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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月儿圆(典心)-第4部分

小说: 月儿圆(典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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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衣微微一笑。

「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南方商道开拓得很顺利。」

「派人去了?」他挑眉。

「是的。」

「那么,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舞衣绕过桌子,殷勤的为他将茶碗斟满,不答反问。

「你跟月儿处得如何?」她唇边带着浅笑。

俊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瞬间又恢复常态。

「不劳夫人费心。」他礼貌的说道,口吻内敛。

「是吗?」舞衣学着他,皮笑肉不笑。「她毕竟是你带回来的,一时片刻也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乾脆就让她住在你那儿,让她能就近伺候你。」

月儿讨喜善良,一进府里就很惹人疼爱。她模样好、心地好、脾气好,但那食量,更是一等一的好啊!

就是——就是——太好了!

任谁都想像不到,那圆润润的身子,竟能一餐吞掉满满一个桧木桶的白饭,那可是成年男子好几倍的饭量。

秦不换吸气,然后微笑。「我率性惯了,不需要人伺候。」

这女人竟然敢提起月儿的事!

方府这么大,舞衣却偏偏将那小丫头搁进他屋子里,这半个月以来,他的晚餐已有数次不翼而飞的惨痛经验。

「别推阻得这么快,说不定你哪天受了伤,会需要人照顾。」舞衣露出关切的神情。

「夫人这是在咒我?」他挑眉。

舞衣一脸无辜。

「我只是关心。」

楚狂坐在一旁,没有插嘴,早已习惯两人之间的言语交锋。一个是爱妻,一个是爱将,两人都聪明过人,表面上合作无间,但是一有机会,总不忘你来我往的斗上几句。

喀啦——

细微的声音在大厅上方响起,讨论中止,众人全都抬起头,瞪着屋顶。

「怎么回事?」楚狂拧起眉头,护住怀里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儿。

白嫩的小手抚上黝黑粗壮的手臂,安抚的轻拍两下。

「没事的,只是香姨差了几个人去修上头的砖瓦,前阵子两多,冲走了几片瓦,我让人上去修整。」舞衣轻声说道,接着转过头,正色看向秦不换。「对於凤阳村,你可有印象?」

俊美的脸上掠过沈思的神情。

「我记得,那村子是贩私盐的。」他看着舞衣,徐缓开口。

「没错,那儿离浣纱城有八十几里。」舞衣解释道,神情一扫先前的莞尔模样。「前些日子,凤阳村的壮丁们,因为私盐买卖,全被抓进临海镇候审,咱们的商队经过,知晓了这件事,便以飞鸽送信回来,要我们去瞧瞧。」

「浣纱城何时管起闲事来了?」秦不换淡淡说道,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这世间的麻烦事太多,他习惯独善其身,懒得去过问,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偏偏老天跟他过不去,让他的拜把大哥,娶了个爱管闲事的女人当老婆。

舞衣不放弃,还在劝说。

「就当是为咱们的商道清清路子。」她说道,殷勤的为秦不换斟茶。

「你派别的人去。」他刚从北方回来,还不想出门奔波。

「你博学多闻,说不定能帮上那些人。」舞衣又劝又哄,猛灌迷汤。「再说,你近来闲暇无事,带月儿出门晃晃,也是一桩雅事。」

雅事?

那女娃儿不把他折腾个半死,就已经是万幸了!

喀啦喀啦——

屋顶上的噪音,再度打断谈话。

这回,噪音持续着,从屋顶这端滚到屋顶的那端,灰尘像小雨般落下。

「搞什么鬼?」楚狂拧起眉头。

喀啦喀啦喀啦——轰——

屋顶遭逢重力,猛地穿了个大洞,砖瓦哗啦的往下砸。大洞的边缘,传来小声的惨叫。

「抓住我,我要——蔼—」

砖瓦继续往下掉,楚狂抱着女儿、拉着妻子,当机立断,飞身往外窜去。

秦不换不动如山,坐在原处眯起黑眸,瞪着那个大洞,在一片噪音中,还能辨认出,那惊慌的惨叫是由谁发出的。

轰!

又一声巨响,胖嘟嘟的腿儿穿过大洞,惊险的晃啊晃。

「呜呜,抓住我啊,我要滑下去了——呜呜——」惨叫声转为无助的低泣。

「拉上来!快拉上来!」屋顶上喧闹嘈杂,几个人忙成一团,努力想把那只胖腿儿拉回屋顶上。

「呜呜——」娇嫩嫩的声音呜咽着,在众人用尽力气的嘿咻声中,小胖腿儿慢慢往上缩,终於消失不见。

秦不换舒展眉头,端起茶碗,还没凑到唇边,屋顶上又是一声巨响。

「哇!」惨叫声响起。

他倏地拔地而起,一个鹞子翻身,跃出三尺开外,避开屋顶上那个大洞。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哗地一声,圆滚滚的身子从另一个洞掉下来。

「哇——」长长的惨叫声,以一声沈重的撞击声作为结束。

那情形就像是十五的月亮,当空砸了下来,最糟糕的是,那枚圆月,竟还不偏不倚的掉在他腿上。

就算铜筋铁骨,只怕也禁不起这等重击,他武功再高强、内劲再浑厚,到底也只是血肉之躯。

他的腿被压断了!

