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奴役之路-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 ※
如果要对英国走向极权主义的各种趋势作出更全面的考察,就要对创立某种中
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的各种尝试多加注意,这种中产阶级的社会主义惊人地酷似希特
勒上台前德国的那种发展,这无疑是它们的首创人所不知道的①。如果我们在这里
所涉及的是政治运动本身的话,我们就须讨论那些新的组织,如像《我们的斗争》
这本书的作者理查德·艾克兰爵士的“前进”或“共同富裕”运动,或者一度与前
者合作的J ·B ·普里斯特利先生的“1941年委员会”的活动。但是,虽然忽视这
种现象的象征性的意义是不明智的,然而它们还算不得是重要的政治势力。除了我
们已经用两种例子来说明了的那些思想影响之外,走向极权主义的推动力主要是来
自两大既得利益集团,即有组织的资本和有组织的劳工。其中最大的威胁可能是这
一事实,即这两个最强大的集团的政策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两大集团是通过它们共同的并且时常是协调一致的对工业垄断组织的支持来
实现自已的目标的;而且构成很大的直接危险的正是这种倾向。虽然我们没有理由
相信这个运动是不可避免的,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我们继续走我们所走的路,那
就会使我们走向极权主义。
这个运动当然主要是由垄断企业的资本家组织者有意地策划出来的,因而,他
们就是这个危险的主要来源之一。他们的责任并没有因下面这个事实而有所改变,
即他们的目标不是一种极权主义制度,而是一种法团社会,在这种社会里有组织的
工业将作为半独立的和自治的”领地“出现。但他们的目光和他们的德国同事一样
短浅,因为他们仍然相信他们会得到许可不但创立这种制度而且还可以无限期地推
行这种制度。这种有组织的工业的管理者必须经常作出的那些决定,并不是任何一
个社会都将长期让私人作出的那种决定。容许这样大的权力集合体成长起来的一个
国家是不会让这个权力完全控制在私人手里的。认为在这种条件下的企业家们会长
久享有在竞争的社会里被认为是正当的优越地位,也同样是幻想。在竞争的社会里
这种地位所以被看作是正当的,是因为在许多冒险的人当中只有少数人得到成功,
而这些成功的机会就便人值得去冒险。一切企业家都喜欢既能享受在竞争社会里他
们当中的成功者所得到的高额收入,又能享受公务人员的安稳地位,这是不足为奇
的。只要大部分私人工业和国家工业能够并存,出色的产业人材甚至是会在相当安
稳的位置上得到高额薪水的。但虽然在过渡阶段企业家们都会如愿以偿,然而他们
不久就会像他们的德国同事一样发现,他们不再是主人,而在各方面都得满足于政
府所给予的任何权力和报酬。
除非这本书的论证是完全被人误解了,不然的话,如果该作者在这里着重地指
出,把走向垄断的现代运动的过失单独地或主要地归诸于那个阶级是一种错误的话,
人们不会认为他有对资本家脉脉含情的嫌疑。他们在这方面的倾向既不是新的,也
没有可能单独地成为一种可怕的力量。具有危险性的发展是他们己经成功地罗致了
为数愈来愈多的其他集团的拥护,并且通过它们的帮助获得了政府的支持。
在某种程度上,垄断者得到这种支持不是通过让其他集团分享他们的利润的方
法,就是用说服的方法( 甚至这种方法使用得更经常) 使它们相信垄断的形成是符
合公众利益的。舆论通过它对立法和司法的影响,已成为促成这种发展的最重要因
素。然而,舆论的转变,多半是左派反对竞争的宣传的结果。在许多情况下,甚至
旨在反对垄断者的措施在事实上却只有助于加强垄断的权力。对垄断利润的每一次
袭击,不管它是为了个别集团还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都容易产生新的既得利益,
它又反过来会助于垄断的扩张。在一种制度中只有大的特权集团从垄断利润中得到
利益,而在另一种制度下,只有有限的少数人从中得到利润;前一种制度比后一种
在政治上的危险要大得多。但是,虽然这样的问题是应当弄清楚的,例如,垄断者
能够支付的较高工资正同他的利润一样是剥削得来的结果,它能使一切清贫者和更
