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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府院-府院姑娘-愿一世莫玲珑-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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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参领也有一份功劳在,可最终不过晋封三品参领罢了,最得利的却是那黄氏一族,想必瑞夫人的心里也不痛快得紧罢?凭什么让黄氏一族占了大头呢?” 
  永熹二十三叛贼萧氏覆灭,萧氏一族手中掌握的兵权大半是归于黄氏一族,护卫帝上的精兵卫更有新任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黄晨所统率,黄氏一族可谓风光无两。
  “瑞夫人是将门出身,娘家林氏,更是掌控我大昭三分其一的兵权,然说句不中听的话,这番景象,不过是明面上做得好看罢了。瑞夫人的兄长在征北营中,威望只怕不及车骑将军十分之一,想要牢牢将征北营握在手中,少说也要再磨上几年。”武充媛语带蛊惑,循循善诱,“可若提携我武氏族人,那便大不相同!我武氏族人感念恩德,必将死生追随林将军左右、拥戴林将军威严,绝无二心!如此两相得益之事,瑞夫人又何必拒我于门外呢?”
  武充媛步步紧逼之态,强硬至极,容不得二夫人退却。
  “母亲?”瑞珑嫣的面上带着几分担忧,紧紧抓着二夫人的袖口不放。
  瑞珑嫣向来只道父亲军功在身,晋封三品参领乃是名正言顺之事,京中何人不恭维敬重?殊不知当中竟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牵扯利益纠纷无数。但瑞珑嫣也知道,武充媛所说之话并非没有道理,两相得益之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见二夫人迟迟不予承诺,武充媛暗道:林家出身的女儿果真不好对付。但只这般不上不下地僵持,于己于她皆无益处。
  “今日一叙,确是我唐突了,还请瑞夫人莫要怪罪。”武充媛深识欲擒故纵的手段,“我也不勉强瑞夫人,只是望瑞夫人三思而行。此利益相关之事,我想,瑞夫人当不会糊涂才是。”
  二夫人心知此乃武充媛退让之举,自是求之不得,连声称诺,又携自家闺女行礼跪安,这才施然离去。
  “小主赏脸捧高,那瑞家夫人竟还如此不识趣,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卉意虽知主子心意,但仍是忍不住泛嘀咕。
  “瑞林氏是个聪明小心之人,难免心思缜密了些,但只要她细细掂量,定会知我心意。届时我武氏一族荣兴,还不是手到擒来?”
  卉意笑道:“小主聪慧,奴婢就拍马也赶不上的。”
  主仆二人晓得不好离开永熹帝跟前太久,此厢事罢,便也回了正和殿正殿中。
  武充媛自认此事做得隐秘——万寿节时,满朝文武、后宫妃嫔尽皆注视正和殿中的永熹帝,必不会有谁人察觉自个儿曾与汝国公府二夫人一番交谈。殊不知临溪亭外柏树丛边隐蔽处,原藏有一位后宫妇人,将亭中二人的交谈一五一十地听了去。
  那后宫妇人身穿一袭绣孔雀开屏滚边山河臧棕色宫缎,挽了一个正宫髻,头戴两支珠玉簪,并几朵不起眼的绢花,两耳一对银丝白玉,脖间挂着一个素银项圈,并一拇指宽的金镶玉玉块,脚踏冠头鞋。虽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然年岁渐长容颜老去,早不复当年的花容月貌。且说这妇人原不是旁人,正是延禧宫婉容唐氏。
  却说永熹帝因五十整寿而大赦天下,自永熹二十二年斥降为从四品婉容、幽禁延禧宫①至今,唐婉容今个儿还是头一回踏出延禧宫宫门。
  只是如今的唐婉容已非当年恩宠不断的一品淑妃,莫说不足以伴驾永熹帝左右,就是连惯会捧高踩低的内务府也借口事务繁忙,一身四品嫔妃该要的吉服都不予唐婉容准备,凸显其失宠衰败之态。
