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杂病论义疏-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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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承上示藏厥、蚘厥之辨。藏厥者,邪胜正夺,阴经之阴厥也。蚘厥者,邪与正争,阴中之阳厥也。
盖少阴主脉(动脉也),厥阴主络(静脉也)。藏厥由真气内却,君火伏沉;蚘厥由蚘厥而
上扰膈,胃阳内闭。一虚一实,有生死天渊之异,故师特条记而论辨之。按藏厥之证,
乃少阴与厥阴并病,由于肝阳下陷,心火内却(心火内却,则真阳离位),真气不能外达皮
毛,故内则脉微,外为肤冷(肤冷者,他人按之清冷,而病人反不感寒侵四末之甚)。太阴者,
行气以温皮毛者也。心肾阳微,则肺气外绝(外绝者,谓肺气不能外布皮毛,与阳绝于里之绝义
同,非谓肺气已尽也)。火之性欲升而散,今被水寒之抑,是以躁无暂安。躁无暂安者,躁
动颠倒,不能言其所苦,较懊憹愦愦无奈之情,犹为难状(懊憹愦愦,犹能指邪在心胸之间,
此则更不自知其痛苦所在,病机犹有浅深之别)。曰至七八日者,明真阳内陷,当以渐致。盖
阳烦为邪郁胸隔之间,阴躁则阳明陷藏真之内。藏厥为水寒胜火,病由邪乘,又与藏气
内脱之证,不得并论。水寒胜火,故脉至沉微;藏气内绝,必脉来浮散。宜附子、干姜、
吴茱萸、人参、五味、当归之属,大剂急救,得汤厥还者生,不还者死。曰:此为藏厥,
非蚘厥也。蚘厥非亡阳之厥。就为寄生之虫,育于二肠之内,肝藏气寒,则络血阴凝,
而肠减济泌之用,则蚘虫失其温养,动而不安(胃赖心气之注,肠由络血之温,蚘生于肠,资
肠液温养之化,乃得遂其繁育,故藏寒则蚘动不安。藏者谓肝藏也),入胃上膈(上膈,即入食管,
其部属上脘也),蚘上入膈,必令胃口闭塞,胃口闭塞,则胃气不能上升,气乍结于中府,
使阳不周于四末,则手足寒而厥冷见矣。以发厥由于蚘动,非缘阳气之亡,故名之曰蚘
厥。蚘下降则厥还,乃下降仍动而不安,故令病者虚烦之苦。蚘动于下,则腹痛而烦(下
指肠内)。蚘上于膈,则得食而呕。时动时止,故时静时烦。得食而呕又烦者,以食下则
蜕闻食臭而动,蚘动则胃逆而食即反出,蚘与食俱出,故其人当自吐蚘也。蚘厥之证,
为厥阴阴阳错杂,脉当沉弦而急,时一紧,腹中痛,腹痛作则脉亦紧,痛缓紧解,宜乌
梅丸主之。乌梅酸敛,止利杀虫,故以为君,姜、附温脾肾之寒,连、柏清心肝之热(黄
柏味苦性寒,入肝经,走下焦,肝气通于小便,故亦可以泻膀胱之热),人参补肺而生津,蜀椒温
肠而燥湿(蜀椒入心与小肠两经,补火驱寒燥湿),桂枝、当归、细辛合用(桂枝佐当归则入厥
阴),温通经络而散里寒,连、柏、蜀椒,苦辛合化,最著杀虫安蚘之效。本方大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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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清上而温下,补经而泻络。所谓蚘厥寒热错杂者,乃寒在肠胃,热郁肝络。肠胃之寒,
由于心肾阳衰,肝络之热,本乎相火内郁。统而论之,又不外气寒血热,故以黄连泻心
