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良缘 文雨-第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亚玲说,“这我可教不了你,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马连晋的欢心你都讨得去,这方建军,更不值什么了。”
再过得两个星期就是五一长假了,杨小丽琢磨着,这事,须得在这个长假之前给定下来。主意虽然是这样打着,班却还是要上的。
大病房仍是十年如一日的嘈杂,医生护士们日复一日地看那憔悴衰弱甚至死亡,早已是见怪不怪,铁石一般的心肠了。而病人们,既是病着,素日里就是没脾气, 也因此而长出了三分脾气来,自然见不得这帮医生护士们理所当然的性情,更有一帮揪心的家属们推波助澜,好好的救命的医院,反倒是摆出了几分你死我活战场的 姿态。
今 儿据说是某个地方的建筑工地出了事故,脚手架倒了,砸伤摔伤的民工,有十几个,全给送过来了,其中更有两个生命垂危,医院里自然是忙得人仰马翻。小丽好容 易才从那混乱中得了口喘气的工夫,一抬头,竟然看见了马连晋的身影。她疑心是自己眼花,擦过眼睛之后再看过去,的确是马连晋,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围着他的 人或是低头看地,或是顾左右而言他,唯有他一人,是高高昂着头的。原来这鹤立鸡群,不是因为鹤的高贵,不过是鸡群们的抬举恭维抬举罢了。
杨小 丽渴望着马连晋能看到她,跟她说上一两句,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她站在那里,追随着马连晋的眼神,终于,他似乎是看到她了,她的脚踮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 眼,但马连晋的目光,一刻也没停留,就这么,平平淡淡,从她身上略过去,一回头,跟后面的人说了句什么,进了电梯。“哐”地一声,电梯在她眼前合上了,她 心头一震,那颗悬着的心,自此,又归回了原处,徒留几分怅然。
“那是马连晋,不认识吧?”有同事推了她一把,见她一脸茫然,颇有几分自得地悄悄说着,“咱们省专门抓重点工程建设的,权力大着呢。别看他身边那些人, 现在都低三下四,孙子似的,其实啊,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的房地产老板啊,包工头什么的,有钱的主。这一次工地上出这么大的事,能出面摆平的,也只有马连晋 的。”
同事的话,杨小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是本能地“嗯”了一声,但对于急于卖弄消息的人来说,这一点的声音,已经是鼓励了。
“他那个老婆,去年出车祸的时候,就是送到咱们医院。送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脑死亡了,她那个当官的父母,偏就不死心,天南海北地,这个专家,那个教 授,走马灯似的忙了好几个月,整天骂骂咧咧,不是说这个没水平就是那个没本事,我们都看不下去了,亏得马连晋好脾气,随他们胡闹,嘴里半个不字也没有,还 帮着跑前跑后的,唉……他那个岳母啊,一年里倒有几个月是在咱们医院里住着的,一天到晚,这个服侍得不对,那个长得妖里妖气,不是一般地难伺候。要我说, 幸好他老婆死了,要不然,摊上这么个岳母……唉……也不知哪个女人有福气,讨得起这样的男人做老公,在外面风光有本来也就罢了,最难得的是,脾气也好,里 里外外都全了,唉……这么好的金龟,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教育咱家那闺女,钢琴舞蹈一样也不能拉下,人家都说了,三代出一个贵族,我就不 信,咱们一家人节衣缩食,调教不出一个高贵的闺女来……”
同事的絮絮叨叨,越扯越离题得没边了,杨小丽的一颗心,全系在马连晋身上,又怎么静 得下心来听这些闲话,找了个借口逃也似地离开了。好容易熬到下班,又打听到马连晋原来的岳母现正在这院里干部病房住着,思量着他忙完了公事,定会去探望一 番,倘是能碰上,说不定……杨小丽又想到马连晋刚才的视而不见,心里不免有几分泄气,但转念一想,那么多人在场,又是那么要紧的公事,顾不上跟她打招呼, 原是再正常也不过……现在唯一欠缺的,是巧遇的理由……她一拍脑门,暗笑自己怎么这么傻――刘亚玲不正在干部病房当值吗?
