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风入画(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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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翠上下打量她一番,才慢吞吞道,“金闶跟风翌都打了两年的仗,最初还有恐惧,可久了,心里疲塌,便没了多少感觉,反正与其躲躲闪闪过日子,还不如开开心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大家都这么想。”
原来如此。长笑颔首表示懂了,又听冉翠道,“风翌的国君商驰漠不是嗜杀之人,对老百姓来说,日子只要过的下去,被谁管没多大关系。”
冉翠说的……很让人深思啊!
长笑心里想,金闶的爱国教育宣传做的真不到位。
她浅浅一笑,没再接着这话题聊。
听着车轮压着地面的咯吱声,望着慢慢后退的风景,心神悠悠荡荡,不知飘向何方。
走了将近个把月,路上好几次,她都有冲动再返回沛林。
忽然想起忘记两件事,一是还没当面问明白,就被气跑。二是没耍次泼妇揪住某人狠狠大骂一通,出出心里的郁气。
这般反复……
长笑对自己很失望。
她十分欣赏潇洒果决之人,总觉得只有懂得舍弃,懂得再追求,才会拥有灿烂美丽的人生。
比如绿姨。
所以,当她升起返回沛林的冲动时,都会死咬牙关,生生忍住。
“姑娘去南溪可是投亲?”冉翠突然出声,将她心神拉回。
长笑怔一下,道。“不是,我想回家。”
没错,她想回风翌的玉峦公国。
她的四合院,她的陶瓷店,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近日频频浮现眼前,那两年自由自在的时光忽然异常鲜明起来,鲜明的……她很想很想再去看看。
这些时日,她总在想,是跑到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再次新的生活,还是回到熟悉的坏境但会跟以前的有牵扯,想了很久,才决定还是回来。
她武功不高,能力一般,兵荒马乱,一届不聪明地女流,陌生的地方……
好吧,长笑自己承认,她对所处的时空的安全和平性信任度不高,所以一直不敢走出去真正一个人生活。
再或者说,她重生一来,虽遭受许多,但也遇到很多对她不错的人,每次也都有惊无险的度过,每次都有人……帮助,实际上大大削弱了她独立生活的能力。
想到此,不免会想到某人,想到某人不遗余力地给她惊喜!
想到最初的冷淡、试探,以及中间的苦心安排,和后来近一年的甜蜜时光……
长笑心下黯然。
其实,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或许,她再也碰不到这么一个人……会像他这般!
他……
李长笑,打住。
她拼命告诫自己:他对你是很好,然而,他对别人也好,你若容忍,就要做好将来面对姐妹一大群情景的心理准备。
收回飘浮的思绪,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天际飘起雪花之际,车队到达南溪。
南溪往前走是曾经的中立城、而目前被风翌占领的连水,南溪和连水之间,是广袤平原和较矮的土丘,可以说易攻易守,就看双方兵力和后勤补给。
如今,金闶大军和风翌大军都驻扎在此,排兵布阵,采用消耗战法拖着,一日一日,看谁先撑不住。
长笑知道金闶跟南溪在打仗,已经戒严,故打算绕道催云山,从酋赫直接到呼阑公国,虽也不容易,但应比穿过战场好太多。
可是,她随行的车队是从兕云到南溪,不经酋赫,所以她要到南溪后,再往回走一站。
然而,事情就这么巧,长笑刚到南溪,还在马车内,就遇到——龙卓然。
“下来。”低沉浑厚的男声闪着莫名的怒气在马车外面响起。
她没动。
同车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闪过惊疑。
下一秒,车帘被撩开,一张俊朗的脸探进来,大手一捞,长笑就被拽下车。
守城卫兵放行,轱辘的车轮声渐渐远去。
长笑后退一步,从龙卓然手中挣脱,愤愤道,“好巧!”
“是好巧!”他咧开嘴,笑笑,“虽说我空闲时都会来城里转转,顺便检查从沛林过来的马车,但却未想过真会碰到你。”
是啊!她也没想到,长笑勉强扯唇角,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划出一道弧形阴影,遮住隐晦莫名的心事。
故意坐从沛林出发的马车,一路也未曾换乘其它家车辆,不过是……
然而,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出现。
沉沉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龙卓然眉头一皱,没有吭声。
双双沉默会儿,等她心情平静,他才说,“跟我去军营吧,你爹和你大哥被风翌扣留,我们正想办法营救,到时你们就能团聚。”
“我不去。”长笑摇头,“我想去风翌。”
“正在交战,你打算怎么过去?”浓眉紧紧拧起,“别跟我说打算走催云山,呼澜公国早派人守在那儿。”
长笑默不作声,半晌,才意兴阑珊地道,“哦,这样,那我重新原路返回。”
龙卓然被噎的差点骂人,他早从同心结的情绪中敏感察觉她心情很差,联想知道的讯息大约可猜出几分,于是,缓缓语气,道,“你被人抛弃了?”