血,复以蜀椒温心气,明乎此则方义了如指掌。即厥阴一经之病情变化,亦不出乎此矣。
乌梅丸主久利者,亦指厥阴阳错杂之利而言,非可以泛治藏寒自利。学者知吐蚘下利,
气机之升降迥殊,乃见病知源,竟可以一方取效,则平辨一贯之用,触处皆可旁通。更
有蚘积胃中之证,但腹中时痛,或间下蚘虫,脉当濡弱,按之弦细,宜白术、干姜、白
芍、川椒、黄芩、乌梅、半夏作汤治之。凡一经之病,各有其本原轻重虚实,兼证兼脉
稍殊,便当消息进退。读者当精求制方之义,临病化裁,相体增损,各经皆无主方可执
也(后贤以乌梅汤为厥阴主方,亦未尽然)。
伤寒,热少厥微,指(一作稍)头寒,嘿嘿不欲食,烦躁数日,小便利,色
白者,此热除也。欲得食,其病为愈,若厥而呕,胸胁烦满者,其后必便血。
此示邪正俱衰,终转寒化之例(凡病变皆有初中终三传之异)。盖凡厥热进退之争,虽
由寒热两邪之乘,必关水火本原之变,故邪正俱盛,则厥热俱盛,邪正俱衰,则厥热俱
衰。兹所谓伤寒热少厥微者,乃由伤寒传经,下之太过,致令邪正俱衰,胃阳则上焦邪
陷(上焦受中焦气),邪陷而正亦向衰,寒热胜拒之力两微,故见热少厥微之象。厥微者,
微厥而指头寒是也(指头寒即厥微之象)。嘿嘿不欲食,烦躁者,乃热郁上焦之候。以虽热
不甚,故曰热少(少阳之默默不欲饮食,为胆热乘胃之象)。若其人待数日而小便自利,色由
黄而转白者,此厥阴经热,自水道下泄而外除也(凡血分之热,皆当泄自小便)。初由气热
陷血,则热少厥微,而烦躁不欲饮食,转而营热泄气,则阳气前通,而溺清热除病解。
于时肝邪下行,伏热自去。若胃阳内复者,宜欲得食,其病为愈。热未除时,脉当沉弦
小急,按之微涩,热除则涩象转畅,脉当小弦而滑,自沉渐而向浮。假令热除仍不能食,
厥反进而证加呕逆,则知胃阳愈衰,升降不利,胃阳衰必令脾亦不转,不能布津血于经
络,则厥阴之经热虽除,太阴之藏寒又起,病机初为热化者,终而转为寒化,变为胃逆
脾寒之证。既厥且呕,则热虽除当不得食,其病反重,脾寒则血流不统,胃逆则浊气反
升。若见胸胁满者,由络血上泛于胸胁之间,令病人内感烦满之苦,此时邪虽上实,气
实下陷,其后必血随气降,上泛之血,转从大便而下,故曰其后必便血也。得便血而胸
胁之烦满自除,仍为正气胜邪之应,假令血终不下,痹于胸胁,则藏结血痹之变,自此
始矣。医者宜于胸胁烦满之顷,脉之必涩弦而微,治以于姜、白术、茯苓、半夏之剂,
助太阴转输之功,则烦满除而瘀血自下。若误施清降,必令血痹不行,转内伤寒热之证,
此肝郁脾寒之为变也。常有体秉特异,肝气横郁,辄数月一下血者。未下血前,每胸胁
不畅,或腰背痠胀,血下则体自舒适(所下之血,必血污不鲜),强进敛涩之品,则转增他
病,学者宜比类以参究之。
病人手足厥冷,言我不结胸,小腹满,按之痛者,此冷结在膀胱关元也。
此示邪乘正陷,下虚致厥之例。盖本原有上下之盛虚,故邪结见高卑之异位。本论
辨致厥之因,虽所重在经气之开阖,而阴阳不相顺接之义,实亦赅气机之升降。今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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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厥冷(手足厥冷者,厥止手足而肤冷也);但厥不热,知为阳陷阴厥之候。阳衰内陷,必
邪以虚乘,乃病人自言我不结胸。不结胸,知气不上逆而下陷,与上见胸胁烦满之变不
侔。复更言我实小腹满,按之痛,证见于下,知邪结于下,手足厥冷者寒也,小腹满而