多的其他靠工资生活者更趋贫困,然而,不仅那些从垄断得到好处的人,在今天就
连公众也普遍地认为能够支付较高工资是赞成垄断的一个合理证据。
即使在垄断无法避免的条件下,控制它的最好方法是不是让政府来掌握它,这
也是很值得怀疑的。如果我们所讨论的只是单独一种产业,那或许可以这样做。但
当我们必须讨论许多不同的垄断产业时,那就很有理由主张,宁可让它们存留在不
同的个人手中,而不要把它们合为一体而由政府单独管理。即使像铁路、公路和航
空运输,或者煤气和电的供应都成了无法避免的垄断性产业,只要它们仍然是独立
的垄断组织时,消费者所处的地位比它们受一个中央管理机构“协调”时要强固得
多。私人垄断很少是完全的垄断,更难长时期地存在下去,或者私人垄断通常不能
忽视潜在的竞争。而国家的垄断则是一个受到国家保护的垄断——保护它不致受到
潜在的竞争和有效批评。这在许多场合下就意味着,一个暂时性的垄断获得了一种
总是保障其地位的权力,也就是一种差不多一定要被利用的权力。如果理应用来抑
止和管制垄断的权力现在热衷于包庇和保护它所委派的人们,如果本来要由政府消
除的一种弊端现在却要政府负责管理它,如果批评垄断的行为就等于批评政府,那
么,要想使垄断替公众服务的希望是很小的。政府在各方面都被经管垄断企业的事
务所缠身,虽然它对个人具有不可抗拒的权力,但就它在制定政策的自由方面而论,
它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政府。垄断机构等同于政府机构,从而政府本身也越来越认
同管理者的利益而不是一般人民的利益。
在垄断真的不可避免的情况下,美国人往往喜欢采取的对私人垄断加强政府管
制的那个计划,如果始终如一地贯彻下去的话,或许比政府自己搞经营更有收到良
好效果的机会。起码如果政府实施一种严格的价值管制使其没有特殊利润,并使垄
断者以外的其他人也可以分享这种利润的话,情况似乎就是这样。即使这会使垄断
工业所产生的服务不如它可能有的那样圆满( 美国的公用事业有时就有这种现象) ,
但为了抑制垄断的权力所付出的这种代价毕竟是很小的。就我个人来说,我情愿忍
受这种效率欠佳的现象,而不情愿一个有组织的垄断来控制我的生活方式。这样一
种对待垄断的方法很快就会使垄断者的地位在企业家们当中成为最不足取的地位,
并且,也会有助于使垄断只限于不可避免的范围内,并鼓励发明一些能用竞争的方
法来提供的替代品。只要你把垄断者再一次置于经济政策的代人受过者的地位,你
就会惊奇地看到,大多数较有才干的企业家怎样迅速地重新发现对竞争的令人兴奋
之气氛的兴趣!
※ ※ ※
假使我们必须对之进行斗争的对象仅仅是垄断资本家,垄断这个问题就不难解
决了。
但正像人们曾经说过的那样,垄断之所以构成一种危险,并不是由于几个有利
害关系的资本家的活动,而是由于他们让某些人分享他们的成果因而得到那些人的
支持,并且由于他们使更多的人相信,支持垄断事业有助于一个更公平更有秩序的
社会的建立。在现代发展中的一个最致命的转折点,就是那个只有通过和一切特权
进行斗争才能达到其原有目的的声势浩大的运动,即劳工运动,由于反竞争学说的
影响也被卷入争取特权的大潮之中。最近垄断的成长多半是有组织的资方和有组织
的劳工精心合作的结果,在这种合作中,劳工中的特权集团分享了垄断利润,而以
公众,尤其是最穷苦的人民,即受雇于组织较差的工业的工人和失业者为牺牲品。
我们这个时代最让人痛心的一幕是,看到一个伟大的民主运动在支持一种一定
会导致民主毁灭的政策,同时它仅仅对拥护它的少数人有利。然而正是这种自来左
翼的对垄断趋势的支持才使得这些趋势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才使得未来的前景那
样的黯淡无光。
劳工们生活在唯一一种其每个人的独立和自由迄今一直都受到一定保障的秩序
中,但只要他们继续为摧毁这种秩序推波助澜,那么,未来就确实不会有什么希望。
目前那些大声地宣布他们已“一劳永逸地铲除那个疯狂的竞争制度”的劳工领袖们,
正是在宣布个人自由的毁灭。要么是由非人为的市场纪律控制的那种秩序,要么是
由少数个别的人的意志指导的那种秩序,两者之间只能任择其一,除此之外,是没
有其它可能的。那些一定要摧毁前者的人,在有意无意之间助长了后者的建立。在
那种新秩序里,即使有些人或许会吃得好些,每个人无疑会穿得整齐些,但大多数
