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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金瓶梅-第6部分

小说: 金瓶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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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光便二分了。他若来做时,午间我却安排些酒食点心请他吃。他若说不便当,
  定要将去家中做,此事便休了;他不言语吃了时,这光便有三分了。这一日你也莫
  来,直至第三日,晌午前后,你整整齐齐打扮了来,以咳嗽为号,你在门前叫道:
  ‘怎的连日不见王干娘?我买盏茶吃。’我便出来请你入房里坐吃茶。他若见你便
  起身来,走了归去,难道我扯住他不成?此事便休了。他若见你入来,不动身时,
  这光便有四分了。坐下时,我便对雌儿说道:‘这个便是与我衣服施主的官人,亏
  杀他。’我便夸大官人许多好处,你便卖弄他针指。若是他不来兜揽答应时,此事
  便休了;他若口中答应与你说话时,这光便有五分了。我便道:‘却难为这位娘子
  与我作成出手做,亏杀你两施主,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不是老身路歧相央,难得
  这位娘子在这里,官人做个主人替娘子浇浇手。’你便取银子出来,央我买。若是
  他便走时,难道我扯住他?此事便休了。他若是不动身时,事务易成,这光便有六
  分了。我却拿银子,临出门时对他说:‘有劳娘子相待官人坐一坐。’他若起身走
  了家去,我终不成阻挡他?此事便休了。若是他不起身,又好了,这光便有七分了
  。待我买得东西提在桌子上,便说:‘娘子且收拾过生活去,且吃一杯儿酒,难得
  这官人坏钱。’他不肯和你同桌吃,去了,此事便休了。若是他不起身,此事又好
  了,这光便有八分了。待他吃得酒浓时,正说得入港,我便推道没了酒,再交你买
  ,你便拿银子,又央我买酒去并果子来配酒。我把门拽上,关你两个在屋里。他若
  焦燥跑了归去时,此事便休了;他若由我拽上门,不焦躁时,这光便有九分,只欠
  一分了。只是这一分倒难。大官人你在房里,便着几句甜话儿说入去,却不可燥暴
  ,便去动手动脚打搅了事,那时我不管你。你先把袖子向桌子上拂落一双箸下去,
  只推拾箸,将手去他脚上捏一捏。他若闹将起来,我自来搭救。此事便休了,再也
  难成。若是他不做声时,此事十分光了。这十分光做完备,你怎的谢我?”西门庆
  听了大喜道:“虽然上不得凌烟阁,干娘你这条计,端的绝品好妙计!”王婆道:
  却不要忘了许我那十两银子。”西门庆道:“便得一片橘皮吃,切莫忘了洞庭湖。
  这条计,干娘几时可行?”婆道:“只今晚来有回报。我如今趁武大未归,过去问
  他借历日,细细说与他。你快使人送将绸绢绵子来,休要迟了。”西门庆道:“干
  娘,这是我的事,如何敢失信。”于是作别了王婆,离了茶肆,就去街上买了绸绢
  三匹并十两清水好绵。家里叫了玳安儿用毡包包了,一直送入王婆家来。王婆欢喜
  收下,打发小厮回去。正是:
  巫山云雨几时就,莫负襄王筑楚台。
  当下王婆收了绸绢绵子,开了后门,走过武大家来。那妇人接着,走去楼上坐
  的。王婆道:“娘子怎的这两日不过贫家吃茶?”那妇人道:“便是我这几日身子
  不快,懒走动的。”王婆道:“娘子家里有历日,借与老身看一看,要个裁衣的日
  子。”妇人道:“干娘裁甚衣服?”王婆道:“便是因老身十病九痛,怕一时有些
  山高水低,我儿子又不在家。”妇人道:“大哥怎的一向不见?”王婆道:“那厮
  跟了个客人在外边,不见个音信回来,老身日逐耽心不下。”妇人道:“大哥今年
  多少年纪?”王婆道:“那厮十七岁了。”妇人道:“怎的不与他寻个亲事,与干
  娘也替得手?”王婆道:“因是这等说,家中没人。待老身东楞西补的来,早晚要
  替他寻下个儿。等那厮来,却再理会。见如今老身白日黑夜只发喘咳嗽,身子打碎
  般,睡不倒的,只害疼,一时先要预备下送终衣服。难得一个财主官人,常在贫家
  吃茶,但凡他宅里看病,买使女,说亲,见老身这般本分,大小事儿无不管顾老身
