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书-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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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对彼此都下了必杀之心的人一旦有了决定，出手便更狠了，每一剑都奔着致命要害而去，道道残影，两人的剑竟都已快得留下了残影。
当苏三七趁乱在羽人大营投完毒往回走路过时，御风与那名羽人皆一身是血，虽满眼欣赏，手上却招招致命，已过了近万招，也不知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身体与衣服有多少是因为血液濡湿，又有多少是因为汗水打湿。
苏三七一眼便看得出这两位不分伯仲，不由大惊，御风的实力他知道，九天诀已修炼到第七层，那副看似瘦削的身体里所蕴含的力量。。。。。。。即便是十巫也要动容，羽人却能单凭武力与御风不分伯仲，羽人几时出了这么个奇人？
想不到苏三七便不想了，果断冲上去帮忙，这种羽人必须杀掉，否则羽人一族必然后患无穷。
苏三七的个人武力还是不错的，但得看跟谁比，跟寻常武士比，他自然高出一大截，但跟十巫那个层次的比。。。。。。比上有余，比下不足。因此看到苏三七来帮忙，御风呕血的心都有，巫咸你就别来帮倒忙了。
事实证明，虽然历代巫咸的个人武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却能在十巫中名列第一，为十巫之首，并非完全没有理由，只见苏三七扬了扬手，御风与羽人便无差别的倒了下去，身体一丝气力都提不上来。
御风这下真要呕血了，怎么忘了巫咸殿最擅长的不是打架，而是医毒之术，但怎么连他都遭殃了？这样的队友，虽非猪队友，却也同样会害死人啊，这里可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一丝气力都提不上来，那下场。。。。。。
苏三七人性未泯，在拎起羽人后终于想起还有个倒霉蛋，已经跑出了两步的脚方向一转，又回来了，将御风拎上，继续跑，身后跟着成千上万方向将军被擒的羽人。
苏三七这辈子就没跑的这么厉害过，即便是少时被前前前代云氏族长云洛往死里训练时他都没这么拼过，吃奶的劲都用在了逃跑上，腾挪闪躲，端得比猴子还灵活，必须比猴子更灵活，更不能停下片刻，否则后头羽人那带着倒钩的箭矢立时就能射进他的要害中。苏三七自问没有小歌那样的不死心，只要心脏没事，受了再重的伤都死不了，他若是让人在要害上来一箭，一定会死得不能再死。
“小贼，放了我们将军，我们便放了你。”一名着亮银软甲的羽人高级将领喊道。
苏三七连白眼都欠奉，如此天赋异禀的羽人，若是不能带回去，他便是拼着同归于尽了也不能让这羽人活着回到羽人中，后患无穷啊。
终于看到山脚的时候，苏三七已经快断气了，整个肺都在抗议，似要爆裂开来，在苏三七怀疑自己要完蛋时，漫天火雨落在了追杀的羽人中，随即狂风大振，火借风势愈发张狂，吞噬了大片的羽人。
苏三七松了口气，终于得救了，两腿一软，身子就要往栽在地上，一根长鞭灵蛇般飞来，一下一个，将三个人甩到了马背上。婴又在马屁股上甩了一鞭，来自北荒的骏马立刻如风般疾驰起来，却苦了御风，苏三七与婴在一匹马上，羽人被婴丢给了子奕，唯独他是独乘一骑，必须拼尽全力抓紧马缰才能不被骏马甩下去再被后来的骏马给踩成肉泥。
子奕的伏击给了羽人极大的打击，但子奕也没有赶尽杀绝，趁着火势与风势在羽人中走了个来回便撤了，再不撤，大火就该蔓延过来了，到时不论羽人还是人族都得一锅烩，因此杀得差不多了子奕便满足得去追先撤离的队伍。
被人给伏击，羽人一族顿时怒不可遏，大部分羽人都不管自己如今不能飞翔了，疯狂的追了上来。
为了此次偷袭，子奕做得准备很足，一人四马替换，都是沃州骏马，不敢说一日千里，却也差不远，速度与耐力都是一流，因此被追杀的第一日，军队的日子还算轻松，成功将羽人甩开了一大截，但第二日望日已经过去了，哪怕偷袭的人马将马都给跑死了也没能将羽人甩掉，并且每时每刻都在靠近，而所有人都知道，当羽人离他们的距离不超过两里时，居高临下发射箭矢，他们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御风在马屁股上插了一匕首，马速立时提升，让他躲过了羽人落下的一箭，却也因为伤重，这匹马很快便倒下了，药效已退的御风立时跳到了另一匹马的身上，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匹马了，前面死匹都已经死了。再不到屺山，他必死无疑，他还不想死，他的妻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他的孩子还年幼，他不能死，也不想死。想到此，御风又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奈何越来越近的距离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四里！
