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高桥弥七郎][第十四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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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在寒气中也能给人带来暖意的笑容。
也不知道在哪里买东西回来,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画有可爱图案的袋子——正是吉田一美。
“池……同学?”
“——”
这种蕴含在笑容中的暖意,更让池痛切地感受到跟变化之后的寂寞感和恐怖感之间的落差。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对失去这种暖意的避忌感却逐渐膨胀了起来。
膨胀恰里的饿这股火热而强烈的冲动,开始推动着他前进。
并非别的,正是向着变化的方向——
冬天的太阳早早就下山了。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下,在车水马龙不绝的大马路上,被装饰得华丽夺目的街灯向周围挥洒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在街灯之下,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一边说话,一边在冷上加冷的空气中留下了两股白色的气息。
“啊——累死了……竟然在一天之内连续进行足球和篮球的两场比赛,这简直是犯规啊。”
“你只不过是参观而已,干嘛像缺乏运动的老头子一样说这种话?”
两人身上穿着便服,肩上挂着一个学校运动社团用的大提包。从旁人看来,就好像参加完社团活动的好朋友一起放学回家一样。但是其中一人,实际上只是参观者而已。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几天每去一个地方,都硬是被他们拉去参加活动,而且也有很多是初次接触的东西,我觉得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我听说你干得相当不错哦?”
在发牢骚的田中身旁,绪方满脸轻松地挨近他,笑着说道。
从第二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开始,田中就一直在参观各个运动社团的活动。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绪方,不过实际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
“反正你的精力充沛得用不完,干脆参加社团活动吧?”
绪方也好几次用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这么说过。
而田中每次听她这么说都顾左右而言他,结果直到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也还是老样子。
可是最近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几天来都一直在参观运动社团的活动。
比任何人都感到惊讶的是提出建议的绪方本人……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察觉了。
这一系列的行动,都是田中荣太正在为什么事感到迷惘,感到彷徨的表现。
在这几个月里,看到他老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绪方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帮他重新站起来。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对这种在迷惘中寻找的行为作进一步的追究,而是为他的社团参观做好安排,有时还亲自自领着他去,始终如一地充当着支持的角色。
少女以名为轻松的薄皮,包裹着这一切的内心活动,说道:
“真的,只要想做的话,你就什么都能做到呀。”
“该加上一个‘初学者程度’的条件吧。”
“哎呀呀,你还谦虚什么嘛。”
“哪有那种事……鸣噢!”
当两人走到御崎大桥的时候,桥上忽然刮起了一阵猛烈的寒风。
因为他们俩的家都坐落与御崎市东侧的旧住宅区,所以每天早晚,不管刮风下雨还是晴空万里,他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眺望着河道的风景,走过这条大桥。
面对这副早已熟悉的画面,在冬季落日的寒冷空气中——
“……”
绪方不经意地回想起了让人感到寂寞的事情。昨天,在散学典礼之后的归家途中,一位相识以久的好友带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通知。
“那个……田中。”
不知不觉的,她就把这个一直不想说出的问题,以一种疑感的口吻说了出来。
“恩?”
“你突然对社团活动感兴趣……是,是不是跟佐藤转校的事有关?”
“——”
田中听了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不由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在御崎大桥的宽阔人行道上迈着步子,经过了数秒钟的漫长沉默后,就以一种连自己本人也感到意外的,平静的口吻回答道:
“不,这跟‘那个’是不同的啦。”
虽然对绪方来说,这是一个微妙得让人起疑的回答,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在他的声音中似乎并不包含过度的严重性和险恶感——相对应的,也感觉不到什么力量。绪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们……应该不是在吵架什么吧?”
绪方抬头注视着田中。在他的表情中,有的只是跟自己同样的寂寥感。
“啊,没有没有。关于转校的事,也是昨天跟小绪你一起听他说的……而且,在背地里闹不和,同时在大家面前加以隐瞒这种高难度技巧,我们也不可能做到吧?”
“嗯。”
“……这可不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的问题啊。”
绪方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把喜悦之情化作了声音:
“太好了!要是气氛槽糕的话,我就不好约你出来了呀。”
“约我,去干什么?”
面对一脸认真反问自己的少年,恋爱中的少女在焦躁的同时,也涌起了一股爱怜之情。他嗖地伸出了食指,指尖所指的正是街灯上的装饰。
“提示,明天是什么日子呢~?”
