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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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都、都记住了。”我说。
“那就好,要不然会迷路的。”他笑着,“不过,记不住也没关系,可以让宫婢侍奴给你带路。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启祥殿找我,馨宁殿和启祥殿很近,你应该不会迷路的。”
虽然他说很近,但还是有一段路程。我暗里感叹:“为什么这些宫殿都要隔那么远呢?”
馨宁殿是一座更加小巧的宫殿,但外形却更加雅致漂亮。尽管我已经见识过了启祥殿内的景象,但进入馨宁殿之后,我还是飘飘然起来。
脚下依旧是一片透明的晶莹,晶莹中也夹杂着一丝丝的青色和白色;两侧依旧都摆放着一排朱红的连椅桌,连椅桌后依旧是泛着彩色亮泽的层层轻纱,也有金色的光芒从纱中穿透过来。大殿的中央还放置着一个金色镂空的大香炉,香炉的顶端雕刻着一朵盛开的金莲花,莲花的花瓣里嵌着一颗香柚一般大小的浑圆珠子,珠子里是盈盈的紫光。
大殿的尽头却不再是朱红的大桌,而是一幅绣着百花的帛画。帛画布满了整面墙壁,远远看去,那是一片竞相争艳的姹紫嫣红。而我一眼就看见了墙角那枝粉色的桃花。
“大王子殿下。”一名黑服女子领着二三十个青衣人齐齐跪在地上。
“这位是月月姑娘,从今日起,她就是馨宁殿的主人,你们要尽心服侍她。”大王子说。
“是。”他们齐声应道。
“少司命,你要将公主的礼仪教给月月。”大王子又说。
“是。”那名黑服女子应声。
然后,大王子笑着对我说:“月月,你好好歇息,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嗯。”我也回以他笑容。
他走后,少司命领着我去一个冒着热气的池子里洗了个澡,给我穿了一身细腻柔滑的粉红衣裙,又服侍我吃了一顿美丽又可口的晚膳,最后带我进入了寝殿。
寝殿很宽敞,地面铺满了又厚又软的棕色皮毛,临窗放置着又宽又大的床铺,铺上是华丽耀眼的被褥。床边的碧色圆柱上,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圆珠,它正散发着温馨淡黄的光。
“月月姑娘,天色已晚,请早点歇息,若是有什么事情,请吩咐门外的宫婢。”少司命跪地恭敬道。
我有些着慌,从来没有人这样对我,我赶忙把她扶起来。
她站起身后,垂头躬背,还是恭敬道:“婢子告退。”
最后,在这梦幻一般的寝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连续三日都在赶路,我早已疲惫不堪;今日王宫里的一切,也都让我身心负累。可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我觉得冷,这些柔软的缎被暖不了我的身。
☆、王宫深深(1)
翌日,少司命便遵循大王子之令,教导我王宫礼仪。
这时,我才知道王子和公主向王、王后行的是跪礼;王子和公主之间,年龄小的需向年龄大的行躬身礼;大臣、侍奴、宫婢和一般庶民向王、王后行的是伏礼,向王子、公主行的是跪礼,而他们之间,则按官阶、年龄等小的需向大的行躬身礼。而且,各种身份的行礼方式也不同。
少司命教我的是公主的礼节。我有些纳闷,我是王的女儿,他们却叫我月月姑娘,而不是公主,可大王子又让他们把我当公主对待。
时光匆匆而过,一个月转眼而逝。
我早已经学会了王宫礼仪,还趁着大王子来馨宁殿的时机实践了两次。大王子只来看过我两次,主要是问我是不是习惯、有没有什么需求,我回答他一切都很好。
其实,我更盼望我的父王来看我,或是召我前去见他,可是一次都没有过。有时候,我又会幻想那个冷眼对我的美丽泪痣少年前来馨宁殿。当然这只是幻想,我清楚他是不会过来的,可是我忍不住想他。但我最想的还是我的娘亲,我的茅草屋,我那屋前的桃花。可这一切都已经远离了我,我这一生将只能在梦里见到她们。
我一个人闲极无聊,便会来到馨宁殿的正殿,看那幅绣着百花的帛画。盛开的百花中,能让我视线流连的也只有墙角的那一枝淡红。
这一日,我又来到了正殿。正殿中央的大香炉里正燃着熏香,而炉顶金莲花中的大圆珠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紫光。这时,紫光晕染得缕缕香烟也呈现一片出尘的紫。
“月月姑娘跟王一点儿也不像!”又高又大的香炉后面,传来一个宫婢的声音。
我驻足倾听。
“就是!肯定像她那个不知廉耻的娘亲!”接着,又是一个宫婢的声音。
“你说,她身体里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怎么配得上大王子!怎么配当王后!”这是第一个宫婢的声音。