  但说唐婉容阴沉着脸,冷眼看着几人一前一后离开,满腹的怨恨与妒忌掩藏不住。半晌,未怕身边伺候的宫人寻来,这才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①作妖,精力旺盛能折腾,闹腾个没完。
  ②武充媛为君,二夫人为臣,二夫人要向武充媛见礼;武充媛为庶四品,二夫人为三品诰命夫人,武充媛要向二夫人见礼。


☆、069 新皇初大疫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初一,充媛武氏于翊坤宫外失足落水,腹中六月胎儿不幸流产。帝大怒,旧疾复发,众妃侍疾。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初二,永熹帝斥责虞德妃掌宫不严、温嫔管教无方,着令二人闭宫自省。倩贵妃、祺淑妃、令惠妃同摄六宫权,严查武充媛落水事宜。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初四,充仪怀氏应诏入乾清宫侍疾。
  永熹二十五年七月,天降大雨,帝受寒而崩。
  窗外,雨珠落地之声此起彼伏。大抵是天子驾崩之故,雨落之声,竟也带了几分悲怆。
  本该是炎热燥闷的七月,却是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雨,险些将京城变成了雨城。
  即便如此,帝王祭礼任是如期举行。
  清正殿上正大光明匾后留有永熹帝传世遗诏,上书:璟亲王皇五子泽炜,人品贵重,历练有成,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永熹二十五年八月,新帝登基。(改年号璟宣,史称璟宣帝。)①
  永熹帝不曾废后,萧氏依旧是大昭王朝的皇后,新帝登基,萧氏该为母后皇太后。然萧氏一族谋逆一事罪不容赦,故而萧氏虽已是太后之身,但仍然不得自由,由坤宁宫迁至乐寿堂幽禁,无诏不得出入。虞德妃瑞氏贵为新帝生母,自是圣母皇太后无疑,迁居慈宁宫。
  璟亲王嫡王妃秦氏,封为中宫皇后,居坤宁宫。璟亲王侧妃瑞氏,封为正二品妃,徽号韶,称韶妃,居钟粹宫。
  璟宣帝登基不久,瑞太后以“害帝命、谋皇嗣”罪,问责充仪怀氏,杖毙于正德门下。怀氏母族有官者皆降职京外。
  怀氏一族的没落,看似波澜四起,实则入水无痕。
  若放在平日,少说合该要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只是早在八月初,临近京城的缇(tí)州突然爆发时疫,实在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虽有缇州知府及早上报,但此次时疫来得太过迅猛严重,短短三日,因疫病丧命之人过百,更有成千者上吐下泻、面呈病色,最严重者,不消三五日,整个村落便无一幸存。
  京城与缇州临近,时疫传得也快,虽说京城已戒严数日,但依旧没能阻断疫病的传播,时疫之象凸显。
  特别是城北,寻常老百姓几乎是一人感染,全家便要受到牵连,就是几个大户人家里都毙了好些仆役,更有甚者,主子爷等等也因此丢了性命——引得京中上下莫不惶惶不安,眼下这当头连自个儿的性命都尚且顾不及,哪里还管得了旁人的死活?
  到了八月底,时疫愈发严重,便是深宫内院亦有好些宫人染上了时疫,高烧不止,丢了性命的更不在少数,甚至还有几位往时不大受宠的先帝太嫔②也没能熬得过来,一命呜呼。
  朝廷上下流言四起:当年的废太子徐泽耀举清君侧之名,助君父铲除南夷宵小,却被诬陷为逼宫谋逆、蒙冤落狱。萧氏一族世代忠良,为大昭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倒落了个遗臭万年、声名狼藉的下场。
  更有甚者,只道是新皇璟宣帝并非大昭王朝的真命天子,故而天降此疫,以为惩戒。唯有先帝时废太子登基,方能消此时疫。
  璟宣帝闻言,不怒反笑,前责令太医院加紧研制治疗时疫的药方,后敕令八百精兵卫剿杀于京城大街小巷中散布谣言的反叛人士。
  一时之间,京中上下愈发惶恐难安。
  但在璟宣帝的铁腕强权之下,满朝文武循规蹈矩、不敢乱言,好似天下太平、并无异事一般,只管拿些陈年旧事在金銮殿上耍耍嘴皮子——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已是璟宣帝的天下,多说何益?
