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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中国思想通史 第二卷-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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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万人夺之乎。虽皿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
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
不劳而足。陛下圣德,愍海内之夏戚,伤天下之艰难,欲铸钱齐货,
以救其敝,此犹养鱼沸鼎之中,栖乌烈火之上,水木本鱼乌之所生
也,用之不时,必至灿烂。??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
群小竞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扁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
献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板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愁怨
之民,响应云合,八方分崩,中复鱼溃,虽方尺之钱,何有能救其
危?犹举函牛之鼎,组织枯之末,诗人所以眷然顾之,潸焉出涕者
也。”
刻陶的看法是与朱穆陈蕃一致的,所以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如出一辙,是
“止役”,“禁夺”,前者的目的在使农村的必要劳动力得以保持,后者的
目的在使农民的生产所获,还能留下必需的生活资料。换句话说,要养鹞生
蛋,而不要杀鹞取蛋。所谓“使男不逋亩,女不下机”,在男耕女织的自然
经济之下,永远贡役输将。后汉书称陶著书数计万言,又作七曜论,匡老子,
反韩非,复孟轲,及上书言当世事,条教赋奏,书记辩疑,凡百余篇。可见
他是一个儒家正宗思想的继承者。
宦宫于政问题。宦宫干政问题,是豪族地主的官僚群热烈讨论的一个问
题。在第二节中,我们已大略举引了一些议论。最别致的,要算襄楷的意见。
后汉纪卷二十二,延熹九年纪,襄楷对尚书之问回答说:
“臣闻古老本无宦宫,孝武末,春秋高,数游后宫,始置之耳。
后稍见任。至孝顺帝时,遂益昌炽也。按天市内,宦者四星,不在
太微中,而在市中,明宦者但当侍坐,得预内。今乃处古常伯之位,
决谋于中,倾动内外,恐非天意也。”
这是好笑的一种意见。襄楷原是方士,既十分荒唐地推荐了宫祟所上的
神书(太平清领书),又以星象来论人事,主张天人感应,灾异谴告的传统谬
说。其所举宦官历史的渊流,尤为失考,难怪被尚书所诘责。后汉书卷六十
下楷传:“尚书上其对,诏下有司处正。尚书承旨奏曰:‘其宦者之官,非
近世所置。汉初张泽,为大谒者,佐绛侯诛诸吕。孝文使赵谈参乘,而子孙
昌盛。楷不正辞理,指陈要务,而析言破律,违背经艺,假借星宿,伪托神
灵,造合私意,诬上罔事,请下司隶,正楷罪法,收送洛阳狱。’这令司寇
论刑。”
我们并不惊奇襄楷的愚而诬,却佩服诘责的人虽是宦官的党羽,而竞也
抬出“ 析言破律,违背经艺”那样堂皇的话来。那样堂皇的话,原是清流们
的口吻。但我们上面已经说过,论客的立场,尽管不同,而政论的理论依据
仍有宗教和名教普通性,这里便是很好的例证。
捧住了綱常名教和神学教条作为护身符,然后向敌对的一面肆意攻讦,
是汉末论坦的一个特点。因为有这样的护身符,表面上的是非藏否是分明的,
但又因为这个理论的敌对双方都可得而利用,所以实陈上的是非减否是很淆
乱的。朱穆在祟厚论里便曾指出这一特点:
“时俗或异,风化不敦,而尚相诽谤,谓之减否。配短则兼折
其是,贬恶则并伐其善,悠悠者皆是,其可称乎???故时敦俗美,
则小人守正,利不能诱也。时否俗薄,虽君子为邪,义不能止也。
何则?先进者即往而不及,后来者复习俗而追之。是以虚华盛而忠
信微,刻薄稠而纯笃稀,斯盖谷风有弃予之叹,伐木有鸟鸣之悲矣。”
(后汉书卷七十二本傅)
在质帝时,有人作飞章诬李固,所说的话全是堂皇的大道理。灵帝时,宦官
诛窦武陈蕃,所数说的话,也全是堂皇的大道理。所谓是非藏否,只是为了攻讦
的便利而已。
“初顺帝时,诸所除官,多不从次。及固在事,奏免百余人。
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遂共作飞章,虚诬固罪:‘臣固君不稽古,
无以承天:臣不述旧,无以奉君。昔尧殂之后,舜仰慕三年,坐则
见尧于墙,食则睹尧于羹,斯所谓聿追来孝,不失臣子之节者。大
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间短戚,自隆支党。至于表举荐
达,例皆阴徒,及所辟召,靡非先旧,或富室财赂,或子婿香属,
其列在官牒者凡四十丸人。又广选贾豎,以补令史,募求好马,临
窗呈试。出入逾侈,辎輧耀日。大行在殖,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
貌,搔头弄姿,搔旋偃仰,从容冶步,曾无惨但伤悴之心。山陵未
