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嫌疑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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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
这种现象不止一次在课堂上出现,起初我很恼怒,对上课睡觉的学生进行严厉批评,但没有任何效果。后来仔细一想,主要因为这是文科班,对他们来说,物理不作为高考科目,所以才会产生厌学的情绪。
我伸手在讲台上敲了敲,把睡觉的学生全部叫醒,并让他们仔细听讲。然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生却对我大声质疑道:“既然高考不考,老师为什么还逼着我们去学?”
我并没有严厉地进行说服教育,而是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你学习的目的只为了高考吗?”
“当然!”他想都没想就答道。
“哦,那你高考的目的又是什么?”
“考取理想的大学。”
“然后呢?就是大学毕业以后。”
他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答道:“应该是……工作和生活了吧?”
我点点头,从讲台上走下去,站到他身旁说:“虽然对你来说物理不是高考科目,但无论你将来的工作还是生活,都离不开这门科学,所以有必要认真学习。”
他仰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质疑。
我微笑地迎着他质疑的目光,举例说:“比如,你将来工作和生活中必须使用的电脑,它的主板、CPU、显卡、集成电路等等,都与物理学不可分割。因此,你要想熟练地使用和操作电脑,不仅要懂得计算机知识,还要懂得一些简单的物理常识。”
“这我当然知道。”他仍不服气,指向黑板上的受力分析图,“可是老师,你把一个小木块放在斜坡上反复研究,似乎与我们未来的工作和生活没什么关系吧?”
他话音刚落,班级里就响起了哄笑声,接着有几个学生跟着附和道:“是啊!老师,肯定没关系吧?”
我摆摆手,示意不要大声喧哗,然后对那个身材魁梧的男生问道:“你骑车上学吗?”
“嗯,我骑自行车。”
“那就用骑自行车举个例子吧。当你骑车下一个倾斜路面时,就要考虑坡度的大小和风阻,以及路面的湿滑程度,也就是我常说的摩擦系数,然后采取适当的下坡速度和方式,否则就会有危险。”
“我可不会想那么多。”他反驳道,“下坡时,我会凭借经验和直觉作出判断。”
“但你的经验和直觉,也是建立在力学基础上的,只是你没意识到罢了。”我微笑着解释说,“比如,你会把风速看做阻碍你下坡的阻力,把路面的湿滑程度看做摩擦系数的大小。”
他歪着头想了想,低下头说:“嗯,好像还真是这样。”
我在他肩上拍了拍:“总之你要记住,我们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考试而学习,那样就失去了学习的真正意义。”
我走回到讲台,环顾着班级,抬高声音说:“我记得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就和大家说过,物理学是研究整个宇宙自然现象和规律的学科。它作为自然科学的重要分支,不仅对物质文明的进步,以及人类对自然世界认识的深化起到推动作用,还对人类思维的发展起到重大的影响。从牛顿的经典力学,到现代物理的相对论和量子力学,都已融入到我们日常生活和工作的各个领域,是一门必须要掌握的技能。当然,我们人类目前所掌握的物理学知识,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只是冰山一角。因此,我们还要有更宏伟的目标,那就是——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而学习。”
我这番话引起了学生的共鸣,班级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响起掌声和议论声。既然高考不考为什么还要去学?每年都有很多学生提出质疑,我每次都会列举生活中的实例来说明。我觉得学生之所以产生这样的质疑,是因为现在所学的知识与日常生活和工作隔着一道深深的鸿沟。要想让学生跨过这道鸿沟,必须要把实践和知识的传授相结合,否则这道鸿沟会越来越宽,越来越深。
下课的铃声响了,我收起讲义,径直走回办公室。下一节没课,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昨晚,我给陆浩打了电话。案情的详细情况基本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有一点很可疑——苏可曼和韩一洋不仅有暧昧关系,而且在许蕾出现前曾是恋人,是许蕾用诡计把他们拆散的。也就是说,许蕾才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今天早晨,我询问了和苏可曼私交不错的几个老师,她们都表示对此并不知情。当然,苏可曼也说过,除了他们三人以外没人知道这件事,但这反而加重了我的疑心。五年前,苏可曼和韩一洋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为什么她的朋友对此都不知情?当许蕾抢走韩一洋,她以第三者的身份出现时,却为什么传得人尽皆知呢?