按之痛者实也。少腹为络脉之会,是为血海。荣中寒而气陷,则血结不行,因成少腹满
痛之证,故曰:此冷结在膀胱关元也。关元即命门所在,两肾之间,膀胱之外,统女子
胞言之。冷结关元,脉象当沉弦而结(结塞之象),按之细紧,宜四逆汤加当归、吴萸、
桂枝治之。结甚者,当佐桃仁以通血痹。此证病有缓急,若变化于数日之间者,急则多
由寒邪之乘,由岁月以渐致而得者,缓则属乎本气之变。假令纯为本气之偏,毫无邪气
之相干者,则亦不自为病。但虽由邪乘,其本气亦必为寒中之体,乃成是证。学者当知
病机变化之义。热亦有虚,寒亦有实,上盛者则邪必中下,下盛者则邪必中上。少腹属
肝肾共治之部,胞气统于足厥阴肝。凡妇人经行失调,及半产小腹胀痛,时左时右,至
脐而止,或漏下赤白(此兼带下言之),皆由胞中受伤。胞伤则浊阴下降(复有胞门内痈之证,
当带下腥臭,脉象滑数而紧弦,与寻常带下之治不同,宜仿痈脓例治之)。若平日气偏虚者,令肝
藏不能统胞中之气,必四散而胀满。若平日血偏虚者,则肝气先行,而络血不能相辅,
气行血滞,则胀痛于无形。假令气虚血盛(气偏盛则病轻,血偏盛则病重,释详总论),当成
瘕癥,尤为难治。大抵少腹及胞中各病,皆当求之厥阴,其治不外行气活血,相体佐补
益气血之品。胞伤者,左关尺当沉弦而涩,真气衰则按之愈微,若伤及脾精,必右脉濡
弱,按之硬而少胃。治无定法,所重知源而已。
伤寒,发热四日,厥反三日,复热四日,厥少热多者,其病当愈。四日
至七日,热不除者,其后必便脓血。
自此以下二条,示邪正相争,阳进病愈,阳退病加之例。盖生阳死阴之义,百病所
同;阳秘阴平之旨,六经一贯。厥热为阴阳争胜,虽有两邪相乘之争,必由本气偏胜之
变。凡邪与邪争之候,则先厥者不必终至阴胜,先热者不必遂为阳胜,或厥先热后,转
而热气不除,或热先厥后,卒至厥利不复。至若邪与正争,互相胜拒,则本气之阳盛者,
必阳气先至而先热,其热已复厥者,阳盛而逼阴外行也。但邪与邪争,则胜拒之变化必
急,故常厥热进退于一日之中,或热多而时微厥,旋即复热,热继厥后,或一日一发,
或一日数发,病无定例。乃若邪正之争,相持不下,本气阳盛,可热至数日而不移;本
气阴盛,则厥发数日而不退。所谓热几日厥几日者,其间或一日一发,或一日数发,热
厥之度,必有间甚,非热则壮热数日不退,厥则厥冷数日不还。兹举伤寒发热四日,厥
反三日,复热四日,厥少热多,其病当愈者,即示阳进向愈之义。前热四日,厥反三日,
为热多厥少,复热四日,知阳复已胜。第五日必不更厥,自为愈机。若四日至七日热不
除者,又为阳复太过,过则热气有余,厥阴为多血之藏,热盛不除,必热流血分,荣郁
化腐而便脓血,故曰其后必便脓血也。但发热四日,厥反三日,复热四日,总计厥仅三
日,热共八日,热盛于厥者一倍,不为阳过,必待四日至七目热不除,始为阳复过亢者,
则知热厥之多少,必依相续之见证为断,与前总计热厥日数之多少为相应者(如厥五日热
五日之例)其例似有微殊。盖前者乃统论病情,而预测其厥热休止之机,此则据相续证象,
以审量其阴阳胜负之度,必以不厥不热为病止,再热为病进。其进退则当以见证为断(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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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邪之传不传同义),又未可概从悬拟也。至论厥热辨证之详,则热与发热,其象各异,论