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己,过则归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
作幅,莫固之甚。臣闻台辅之位,实和阴阳,璇玑不平,寇贼奸就,
则责在太尉。固受任之后,东南跋扈,两州数郡,千里萧条。兆人
伤捐,大化陵迟。而诋疵先主,苟肆狂狷,存狐廷争之忠,没有诽
谤之说。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恶莫深于毁君。固之过衅,事会殊
辟’。”(后汉书卷九十二李固傅)
“曹节等矫认诛(窦)武等。(陈)蕃时年七十余,闻难作,监官属诸生八
十余人,并拔刃突人承明门,攘臂呼曰:‘大将军(窦武)忠以行国,黄门反
逆,何云窦氏不道邪?’王甫时出,与蕃相迕,适闻其言,而让蕃曰:‘先
帝新弃天下,山陵未成,窦武何功,兄弟父子,一门三侯?又多取掖廷宫人,
作乐饮宴。旬月之间,赀财亿计。大臣若此,是为道那!公为栋梁,在桡阿
党,复焉求贼?’遂今收蕃。”(后汉害卷九十六陈蕃傅)这种是非减否淆乱
不清的局面,是怎佯会发生出来的呢?是非藏否既已淆乱不清了,但许多人
还取以为武器,又是为了什么呢?我们认为汉末的统治阶级中间,阉寺群是
最后起的一群。他们企图以自身的新兴地位在封建社会的整套图案中添上合
法的一笔,自得牵住当时的所谓綱常名教以及纤纬神学,以取得理论上的支
持,以便迎击官僚群的猛烈的捷伐。不论实陈的利害冲突,严重到怎样的一
个情形,不论对一个问题的看法,分歧到怎样的一个情形,而一开口,却不
约而同的都拾取了那名教和宗教的金字招牌。所以纵观汉末的论坦,在理论
依据上似是互通的,而在是非减否上,却是互相背谬的。名教和宗教成为空
洞无物的纯概念的东西,而名行善恶却伴随着切身的利害。抱朴子所引汉末
时人之语,“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
将性如鹞”,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么?因此,在这种情形之下,郭泰之流,负
知入之凿者,便有极大的权威了。
所谓汉末的清议,其形式与内容极相矛盾的本质,其言行不一。的人格
分裂,其反映社会危机的自我掏空,便是这样的。因此,我们就了解,所谓
“公论”所标榜出的容止之“美”,实际上不过是地主阶级在农民起义的面
前所夸耀的空虚身份罢了!
第四节 党锢始末与清议的转向
在汉朝,朝臣以朋党或党附的缘故而遭禁锢者,比比皆是。每当权贵被
诛,他的门生故吏常被看做党附而禁细起来。但一般所理解的党锢之祸,却
是专指桓灵之间的最大一次的党锢。
我们在上面,已分析了党锢之祸的原因,剖解了它的真相,本节,我们
再回头简略地叙述一下党锢之祸的始未经过,同时研究一下“清流”们怎佯
在宦官的反吉下,逐渐转变他们的“清议”的本质与相貌,而走向“清谈”。
由上面的分析,我们知道党锢之祸是汉未统治阶级内讧的表现,参加的
主要集团是宦官与外戚,而官僚则党附外戚。后汉书卷十七党锢列傅序,指
出这一情形道:
“桓灵之间,主荒政谬,国命委于阉寺,士子羞与为伍,故匹
夫抗愤,处士横议。短乃激扬名声,互相题拂,品核公卿,裁量执
政,嫴直之风,于斯行矣。夫上好则下必甚,矫杆故直必过,共理
然矣。若范滂张俭之徒,清心忌恶,终陷党议,不其然乎。 ”
党议的开端,最早是代表豪族地主的甘陵的“南北部”之议,二家的宾
客走卒,相互攻吉,以后则为汝南南阳的“范党”之议,两郡的党议成了地
方势力的喉舌。党锢列传序说:
“初桓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
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谣曰:‘天下规矩2 房伯武,因师获印周
仲进。’二家宾客,互相讥揣,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
党人之议,自此始矣。”
范滂传说:
“(汝南)太守宗资先闻其名,请署功曹,委任政事。滂在职严
整疾恶,共有行莲孝悌,不轨仁义者,皆扫迹斥逐,不与共朝,显
荐异节,抽拔幽陋。??郡中中人以下,莫不归怨,乃指滂之所用,
以为范党。”
同时南阳岑■,与范滂同有名声。党锢列傅序说:
“后汝南太守宗资,任功曹范滂,南阳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
■。二郡又为谣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
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
这样,流言转到太学里去,激动了太学里的“舆论”。太学生领袖郭泰
贾彪与大官僚陈蕃季膺王畅等深相结纳,互相标榜,又攀上了外戚窦武,谣
言更盛起来。他们对公卿的贬议品题,发生了力量,使许多官僚都不自安起
来,不得不设法跟他们来往。党锢列傅序说道:
“因此流言转入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林宗贾伟节为其冠,
并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褒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
强御陈仲举,天下后秀王叔茂。’??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