好半晌的时间,两人贴得好近,只能大眼瞪小眼,说不出半句话。

大厅内一片死寂,只能隐约听见彼此的呼吸。

月儿因为逃过一劫而庆幸不已。屋顶那么高,地板又那么硬,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个儿会摔成肉酱呢!

但是,眼前秦不换怒火中烧的表情,又让她雀跃的心情迅速消失。呃,老实说,她压根儿想不到,那张俊脸因愤怒而扭曲时,会如此令人胆战心惊。

他双眼里喷着火,嘴角抿得死紧,表情狰狞吓人,脸色则因为断腿的剧痛而惨白。

沈默蔓延,气氛紧绷着,只有黑眸里的怒火愈来愈炙热。

「你在上头做什么?」薄唇问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声音很轻柔,却饱含危险,让人全身发麻。

「呃,修、修屋顶。」她小声回答,稍微挪动身子。

月儿开始怀疑,就算是摔断胳臂或是脖子,都比不上面对震怒的秦不换来得可怕。

「别动!」秦不换厉声说道,凶狠的瞪着她。

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击碎他的冷静,但是这枚圆月,净做些脱离常 轨的事,让他滴水不漏的自制全盘溃堤。

愤怒伴随疼痛,来势汹汹,他简直想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

「呃,我、我只是想——」她被那张狰狞的表情,吓得连连后退,一心只想脚底抹油,尽快逃离现场,搁在他断腿上的臀儿,悄悄又移动了几寸。

痛!

「施月儿!」秦不换狂吼,声如响雷,窗子差点都给震破。

她坐在他腿上,不敢再动,一脸无辜,用食指塞着耳朵,瑟瑟发抖。

呜呜,别骂别骂,她不是故意的嘛!这屋子这么大,谁要他刚好就站在下头,干么不躲远点?

「我——呃我——我——」太过恐惧,月儿支吾了半天,还说不出个下文,全身抖个不停,圆亮的眼儿凝满害怕。

呃,他不是真要宰了她吧?

「你胆敢再动一下,我就掐死你。」他嘶声说道,握紧双拳,腿上的剧痛,令他冷汗狂流。

断骨戳刺肌肉,随着月儿的每次移动,几乎就要破肤而出,这种剧痛要是换作其他人,肯定早已昏厥。

「好好好,我不动。」她连连点头,全身僵硬,不敢再刺激他。

站在门外的城主夫妇,也因这突然的变故,一时之间呆若木鸡。倒是原本沈睡的楚绫,被巨响与咆哮惊醒,睡眼惺忪的揉着眼儿,抬起小脑袋四处端详。

「啊,包包。」瞧见坐在秦不换腿上的月儿,她双眼发亮,跳下爹爹的怀抱,踩着小鞋,就想冲进大厅咬人。

吵杂的声音引来不少人,徐香瞧见这一团乱,脸色直发白。

老天,这丫头把秦公子的腿给压断了!

「月儿,你在做什么?!」徐香连忙问道。

原本修屋顶的人们,全像蝙蝠似的,趴在屋檐上探头探脑。

「她来帮忙修屋顶,然后就掉下去了。」屋顶上传来声音。

「我们有努力拉她上来喔!」

「但走没两步,她又跌下去了。」

舞衣走入大厅,悦耳冷静的口吻,立刻稳住场面。

「别杵在这儿,快去请喜姨来瞧瞧。记着,请她连药箱一块儿带过来。」她吩咐道,款款走往大厅中央,朝那僵硬不动的两人望去。

楚狂嘴角噙着微笑,大步跨进厅内,单手一扬,就将月儿从秦不换的膝上拎起来。

「该说这娃儿厉害吗?能让你发这么大的火。」他偏头说道,看着多年下属兼好友,觉得秦不换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很有趣。

月儿悬在半空中,腿儿晃啊晃,圆脸上仍溢满惊慌。

她好想好想逃走,但是城主拎着她,她的双脚没着地,根本哪儿都去不成。

再说,秦不换用着那好吓人的眼光看着她,她就像被毒蛇盯上的小老鼠,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垂着小脑袋,像条腊肉般挂在那儿。

舞衣轻嗔,拍拍丈夫手臂。

「别吓着她了。」她咬着红唇,克制着别流露出任何笑意。

这些年来,她可是头一次瞧见,秦不换如此狼狈的模样,那冷静温和的面具,全让月儿给毁了。

眼见救兵到来,月儿连忙开口。

「呜呜,夫人,救——救我——我——」她颤抖的说道,伸出手臂在半空中挥舞。

快啊,她得快些逃离现场,要是让秦不换恢复行动能力,他肯定立刻来掐死她!