  。又布施了老身一套送终衣料,绸绢表里俱全,又有若干好绵,放在家里一年有余
  ,不能够做得。今年觉得好生不济,不想又撞着闰月,趁着两日倒闲,要做又被那
  裁缝勒掯,只推生活忙,不肯来做。老身说不得这苦也!”那妇人听了笑道
  :“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若是不嫌时,奴这几日倒闲,出手与干娘做如何?”那
  婆子听了,堆下笑来说道:“若得娘子贵手做时,老身便死也得好处去。久闻娘子
  好针指,只是不敢来相央。”那妇人道:“这个何妨!既是许了干娘,务要与干娘
  做了,将历日去交人拣了黄道好日,奴便动手。”王婆道:“娘子休推老身不知,
  你诗词百家曲儿内字样,你不知识了多少,如何交人看历日?”妇人微笑道:“奴
  家自幼失学。”婆子道:“好说,好说。”便取历日递与妇人。妇人接在手内,看
  了一回,道:“明日是破日,后日也不好,直到外后日方是裁衣日期。”王婆一把
  手取过历头来挂在墙上,便道:“若得娘子肯与老身做时,就是一点福星。何用选
  日!老身也曾央人看来,说明日是个破日,老身只道裁衣日不用破日,我不忌他。
  ”那妇人道:“归寿衣服,正用破日便好。”王婆道:“既是娘子肯作成,老身胆
  大,只是明日起动娘子,到寒家则个。”妇人道:“何不将过来做?”王婆道:“
  便是老身也要看娘子做生活,又怕门首没人。”妇人道:“既是这等说,奴明日饭
  后过来。”那婆子千恩万谢下楼去了,当晚回覆了西门庆话,约定后日准来。当夜
  无话。
  次日清晨,王婆收拾房内干净,预备下针线,安排了茶水,在家等候。且说武
  大吃了早饭,挑着担儿自出去了。那妇人把帘儿挂了,吩咐迎儿看家,从后门走过
  王婆家来。那婆子欢喜无限,接入房里坐下,便浓浓点一盏胡桃松子泡茶与妇人吃
  了。抹得桌子干净,便取出那绸绢三匹来。妇人量了长短,裁得完备,缝将起来。
  婆子看了,口里不住喝采道:“好手段,老身也活了六七十岁,眼里真个不曾见这
  般好针指!”那妇人缝到日中,王婆安排些酒食请他,又下了一箸面与那妇人吃。
  再缝一歇,将次晚来,便收拾了生活,自归家去。恰好武大挑担儿进门,妇人拽门
  下了帘子。武大入屋里,看见老婆面色微红,问道:“你那里来?”妇人应道:“
  便是间壁干娘央我做送终衣服,日中安排些酒食点心请我吃。”武大道:“你也不
  要吃他的才是,我们也有央及他处。他便央你做得衣裳,你便自归来吃些点心,不
  值得甚么,便搅挠他。你明日再去做时,带些钱在身边,也买些酒食与他回礼。常
  言道:远亲不如近邻,休要失了人情。他若不肯交你还礼时,你便拿了生活来家,
  做还与他便了。”正是:
  阿母牢笼设计深,大郎愚卤不知音。
  带钱买酒酬奸诈,却把婆娘自送人。
  妇人听了武大言语,当晚无话。
  次日饭后,武大挑担儿出去了,王婆便踅过来相请。妇人去到他家屋里,取出
  生活来,一面缝来。王婆忙点茶来与他吃了茶。看看缝到日中,那妇人向袖中取出
  三百文钱来,向王婆说道:“干娘,奴和你买盏酒吃。”王婆道:“啊呀,那里有
  这个道理。老身央及娘子在这里做生活,如何交娘子倒出钱,婆子的酒食,不到吃
  伤了哩!”那妇人道:“却是拙夫吩咐奴来,若是干娘见外时,只是将了家去,做
  还干娘便了。”那婆子听了道:“大郎直恁地晓事!既然娘子这般说时,老身且收
  下。”这婆子生怕打搅了事,自又添钱去买好酒好食来,殷勤相待。看官听说:但
  凡世上妇人,由你十分精细,被小意儿纵十个九个着了道儿。这婆子安排了酒食点
  心,和那妇人吃了。再缝了一歇,看看晚来,千恩万谢归去了。
  话休絮烦。第三日早饭后,王婆只张武大出去了,便走过后後门首叫道:“娘
  子,老身大胆。”那妇人从楼上应道:“奴却待来也。”两个厮见了,来到王婆房
  里坐下,取过生活来缝。那婆子点茶来吃,自不必说。妇人看看缝到晌午前后。却
  说西门庆巴不到此日,打选衣帽齐齐整整,身边带着三五两银子,手里拿着洒金川
  扇儿,摇摇摆摆迳往紫石街来。到王婆门首,便咳嗽道:“王干娘,连日如何不见
  ?”那婆子瞧科,便应道:“兀的谁叫老娘?”西门庆道:“是我。”那婆子赶出
  来看了,笑道:“我只道是谁,原来是大官人!你来得正好,且请入屋里去看一看
  。”把西门庆袖子只一拖,拖进房里来,对那妇人道:“这个便是与老身衣料施主
  官人。”西门庆睁眼看着那妇人:云鬟叠翠,粉面生春,上穿白布衫儿,桃红裙子
