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命-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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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冷哼一声，抱着凤乔打算离开，临走前冷冷丢下了一句：“明日起，风信子就去阴狱。”
“流风，你给我站住！”
凌寒的愤怒再也无法忍受，流风的几次反驳简直令她难以忍受。他当众惩罚自己麾下的风信子，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脑海中回想起在城主府刚刚偷听过的话，无数小时候以为早被自己忘记的屈辱记忆翻涌上来脑海间，极度的愤怒冲垮了她的理智，凌寒一瞬间双目赤红！
“流风，你现在这里当什么权威高人，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地位？！你不过一个——一个罪奴生的野种！”
喧嚣的人群刹那间变为寂静一片。
“你们两个都是野种！怪不得如此交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野种和野种自然沆瀣一气！”
冲动压倒了理智，凌寒愤怒的话语脱口而出，周围更是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流风……竟然……”
“我真没想到……”
“……野种，”那个刻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是跟在凌寒身后的那个刻薄男子，尖下巴高颧骨，眼袋浓厚眼窝深陷，他咧了咧嘴，脸上一瞬间惊喜不已，幸灾乐祸的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大龅牙：“流风，你们两个竟然都是个野种？！”
凌寒带来的人之外，站着的全是原本在街上摆摊逛街开店铺的人，凌寒愤怒的喝声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僵住身体一动不动，难以反应。
人群慢慢开始眼神闪烁，然而在他们之中，却有几人微微低头，眼神里慢慢浮现了一抹深不可见的深思。
在这个世道里，那些眼界短的自然被身世所迷惑。然而真正聪明的人，看重的东西也不一样。流风实力高强，天赋卓绝，更是被上面的人看中，大家自然就要对他尊敬仰慕，礼遇有加。
不过凌寒能够勉强除外。她的身后站着实力更强的人，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讽刺蔑视流风，除去她，谁敢？
可是凌寒以前毕竟顾及流风实力更强、不敢过分欺压，如今却不知为何已经不再在乎。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流风，是不是代表着，她从上面得知，流风已经……失势？
流风再天才又如何，这个世界陨落的天才，难道还少吗？
第三十九章 各打一棒
然而凤乔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听见那些低微的窃窃私语，看见他们眼中对流风的尊重敬仰仍然渐渐被无意识的轻视厌恶所替代，流风一瞬间微微色变的脸，有些微不可见低下的头。
那些细微的轻视累积起来，忽然让她有一瞬间恍惚。
眼前浮光一闪，掠影一过，是一幕幕光影流转。光影中，她看见村子中大人们紧皱的眉，看见慈祥干娘残破的遗骸，看见铁戈决然捅出的匕首，看见凌寒夺走玉璧后嘲笑的目光……
耳边伴随着回音缭绕，余音袅袅，她听见厌恶的唾弃，听见讽刺的嘲笑，听见蔑视的低语……
那些曾经深埋在心里的委屈和不解，愤怒与无奈，一切的一切总结成一句短短的——“野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凤乔曾以为，在村子中被大人们孤立厌恶的那十几年，她已经炼出了远超常人的隐忍，可凌寒对“野种”的嘲笑，却生生踩到了她尊严的最低限！
她曾许诺从此要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那就不如从现在开始，无论是自己还是朋友，无论是羞辱讽刺还是伤害。那些深埋于心底的激愤之情被点燃，混合着短时间来遭遇好友背叛、村民死亡、别人轻视的怒，最终漫卷成一场燎原大火，腾的燃烧了起来！
够了。
凤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笑着，缓缓开口：“辱，不及父母！”
凌寒的话一瞬间点燃了凤乔心中的火中，如同腾腾火山一般的怒气难以忍耐的爆发了出来：“我才刚刚开始修炼，实力自然不如你，你可以嘲笑我，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侮辱别人的父母！”