三里！
六百丈！
五百丈！
四百丈！
两里！
嗖嗖嗖。。。。。。
漫天箭羽落下，婴抬手一股飓风，扫去了大半的箭矢，但还是有一部分落在了人的身上，无数人坠马，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御风也中了一箭，却没有坠马，双手死死抓着缰绳，不让自己掉下去。
三百丈！
嗖嗖嗖。。。。。。
嗖嗖嗖。。。。。。
数以万计的箭矢同时在天空下撞击是怎样壮观，此时此刻，屺山方圆十里都看到了。
羽人的又一波箭羽被儿臂粗，成千上万的□□撞落，□□在撞落了箭矢后余势不减的迎向飞来的羽人，飞得最快的一批羽人立时被扎穿，有的甚至被扎成了串，自天空落下。但这只是噩梦的开始，不论是弓箭还是弩，射出箭矢后都需要时间按上新的箭矢，但自屺山射出的□□却是根本没有间断，一波又一波，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别人，也令得后面的羽人虽想掉头，却还没来得及掉头便已被纷纷射落！
将杀得大败后，无人去追，人的两条腿是跑不过翅膀的，与其浪费气力去做没结果的事，倒不如抓紧时间休息，谁知道接下来羽人会不会反攻。
确定自己真的安全了后，又伤又累的御风终于放心得昏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屺山的军帐中，鼻间满是浓郁的肉香，扭头一看，小歌与公子珏正在用膳，一张大案上摆着非常丰盛的食物，烤全羊、炖牛肉、鹿肉汤、鸭肉羹、狼肉羹以及一盆鱼汤、一盆蔬菜。
公子珏吃得满嘴都是油，小歌正在帮他切割牛肉，炖肉烤肉都很大块，公子珏的嘴巴与没长齐的牙口啃不动，必须切成小块才行，小歌切得很小块，时不时自己也吃一块。
御风无语的看着妻儿，提醒道：“夫人，这里还有这个重伤员。”他差点死掉，怎么这一大一小就没一点担忧之色？反而胃口不错。
读出了御风无声的控诉，小歌道：“大大父说你死不了。”巫咸说一个人死不了，那就肯定死不了，既如此她也没有担心的必要了。当然，即便真可能死，也同样不会影响她的胃口。每个受过巫宗训练的人都会养成一个习惯，不管有没有食欲，只要饿了就一定要进食，越没食欲就越要吃，只有吃饱了才有气力应对任何突发情况，否则。。。。。。不如直接抹脖子来得痛快。
御风也清楚这些巫的某些特质，即便令人抓狂，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自己哪天真死了，小歌绝对不会因此而如丧考妣到活不下去的程度，她一定会让自己好好的继续活着，说不定改嫁都可能。也因此，御风无比庆幸自己与小歌剩下的人寿是相同的，否则他死了还得担心小歌会不会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到时非死不瞑目不可，如今这样挺好，自己死的时候小歌也会死，非常好，她只会属于他一个人。
小歌问御风：“饿不饿？”
御风躺在地铺上不肯起来。“你喂我。”
小歌拿了个尺许见方的陶盆，盛了一盆鱼汤，再割了一条羊腿，端到了御风旁边喂他喝了一碗汤暖胃，这才用匕首将羊腿切割成寸许的肉块喂给御风。
御风边吃边问：“你可知我会发生何事？”
小歌坦诚道：“子奕与我说过。”所以她很清楚。
御风觉得自己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瞧，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你就不怕我死了？”
“那是不可能的，你的人寿还有十五年。”离死还早着呢。
御风磨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歌毫不犹豫的道：“若真有个万一，我会给你报仇。”
御风愣了下，奇道：“你竟会杀了子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十巫也能自相残杀了？
小歌摇头，坚决的道：“若你死了，害死你的罪魁祸首一定是我。”因为她当时只要提一句反对，即便是子奕也不能罔顾同为十巫的她的感受一意孤行，而会想别的办法，只是别的办法都不会有拿御风做诱饵更有效，因此她默许了子奕的计划。
御风忽然很想抽自己，小歌认真的眉眼充分表示她是说真的，他这次若没回来，她真会杀了她自己给他报仇。
连山氏的人，最大的本事不是占卜，而是你明明差点被他们害死，你却恨不起来，即便是恨也是很无力的那种恨。连山氏挖坑给别人跳，从来都是你情我愿，让你明知前方有坑，却还无怨无悔的往下跳。他何尝猜不到子奕与小歌之间可能达成的利用他的共识，却还是心甘情愿的往他们设的套里钻。
“即便你哪天真把我害了，我也不会怪你。”御风道，他相信，自己哪天被小歌给杀了，那小歌杀他的刀肯定是他自己递上去的。
小歌叹道：“我知道，可我自己会于心有愧。”