“明天,那当然是——”
总算察觉到她话中含义的田中,不禁猛地往后跳开,连连摆手道:
“在深夜玩耍或者到外面过夜什么的,那种事是绝对不行的啊!?”
“你你,你干嘛想像得这么下流啊!!”
绪方那原本神气兮兮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起来了。
“我是说,明天车站那边会有一个灯饰节的活动,还有新店开张优惠,所以我就想找你一起去!”
“什么嘛……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该早说……好痛!?”
看见田中那松了口气的模样,绪方马上用大提包猛然向他的后脑撞去。
“我还没说你就大嚷大叫起来了啊!那么,怎么样?”
“咦?”
“答复!”
“啊啊,没问题,反正也没事干。”
仿佛被绪方的气势压倒了似的,田中点头答道。
绪方重新背好提包,露出了笑容。
“好,那么明天晚上六点半,在车站前巴士总站的钟楼前面等吧!”
“哦!”
田中笑着作出回答,然后向着自己的归路——在充满了圣诞节气氛的喧嚣声的繁华街旁边,依然保持着一片寂静的旧住宅区——放眼望去。
(明天吗……佐藤那家伙,到底打算怎样呢。)
虽然这几年来都是跟他一起说废话说到天亮,但现在他应该忙于转学的事情吧,到底搬家那方面需不需要帮忙呢……刚想到这里——
(不行不行,怎么能不知羞耻地跑到大姐那里……)
又慌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烦恼,已经把一条无法拔除的根,深深地扎进了内心。
那条根的名字就是——在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战斗中,因为目睹了绪方真竹被打得粉碎的光景而产生的——萎缩。
那是在因果独立的空间——封绝之中发生的事,事后进行的“修复”也已经把一切恢复到了被隔绝之前的状态。但是,即使如此,对发生在眼前的那一幕的记忆,受到的冲击,却深深烙印在脑海里,留下一个无法磨灭,永不退色的鲜明印象。
要跟随自己一直憧憬着的女杰。玛琼琳一起走——精神十足地叫出这样的口号,实际上也有好几次成功地跨越了恐惧。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某场战斗之中,当他亲眼目睹了那“最不想看到的光景”的时候,内心深处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折断了一样。自那以后,他就变得在战斗中连眼都不感睁开了。
由于觉得那样的自己太没出息,并对那样的自己感到万分羞愧,田中根本没有脸去面对玛琼琳。即使佐藤找到了外界宿这条路,自己也无法跟他走在一起。一直以来的烦恼也依然没有任何答案,除了永远在这里停步不前之外,他根本别无选择。
(真的是……太没出息了。)
在被这种痛苦折磨的日子中,就连绪方像往常一样随口向自己提出的参观社团活动的建议,他也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就好像用别的东西来填补因畏怯而远离的过去日子一般,距离已经越拉越远了。
一旦被恐惧感所俘虏,就会拼命逃到最远的地方去。原来自己有这种逃避的坏习惯吗?——那种过于明显的意图和行动,甚至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
(我……还真是个差劲的家伙呢。)
田中把视线从绪方的脸上移开,向着真南川的上游方向望去。面对那深深的黑暗和寒意,这位苦恼中的少年不禁思考起“夜晚过后真的会迎来黎明吗?”这种愚蠢的问题。
* * *
悠二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向书桌上的时钟望去。
(夏娜……她到底怎么了呢?)
时钟的指针已经划过了晚上十一点的刻度。平时的话,早就到了开始午夜零时前的锻炼——跟主要是磨练体能的早晨锻炼不一样,这是两人一起借助悠二的“零时迷子”尝试各种“存在之力”使用方法的锻炼——的时间了。
(如果是有事情的话,她也应该会提前打电话来通知的啊。)
身为夏娜的监护人,同时也担任“两人”的监视者的威尔艾米娜,也没有发来联络。这种事还真是头一次。
(结果,自从她早上出去之后就二秘回来了吗……)
当时跟她之间的对话,也不是什么会导致她拒绝锻炼的过分言词,只不过是早已习以为常的口角而已……应该是这样。
(难道是她在外面要办的事还没有完成吗……会不会是这样呢?)