“我目前的确没有让你们闭嘴的实力，但你又有什么资格折辱别人？每个人的出身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谁又比谁高贵？！你们很高贵吗？我只看到了你们的虚伪、势利、欺软怕硬！你们现在很强大，可是我胜在年轻！流风帮助我又怎么了？你们嘲笑他、羞辱他，是因为嫉妒还是妒忌？”
凤乔恶狠狠看向了凌寒，牙咬得死紧，齿缝间竟多了血腥之味。她目光里的狠戾，第一次让凌寒那个高傲的女人心中一跳，无意识的微微一退。她一退，紧接着反应过来，脸色顿时难堪，心中怒意大作，就听凤乔又道：“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不能胜过你？！我还年轻，成长的空间大得很，你呢？你看着年轻，可谁知道你的实际年龄到底有多么老？！”
她的目光是那样凶恶，隐隐有嗜血凶光，竟让人觉得像一只暴怒的洪荒幼兽，苦于年龄幼小爪牙软弱无力，恶狠狠咆哮着，却无法扑上来撕咬敌人的喉咙。可是一朝等到她得势长成，刹那间能席卷风云，踏碎山河大地，所有伤过的、辱过的、欺过的，皆要以血相偿！
“好！好！好！”凌寒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暴怒的神色，她的声音突然间变得无比尖锐，生生带上了几分狰狞：“你说我老？！小丫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到要看看，你究竟能有多么厉害！”
“你尽可以看看！”凤乔冷哼一声，“给我时间，我很快就能把你踩在脚下！到时候，我要你向我、向流风赔礼道歉！”
晴空之中，忽然有惊雷一震。
凌寒没有听到雷声鸣震。她多年来身居高位，无人忤逆。即使实力一直不如流风，心中不满，但流风也不敢对她放肆。可这小丫头凭什么，敢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仿佛就在人的耳边响起。众人徒然大惊！
一道苍老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吞吞的语调，却带着不可一世的庄严：“好个小丫头，有血性。”
无声无息，无风无动，一道灰色的身影已经站在了人群正中！
那是一个极为年迈的老者，微微佝偻着背，眼睛几乎全部藏进了脸上纵横的褶子里，只有两道长长的灰白眉毛昭示着眼睛所在。他头发基本上掉光了，脸上的灰白胡子却长长的直垂着腰，瘦小的身躯整个裹在宽大的灰袍里，让人担心一阵风吹过来，就能倒地一般。
“见过大长老！”
流风凌寒风信子等长老却脸色一变，齐刷刷的恭敬行礼。流风双手抱着凤乔，只能弯了弯腰，那老者却微微一抬手，一股若有实质的无形元力凭空出现，托起了所有人。
这老者看似衰老瘦弱，可是实际上却寒云城清虚上境的超级强者，实力仅次于城主和大统领的大长老，李燕溪！
“不过就是两个娃娃之间的打闹，闹到这个地步，你们也真给寒云城长脸，嗯？”
一声冷哼，莫大的威压徒然降临，凤乔只觉得仿若突然间重物压身，呼吸也有些不畅，但多少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是流风却低哼一声，面色逐渐有些苍白，好像正在承受莫大的压力一般，抱着她的双手更是有了丝丝颤抖。
周围的凌寒等人，也尽是脸色或潮红或苍白，身躯微微颤抖。
“身为长老，行为却不知收敛，当众闹成这样，简直成何体统。流风，凌寒，风信子，云不器，你们四个都给我去看守阴狱。”
灰袍老者声音慢腾腾的，却强硬的不容反驳。
流风等人应了声是，凤乔注意到，此前那个长相丑陋的刻薄男子也应了一声，想必他就是另一个长老云不器了。
“其他人，都去带着执法队巡逻，马上就要到选拔赛的时间了，来闹这么一出，是怕我寒云城不丢人么？”
“至于这两个小家伙，就回去好好修炼，不突破开阳初境，就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别出来了。一年后的琉璃冰原狩猎战，你们两个的恩怨到时候干脆借机解决了，生死不论，听天由命。”
凤乔恶狠狠瞪了铁戈一眼，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铁戈恭恭敬敬向灰袍的大长老行个礼，也低声应下。
灰袍老者大长老嗯了一声，又是一挥袖子，消失不见。
大长老这是两方各打一棒啊，流风凌寒等人都被罚了，凤乔铁戈又被禁足，也算是给了周边的围观群众一个交代，就算大家背后还会嘀咕些什么，寒云城这次的闹剧，也算是过去了。
尤其是凤乔和铁戈，大长老定下的这个赌约，其实是明显警告他们两个，不要想再有什么冲突了啊。
毕竟，一个形灵台放在大长老那样真正的强者眼中，也不过算是一个天赋不错的小孩子，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第四十章 赌约
“凤乔，我们回去。”流风抱紧了凤乔，低声向她说道，“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你的脚必须早点回去看看。”
大长老离开后，那股庞大的威压也随之而解。流风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但是他身上渗出的汗，还是让衣服有些潮湿。
“呵！”
