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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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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自家母亲的平安便是瑞珑嫣的逆鳞,那李氏如此欺晦、在自家母亲的头上作威作福,瑞珑嫣如何能再忍声吞气:“姨娘,五妹妹还小,经不得吓唬,你可得仔细些。揽玉轩虽小,但也不在乎多添上几个人的。”
  听添澜姐姐说,李氏为了五妹能搏宠,日夜教训五妹规矩。母亲看不过,还曾说教她几句。殊不知好心被当驴肝肺,那李氏愣是哭闹到父亲跟前,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是母亲要夺了她的宝贝闺女!
  母亲贵为正室嫡夫人,如何没有抱养庶女的权力?不过李氏依仗老夫人心软,金口一句“由李氏教养”罢了。
  四姑娘话中之话,李姨娘哪里听不出来?李姨娘知道,四姑娘虽没有抱养庶妹的权力,可正房嫡夫人却是有的。虽说上回使了个心眼堵了回去,可四姑娘若真起了兴求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一时心软答应了,哪里还有自个儿说话的地方?
  嫡母养育虽好,但若亲生母女离了心,届时自个儿可没地儿哭去!这年头,庶出只认嫡母为母、不认生母为母的人可多了去了,不差五娘一人的——只得轻声哄着瑞五娘。
  但见李姨娘势败,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略显踌躇。
  当中却有一老妇,咬咬牙、狠下心,率先开了口:“求四姑娘饶命,且容老奴禀告!老奴家中有一小儿,去年不慎摔断了腿,每逢阴雨霜寒便疼痛难熬,老奴瞧了心疼,这才猪油蒙了心,贪了银两钱财。求四姑娘饶命,老奴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四姑娘饶了老奴罢!”那老妇边说边哭,眼泪鼻涕糊弄了一脸,好不凄惨。
  但见有人开了口,余下人等也跟着有模有样,各有一套说辞——或是自个儿这儿伤那儿疼的、或是家中眷属这儿疾那儿病的、或是周济旁支亲戚的、或是邻左邻右办丧、更有为二夫人与四姑娘祈福去往广济寺添香油钱、点长明灯的……各说各的苦、各说各的劳。
  一时间,几个管家婆子皆是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好些个贪了钱的丫鬟仆妇、小厮伙夫也跟着抹泪,闹得整个院子哭声滔天。
  瑞五娘原就受了惊吓,这会儿哭闹得更厉害了,无论李姨娘怎么哄都哄不住。
  郭姨娘也是被吵得烦了,皱着眉道:“李姐姐,这五姑娘哭闹不断可不是什么好意头,莫不是平日里,规矩学得太过刻苦,伤了根底了罢?”
  旁人不清楚,郭姨娘还能不清楚么,五姑娘的聪慧,可得有李氏的一份功劳——这还是自个儿的嫡亲闺女呢,教导起来比之司礼嬷嬷更要严苛,图的不过是二爷和老夫人的喜欢。
  郭姨娘这话不轻不重,却正好落进了纪虹的耳中。若非眼下不是时候,照纪虹的性子,必是早在二夫人面前说道说道了。
  李氏不过是贱妾,五姑娘却是府院姑娘,是二爷的子嗣,哪里容得一个贱妾肆意摆弄。
  正这时,早不见人影的落梅自偏门过来,悄声来到瑞珑嫣跟前,附在在瑞珑嫣的耳际说了几句。
  瑞珑嫣紧皱的眉头终于平缓了些,似乎更有底气,气势更甚,朗声道:“大伙儿的难处,我也都明白。这样罢,今个儿我便做了主,各家所欠债务削去三成,权当慰问各家辛苦。其余的,只须三日之内还清,我再不追究就是。各家若无异议,取了腰牌、按了手印,便都散了罢。”
  