他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也不像辛禺那般爱揭别人的痛处,可不知怎地,看到对面女子半死不活的表情,心里就来气,于是,几乎带着些许恶意,吐出那句话。
“你才被人抛弃了,你们全家都被人抛弃了?”长笑红着眼,握紧拳头,冲口道。
说完,也懒得搭理这人,扭头就走。
龙卓然朗声大笑,右手急扬,不费吹灰之力制住她,往胸前一揽,跨上马匹往城外军帐中奔去。
就这样,长笑被掳走,被迫成为一端茶递水的小厮。
龙卓然说,你就在军中晃吧,这些战士可是多日未见过小姑娘……
你就想着逃吧,城门只有固定时间开,再往前去就是敌军……
去,倒杯热茶……
去,往炉子里加点炭火……
去,把我这盔甲擦擦……
走,带你去溜溜马……
战争没有长笑开始想象的惨烈,两方大军都未全力以赴,然伤亡总还存在。
本来长笑不用见到这些,可某日闲暇有点小忧愁时,被龙卓然发现,他冷笑着把她拎到伤兵营逛了一圈,后道,“别天天摆出一副死了娘的样子,看看这些士兵,最小的孩子才十二岁,为了混饱肚子来当兵,每日只想着怎么能活下去,哪有闲空想那些风花雪月。”
受伤的有些是老兵,有些年龄很小,军医只做简单的包扎,并未逐个仔细救治,他们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可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对生的渴望。
画面很震撼,长笑当时就哭了。
她曾看过宣传片,饥饿的非洲儿童以及山里困苦的拉煤工,当时心里很难受,之后会主动捐些零用钱给红十字会,求点心里平衡,过几日就恢复过来。
而这次,活生生看到这群人,看着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挣扎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难过完全是无病呻吟。
要只争朝夕的活着,每一日都要开开心心的,坦然对待生命里的每个人、每段情,做到问心无愧。
长笑心底豁然开朗。
她认真地向龙卓然道谢,闲暇时,帮着军医晒晒草药,磨些药粉。
开始几日还挂着面具,后来索性不戴。
梅卿卿就是梅家人,没什么好遮掩,与其整日躲避、害怕,带个面具还被人找到,还不若就这样大大方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长笑跟龙卓然住同个营帐,中间用厚厚的布帘隔开。
龙卓然说,“军帐不多,单独给你一顶会引人非议。”
长笑不吭声。
龙卓然又上下打量她一番,讥诮道,“放心,就这平板的身材,我还看不上,要不怎会四年来都没对你怎么着……”
长笑怒。
她身材怎么不好?穿着宽大的男装,再凸凹看来也没了棱角!
还有,这四年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没超过四个月好伐!
长笑愤愤然。
愤愤然开始了两人同居一室的生活。
开始,她以为一定有诸多不便,后来才发现,其实没想象中那么痛苦。
龙卓然睡的极晚,醒的及早,床铺上的被子总是折叠的整整齐齐,脱下去换洗的军装也很快送给洗衣妇,总而言之,他那方小天地干净的不像有人在住。
不过,也有让人尴尬的地方,就是洗澡。
长笑洗澡不是觉得脏,而是冬日太冷,她必须用热水驱逐身体内的寒气,才能入睡。
可军中热水不多,为了节省,每次她用过的水龙老大都会再利用。
黑线呐……
她好想回后方城镇南溪!
除了洗澡,半夜如厕也是问题,在帐篷中尴尬,出去又不安全,因此,长笑晚上都尽量少喝水。
有时候,她不免会猜测,花木兰是怎么解决这两个问题?
据说,花姑娘那时还是跟好多普通士兵住同一个军帐,而且也没弄布帘做隔间。
龙卓然的营帐和燕王不远,长笑偶尔也会碰到燕王,他的伤虽好的差不多,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一说话便咳个不停。
燕王每次见到她都笑眯眯,但并未多言。
六三
金闶四十三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双方协定休战三日。
龙卓然心血来潮,决定带长笑回城看花灯,长笑大义凛然地拒绝他,“你还是好好待军营吧,指不定敌军晚上就来偷袭。”
“那好吧。”龙卓然也不勉强,道,“我们就留这儿,今晚营地其实也挺热闹。”
我们?她傻眼。
夜幕很快降临,吃过晚饭,长笑在帐篷里照例走路锻炼身体,等待热水抬进来,龙卓然走过来,看看包在厚厚棉袍中的小人,皱眉,“外面有士兵围篝火跳舞,出去看看,暖和下?”