展履到阴。”
后汉书卷九十九窦武傅说:
“(窦武)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恶,??武得两宫赏赐,悉散
与太学诸生。”
武傅注引续汉志歌:
“桓帝初,京都童谣曰:‘游平卖印自有评,不避贤豪及大姓’。”
(案:武宇游平。)
这样,使宦官的形势显得孤立起来。然而桓帝的老师周福,因了拥护皇
权,既为清议所贬,自必与宦官同气至于桓帝呢,在中央集权专制主义被豪
族地主威胁之下,自然更要利用宦官势力。
党人对宦官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如李膺案杀宦官张让之弟张朔,杜密为
太山太守,案捕宦官子弟之为令长有好恶者,岑■殊杀赂遣中官而得显位的
富贾张凡等皆是。这使宦官们感到恐惧。李膺传载:“自此诸黄门常侍皆鞠
躬屏气,休沐不敢复出宫省。帝怪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在豪
族地主阶级进攻的形势之下,竟然使皇帝“怪问其故”,感到很大的威胁。
于是第一次的党锢借张成的事件爆发了。这事发生在桓帝延熹九年,党锢列
傅序说:
“时河内张成,善说风角,推占当赦,遂教子杀人。李膺为河
南尹(据后汉纪,李膺时为司隶校尉),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
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谇其占。
成弟子牢修(据后汉纪为牢顺),因上书诬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
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天子
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执膺等,
其辞所连及,陈寔之徒二百余人。或有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
者四出,相望于道。明年,尚书霍諝,城阴校尉窦武,并表为请,
帝意稍解,乃皆赦归田里,禁锢终身,而党人之名,犹书王府。”
从这里可以看出,在豪族对宦官的斗争中,实质上是身份性的豪族地主
和皇族最高地主的斗争。所谓“共为部党,诽讪朝廷”,就说明其中的阶级
意义。
党事稍解以后,清议的力量却更昂扬。尤其在桓帝死后,灵帝刚即位,
大将军窦武辅政,与太傅陈蕃,谋诛宦官,引用天下名士,这时,清议的力
量更大。但二年后,在灵帝建宁二年(时陈藩窦武已被诛),宦官曹节侯览又
借张俭的事发动了第二次的党锢。这一回代表豪族地主的官僚群损失极大,
清议因而转向。党锢列传序,李膺传,以及宦官侯览傅于此记载甚详:
“自是正直废放,邪枉炽结,海内希风之流,遂共相标榜。指
天下名士为之称号,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雇,次曰八及,
次曰八厨。犹古之八元八凯也。??又张俭乡人朱並,承望中常侍
侯览意旨,上书告俭与同多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圆危
社稷,??刻石立墠,共为部党,而俭为之魁。灵帝诏刊章捕俭等。
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捕前党,故司空虞放、太俘杜密、长乐少
府李膺、司隶校尉朱寓,颖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河内太守魏朗、
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百余人,皆死狱中,余
或先殁不及,或亡命获免。
自此诸为怨隙者因相陷害,眶眦之忿,滥入党中。又州郡承旨,或有未
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徒废禁者六七百人。”(党锢列传序)
“(桓)帝崩,陈蕃为太傅,与大将军窦武共秉朝政,连谋诛宦
宫。故引用天下名士,乃以(李)膺为长乐少府。及陈窦之败,膺等
复废。后张俭事起,收捕钩党。??(膺)乃诣认狱考死,妻子徙边,
门生故吏及其父兄,并被禁锢。”(李膺传)
“建宁二年(侯览)丧母还家,大起茔冢。督邮张俭因举奏览贪
侈奢纵,??及诸罪衅,请殊之。而览伺候遮截,章竟不上。俭遂
破览家宅,借没资财,具言罪状。又奏览母生时,交通宾客,于乱
郡国,复不得御。览遂诬俭为钩党,及故是乐少府李膺,太俘杜密
等,皆夷灭之。”(侯览传)
第二次党锢共十六年之久,直到中平元年,黄巾变起,才赦免党人,诛
徙之家,皆归故郡。这十六年之中,又起过两次很大的波澜:第一次,熹平
元年,窦太后崩,有人书朱雀阙,言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常侍
侯览多杀党人,公卿皆尸禄无有忠言者,于是诏司隶枝尉段熲四出逐捕,及
太学游生,系者千余人;第二次,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В鲜樗系橙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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