☆、035 杖打

  正这时,早不见人影的落梅自偏门过来,悄声来到瑞珑嫣跟前,附在在瑞珑嫣的耳际说了几句。
  瑞珑嫣紧皱的眉头终于平缓了些,似乎更有底气,气势更甚,朗声道:“大伙儿的难处,我也都明白。这样罢,今个儿我便做了主,各家所欠债务削去三成,权当慰问各家辛苦。其余的,只须三日之内还清,我再不追究就是。各家若无异议,取了腰牌、按了手印,便都散了罢。”
  几个管家婆子一听,哭得更厉害了,恨不得把天给哭塌了、将四姑娘的心给哭化了,账务再削去几成才好。偶有几个识趣的,撇撇嘴给四姑娘磕了头,道声“谢过四姑娘”,遂起了身,到一旁添澜、锦瑟那处,拿腰牌的拿腰牌、按手印的按手印,各司其职。也有不曾贪钱的老实人,皆是行礼跪安,便都散了。
  不消片刻,院子里便仅剩下三四个管家婆子和五六个丫鬟仆妇,皆是些死乞白赖的,抽抽噎噎的,就是不肯停歇。
  当中为首的,就是方才最先开口的老妇。
  且说这老妇乃是絮雪居的训教妈妈,是管事陈禄的媳妇,称陈禄家的。长着一对细长眉眼,一张雷公嘴,原是一副尖酸刻薄的面相。陈禄家的平日里多负责差遣粗使丫鬟和婆子,训教犯了错的下人,端的是好一口尖牙俐齿,训教起来多是不留情面。
  添澜最是恼恨这些个蹬鼻子上脸的婆子仆妇,又是冷笑又是嘲讽:“几位妈妈姐姐,时候不早了,快些过来取腰牌、按手印罢,这还有一院子的活计要几位妈妈姐姐操劳呢!”
  “几位妈妈姐姐不愿起身,莫不是还有什么难处?”锦瑟紧随其后,与添澜一唱一和,一个扮作红脸,一个扮作黑脸。
  几人偷偷相互望了望,再有陈禄家的为首,率先开了口:“禀四姑娘,实在是老奴手中周转不来这些个琐碎,求四姑娘体谅,宽容些时日罢。”
  其余几人亦随之附和。
  瑞珑嫣道:“那照你的意思,需要多久?”
  陈禄家的面上一喜,腆着脸道:“三个月方可。”
  但见添澜恼怒至极,正要破口骂她——这个不知羞耻的老东西,贪了絮雪居多少钱财琐碎,竟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却教锦瑟给拦下了,只听瑞珑嫣缓缓而道:“若要三个月,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眼下年关将近,事务繁忙,等到三个月后多生事端可怎么办?”
  不等几人回话,瑞珑嫣忽地大喝一声,可把几人吓了一跳:“说道年关一事,讲究的是福瑞吉祥!单单咱们絮雪居,病的病,伤的伤,着实晦气! 
  “既是病了的,伤了的,咱们絮雪居也不是不体谅,今个儿我便再做一回主,全都送到外庄养伤罢,何时好了,何时再回来!连同那些个什么祈福诵经的,也一并去罢,权当为母亲祈福!陈禄家的既是心疼儿子,一块儿跟去,想必才能照应周全!”
  “四姑娘有令!”添澜抬手一招,高唱,“请几位妈妈姐姐前往外庄安置!几位妈妈姐姐,且请罢!”添澜的一句话,却是将几人悉数计算在内,哪里还管方才诉的是谁的苦、叫的是谁的病。
  伴着添澜的一声令下,但见絮雪居院外忽地涌进二十来数壮硕男丁,皆是红衣马褂家丁护院打扮,或是持杖在手,或是赤手空拳,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将几人团团围住。
  陈禄家的又惊又怕,却强撑着起了身,两眼瞪得老大,满带屈辱与不服,断不肯退让半步:“四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成是想欺压我等吗?”向来只有自己训教小丫头的时候,还从没有哪个小丫头能教训自己呢!怎料自己尽心尽力操劳伺候多年,却有这一遭!这要是真被赶到外庄去,那可是面子里子都丢没了!