杨小丽换了工作服,一路躲躲闪闪进了高干病房区,才进了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喊她的名字,“小丽啊,你还真是稀客,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杨小丽抬头一看,是方建军,顿时呆若木鸡。
第 14 章
方建军三步并作两步,急急上得前来,就伸出手去捉小丽的手,小丽本能地一躲,方建军的手捉了空,讪讪停在了半空,才刚的笑脸顿时少了一大半。小丽再一看 四下无人,陪着笑脸低声说道,“方院长,这人来人往的……”方建军立刻会意,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也放低了声音,“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照院长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杨小丽不配来这地方?”杨小丽好容易才下定决心来了这地方,没想到马连晋的影还没见着,反被这老色鬼占了先,心头那一股 怨气,是怎么也咽不下的,当下一个白眼扔过去。却不料,这男人要真是色急了,脑子必是犯糊涂的,白眼儿媚眼儿压根儿就分不清,那方建军反倒是喜上了眉梢, “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什么配不配,这地方你想来,还不是早晚的事。”
这话一出,可让杨小丽抓住机会了,忙问道,“怎么个早晚法?”方建军笑着反问一句,“急什么?”杨小丽冷笑,“我哪里是急,不过就是这几天忙得累死了,转眼又是是五一长假了,得找个地方放松放松才好。”
杨小丽跟着马连晋也有了些日子,官场上那套越是想多得些好处,越是装得毫不在乎,还满口的法律原则动不得丝毫半点,虽没学得十成十,也俨然有了几分功 底。这方建军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怎会听不出她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先把这调动的事办了,五一长假,两个人有的是天高地远,胡天黑地的好日子。方建军既爬 得上这位置,又牢牢地坐定了这许多年,自然是不必担心杨小丽这样的小角色得些好处便反悔……再说了,先把调动的事办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正式成了他的 手下人,到时候,从还是不从,还不是由得他一句话,哪里象现在,不是他手里的人,看得见却摸不着,心里直痒得慌。
这事过后不过一星期,杨小丽的调令就下来了,崭新的粉色制服也得了手,换上之后,精神为之一振,人也年轻了十岁不止。但这表面的光鲜亮丽,却是怎么也平 复不了心里的忐忑不安。五一长假一天天近了……罢了,过得一天便是一天,还没临到头上,也就暂且不提……只是这个空缺,不少的同事――后台比她硬的,甚而 是长得比她妩媚的,都是很动了些脑筋的,如今被她得了去,也不知会不会传出难听的来。杨小丽每每想到此节,做事也好,做人也罢,不由得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日日里见了人,还没开口,就先陪了笑脸出来。但这世上的事,凡是得了好处的,想要不听些闲话,本是千难万难,更何况这好处还是平空得来的――至少外人看来 如此。
午休的时候,杨小丽吃过饭回来,没到门口,隔着老远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她杨小丽老实,鬼才信,会咬人的狗不叫,别看她平时不哼不哈的,我看啊――那是关键时候看准了咬的。”
杨小丽停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往日,她定是冲过去,跟人辩个清楚明白,但如今,她只能听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地听着。
反倒是后面跟过来的刘亚玲一头冲了进去,插着腰就吼上了,“会咬人的狗总比你这种不会咬人,还汪汪乱叫的疯狗好。她杨小丽凭业余,凭资历,哪一点不比你那家那妹子强,就你妹子那副德性,倒贴都没人要……”
刘亚玲这样的为她强出头,一开始,杨小丽是感激不尽的。但马上,眼看这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又不免暗暗抱怨亚玲的多事――这些人嘻嘻地笑着,偶尔评论 一两句发表一些感慨,更时不时地看杨小丽这么一两眼。杨小丽的心,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她觉得那些眼神,是能够看明白她的,刺着她的,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地退着,终于,她退了出去,远远地退了出去。
杨小丽自以为没人注意得到,却不想刘亚玲嘴里虽在嚷嚷,眼里却是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的。看到她一声不吭地走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遂无心恋战,再胡言得几句,漂亮地一个转身,扔下那帮人去找杨小丽去了――她还有要紧的话跟她说。
刘亚玲在病房里找了一个圈,也不见杨小丽人影,问过好几个人才知道,原来她请了病假,早早就回家去了,正要打电话喊她回来,一个要好的同事过来,笑吟吟 地问她,“今儿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跟人吵起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边的病房里,哪一个没点背景。再说了,那杨小丽的事,跟你什么相干,她既得了好处,听 几句闲话,也是她应得的。咱们这里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踩着别人上来的,哪一个没听过这些。”
刘亚玲悄悄儿把她拉过一边,“你还睡着呢你,快醒醒吧,眼看就变天了。”
“怎么回事?”
