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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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矛盾是逻各斯的作用——“不现实的东西”同“现实的东西”的合理对立,那么它一定具有一种交流媒介。争取这种媒介的斗争,或者说反对它被同化进占统治地位的单向度中的斗争,在先锋派力图创造的疏远状态中表现出来,这种疏远使得艺术的真理重新成为可交流的。
伯托尔特。布莱希特为先锋派的努力构画了理论基础。
现存社会的总特点使剧作家面临着还能否“在剧院里表现当代世界”的问题,即对世界的表现能否使观众认识到剧中所传递的真理。布莱希特回答说,只有在当代世界被表现为可变化的东西,①即表现为应被否定的否定状态时,它才能得到表现。应该学习、理解并据之行动的是学说,而戏剧是而且
①伯托尔特。布莱希特《戏剧作品》(柏林和法兰克福,苏尔坎普,1957)
第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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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娱乐、乐趣。然而,娱乐和学习不是对立的;娱乐可以是最有效的学习方式。为了讲出处于意识形态和物质之网后面的当代世界是什么,它如何被改造,戏剧应该割断观众同舞台上事件的自居作用。
所需要的不是移情作用和感情,而是保持距离和作出反应。
“间离效果”
(Verfremdungsefekt)
应产生这种把世界当作它的现实样子来认识的分离作用。
“日常生活的事物被抬高到超出不证自明的领域……。”
①“‘自然的’东西应具有超日常的特点。只有以此方式,因果规律才能显示出来。”
②
这种“间离效果”不是附加在文学上的。它毋宁是文学本身对整个行为主义威胁的回答——企图挽救否定的合理性。以这种企图,文学的大“保守”同激进的行动主义齐心协力。
保罗。瓦莱利坚持诗的语言具有不可摆脱的否定义务。
这种语言的诗句“从不谈论不在眼前的事物”。
③它们谈论那种尽管不在眼前却把既定言论和行为领域当作它最禁忌的可能性来纠缠不休的东西——既非天堂亦非地狱,既非善亦非恶,只是“幸福”。因此,诗的语言谈论那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在人和自然中可见的、可触知的和听得见的东西——和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的东西。
诗的语言以表现不在眼前的东西为中介来创造和运动,
①同上书,第76页。
②同上书,第63页。
③保罗。瓦莱利“诗和抽象思想”
,见《作品》(巴黎,加利马德,1957)第1卷,第13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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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种认知的语言——但这种认知彻底破坏了肯定的东西。在其认知功能上,诗履行着思想的伟大任务:。。
“努力在我们身上使不存在的东西获得生命”。
①说出“不在眼前的事物”就是破除现存事物的迷惑力;此外,它是一种不同的事物秩序对现存秩序的超越——“一个世界的开始”。
②
为了表现在一个世界内部作为一种超越的另一种秩序,诗的语言依赖于日常语言中的越轨因素。然而,一切媒介为维护既定现实的总动员,已经协调了各种表现手段,以致越轨性内容的传播在技术上成为不可能的。自马拉美以来一直对艺术意识纠缠不休的幽灵——说出非物化的语言、传播否定东西的不可能性——已不再是一个幽灵。它已被物质化。
真正先锋派的文学作品传播着同传播的决裂。先是在里姆鲍德那里,然后在达达主义和超现实主义那里,文学反对在整个文化史上把艺术语言同日常语言联系起来的论述结构。命题体系(有作为它的意义单位的句子)是现实的两个向度得以汇合、交流和被交流的媒介。最崇高的诗和最低下的散文都共有这种表现媒介。所以,现代诗“破坏了语言关系,并使论述返回到语词阶段”。
③。。
语词拒绝句子的统一的可感知的规则。它破除前定的意
①同上书,第133页。
②同上书,第1327页(涉及到音乐语言)。
③罗兰。巴特斯《文字的零等级》(巴黎,杜。塞维尔出版社,1953)第72页(我加的着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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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结构,而且成为一个“绝对的客体”