  其余人等,或有气愤难平的,聚在陈禄家的身后,吵吵嚷嚷要四姑娘给个说法;或有瑟瑟害怕的,心知大难临头,半天起不来身,只恨不得与那些个吵闹的划清界限。
  外庄是什么地方,说得好听的那叫汝国公府名下的田产圈地,这要是说得难听的那可是先前太夫人特地划下的圈禁之地,但凡那些个犯了错的少爷姑娘、丫鬟仆妇等等不知悔改,多半是要送到那儿去的。
  这地方,不说别人,但说这揽玉轩的丫鬟锦瑟便曾去过,一去便去了足足小半年。明面上的受伤养身,可实则谁不知道是老夫人迁怒她没能照顾好四姑娘呢?
  不能去外庄!这一去可就不知何时能回来了!到时候,絮雪居哪还会有自己立足之地?
  “顶撞主子,是为大罪!陈禄家的乃是肇事之首,罪加一等!”锦瑟立时喝骂。
  自有家丁上前,将这些个顽奴一一擒拿了。
  陈禄家的明面上端的是言辞切切,实则狗急跳墙:“四姑娘,老奴这也是为了您的声誉着想,若您坚持此番作为,只怕会留下刻薄寡恩、治下严苛的名声!”
  添澜指着几人厉声叫骂:“这几个婆娘如此忤逆犯上,当杖责二十,以示惩戒!诸位还不快快动手,更待何时!”
  “是!”
  “四姑娘你这是刻薄寡恩!罔顾性命!”
  “四姑娘饶命!求四姑娘饶了奴婢罢!夫人!夫人救命啊!”
  “李太太救命!李太太救我啊!”
  这些个家丁可不管手下顽奴如何挣扎叫骂,悉数拖拽出去,更不计较场地如何,就势摁倒在地,一左一右牵制住,自有持杖的家丁抡起杖来便狠狠打下。
  一杖打下,涨红发肿。
  两杖打下,皮开肉绽。
  三杖打下,血肉模糊。
  嗷嗷惨叫从愈演愈烈到愈渐愈熄,很快,便什么也叫不出来了,只剩杖打之时的声声闷响
  “四姑娘,这见血的事儿多犯忌讳呀,先不说五姑娘还小,受不得惊吓,就是为了二夫人的身子……”李姨娘心生怯意,生怕四姑娘惩戒完那几个婆娘便要拿自个儿开刀,遂强撑着笑脸说道,“这些个婆娘不懂规矩,叫丫鬟们给掌嘴整治一番便是了,四姑娘您可犯不着与她们置气。”
  只是怀中的瑞五娘乃是呜呜咽咽地哭闹,使得李姨娘一句话分得好几嘴才说全。
  “姨娘说得在理。”瑞珑嫣面色有些发白,但仍强撑着,不能在李姨娘面前弱了自个儿的气势,只道,“汤婆子冷了,换个热的来。”
  便有锦瑟接过汤婆子到偏屋去换热水。
  郭姨娘自恃承了四姑娘的情,虽说也教外头那凄厉的喊叫唬得厉害,但一听李姨娘说话,必是要驳回去的,“李姐姐却是糊涂了,四姑娘说的话若是朝令夕改,往后人人不把四姑娘的话放在心上,那可如何了得。”
  郭姨娘书念的不多,字认的也少,可道理却是懂的。人人都说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郭姨娘现下是真真信了,只想着四姑娘在宫里走了一遭,教珑妃娘娘一番□□,心思手段不仅厉害,更是狠冽,不比先前。
  郭氏这个贱婢子,仗着有孕在身真真是无法无天了!李姨娘气极,满肚子尽是辱骂郭姨娘的话。分权掌家那时端的是笑脸相迎,这会儿倒好,只恨不得给小娃娃当爪牙使唤了,没出息!