这些疑点不禁让我又想起那些照片——表情和举止有种做戏的意味。我很难想象,苏可曼真的深爱着韩一洋,并不顾一切地与他交往。
虽然我心中疑窦丛生,但这些事件却有一个铁证——DNA鉴定结果——苏可曼腹中之子是韩一洋的。
在科学的鉴定结果面前,我不能不承认他们存在男女关系,但那些疑点却像烙铁一般深深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我心神不安。
就在我被这些疑点困扰时,忽然感到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猛回头去看,原来是校长的秘书。他和我是大学校友,同一年到校工作,私人关系很不错。
“你想吓死我吗?”我站起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责怪道。
“校长找你有急事,让你快过去呢。”
“嗯?什么急事?”
他向四周看了看,冲我眨眨眼,意思是办公室里人多嘴杂。我立刻明白,就跟着他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的僻静处,他突然“咯咯”地坏笑起来。
我被他奇怪的举止弄蒙了,使劲儿推了他一下:“校长找我到底什么事?”
他指着我的头,又做了个拉拽的动作,坏笑道:“你自己干了什么,还不知道吗?”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暗叫一声糟了!今天上午,新闻媒体报道了两起案子的侦破结果和详细案情,校长一定是通过DNA鉴定这件事,猜到了我帮他拽白头发的动机。一会儿,我该怎样向校长解释呢?
快走到校长室门前时,他驻足,嘴角仍挂着坏笑:“我就不陪你进去挨骂了,祝你好运。”说完,他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
我被他的话气得半死,冲着他走远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但我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以校长的性格和处事方式,绝不会为了这种事而恼怒,他找我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了校长室的门……
5
京海市某公安局,刑警三支队队长办公室。
陆浩把报纸放在办公桌上,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心情十分舒畅。《京海晨报》的头版头条报道了两起案子的侦破结果和详细案情,并对警方的侦破速度大加褒扬,难怪他会心情大好。
他从衣袋里掏出香烟,却不小心把钱包带了出来。他俯身捡起钱包,缓缓打开,夹层里有一张小照片,是一个短发女孩的单人照。
他把钱包举到眼前,眼神忧伤地看着照片里的女孩。女孩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坐在石头台阶上,一手拿着遮阳伞,一手托着腮,小巧可爱的脸上有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正含情脉脉地看着陆浩。
陆浩身体一颤,与此同时,一幕幕难以忘却的画面如快放的电影镜头般从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裸体女尸吊挂在废弃工厂里的一幕。霎时,一股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涌出,眼眶刷地红了。他用力咬了咬牙,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
没错,这个短发女孩就是他未婚妻。
“菲儿……”
他轻轻呼唤了一声未婚妻的小名,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照片,就像是怕碰疼了照片里的未婚妻似的。过了好一阵,他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收起了照片。
未婚妻的照片让他想起棘手的连环奸杀案,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他推开窗,深呼吸了几口气,暗道:“连环案凶手有固定的作案频率——每隔半个月左右做一起案子。在苏可曼的案子发生前,凶手就整整一个月没作案了。那时我们警方非常矛盾,既担心凶手出来作案,又担心凶手永不露面。因为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凶手从此销声匿迹,就极有可能永远无法查出真凶。”
凶手为什么一个多月没露面?是逃窜到其他城市作案,还是从此销声匿迹了?
陆浩攥紧拳头,暗下决心:“接下来要把全部精力放在连环案上,不管难度有多大,都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凶手缉拿归案!”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开门声,接着传来李薇急促的声音:“浩哥,你堂弟来了。”
陆浩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还没到下班时间,心想他在上班期间过来,一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哦,还有新起点高中的校长。”
“校长也来了?”陆浩很惊讶,快速转过身。
“嗯。他们说有重要的事找你谈。”李薇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浩哥,那个校长气势汹汹,像是来找碴儿的,你要小心啊!”
他不自觉地皱起眉,一边猜测着他们找自己的目的,一边问道:“他们人呢?”