“愧却不毁？”御风似笑非笑的反问，别的人以为什么原因害死了自己的亲人或爱人，都会给自己找这样那样的理由以证明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充满了无奈。但巫，他们即便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爱人，他们也不会有半点无奈，有的只有愧而不悔，因此他们敢于光明正大的表达：即便时光重来，他们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小歌含笑点头，人可以做让自己愧疚的事，唯独不能做令自己他日后悔的事，因为不管是多么深的愧疚，都会有被时光消磨殆尽的一日，这便是人性，自私自利。唯有后悔，不论人性本善亦或本恶，它都会折磨人一辈子，至死方休。
御风没再说话，小歌很有耐心的喂御风喝了半盆鱼汤、大半条鱼、大半盆鹿肉汤与狼肉羹，炖牛肉与烤全羊因为公子珏的牙口问题，没吃多少，其余都进了御风的肚子，吃下了分量与一头整牛不相上下的食物，御风的肚子非但没有撑破，气色反而好了些许。
小歌将碗箸放下后，御风忽然拉住了小歌。“我困了。”
小歌闻言，将吃饱的公子珏赶了出去玩，碗箸杯盘收拾好后便陪着御风躺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不碰到御风身上的伤口，御风的身上，伤口实在是太多了，稍微一碰就可能碰到伤口。
御风将小歌拥在怀里，把玩着小歌如墨的青丝，轻嗅着怀中人的幽香，心变得格外的安心满足。“我方才做了个梦。”
小歌饶有兴致的问：“什么内容，我给你解解梦。”御风可不是多梦的人，十年八载也未必做一回梦，难得做一回梦多半也是噩梦。
“我梦到自己将一个人封印了，那个人跟我说，若时光能倒流，你愿永不曾与我相遇，奈何虽为神，却也不能逆转时间。”想到梦中冰冷的女声，御风不由将小歌拥得紧了些。
小歌愣了下，在脑子里思索了好一会才想起一些模糊的记忆，但那不是属于连山歌的记忆，而是属于一个幽魂的记忆，一个被幽魂被封印在生子果前最后的记忆。瞅了瞅御风紧蹙的眉心，小歌不由伸手将他的眉心抚平：“你觉得她恨你？”
御风点头，若非恨了，怎会吐出那样的话？
小歌笑道：“我觉得不是。”
御风疑惑的看着小歌：“那是？”
小歌抚着御风的眉心道：“我觉得她是在感慨你的疯狂，觉得自己害了你，若时光能倒流，她不愿再害你一回。”奈何，神也不能令流逝的时光倒流回来，反倒是让一个人在一日之间从婴儿完成到少年到青年再到老年最后归于尘土的历程她做得到。
这样吗？御风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气，他对于前世的记忆所知并不多，很模糊，却也隐约猜得到自己做了什么，渎神渎到这份上还没被拍死，自己可真是福泽深厚。
小歌拍了拍御风的脸。“这么好看的脸，要多笑笑，不然就老了。”
“你就比我小四岁。”御风随口反驳道，三十一岁的人族男子正当盛年，但一个人族女子二十七岁，不管是多么美的花都已是过了花期。若是在别的国君的后宫，小歌这个年纪的女子绝对是老年人，失宠是铁板钉钉的事。
“嫌我老？”小歌眼神不善的瞅着御风，大有回答不合意就揍人的意思。
御风忙不迭摇头，嘴甜得似抹了蜜般道：“不同年龄段有不同年龄段的美，夫人二十有七，正是妇人的成熟美时期，这世间无人能及。”而且御风也没觉得小歌老，虽然他对小歌的脸已经看习惯了，不管怎么看都是很好看的，而且小歌真的不显老，二十七岁了，看上去却最多十七岁。
小歌给了御风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羽人的伤在小歌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下，没两日便能下床了，子奕让人来叫他与小歌去议事，御风颇为讶异，这两日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为了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子奕在用兵时将巫彭殿的人都派了出去，负责的都是最危险的事。也因此，巫彭殿此役是真的损失惨重，三万巫，如今还活着的不足五百，巫彭殿千年的底蕴全完了，伤亡清点出来后饶是子奕无情而心性坚毅都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段日子，所有人看到子奕都是绕道走的，委实是子奕这两日给人的感觉太恐怖，似乎随时可能暴起杀人泄愤，怎么如今子奕才两日的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子奕找众人商议的事是是否继续攻打羽人，羽人此次出兵十万，折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多留下了伤，估计羽人就算不是以倾族之兵出手，也差不远了。
御风提出了最大的异议：“不过折损了五万人，羽人难道就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有，但不强。”子奕让文华公子给御风恶补了一通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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