  正这时,有领头的家丁来报:二十杖毕,请四姑娘示下。
  待二十杖毕,几人早已昏死过去,神志不清,挨打那处更是惨不忍睹。
  只不过这些,都不必明示,免得吓着几位主子,自有添澜上前打点,送走一众家丁。
  添澜到了院外,也不敢拿正眼瞧几个挨了打的婆娘,既是害怕又是厌烦,只招呼来好些个小厮伙夫,将几个婆娘或拖或抬一一送到汝国公府偏门——那处早有两辆大马车候着,等人俱送齐,遂有马夫扬鞭大喝,驾着马车往外庄驶去;又吩咐几个粗使丫鬟取来水桶刷子清洗一地血迹。
  瑞珑嫣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两手紧紧抱着锦瑟刚送过来的汤婆子,由锦瑟伺候着起身,冲面色不虞的李姨娘说道:“李姨娘向来看重规矩,且又本事极大,珑嫣私以为,姨娘在三日之内还清私帐,当不是什么难事罢?”
  说的倒是轻巧!李姨娘一双美目略略扭曲,忍了再忍,方道:“婢妾明白。”
  “如此,姨娘和妹妹且回去罢,天儿冷,可得仔细身子才是。”
  几人遂福身告退。
  李姨娘赶着去想法子填窟窿,自不比郭姨娘行走慢悠悠——身侧有丫鬟元慈小心搀着,后头还有两个小丫鬟护着,一步三缓,生怕走得急了摔跤。
  “太太,瞧来二夫人和四姑娘到底是偏心咱们的,要不然,可不会这般护着咱们了。”元慈也是几番赖账藏私了几铢银子的,此次“逃过一劫”,可不欢喜庆幸?
  “你这不知市面的小丫头懂什么。”郭姨娘一脸得意,“不过也是了,你又不曾伺候过老夫人,自然是不知晓的……”
  元慈不解:“奴婢愚钝,还请太太指点。”
  “你瞧那些个家丁护院令行禁止、干脆利索,哪里是什么寻常家丁护院,分明就是公主府专职的军司侍卫!”郭姨娘洋洋自得,话中不免带了几分嘲讽,“说来李姐姐也曾伺候过老夫人,只是这些年心大了,认不清自个儿的身份,连四姑娘身后有老夫人撑腰都看不出,活该只有生姑娘的命!”
  元慈只听得“军司侍卫”四字,便吓得浑身发抖,脚下不稳,险些摔跤,
  公主府的军司侍卫,堪比皇宫的御林军!四姑娘不过是想整顿絮雪居罢了,便有老夫人差遣了军司侍卫前来撑场子,如何叫元慈不怕?
  “做死呢!小心着些!”郭姨娘皱着眉头,低声喝道,两手紧紧护着肚子,生怕受这毛毛躁躁的丫头牵连,“你们呐,长点心儿罢,把那些个贪了的、私了的,统统给本太太拿出来,亲自到四姑娘跟前赔罪去!要不然,本太太再有几张巧嘴,也保不住你们!”
  元慈同两个小丫鬟不敢怠慢,早早收了自个儿的那点小心思,皆是恭敬地应了。
  郭姨娘满意地抚着肚子,心里想着:孩儿啊孩儿,你可得给娘亲争口气,做个带把的小少爷。娘亲倒要看看,那个只会生母蛋儿的李氏还能如何嚣张!
  


☆、036 双生同胞+番外

  九九八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
  每年冬至之时,取一三尺来长,两尺来宽的绢纸为底,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故称九九消寒图①。
  暖阁里熏着老夫人素来喜爱的醉梅红砂香。丫鬟们新摘的白梅点缀得整个屋子平添了几分雅致。
  老夫人一身水玟色常服,挽了个垂云髻,正中簪了一只飞凤点翠簪,额上还戴着乌绫裁制而成的抹额,绣着梅花图样,上头镶有一颗指头大的红碧玺,并一圈金珠共十二颗,两耳一对绿翡翠,脖间戴着一串绯色玛瑙缀绿翡翠嵌金丝挂串,左腕白玉镯,右腕紫檀串,腰系五福香囊,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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