“在等候室。”
“你快去把他们请来吧。”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陆浩心底忽然窜出一种极度不祥的感觉。
两分钟后,李薇带着堂弟和校长走进办公室。
陆浩热情地迎上去,与校长握手并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校长并不像李薇说的那样气势汹汹,不过,苍老的脸上明显挂着不悦的表情。
“陆警官,我这次来叨扰,是为了与学校老师有关的两起案子。”校长坐到沙发上,直奔主题。他虽用词客气,但语气却像箭矢般锐利。
陆浩坐回到椅子上,歉意地解释说:“都怪我们警方想得不周全,没能提前向您汇报案情,还望您……”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校长生硬地打断他的话,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质问道,“你们警方为什么污蔑我儿子?”
陆浩先是一愣,随即猜到他指的是韩一洋生活作风不检点这件事,不禁暗道:“除了他们的三角恋之外,关于韩一洋是否还与别的女人有染,也只是听来的谣言。但三角恋关系,似乎已证明韩一洋生活作风不检点。”
“我很了解一洋,他绝不是那样的人!”校长语气带着强烈的不满,交握在膝盖上的双手不住抖动,想是对谣言非常气愤。
“您别生气。”陆浩能理解作为父亲听到这种事的感受。
“一洋去了另一个世界,还要被那些谣言玷污。更可气的是,竟然还上了报纸,成了整个京海市市民的笑柄。”
听他这样说,陆浩才意识到,谣言已从校园散布到整个京海市。“我向您保证,我们警方从没对外公布这个谣言,更不承认谣言的真实性。”他起誓般说道。
校长审视着他的脸,追问道:“那为什么见报了?”
陆浩挠了挠头,本想说这件事和我们警方无关,你应该去问那些报纸的编辑啊?但还是忍住了。
李薇干咳了一声,插话道:“肯定是那些小报的记者从别处听来的,为了增加噱头,就加上去了。”
“是啊,那些新闻工作者太不负责了。”陆浩赶紧附和了一句,承诺说,“您放心,我们警方会追究相关报纸的责任,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校长靠在沙发上沉默了半晌,说:“最好是在报纸上公开道歉,不然,我这张老脸是没处搁了。”
陆浩用力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把刚刚泡好的茶端过去。他又坐回到椅子上,忖度着校长的表情。“您来找我,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
“嗯。关于这两起案子,我有几个疑点。”
“哦?”
“早上看了报纸上的报道后,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五年前,确实是我让一洋去车站接苏老师,但之后我从没听他提起过苏老师,更没听说他们三人之间存在感情纠葛。”
陆浩认为,这些算不上疑点。韩一洋毕竟是成年人,没必要什么事都征求父亲的意见。而后来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不可能告诉父亲了。于是,他就把心里想法用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
校长想了想,觉得他的分析不无道理,就继续说:“还有一个疑点。你们警方为什么一口咬定许蕾是自杀?”
“是我们根据案情做出的推理。”
“那我也可以理解成,你们警方没有证据证明许蕾是自杀,对吗?”
“呃……”
陆浩被问得哑口无言。到现在为止,警方确实没拿到许蕾畏罪自杀的直接证据。而且,从许蕾中毒之前接触的人——刘静那里了解的情况看,许蕾离开意大利面馆到开车返校的途中,也的确有几分钟是难以调查清楚的空白期,理论上存在被人下毒谋杀的可能。
“我有证据证明,许蕾绝对不是自杀!”校长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表情也十分严肃。
陆浩很惊讶,急问道:“什么证据?”
“那天中午车祸发生之前,许蕾曾给我打过电话。她向我询问和刘静签约的事项,以及9月6日到教育厅开会的事。如果她想自杀,还有心情和我谈这些吗?还有,虽然我们通话时间不长,但她的声音和语调很正常,完全不像要自杀的样子。”
陆浩蹙眉想了想,问:“许蕾打电话的具体时间,您还记得吗?”
“手机上有通话记录。”校长从随身的包里翻出手机,调出已接电话,“这上面显示,许蕾打电话的时间是12点17分13秒。”
“12点17分?”陆浩记得,许蕾离开意大利面馆的时间是12点13分,也就是说,她是在离开面馆后四分钟——驾车返校的途中,给校长打了这个电话。
“对,就是这个时间。”说着,校长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把手机递给他看。
陆浩接过来一看,确实如校长所说。他把手机还给校长,仔细想了想,觉得单凭这些来鉴别许蕾是否有自杀倾向,还不够充分。
校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