“不去。”长笑摇头,这么冷的天,那么多人围一个小火堆,分到她身上的就只剩火星渣子点的温度。
“你一个人在帐篷里不闷?”他笑笑,伸手去抓她。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算摸清她的脾气——完全吃硬不吃软。
所以,也懒的客气。
长笑眼疾腿快,绕到帐中唯一案几后面,“不闷,不闷,你别逼我,不然我跟你急!”
“喔,你打算怎么个急法,说来听听。”龙卓然停下手边的动作,跟她隔着桌子面对面站着。
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光芒,有逗弄、关怀和淡淡的笑意。
龙卓然的情绪很平和,想来不会再强迫她,长笑轻轻舒口气,暗想,同心结也不完全讨厌嘛!
正出神,外有有粗狂的声音催促龙卓然出去,长笑大喜,忙不迭挥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去吧去吧,我可善解人意了!”
龙卓然很不捧场地嗤笑一声,摆摆手,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又返回来,迟疑下,道,“我待会就回来。”
长笑:……
天很冷,热水还没来,还没来!难道要等龙卓然回来才行?
长笑等不急,决定去伙房问问,刚撩开帘子,一股冷风扑面袭来,她将围脖拉了老高,只露出一双眼睛。
往前走几步,是林立的卫兵,有个斯文的青年走过来,道,“小吹有事不在,今天我替他。”
小吹是龙卓然的护卫之一,从长笑过来那天开始全程供她调用,因为营地人多,几乎个个不认识她,怕出问题。
长笑点点头。
其实她是想让小吹去伙房看看,不过换个新人,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自己勇敢迈步朝前,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新护卫。
龙卓然的军帐离伙房挺远,走到一半路,快近燕王军帐时,新护卫忽然侧身走到她面前,道,“天气冷,姑娘要不要去韩将军帐篷坐坐?”
韩将军?长笑一愣,忽然想起燕王本名韩燕京。
新护卫是……燕王的人?燕王避开龙卓然,找她何事?
长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卿卿,想不想父兄?”燕王和蔼地问。
“还好。”她模糊回答。
燕王状似慈爱地望着她,片刻,道,“可怜的孩子!等战争结束,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长笑完全弄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干脆不说话,只是笑笑,又听燕王说,“卿卿可知晓,皇兄既已还梅家清白,而你父兄却仍不愿回金闶的原因?”
戳人一刀没杀死,准备把人骗回去再戳一次,狗皇帝的意图谁不知道啊,梅老爹那么精明,自然不回。长笑心里腹诽,脸上却摆出茫然的神色,“不知道。”
燕王呵呵轻笑,“因为我皇兄疑心病重,他既然觉得梅家财富已多到颠覆皇权的地步,那么,所以的手段,只为斩草除根,天桡兄是聪明人,自然不愿束手就擒。”
看长笑低下头,稍停,燕王接着道,“卿卿,我们时间不多,伯伯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和你父的关系,你或许不清楚,但你只需明白,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人即可。”
“风翌对金闶这场战争,其实是你父所挑起,目的同四年前那次一样……”燕王淡淡道。
四年前那次金闶对清泽?长笑拧起细眉,她知道,就是那场战争,灵帝用欲加之罪害死梅天远将军,宸帝则趁机夺得兵权,为后来的皇位之争添了筹码。
这次的战争……
电光火石间,长笑忽然有个惊人的念头,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王。
燕王摸摸胡子,缓缓道,“没错,天桡兄之所以提供物资给风翌发起战争,只是为了让我握到兵权,只有我得势,你父兄才会安心的回到家园生活。”
长笑有点囧,其实她刚才是想歪了,以为灵帝又想故技重施迫害龙卓然,忽略燕王那句的重点——梅天桡挑起。
幸好没傻兮兮的说出这猜测哇,她暗叫侥幸。
“那风翌得到的好处是?”长笑犹豫下,问,她没忘四年前如同儿戏的战争是一石二鸟之计。
“风翌没有好处。”迟疑片刻,燕王淡淡道,“风翌国君商驰漠早想攻打金闶,却因装备和后勤不足而迟迟未有所动作,当年,灵帝迫害梅家,他趁机连哄带逼要天桡兄提供起兵所需的钱财,表面为梅家复仇,实则行吞并之实。”
“天桡虽恨灵帝害他家破人亡,但并不愿毁掉自己的国家,而风翌狼子野心,就算没有梅家财力支持,几年后等条件成熟,照样会攻打过来,天桡于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