中凡但举一热字者,皆为厥热之热,而非发热。厥热之热,必兼手足亦先手足。发热之
热,周身如一,热之发也,不从手足而起。又发热之热,明其热发于外,故人近之即知,
必有怫怫然外发之象。厥热之热,其热在里,必手按之始知,所谓握热者是也。发热多
由伤寒所致,本经凡举发热,无不冠以伤寒,其余各气之感,但有热而无发热,且其邪
多尚在只阳(凡发热多未离三阳之经),三阴经少见发热之候(故少阴病有发热者,必曰反发热
是也)。且同一热也,有翕翕发热,有蒸蒸发热,有壮热汗出,有壮热无汗,有微热,有
潮热。热有轻重,亦有浅深(或热在皮毛,按之至骨反不甚热,或轻按皮毛不甚热,重按而其热愈
甚),总之热气外发,方谓之发热。三阳发热,惟太阳必兼恶寒,少阳则往来寒热,阳明
必发热不恶寒。至于邪入三阴,虽有热,发于外者极少,间有之,亦必时发时止,且必
由寒邪所至,此则学者所当明辨而密察也。
伤寒,厥四日,热反三日,复厥五日,其病为进。寒多热少,阳气退,
故为进也。
此示邪与正争之例。阴胜其阳,故阴气先至而先厥。厥已复热者,阳郁以求伸也。
阴胜阳负,故厥多而热少。邪正相持,故厥热数日而始进退。伤寒初四厥日,热反三日,
复厥五日,引上例断之,厥胜不及七日之久,已为病进者,则知生阳死阴之义,各有重
轻,阴易盛而阳易衰,又可畏也。曰“寒多热少,阳气退,故为进”者,推演病机之义
云尔。但所谓阴盛者,乃指阴寒之邪,不得与阴精二字并论。厥热进退之机,无不先见
于脉,阳进则必见阳脉,阴进则必见阴脉,脉已先见,则厥热之证虽未形,其吉凶进退
之变,又可于指下以前知矣。
伤寒六七日,脉微,手足厥冷,烦躁,灸厥阴,厥不还者死。
自此以下数条,历举以邪胜正之例,皆厥阴之阴厥也。盖阳厥无转危之机,阴厥多
致死之变,以厥者属阴,热者属阳,阳进则生,阳退则死。少厥两经,经气本自顺接,
厥阴为阴中之阳,虽在阴厥,厥中必有微热。凡但厥不热之证,悉属少厥并病。兹日“伤
寒六七日”,明邪由外致,行经已尽,脉微手足厥冷,见少阴藏厥之象,脉微为肾阳之
下衰,厥冷属真阳之内陷,阴盛而非格阳,应无烦躁之变,乃其人复见烦躁者,此水寒
上乘,肝阳下郁,君火伏抑,躁动不安(以水乘火,故为烦躁之变),故为少厥并病之候。
法当灸以通阳(取太冲、行间、章门、关元等穴),温命门以潜浮游之火。汤剂当用人参、附
子、干姜、吴茱萸、肉桂、当归之属(下利者,去当归),假令灸厥阴而厥终不还,则知肝
阳内绝,君火离位,阳退阴进,其人必死,真阳绝而相火亦内熄矣。大抵脉微厥冷,断
无伏阳之证。凡厥利烦躁,虽危而可救者,皆属肝阳郁陷,厥阴之阖未折,故脉象尚自
沉微。若少阴君火离根之变,见躁烦必脉来数散,水火既离,救逆已晚。至夫一厥不还,
脉绝不至,则旦占夕死。所以然者,厥不还,谓之纯阴无阳,阳绝于内,故厥不还,阳
尽故死。假令壮热汗出不退,下之亦不退,又谓之纯阳无阴,阴绝于内,故热不退,阴
伤寒杂病论义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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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亦死。是知气血阴阳,不得偏重,纯阴既死,厥阳不生。世有持贵阳贱阴之论者,殆
犹未明夫阴阳之真谛也。
伤寒,发热,下利厥逆,躁不得卧者死。
此示厥阴病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