,标志着一个不可容忍的、自拆台脚的宇宙——一个不连续体。这种对语言结构的破坏意味着对自然经验的破坏:
由于孤独而可怕的客体只具有虚的联系,自然便成了这些客体的不连续体。任何人都不能为它们选定一个特定的意义、用途或效用。任何人都不能认为它们意味着一种精神态度或一种意图,也就是说,归根到底,意味着一种脆弱……。这些语词客体没有联系,都武装上了它们爆发性力量的暴力……,这些诗的语词排斥人们,根本不存在“新式”的诗的人道主义:这种暴躁的论述是一种充满恐怖的论述,意味着它不是把一个人同别人相联系,而是同最非人的自然形象相联系,如天堂、地狱、圣者、稚童、疯子、纯物质等等。
①
传统的艺术材料(形象、协调、色彩)只重视为“引语”
,即在拒绝的语境中过去意义的残余。因此,超现实主义的绘画
把机能主义用禁忌所包含的东西汇集一起,因为它背叛了作为物化和物化合理性中的不合理性的现头。超现实主义重新获得了机能主义对人否定的东西;这些歪曲证明着禁忌对所欲的东西所做的事情。因此,超现实主义挽救过时的东西——一些特质,幸福的要求蒸发掉
①同上书,自第73页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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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化的世界对人拒绝的东西。
①
另外,伯托尔特。布莱希特的作品保留了在浪漫文学和拙劣文艺作品中包含的“幸福的许诺”
(月光和蓝海;悦耳的音调和甜蜜的家庭;忠诚与爱情)
,使之成为政治酵素。他的人物歌唱失去的乐园和不能忘记的希望(“情人,你看见索霍区天上的月亮了吗?”
“但有一天晴空万里”
,“当初,那是个星期天”
,“一艘张帆起航的船”
,“毕尔巴鄂时代的月亮,那里值得爱”)——这歌是关于残忍、贪婪、剥削、欺诈和谎言的歌。被欺骗者唱出了他们的欺骗,但他们了解(或已经了解)了欺骗的原因,而且只是在了解这些原因(和如何去对付它们)时,他们才重新获得他们梦想的真理性。
这些在文学语言中重新进行大拒绝的努力,遭受了被它们拒绝的东西所同化的命运。作为现代古典派的先锋派和垮了的一代,都具有娱乐的功能,而不会危害善意的人们的良心。技术进步证明这种同化是合理的;发达工业社会中对悲惨状况的缓和,拒绝了这种大拒绝。对高级文化的清理,是征服自然的一个副产品,不断征服匮乏的一个副产品。
这个社会把珍贵的越轨形象结合进它无所不包的日常现实中,从而使这些形象失去效力,证明了不可解决的冲突已达到了可管理的程度——悲剧和浪漫文学、原型的梦想和焦虑正听任技术来解决和溶解。精神病学医生关心唐璜、罗米欧、哈姆雷特、浮士德,就象他关心奥狄蒲斯一样,为他们
①T。
W。阿道尔诺《文学笔记》(柏林-法兰克福,苏尔坎普,1958)第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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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这些世界的统治者正在失去他们形而上学的特点。他们在电视上、记者招待会上、议会上和公共意见听取会上的出现,对超出广告剧的戏剧是很难适合的,①但他们行动的结果超出了戏剧的范围。
非人性和不公平的旧习惯,正被合理组织起来的官僚所管理,而这种官僚的生命核心却是无形的。灵魂极少包含不能被敏感讨论、分析和民意测验的秘密和渴望。即使个人能反对并超越他的社会条件,孤独在技术上已成为不可能的。
逻辑和语言学的分析证明,旧的形而上学的问题是幻想的问题;对事物的“意义”的探索,可被重新概括为对语词意义的探索,现存的言论和行为领域可以提出非常充分的解答标准。
正是这合理的世界,单靠设备的份量和能力,封闭了一切逃避行为。过去的高级文化,在其同日常生活现实的联系中,是多样化的——敌对和装饰、呐喊和顺从。但它也是自由王国的表现:拒绝循规蹈矩。如果没有比这种拒绝更令人满意的补偿物,这种拒绝就不能被封闭。对对立面的征服和同一,在高级文化向通俗文化的转变中找到了它的意识形态的荣誉。这种征服和同一是在增长起来的满足的物质基础上进行的。这种物质基础也是荡涤一切的贬黜之基础。。。
艺术的异化是升华。它创造着那些同既定现实原则不相协调的状况的形象,但这些形象作为文化形象,是宽容的,甚