英国工人到头来会不会因为其领袖中的知识分子奉送给他们一个危及他们个人自由
的社会主义学说而感激他们,这是值得怀疑的。
凡是熟悉欧洲大陆主要国家过去25年历史的人,如果研究一下目前致力于建立
一个“有计划的社会”的英国工党的新纲领,定会感到极端沮丧。这个为了反对
“任何恢复传统的不到颠的企图”而提出的方案,不但在总的轮廓上,而且也在细
节上,甚至于在措词上,都同25午前支配德国舆论的社会主义梦想没有丝毫区别。
依照拉斯基的动议而作出的决议中有一些要求是要在和平时期仍然保留“在战时用
来动员全国资源的政府控制措施”。不但这个决议中的那些要求,就是一切独特的
用语,类如拉斯基教授现在要求大不列颠实行的“平衡的经济”或者对生产具有集
中指导作用的“公共消费”等等。
完全都是从德国的思想中照搬过来的。“一个有计划的社会能够成为一个比它
将取而代之的那个竞争的自由放任制度要自由得多的社会。”在25年前持有这种天
真信念或许是情有可原的。但经过了25年的经验和这种经验所导致的对旧信仰的再
认识之后,并且正当我们在为消除那些学说的结果而战时,再度发现那个信仰还被
人坚持着,这确实是远非语言所能形容的一件可悲的事。在议会和舆论中已为消除
取代了以往各进步党派的地位的那个大党,已经同根据过去的所有发展看必定被认
为是一个反动的运动站到了一起,这乃是现时代所发生的一个决定性的变化,是对
每一个自由主义者所必须重视的一切都具有致命危险的根源。过去的进步受到右翼
的传统主义势力的威胁,这是历代都有的现象,我们用不着为之感到惊恐。但是,
如果舆论界或议会中的反对党地位竟长期地为一个二等的反动政党所独占的话,那
就确实没有任何希望可言了。
第十四章 物质条件与理想目标
反对政府主要目标的大多数人竟然奴役本该自由的人,这是否公正或合理呢?
毫无疑问,如果使用强力的话,少数人迫使多数人保留少数人所享有的自由,这对
于多数人来说是无可非议的,而且比多数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低级趣味,以最有害的
方式迫使少数人与他们同为奴隶要更为公平。那些只寻求自己的正当自由的人,只
要他们有权力而且起而反对的人数绝对不足以推翻它,那么他们总是有权利获得这
一自由。
——约翰·弥尔顿
我们这一代人好似不像自己的父辈或祖父辈那样以对经济方面的因素考虑过多
来自夸。“经济人的末日”似乎很有希望成为这个时代主要的神话之一。在我们接
受这个断言或者认为这种变化值得称道之前,我们必须稍加考察一下这种断言究竟
有多大程度的真实性。当我们考虑到那些最迫切的社会改造要求时,它们似乎几乎
都带有经济性质:我们曾经看到那些宣称经济人的末日的人,他们同时提出的主要
要求之一就是用“经济术语来重新解释”以往的政治理想和自由、平等、安全等概
念。毋庸多疑,在今天,人们的信仰和抱负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受到各种经济学
说的支配,受到精心培养起来的、认为我们的经济制度是不合理的那种信念的支配,
受到有关“潜在的丰裕”的伪称、有关垄断趋势不可避免的伪论以及由某些大肆宣
传的事件造成的印象的支配——人们把这类诸如销毁积存原料或压制新发明的事件
都归咎于竞争,尽管它们正是在竞争制度下不可能发生的,而只是在垄断之下、并
且往往是在受到政府资助的垄断之下才有发生的可能性。
不过,在另一意义上,我们这一代人的确不像我们的前辈那样听命于经济考虑。
我们这一代人绝不愿意为所谓的经济理由而牺牲自己的任何要求,不能忍耐和容忍
加在我们眼前目标之上的一切束缚,并且也不愿意向经济困境低头。我们这一代人
突出的特点并不是我们对物质福利有任何反感,甚或对它的欲望有所收敛,而是相
反,我们拒绝承认任何障碍、任何可能有碍欲望之满足的与其它目标的冲突。对于
这种态度,人们若用“经济恐惧症”来描述要比用可以引起双重误解的“经济人的
末日”来描述更为准确,因为后者似乎在揭示我们正从一种从未存在过的事态朝着
我们所并未走向的那个方向变化。人们已开始憎恨并反抗那些非人为的力量,他们
在过去不得不屈从这些力量,哪怕它们常常使他们的个人努力受挫。
这种反抗乃是对一种更为普遍的现象的例证,这种现象就是,人们不愿屈从任
何规则或人们所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