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书-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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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小歌道了谢便不客气的拿起糕饼吃起来，冀西之地全是游牧民族，农业也是这几年发展起来的，饮食单调，糕饼这类做为点心的吃食几乎没有。辰国虽然有，但除了四季居的花糕较为可口，其余食铺里的糕饼只能说勉强。唐国贵族奢靡，饮食极讲究，变相带动了饮食的发展，糕饼种类丰富，且样样可口。小歌在唐国的那段时间大大满足了一番馋虫，可惜没呆太久就去了条原，而条原那地方，畜牧业发达的结果便是饮食蒸、炖、烤、焖全是肉。离国的饮食虽不如唐国，但比起辰国却高出一大截，小歌对这些吃食很满意，吃得津津有味，还顺手递了太子榭两块糕饼。“你也尝尝。”
太子榭微怔，小歌体贴起来的时候绝对是个令人感动的贴心女子，只是小歌不是对谁都贴心，至少对他，小歌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即便是当初他经常去谢府拜访她，她也只是按照礼节客气的招待他，一杯茶即可，至于他饿不饿，小歌就没关心过。此刻看着小歌手中的豆沙糕，即便不是自己喜欢的糕饼，太子榭俊美的脸上也不由绽出了阳光般和煦的微笑。
太子榭接过了豆沙糕，却久久没有吃，小歌见了，将嘴里的糕饼咽下，问：“不合口味？”
太子榭含笑摇头。“舍不得。”
小歌不解的看着他。
太子榭解释道：“吃完了就没有了。”
小歌闻言不由怔住，琥珀色的眸子流露出莫名的复杂之色。“没事，吃完了我再给你拿。”
太子榭闻言这才放心的将豆沙糕送入嘴里，同样是吃糕饼，小歌大吃大嚼，给人的感觉好听点是疏狂不羁，不好听点就是粗鲁，太子榭却极为优雅，竟给人一种似在品尝山珍海味的感觉。小歌看了一眼便破天荒的生出了惭愧之心，虽如此，吃东西时仍是我行我素。不论优雅或粗鲁，都是进食，为的是填饱肚子，只要填饱了肚子，其它都无所谓，至少小歌相信，这世上没有哪个人在快饿死时还能讲究贵族的那一套进餐礼仪，所谓进餐礼仪不过是一群吃饱了撑的的无聊人士发明的破玩意。即便欣赏太子榭的优雅，也不会影响小歌的务实。
有的吃，还有美色欣赏，小歌的心情甚好，若再忽略对面那两道冒火的视线的话。
子奕本意是拉御风寻个远点的位置坐，但御风气力比他大，因此最终结果是他反被御风拉到第一层玉阶的右侧席位上，而御风原是向左侧席位去的，同小歌比邻而坐，是子奕及时反应过来强拉硬拽的将他拉到了右侧席位。但坐下后子奕便发现自己做蠢事了，这位置与比邻而坐没区别，就在小歌与太子榭的对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两位的互动。他自己看着是没多少感觉，充其量就是看戏的感觉，但御风。。。。。。子奕默默望了望御风冒火的重瞳，这位显然没法将对面的互动当成戏来看。
虽然脑袋上噌噌的冒火，但御风理智犹在，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想杀人就杀人，只能一爵又一爵的往嘴里灌茶。崇德殿用来待客的茶汤都是上好的云雾茶，被御风当成降火的饮品，让出身游牧民族的子奕颇为无语，浪费，暴殄天物，茶叶是这么用的吗？“你若是上火，不如让人给你拿些黄连羹。”
御风道：“我只想饮酒。”
子奕体贴的将青铜酒器拿起。“我给你倒酒。”
“我戒酒了。”
“。。。。。。你耍我？”子奕很想将御风活烤了，活了几十年，除了上一任巫彭在世时被老巫彭戏弄过，他这辈子就没被人耍过。
御风补充道：“我答应了要戒酒。”
子奕愣了下，随即看了眼听到御风的话后眼神有些复杂的望着这边的小歌，了然。“你继续饮茶吧。”他不掺和了。
子奕对糕饼水果没兴趣，利用自己的权势让人上了一头烤全羊，本来在饮茶的御风见了，也拿割肉刀割羊肉吃，即便是生气也要吃饱了才能继续生气，并且制造机会收拾对面那对男女。
羊肉一入口御风便觉得味道不对，烤全羊他吃过很多种，小歌喜欢烹饪食物给他吃，一道烤全羊能有十几种做法，但没有一种是这个味道，不仅没有油腻的味道。
子奕熟门熟路的将烤全羊的肚子剖开，羊腹内什么调料都没放，一肚子全是茶叶，子奕用刀切下一片巴掌宽的肉片，裹了茶叶吃起来。看得御风一愣，子奕这种吃羊肉法他不算陌生，冀西的戎人与狄人都是游牧民族，游牧民族以畜牧为生，一日两餐都是牛羊，喝得是马奶酒，自然一身都是脂肪。而茶叶可以清理肠胃解腻，因此戎狄两族用餐时都喜欢以茶叶下肉，子奕不过是更会吃罢了。但华族人是绝不会如此食用茶叶，即便是茗菜也都是素食，以茶下肉，在华族人的眼里是野蛮人才会做的事。