“还不是王后没有生下公主,要不然哪里轮得到她这个下贱胚子!”这是第二个宫婢的声音。
“其实,王后没有生下公主,都是因为那个下贱女人!”第二个宫婢又说。
“她?她能对王后做什么?”第一个宫婢问。
“你想,王族是凤鸟的后裔,他们历代都像凤鸟一样痴情专一,而且只喜欢有血缘牵绊的亲人。可十六年前,王却临幸了那个宫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第二个宫婢反问。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理!不知道那个女人是怎样耍的阴谋诡计?”第一个宫婢接道。
“她是王和王后的贴身婢女,想要做些小动作还不简单!据说那时王后正怀着二王子殿下,而桑梓国的祖制,王后怀孕时期需要和王分房而居,这时候王后管不到她,她不得逞才怪!”第二个宫婢回答。
“这女人可真歹毒!趁着这样的时机勾引王,还怀上了孽种!”第一个宫婢不齿道。
“她肯定以为给王生了孩子,就可以当侧王后了!可惜,我们桑梓国没有这样的先例!最后还不是自作孽,被赶出了王宫。这倒也罢了,那是她活该!可还连累了王和王后的感情,从那以后,王后就不愿与王同房了,哪里还能生得出公主!”第二个宫婢愤愤地说。
我一直静静地听着,一动也不动。可是,我早已经听得胸闷背痛、咬牙切齿,脑中还轰轰作响。
“少司命。”那两个可恶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看到那个服侍了我一个月却一直恭敬冷漠的黑服女子从殿门外走进来。
“月月姑娘。”她向我跪下。
立时,香炉背后响起了两声惊呼。两个青衣宫婢慌慌张张的跪行过来,在我面前不停的磕头。
我死死地瞪着她们看了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从旁而过,往殿门外走去。
“月月姑娘,你要去哪里?让婢子给你带路吧!”少司命跟了过来。
“不用。”我冷冷地说。
☆、王宫深深(2)
踏出馨宁殿,踩上白色的石子路,我依旧满腹怒火。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要那么说我的娘亲?我娘亲绝不会是那样的人!”我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重复了多少遍,最后我攥紧拳头,愤怒的大喊:“绝不会!”
突然,耳畔是“噗嗤”一声响。
我被惊得心底一颤,赶紧偏头,只见一只彩凤和一只白凤展翅而飞。此时我已经知道了这些美丽的大鸟就是凤,是桑梓国的圣鸟,还是桑梓国王族的先祖。
先前那两个宫婢不就说了,王族是凤鸟的后裔,他们历代都像凤鸟一样痴情专一,而且只喜欢有血缘牵绊的亲人。
记得刚来王宫那一日,我在栖凤殿门外听到我的父王说:“阿妹,你怎么还在耿耿于怀当年的事?那个人我早忘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那只是我一时糊涂!”
后来我还好奇地想过那个人是谁,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个人还能是谁!那个人只能是我的娘亲,我那温柔的娘亲,我那至死都还在傻傻等待的娘亲!
而我的父王早就忘了她,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他和她生下我只是一时糊涂!
他痴情的是与他有血缘牵绊的亲人,这个人就是他的阿妹,就是王后!怪不得他们那么像,甚至一家四口都是一张脸!
而他迫不得已接我回来,是因为没有公主做大王子的王后!
原来,我不是来做公主的,我是来当王后的!
“哼哼!可笑,真可笑!天下没有这样可笑的事情了!”我朝天咧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无意识间,我察觉这个地方有些熟悉。往四周仔细看了一圈,我注意到不远处正是初来王宫那日见到的桃花树。只是,此刻树上已没了淡红的花影,只有满枝的绿意。
我走过去,呆呆的看了它很久,脑子里淌着过往的回忆。
六岁那年,看着屋前的一地桃红,我拉着娘亲哭道:“娘亲,桃花为什么要落?我喜欢看她们开,我不要她们落下来!”
娘亲笑着给我揉了揉眼睛:“傻月月,桃花落了还会再开的,你只要等到明年就可以再见到她们。”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年?为什么不能天天看到她们?”我不甘心地问道。
“桃花是天上的神仙,天帝只许她们每年的三月下凡一次,所以我们只能一年和她们见一次面。”娘亲笑着回答。
然后,我跳着脚向娘亲嚷嚷:“天帝真坏!桃花不要听他的话!”