①传说中的革命英雄仍然存在,他可以蔑视电视和出版——他的世界是“不发达的”乡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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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有教益和有用的。现在这类形象失去了效力。它被纳入厨房里、办公室里和商店里;它开始为生意和基金而在商业上发行,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贬黜——用直接的满足来取代间接的满足。但它是从社会的“力量角度”来实践的贬黜,比以前更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因为社会的利益已成为它的公民们最内在的推动力,因为它承认的喜悦有助于社会的凝聚和满足。
快乐原则同化了现实原则;性在社会结构形式上获得了解放(或者说自由化)。
这一观念意味着存在着压抑的贬黜方式,①,与这些贬黜方式相比较,升华了的动力和目标意味着更加偏离、更加摆脱、更不留心社会的禁忌。看来,这种压抑性的贬黜在性领域里的确是有效的,在这里如同在对高级文化的贬黜中一样,它是作为技术现实的社会控制之副产品而起作用的。社会控制扩大了自由,同时又加强了统治。也许讨论一下本能力量的社会用途上的变化,最能解释贬黜和技术社会之间的关系。
在这个社会里,并非在机器上和操作机器上所花费的一切时间都是劳动时间(即不令人愉快但又必要的苦力)
,并非机器节省的一切精力都是劳动力。机械化还“节省了”里必多,生命本能的精力——也就是说,使它避免了以前的实现方式。
这是对现代司机同流浪诗人或工匠,流水线同手工艺、乡镇同城市、工厂生产的面包同家制的面包、帆船同摩托艇进行浪漫对照的真理内核。的确,这个浪漫的前技术世界充
①见拙著《爱欲与文明》(波士顿:灯塔出版社,1954)
,特别是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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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不幸、艰辛和污秽,而这些东西反过来又是一切快乐和喜悦的背景。而且,过去存在着一种现在不再存在的“风景”
,里比多体验的媒介。
随着它的消失(本身是进步的一个历史前提)
,整个人类主动和被动的向度已被非性欲化。个人从中得到快乐的环境——他几乎是把这个环境当作身体的延长地带而满意地神往的——已被苛刻地缩小了。结果,里必多神往的“宇宙”同样被缩小了。从而导致里必多的定点化和收缩,爱欲的体验和满足降低成性欲的体验和满足。
①
不妨可以比较一下在一块草地上做爱和在一辆汽车里做爱,在城墙外边情人活动场所里的做爱和在曼哈顿大街上的做爱的不同感受。在前一种情形中,环境参与并促进里必多的精神集中,而且趋于被性欲化。里必多超越了直接的性感应带——一个非压抑性的升华过程,相比之下,一个机械化的环境似乎封闭了这种里必多的自我超越。里必多不得不力图扩大爱欲满足的领域,成了不怎么“多形的”
,而且在定点化的性活动之外不怎么能产生性冲动,而这种定点化的性活。。。。。。。。
动却得以增强。。因此,技术现实减弱了爱欲的能量并增强了性欲的能量,它限制了升华的范围。它还减弱了对升华的需要。在精神机。。。。。。。。。。
制上,所欲望的东西同所允许的东西之间的紧张状态似乎被大大缓和了,而且现实原则看起来不再要求全面而痛苦地改
①根据弗洛伊德后期著作使用的术语,性是“专门化”的部分的动力,而爱欲是整个机体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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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本能的需求。个人应该使自身适应一个似乎不主张否定他的需求的世界——一个本质上非敌意的世界。
因此,机体注定要自发接受所提供的东西。只要更大的自由意味着缩小而不是扩大和发展本能的需求,那么这种自由就拥护而不是反对普遍压抑的现状——人们所说的“制度。。。。
化的贬黜“。这种贬黜在我们时代的权力主义人格的形成中,是一个致命的因素。
人们可以经常注意到,发达工业文明是在更大程度的性自由上起作用的——“起作用”的意思是说,性自由成了一种市场价值和一种社会习俗的因素。身体依然是一种劳动工具,但可以在日常的劳动世界和工作关系中显示出它的性特点。
这是工业社会的一个独一无二的成就——它之所以可能,靠的是减轻了肮脏和繁重的体力劳动,靠的是廉价而绚丽多彩的衣着、美的文化和生理卫生的便利性,靠的是广告工业的要求,等等。性诊所和女售货员、英俊而年轻的男性职员和招待员,是高级市场的商品;对称心如意的情妇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