“你一直是如此吃羊肉？”御风问。
子奕点头，他是东夷人，自出生起就是这么吃茶叶的。
“离王无忌不曾看出你是夷人？”
“除非他是瞎子。”子奕道，他的饮食习惯，只要对游牧民族有一点了解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来，离王无忌。。。。。。离国与东夷打了那么多年，甚至离王族本身就有着非常浓郁的东夷血统，他若看不出，那他也不能在王座上坐那么多年。
知道子奕是东夷人还敢重用他，御风不由得对离王无忌刮目相看。
子奕忽的补充道：“他不知道我与巫的关系，不过如今应该猜到了几分，但也无所谓了。”他对离王无忌没有忠诚，离王无忌信不信任他对他都没有区别。
御风了然，若知道子奕的身份，恐怕也没有哪个君王敢放心重用他，毕竟十巫的特性。。。。。。很容易让君王产生一种头上悬着利剑的感觉，没有哪个君王会喜欢这种感觉。
在子奕与御风将一整只烤羊吃得只剩下干净异常的骨架后，离王无忌终于带着小公子出现，子奕立刻让人将羊骨架端了下去，然后做出认真的姿态等待接下来的仪式，唯有御风仍盯着对面的小歌。
不论吃东西或饮茶，御风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小歌，让胃口从来都不受心情影响的小歌硬生生的被影响了胃口，糕饼水果用了一半，明明还没饱却怎么都吃不下去了。当然，她没胃口了，御风却胃口大好，之前的烤全羊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肚子，也让小歌气得牙根痒痒，若非场合不对，都想扑上去咬死御风。
太子榭给小歌倒了杯热茶递给小歌。“莫气，有些人有些事，你当他不存在便可。”
小歌看了看太子榭，又看了看太子榭手里的热茶，她用完膳食后都会饮一杯热茶或热汤，这个人对自己是真的很上心，否则也不能对她的饮食习惯了如指掌。迟疑了片刻，小歌终是点了点头，接过热茶饮了起来。
子奕无语的看着案几上多出来的掌印，忽然有预感，今日的册封仪式绝不会一帆风顺。
在子奕无语时，离王无忌也在观察列国使臣，齐国使臣是公子彭生，坐在那整个一座肉山，吃吃喝喝，似是纨绔。但离王无忌知道，公子彭生做为齐国先王最宠爱的幼子，能够在先王离世，先王其余儿子一起去黄泉团聚后做为唯二的先王公子好好活着，绝不可能是纨绔。须知齐国先王另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便是当今齐王，先王其余儿子都是被现任齐王送下黄泉的。
唐国使臣，唐国正忙着，没来人；青国也在头疼瘟疫的事，即便有人来，离国也不敢让他进，同样没人来；睢国派了人来，赫然是睢国新冒出来的公子霁云。风霁云的位置在辰国太子榭的旁边，两者相安无事，时不时还会聊两句，反倒是本该与风霁云熟络的小歌一直与风霁云沉默以对。离王无忌再看御风，只一眼便不再看，御风的眼睛一直盯着小歌，几欲喷火，不过一个为女色昏了头的武夫，也就运气好才打下华歆城的偌大疆土。
观察了一遍离王无忌便不再看，今日最重要的事还是他宝贝儿子的册封。
离王无忌观察众人，小歌也看了他与他怀中孩子一眼，离王无忌今年虚岁二十六。在巫看来，这个年纪不算什么，很年轻，巫不发生意外都能长命百岁，二十六载年岁不算什么，不过四分之一的人生，若是十巫，就更不算什么了，十巫的寿命都是好几百。然对于寻常人族而言，离王无忌的一辈子已经过去了一半，却始终无子，压力很大，而对贵族，特别是国君而言，压力更大。一国之君最重要的便是后继有人，因此列国历代君王不论昏君明君在造人方面都很努力，少则十个八个儿子，多则几十甚至百余子。同样的年纪，青王骁已有十子，辰王浔有四子，睢王有六子，即便是如今才十九的唐王瑾膝下也有四子。除了御风等着抱养兄弟子嗣的奇葩，任何一个君王面对离王无忌的情况，不可能没有压力，且压力都不可谓不大，如今终于得了一个儿子，自然视若眼珠，子嗣不知过了今日离王无忌是否还能为了这个儿子笑得出来。
小歌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着离王无忌珍重的抱着儿子进行册封仪式，直到——
“离国太子到！”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好戏已然昏昏欲睡的小歌闻言立刻精神起来，让太子榭不由侧目。“你知道怎么回事？”离国正在册封太子，却突然冒出一个太子来，显然是有人砸场。
小歌笑吟吟的用陶杯给自己和太子榭倒了杯浓茶：“砸场的，喝杯茶提提神。”