娘亲把我抱起来,望向远方的天空,“月月乖,天帝是桃花的王,桃花必须听王的话。月月以后见了父王,也一样要听父王的话,知道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一定听父王的话,做一个好公主!”
春风吹拂而过,绿意在我眼前招摇,我从回忆中醒来。
下一刻,我的视线越过那跳跃不已的枝头,像那时的娘亲一样,我望向远方的天空,“娘亲,你放心,我一定听父王的话,做一个好王后。”
“子充,子充!”这是大王子子都的声音。
循声望去,透过前方大树的间隙,我看见两个身着白衣的人在奔跑,一前一后。
“子充,你听我说!”在后面追赶的是子都。
“子充!”子都抓住了前方的人。
然后,那人转过身。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我能认出他,他就是我在这棵桃花树下邂逅的泪痣少年,与王后一样美丽冷傲的二王子殿下。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我看着他,再一次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我不想听你的借口!”他疯狂似的大喊。
“子充,我要继承王位,我不得不娶她!”子都又说。
我冷笑一声,又来了个迫不得已!
“是!你要继承王位!你是王!你想娶什么人就可以娶什么人!”子充大喊着转身。
“子充,你不要不讲道理!你知道根本不是这样的!”子都又抓住他。
“你放手!”子充挣扎起来,子都却不肯放开。
两人拉扯纠缠间,我看见子充对子都甩了一个耳光。霎时,两人都静止了。然后,他们对视一阵,子充突然上前抱住了子都,哭泣道:“你不要娶她!你不能娶她!你不可以娶她!”
子都来回的抚摸他的背,又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有听清楚。
我看着哭泣的子充,心里有些疼。
而他们这样子,一个歇斯底里,一个耐心劝慰,让我无端的想起了那日王后与父王的争吵。而同时,我心里又无比疑惑,子充为什么不愿意子都娶我?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
望着那两个牵手而去的背影,我惊觉自己不记得来时的路途。
这里我虽然来过,可当时使者领着我路过这里去的是栖凤殿,难道我要先走到栖凤殿,再走到启祥殿,最后再回到馨宁殿?那岂不是把初来王宫那日所走的路又走一遍!而且中途的曲折弯拐又多,我不一定还记得。森森林木,不辨方向,我此刻有些后悔那日没有听清大王子的话还不懂装懂。
其实,我现在还可以赶上那两个人,让他们给我带路。但我没有那么做,因为我不想。
独自穿行在王宫,天色越来越朦胧。就在我焦慌不已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灯火。我高兴地跑过去,却看见了一个我害怕见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身着黄服的大司命。
“月月姑娘。”他提起灯笼,只是盯着我看,没有向我行礼。
“大、大司命。”我果然还是怕他,尤其是在这不见天日、不见行人的地方。
“月月姑娘好兴致,这个时候还出来闲逛。”他的声音如初见他那日一般,没有起伏,但我听明白了里面的教训和嘲讽。
我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我、我迷路了。”
“跟我走吧!”他说。
在他转身的瞬间,在昏黄的灯光中,我这一次清楚地看到了他翘起的嘴角。
他在笑,他在笑我!
☆、王宫深深(3)
“不用,我一个人能回去!”我气愤道。
他又转回身,又提起灯笼盯着我。然后,他笑开了,眼睛都弯起来了,“你和她真像,连脾气都一样!”
我愣着了,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亲切温柔!
“快跟我回去,馨宁殿的人都在找你。”他又板起了脸。
这时,我回过了神,突然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句“你和她真像,连脾气都一样”。我心里一热,想问他一句,“你说的是不是我的娘亲?”
可是,他立时转过身,也不等我,就往前行去。我只好忍住心里的话,也跟随着去了。
有他带路,很快就到了馨宁殿。馨宁殿里此刻只有少司命一个,其他的宫婢侍奴都被打发了出去寻找我。她见了我,立即跪下,“月月姑娘,那两个宫婢犯了大不敬之罪,婢子已经禀告大司命,大司命已将两人逐出王宫。而婢子治下不严,伺候不周,请月月姑娘责罚。”
我说:“这不关你的事。”我虽然恨那两个宫婢羞辱我的娘亲、羞辱我,可是我没有想过要把她们赶走,更不可能将这事怪在这个不知情的黑服女子身上。
身着黄服的大司命却立即冷声道:“月月姑娘,王宫有王宫的规矩,办错了事情就应该受罚,恩威并施,善用奖惩,才是为上者该有的气度。”
“我不知道该怎么罚!”我气恼道。他为什么老是教训我!
然后,他又板着脸,打开一份黄色的布帛,声音平冷,“月月姑娘,王有尊旨,请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