「放她下来。」舞衣不忍心,低声催促丈夫。

楚狂耸肩,手掌一松,原本挂在手上的那颗圆球立刻咚的跌到地上。

「啊!」月儿低喊一声,揉着摔疼的屁股。

「摔疼了没有?」舞衣关怀的问道。

「没有。」她晃着小脑袋,以乌龟后退的方式,慢慢往门口挪动,打算畏罪潜逃。

只要能留得这条小命逃出大厅,她非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一辈子都不要见到他——呃,好吧,暂时啦,在他生气的时候,暂时不要见到他就行了。

想到一辈子都见不着那俊美的脸庞,她心里还是会有些惋惜呢!毕竟,他的确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一步、两步——

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扫来。

他发现了!

三步、四步——

糟糕,他脸色变了!

五步——

「施月儿!」吼叫声响起。

她冻结在原地,全身僵硬。

「过来!」秦不换吼道。

「我——」讨厌,只差几步啊!

「过来!」

月儿嘟着红唇,慢吞吞的晃过去,走到他身旁三尺外,就停下脚步,不肯再上前。

「别想逃,我们的帐还没算完。」秦不换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她站在原处,瑟瑟发抖,心里觉得好哀怨。

呜呜,谁来救她啊?

顺着方府大厅左方的回廊,行走百来步,穿过花圃,穿过两处月洞门,可以到达一处雅致的院落。

这里,是秦不换的住所。

经过喜姨的诊断,那腿骨断得极为平整,是断折而非碎裂。他是练武之人,身强体健,筋骨比寻常人强壮,只要好好休养,再以良药内服外敷,不到两旬便可以活动自如。

喜姨还说,看这伤势,肯定是遭重物重击。

她说出这些话时,月儿缩在角落,又窘又怕,双手无意识的在地上抓啊抓,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呜呜,别说了别说了,她招了,她就是那个「重物」啦!

理所当然的,照料他的工作,全落到月儿头上了。

这院落很是宽阔,包括了两进内室,一进书房,以及一座小小的花园。

用膳时分,月儿端着精致的餐点,手腕上还提着药箱,用圆圆的臀儿顶开竹门,大刺刺的走进书房。

坐在书桌后的素不换,缓缓搁下书册,幽暗的眸子扫了过来。

「来,吃饭了。」她招呼道,将饭菜全都摆好,圆脸上露出无邪的笑容。

回应她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

「呃,你不饿吗?」月儿充满期待的问。

他眯起双眼。

「如果我说不饿呢?」

水嫩的红唇,咧开了个大大的笑容。

「那我可以帮你吃。」她自告奋勇。

他睨了她一眼,撩袍而起,走到桌前,拿起碗筷用餐,用行动拒绝了她的「好意」。

「啊,你能走了?」她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腿瞧,一脸诧异。「喜姨说你还要过好些天,才能自个儿走路。」

「已经好了五、六成。」秦不换淡淡的说道,即使在受伤严重的那几日,也宁可拖着伤腿,一跛一跛的走着,不愿让人提供帮助。

月儿走到他身边,熟练的搬起药箱,拿出小竹刀,将伤患处的旧药刮去。

「还痛不痛?」瞧见他伤得那么严重,多日不良於行,她心里多少有些罪恶感。

他瞪着她,薄唇里吐出简单的回答。

「痛。」

月儿缩缩脖子,不敢再问。

唉,看来,她是真把他惹火了!

只是,他的度量也狭小得不像话,她又不是故意的。不都说「不知者无罪」吗?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就杵在下头啊!

她一边偷偷抱怨,一边挥舞小竹刀,一个不留神,手劲大了些,小竹刀不只刮去旧药,还重重的划过伤处,留下一道惨白的痕迹。

尖锐的抽气声在头上响起。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没事吧?」她胖嘟嘟的双手,立刻捧着他的脚,确定伤处是否无恙,那颗圆圆的小脑袋,急切的凑近些,一脸的关切。

两张脸靠得很近,近到她可以在那双黑眸里,看见自个儿的倒影。

啊,他真的很好看呢!

月儿看得有些呆了,愣愣的瞧着他。

那深幽的黑眸闪烁如星,更有着比姑娘家还浓还长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似的。

她又凑近几寸,没有发觉,秦不换的脸色,正由森冷转为铁青。

好看的薄唇里,逸出一句低嘶。

「别压了。」

「啊?!」她眨眨眼睛。

秦不换深吸一口气。

「我说,别再压着我的腿了!」他咬牙切齿,俊脸转为狰狞,克制着想掐死她的冲动。

糟糕!他的俊美令她看得出神了,竟没发现,自个儿大半的体重正不偏不倚,全压在他的断腿上。

「啊,对不起!」月儿连忙滚开,双手举得高高的,做投降动作。

秦不换紧拧双眉,闭上双眼,等着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快些过去。

「做完你的事。」僵硬的语调,从牙缝间迸出来,任何人都感受得出,他有多不好受。

「喔。」月儿咕哝着答道,慢吞吞的爬回来,抓起小竹刀速战速决,将新调的药布贴上他的伤处。

这回,她连抬头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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