  ,蓝比甲,正在房里做衣服。见西门庆过来,便把头低了。这西门庆连忙向前屈身
  唱喏。那妇人随即放下生活,还了万福。王婆便道:“难得官人与老身段匹绸绢,
  放在家一年有余,不曾得做,亏杀邻家这位娘子出手与老身做成全了。真个是布机
  也似好针线,缝的又好又密,真个难得!大官人,你过来且看一看。”西门庆拿起
  衣服来看了,一面喝采,口里道:“这位娘子,传得这等好针指,神仙一般的手段
  !”那妇人低头笑道:“官人休笑话。”西门庆故问王婆道:“干娘,不敢动问,
  这位娘子是谁家宅上的娘子?”王婆道:“你猜。”西门庆道:“小人如何猜得着
  。”王婆哈哈笑道:“大官人你请坐,我对你说了罢。”那西门庆与妇人对面坐下
  。那婆子道:“好交大官人得知罢,你那日屋檐下走,打得正好。”西门庆道:“
  就是那日在门首叉竿打了我的?倒不知是谁家宅上娘子?”妇人分外把头低了一低
  ,笑道:“那日奴误冲撞,官人休怪!”西门庆连忙应道:“小人不敢。”王婆道
  :“就是这位,却是间壁武大娘子。”西门庆道:“原来如此,小人失瞻了。”王
  婆因望妇人说道:“娘子你认得这位官人么?”妇人道:“不识得。”婆子道:“
  这位官人,便是本县里一个财主,知县相公也和他来往,叫做西门大官人。家有万
  万贯钱财,在县门前开生药铺。家中钱过北斗,米烂成仓,黄的是金,白的是银,
  圆的是珠,放光的是宝,也有犀牛头上角,大象口中牙。他家大娘子,也是我说的
  媒,是吴千户家小姐,生得百伶百俐。”因问:“大官人,怎的不过贫家吃茶?”
  西门庆道:“便是家中连日小女有人家定了,不得闲来。”婆子道:“大姐有谁家
  定了?怎的不请老身去说媒?”西门庆道:“被东京八十万禁军杨提督亲家陈宅定
  了。他儿子陈敬济才十七岁,还上学堂。不是也请干娘说媒,他那边有了个文嫂儿
  来讨帖儿,俺这里又使常在家中走的卖翠花的薛嫂儿,同做保山,说此亲事。干娘
  若肯去,到明日下小茶,我使人来请你。”婆子哈哈笑道:“老身哄大官人耍子。
  俺这媒人们都是狗娘养下来的,他们说亲时又没我,做成的熟饭儿怎肯搭上老身一
  分?常言道:当行压当行。到明日娶过了门时,老身胡乱三朝五日,拿上些人情去
  走走,讨得一张半张桌面,到是正经。怎的好和人斗气!”两个一递一句说了一回
  。婆子只顾夸奖西门庆,口里假嘈,那妇人便低了头缝针线。
  水性从来是女流,背夫常与外人偷。
  金莲心爱西门庆,淫荡春心不自由。
  西门庆见金莲有几分情意欢喜,恨不得就要成双。王婆便去点两盏茶来,递一
  盏西门庆,一盏与妇人,说道:“娘子相待官人吃些茶。”旋又看着西门庆,把手
  在脸上摸一摸,西门庆已知有五分光了。自古“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王婆
  便道:“大官人不来,老身也不敢去宅上相请。一者缘法撞遇,二者来得正好。常
  言道:一客不烦二主。大官人便是出钱的,这位娘子便是出力的,亏杀你这两位施
  主。不是老身路歧相烦,难得这位娘子在这里,官人好与老身做个主人,拿出些银
  子买些酒食来,与娘子浇浇手,如何?”西门庆道:“小人也见不到这里,有银子
  在此。”便向茄袋里取出来,约有一两一块,递与王婆,交备办酒食。那妇人便道
  “不消生受。”口里说着恰不动身。王婆接了银子,临出门便道:“有劳娘子相陪
  大官人坐一坐,我去就来。”那妇人道:“干娘免了罢。”却亦不动身。王婆便出
  门去了,丢下西门庆和那妇人在屋里。
  这西门庆一双眼不转睛,只看着那妇人。那婆娘也把眼来偷睃西门庆,又低着
  头做生活。不多时,王婆买了见成肥鹅烧鸭、熟肉鲜鲊、细巧果子,归来尽
  把盘碟盛了,摆在房里桌子上。看那妇人道:“娘子且收拾过生活,吃一杯儿酒。
  ”那妇人道:“你自陪大官人吃,奴却不当。”那婆子道:“正是专与娘子浇手,
  如何却说这话!”一面将盘馔却摆在面前,三人坐下,把酒来斟。西门庆拿起酒盏
  来道:“干娘相待娘子满饮几杯。”妇人谢道:“奴家量浅,吃不得。”王婆道:
  “老身得知娘子洪饮,且请开怀吃两盏儿。”那妇人一面接酒在手,向二人各道了
  万福。西门庆拿起箸来说道:“干娘替我劝娘子些菜儿。”那婆子拣好的递将过来
  与妇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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