“院里开始查方建军的经济问题了,连检察院都出动了,我看呀,这一次,方建军是躲不过的,不死也脱层皮,这种时候,趁早跟那老家伙把关系撇清是正经。”
“我说呢,你怎么这么好心,不沾亲不带故的,平白地为杨小丽强出头,原来是早得了消息,看来我也得好好学学,瞅准了跟方建军的小姨子吵上一架才好。”
“国际新闻里都还有消息灵通人士一说呢,那都是管着大人物们长官发财的,咱们小门小户的,也就是自保罢了,这么深的学问,一辈子都不够学的。”
两个人絮絮叨叨说着闲话,一会儿,就到点给病人吃药,这一忙,就忙到了下班。刘亚玲换了衣服,王老板的车正在医院门口等着呢。才上了车,王老板先问上了,“你那个同事杨小姐,怎么不见她?”“她今儿有事先走了,怎么这么好,特地来接我下班?”
“我的姑奶奶,你还有心开玩笑,我这里都火烧眉毛了。这一次,你怎么也得在马连晋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自来水厂改造的事,先不提了,先把这次民工的事摆平了再说。”
刘亚玲其实是早得了消息的,脸上惊讶的样子,还是摆了个十成十,“怎么,那脚手架倒塌的事故,出在你的工地?”
“还不是那混小子惹的祸,我那个老婆,一天到晚在家里摔桌子打板凳的,说我对她娘家人不好,这不,我倒是顾上她娘家了,把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安排在工地了,他就跟我偷工减料,闯出天大的祸事来。”
刘亚玲白了他一眼,“跟你偷工减料?这话说得实在,我喜欢。我看你那个小舅子,倒是蛮能干的,这才几天啊,就学会偷工减料了,再有个三年五载的,你怕是 只剩下金盆洗手的份了。只不过啊,这小子运气太差了,被逮了现形。这件事,要说难呢,也不难,就看你黄老板舍不舍得了。”
王老板一挥手,“去去去,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满口黄腔。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不知道,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正好,这次的事出了,请那娘门儿给我彻底地飞了,省得成天看着碍眼,我还多活几年呢我。”
刘亚玲虽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但看这男人,不过是有了几个钱,扔起糟糠妻来,简直是连破抹布也不如,也不由有了几分兔死狐悲之叹,“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没一个好东西。”
那王老板却是一笑,“你们这些女人,还真是难伺候,离婚吧,就说我们没良心,不离吧,又一天到晚地闹腾。好了,不说这个了,马连晋那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前两天在医院里,他去看他那个岳母娘,提到这事,倒是说了一句,无论如何,也是要找个人出来作法的。”
王老板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有没有说要找谁来作这个法?”
刘亚玲说,“你急什么,我这话不是才说了一半吗?马连晋还说,要找个人出来作法,倒也容易,难就难在怎么善后,政府这边自然有一笔钱拿出来,但有限得紧,最好是有人出来,先把民工这边安稳了,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王老板忙说,“这个好办,只要是能用钱解决,就不算是事。”但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了几分疑惑,“你这消息可靠吧?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些人忙前忙后好些天,一点风声也没有,马连晋能让你知道?”
刘亚玲冷笑,“马连晋是什么人,真要让你们探到动静,那他成什么了?难不成官商勾结!”
第 15 章
王老板那边总算是会过意来,“马连晋故意放消息给你?”
刘亚玲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马连晋前儿那一番话,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不过因为她是局外人,放得好了,别人自然得承他马连晋的情,万一放得不 好,也是她刘亚玲的错,与那马连晋,半点也不相干。反倒是王老板那边,见刘亚玲只是笑,也不说话,就疑心这里面的内幕,不是他这种外人能够打听的,当下也 不多问,只是一路陪着笑脸。
车子一直开到那套新房楼下才停下,王老板把钥匙塞到刘亚玲手里,“房子我都帮你弄好了,你自己去看看,要有什么不满意,或是缺了什么,打电话就成了,我那边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了。”
刘亚玲知道他那里的“事”,都是什么事,当下也不多问,拿了钥匙直接上楼,开了房门细细一看――这王老板还真是很下了些工夫的,家具电器虽不是最好的,却也还是全新的,连窗帘都给她装好了,提了行李就能直接入住。
她开窗,让那暖洋洋的夕阳进来,今儿这天蓝得发腻,一如她的心情。也难怪,前些时候才出来的新规定,要治理环境,故而这老天的颜色,到底是蓝是灰还是半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