就算怎样绞尽脑汁去想,也无法脱离想像的范畴。
(不想了不想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跟“红世”有关的事件的话,我是不可能感觉不到的,如果她等会儿来的话,就应该会叫我——)
呵噔!
(——哦,一说曹操……)
仿佛对他的想法做出回应似的,从阳台那边传来了声音。
悠二坐起了上身,发话道:
“夏娜?”
可是,刚刚感觉到的一丝气息,又立刻烟消云散了。
悠二不禁感到奇怪。为了不让身在楼下的母亲听见,他小声问道:
“你应该在这里吧?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悠二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打开了面向阳台的大窗户。
“……?”
在吹拂着寒冷夜风的阳台上,看不见那熟悉的少女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脚边的一张写着“明天的早晨锻炼也中止”的便笺……
还有两封寄信人和图案都各不相同的可爱信封。
第二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
明亮的月光照射着深夜的铁路车库。
在并排着放置的众多车厢中,其中一个车厢的顶部,可以看到人影。
那是相当奇特的五个人。
以双脚与肩同宽的站姿直立于中央,正打着手机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红领巾的的瘦削男人。
“你说在哪里?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差啊。”
位于其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蓝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其左侧,以单膝跪地,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黄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最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绿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其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桃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虽说我的任务中也包括有先行侦察这一项,但是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期限的边缘进行会合的话,在作战的配合上也会出现漏洞的啊!毕竟我们都身负着参谋阁下的信任,我希望比弗伦斯大人也能对此有所自觉!”
这五个人就像歌剧表演中的一个画面似的,中央的一个人在说话,两旁各有两人——合计四人——以左右对称的方式,各自摆出赞颂的姿势。要说奇怪的话,这五个人不仅体格相同,就连面相都完全一模一样——那是脸上浮现出柔和笑容的,迈入老年的男人面相。
“行动日已经定为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天了——”
正当中间的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的时候,从他的背后——
“并不是……因为信号差。”
传来一个混合了“客啦客啦”的杂音的机械式平淡声音。
“是已经挂了啊……‘聚散之丁’萨罗比。”
——“呜噢!?”——
被唤作萨罗比的五人组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正中央的那个一不小心让手机从手中滑落;左侧的那个勉强接住,把它交给了最左端的那个接过之后就放进了怀里。右侧和最右端的两个则面向着同一个方向,以夸张的动作抬头注视着耸立于背后的人影,剩下的三人也在几秒钟之后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吼,‘吼号呀’比弗伦斯大人?”
面对一本正经重新把真名和通称说了出来的正中央的的那个萨罗比——
“像往常一样,现在,正是会合的预定时刻。”
以嘲笑般的声音回以一笑的“使徒”——‘ 吼号啊’比弗伦斯,并不是站在电车车厢的顶部。尽管只是站在铺沙的地面上,萨罗比他们也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那是一个从地面一直延伸到高处的高大身影。
在那仿佛把两根排水瓦管竖着并起来似的又粗又长的身体上,包裹着一块坡破烂烂的布片,在布片之上还用黄色的纽带团团绑扎起来。位于身体顶端的头部,看上去就像拿拷问用的铁棒编织而成的东西,外面还包裹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枫桦色火焰,从整体上看来就宛如一根巨大的蜡烛。那个异常物体——
“跟你们不一样,我的气息,并不小。”
客啦客啦客啦……响起了一阵金属互相碰撞似的笑声。
“因为我,必须一边向这件隐身蓑衣‘塔伦卡贝’注入力量,一边走路。”
“我,我当然也明白你的难处……”
向这位长期配合的搭档重新对这种事进行说明,也可以说是带有故意刁难的成分了。因为对此了解得非常清楚,正中间的萨罗比露出了敬而远之的表情。右侧的那个向他递出了手帕,正中间的那个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交给了左侧的那个。
“总而言之,步骤还是按照往常那样进行吧。我们刚刚才完成了‘上个任务’,这次至少也该认真做好配合的准备工作,再接向执行。”
“怎么了,‘聚散之丁’萨罗比,你到底,在焦急什么?”
客啦客啦客啦……金属碰撞般的笑声又再次响起。
被说中了心事的萨罗比们同时绷紧了脸,像是要掩饰这一点似的,他们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如同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那样向右侧别过了脸。开口说话的依然是正中央的那一个。
“我,我并没有焦急啊,‘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