离王无忌很恼怒，自己儿子还没立太子呢，哪冒出来的太子？观礼的众人也很奇怪，哪冒出来的离国太子？
殿外着玄鸟刺绣玄端华服的少年人优雅而郑重的一步步走入大殿，看到少年人，殿内所有人都愣了下，不论认识或不认识少年的人都不例外。认识的人惊讶于对方的身份，齐国国师洛无生这是做什么？怎么跑离国册封储君的仪式上砸场来了？然不论认不认识洛无生的人都惊讶的在洛无生与离王无忌之间瞅来瞅去，以前不曾同时见过这两个人，自然没什么感觉，如今这两人站在一块，众人恍然发现这两位的模样有四成像，如此相似，说两者之间不存在血缘关系都没人信。
联想到之前的那一声喊，众人的目光不由移到了风霁云的身上，风霁云的身世可是列国一大奇事，一跃之间成了睢王之子。洛无生虽然看着年轻，但成名列国十余年，实际年龄比起离王无忌只大不小，自然不可能是离王无忌的儿子，但不是儿子也可能是兄弟。离国先康王膝下四十余子虽都被离王无忌与公子卬给灭了满门，但离先康王早年四处征战，尚武好色两不误，民间也不是没有沧海遗珠，只是离国王族内部争斗太凶残，那些沧海遗珠没胆承认自己的身世。
不少人的脑子都飞快的脑补着一出好戏，太子榭也不例外，小歌将口中的热茶咽下，道：“洛无生与离康王没关系。”
太子榭微微扬眉，除了离康王，离王族还有别的分支？三十多年前的安康之乱，离国王族大半死于战乱，后来又被离康王杀戮了一番，除了离康王的后裔，离王族其余人都死了。不过想到安康之乱，太子榭的脑中陡然跳出一个猜测。“他。。。。。。”
小歌见了太子榭的神色便明白他猜到了，笑道：“我也不确定。”安康之乱距今委实不近，都三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不论是她还是太子榭都尚未出生。她只知道，当年离宣王死后传位给长子离穆王，但他生前过于宠爱幼子，给了幼子最好的封地，以及不少兵权，离穆王时期，幼子尚算安分，为离穆王开疆拓土，建立了不少战功，但一代雄主离穆王离世后，离安王继位。对于能力远不如兄长的侄子，宣王幼子的野心便蓬勃生长，最终爆发了长达十二年的安康之乱，安王被杀，子孙与忠于他的贵族亦被宣王幼子，即离康王全部处死，全都是满门枭首，据说当时血都将稷泽给染成了红色。且小歌隐约记得，安康之乱的爆发，谢琳有推波助澜，而一场内乱能够打上十二年令得离国数代君王攒下的国力消耗一空，云唐是最大的功臣。若洛无生真与离安王有关系，那她就能理解他为何会掺和十年前对付云府的事，并且这些年大力帮助齐国对付离国了。
离王无忌对洛无生有印象，冷定的眸子望向正偷偷吃糕饼的公子彭生。“公子彭生，齐国这是何意？”
公子彭生险些被糕饼噎着，齐国何意？他哪知道洛无生这是要做什么。虽如此，但洛无生如今的确不适合捣乱，齐国国师砸离王的场，极可能搅起两国的战事。“国师。。。。。。”
洛无生摆手道：“今日之事乃本公子的家事，公子彭生莫要干预。”
洛无生的自称让公子彭生愣了下，公子是国君之子才能使用的尊称，但很快就被另一个重点给吸引了注意力。“国师家事？”
洛无生含笑反问：“离安王乃本公子之父，你说本公子与那叛贼之后之间是否家事？”
大殿内所有非离人的人都不由露出了玩味之色，离安王之子？
离康王虽然得了离国的千里锦绣山河，但不论他如何杀死议论自己是逆臣的人，修改离国的史书，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他的王位得来不正，他是乱臣贼子。离安王的后代才是离国江山的合法继承人，若是离安王的后裔要夺回江山，舆论上，离王无忌占下风。
离王无忌的眸子虽冷凝，却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不怒自威的道：“哦，寡人怎不知离安王还有后？”
洛无生薄唇掀了掀，吐出了一个名字：“离洛。”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由侧目，离洛，若他们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离安王的嫡长子兼太子的名字便是离洛。
殿内的老臣纷纷眯起眼睛打量洛无生，最终都露出了恭敬之色，不少人甚至出列参拜。公子彭生一见这场面，立刻退了下去，别人的家事他还是少掺和得好，特别是洛无生的家事，随便掺和进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离王无忌的脸色不太好。“离安王失德而失天下，而你更是投靠齐国，屠我国人无数，令我离国损失城池于齐国，你竟有脸归国？”
洛无生瞅了离王无忌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