凌寒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嘲讽的看向凤乔：“一个纹灵台，还想和形灵台比试？！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别真丢了性命才后悔。”
她的话似乎提醒了那个刻薄男子云不器，他连忙跟在凌寒之后，紧接着说道：“对啊！都说武道修炼要看天赋，最容易看出来的不就是这筑灵台？高品阶的灵台，才能修炼更多、更强、更高深的秘术。这臭丫头不过是个纹灵台，怎么能和形灵台的铁戈比？”
说道最后一句，那刻薄男子咧嘴嘲笑，露出两颗难看的大龅牙。
他的话一吐出来，周边人群也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像是赞同一般。流风的身世被凌寒曝光，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旁人对他的看法，尤其是一些少女少年，原本是痴恋崇拜的目光，也渐渐变成闪烁，躲避，怀疑。
大长老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现在摆明了是流风和凌寒已经撕破了脸，一年的时间，也是让两人培养两个小孩子，说是凤乔和铁戈比斗，倒不如说是流风和凌寒的赌约。
流风停下步子，冷冷的看过去：“凌寒，你是不敢么？”
“我有什么不敢？！”凌寒声音尖锐的刺耳。
流风瞟了她一眼，道：“我倒是怕你的人，趁着我不在，暗地里恶意对凤乔出手，干预赌约。”
“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阴险虚伪！这种阴招我才不屑去用！我倒是怕这个小丫头不敢应！”
凌寒的已经完全恼羞成怒。凤乔抬起头，果然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她身上。
“我当然敢。”她说，“铁戈要是赢了，我可以任你处置。可是铁戈要是输了呢？”
“我怎么可能会让铁戈输？！”凌寒的声音突然拔高，似乎是难以置信。凤乔冷冷一笑，道：“有赌有约，每个人不如都下个筹码。”
凌寒极美的脸已经扭曲，“你若能赢，铁戈任你处置，那块玉璧我也双手给你奉上！”
“好啊！”凤乔忽然一笑，笑容冷冷，充斥着傲气和自负，有血腥嗜杀的兴奋，有如愿以偿的痛快，不可一世！
她直直看向笑的似乎无辜善良的铁戈，“那么这场约战就按此前说好的，生死不论是吧？一年太久了，我真期盼——”
“那天能早点到来！”
*
流风抱着凤乔很快回到了她的小院子。
凤乔一路没有说话，她看见流风难看的脸色，知道他一定很生气。但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她不能把一切都推给流风去承担，有些东西是她该做的，就不能胆小的躲在别人背后。
不过这不代表，她会去挑战暴怒的流风。
流风面无表情的把凤乔往床榻上一墩，动作还是少了几分温柔，凤乔讨好的向他笑笑，流风却连理都没理，蹲下身捏了捏凤乔崴到的脚腕，用力一拧。
咔嚓——
凤乔“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那声音叫的是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她皱着一张脸闭目嚎啕大哭嗷嗷大叫，连连喊疼：“疼——！”
流风却哼了一声，声音最终还是送了下来，语调里带上了丝笑意：“你再装。”
凤乔哭天喊地的恸哭声霎时一停，狡黠的笑：“你别生气了呗。”
其实流风给她正的骨一点都不疼，她就是怕流风冷着一张脸故意不跟她说话，才假装疼的要命的。
刚想到这里，凤乔却突然一惊。
其实她的性子本来就是顽劣肆意的，可最近几天突发的意外情况太多，好友的背叛、同伴的牺牲、旁人的敌人讽刺，让她不知不觉中筑起了高高的心防，沉默谨慎的望着外面的世界，每一步都走的迟疑冷决。
可是刚才，算怎么回事？对流风，好像已经慢慢松开了心里的防备，无意识中便放出了心底真正的自己。
凤乔脑海中一片翻腾，流风也不说话了，起身欲走。
“你生什么气啊？”凤乔嘟嘟囔囔的道，“怨我害的你也去了阴狱？”
想不明白，她也干脆不再想了，她不爱自寻烦恼，而现在的状态，让她满意。
流风深吸了一口气，回身到她身边坐下，半晌，才勉强平静的道：“有我在，你又为何非要把凌寒逼到那种地步，加什么赌约，你是怕她还不够想杀你？！你狂傲自负什么，你根本没有见识过入微境强者的真实实力，凌寒若真想动手，凤乔，以你现在的实力，抵抗都只是妄想！”
凤乔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看向流风：“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有自信！我不是能被圈养的山鸡，流风，我很感动你的维护，但是，我也说过，每个人的路都需要自己去走。”
“流风，凤乔不是你可以养在笼子里的家雀，她需的是自由翱翔的天空。”
一声醇厚低缓的声音突然响起，皇甫表情严肃，慢慢走了进来。
流风抬手捂住了眼睛，“我知道，可是我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