  但说老夫人尚未出阁时,还曾养育过永熹帝一段时光,怎说也有一份亲缘在,如今永熹帝驾崩,老夫人自然难免伤怀。故七月间自今,公主府和汝国公府挂上的白帐白幡一直都未撤下,以缅怀永熹帝在天之灵。
  连日大雨过后,复而流金铄石,热得树上的蝉儿响彻不消。
  早先泥洼满地的庭院复而又被烘得发焦,一脚踏上去便如受炮烙之刑一般,烫得发疼。
  公主苑外。
  汝国公爷携长房、二房众人,齐齐跪拜。
  老夫人伤怀过度,缠绵病榻已有数日,偏生还不肯让底下伺候的人前去太医院请人看诊,可把底下伺候的人急得团团转——这要是有个好歹,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听“吱呀”一声,众人抬头一看,却是瑞嬷嬷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行至众人面前,瑞嬷嬷先按着规矩扣了个万福,再道:“请国公爷的安,请众位主子的安。公主殿下有令,今日玉体实在倦怠,不愿见人,请国公爷、众位主子跪安罢。”只是眉眼间略显无奈。
  国公爷本想说好,却教公夫人一把掐住了胳臂、狠狠地拧了一拧,登时一个激灵,虽心下恼怒公夫人无礼犯上,但当下仍改口称道:“母亲玉体抱恙,儿子原不该在此叨扰,”顿了顿,又道,“只是儿子实在不放心,恳请母亲还是准允太医过府一趟,求个平安脉,儿子便也能安心些。”
  瑞嬷嬷左右为难:“国公爷有心甚好,只是老夫人心中不愿,老奴焦虑,却也不能逆了老夫人的意思。但瞧着日头正盛,您可要注意身子才是,莫说几位少爷姑娘还小,受不得这苦头,这二夫人肚子里可还怀有身孕呐……”
  “瑞嬷嬷,母亲玉体为重。”二爷闻言反驳,但却借着宽大的袖口,暗中捏了捏二夫人的手心,以示宽慰。
  如此,瑞嬷嬷又进得门去请示。
  半晌,里头才有话传来:“吾儿心孝,本宫准许所请,尔等跪安罢。”
  众人一听,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又磕了个头,道声跪安。
  才出了公主府,国公爷便吩咐跑堂仆子前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府给老夫人诊平安脉。又吩咐贴身伺候的仆子宋喜前去外院厢房请坐诊的大夫待命——早前缇州爆发时疫,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之时,二爷便向汝国公爷提议,请药堂里医术不错、身家背景干净的大夫坐诊府中,以防不测。
  眼下老夫人松了口,即便请不来太医院的太医,这府中坐诊的大夫也能派上用场。
  此乃前话。
  但说这厢。
  公夫人先招呼奶妈妈过来抱起瑞致霆,再转过身去,端着盈盈笑脸,似问非问:“方才跪了许久,弟妹身子重,可得悠着点儿……左右这坐诊的大夫常驻府中,不若请他也给弟妹诊个平安脉如何?”
  公夫人有子万事足,只是每每看见二夫人的肚子,心里难免吃味——自己的年纪见长,能得一子已是难得,弟妹却还年轻,日后二房男丁与三房一般繁盛并非难事,腰杆子怎说也要比长房更加挺直。
  “劳嫂嫂挂心,”二夫人不慌不忙,“我这胎已坐满三月,并无大碍。此刻当以母亲玉体为重,二爷与我,方能安心。”
  “如此甚好。”公夫人这才正了正脸色,“眼下外头乱,弟妹的身子虽不大爽利,但也得多注意注意才是。”
  “嫂嫂说的是。”二夫人顺势福了福身子,只道,“想来府中还有事务要嫂嫂操持,我等便先告退了。”也不待公夫人开口准允,便领着二房一众回了絮雪居。
  “娘,二叔母未免也不知规矩了,怎能如此顶撞您呢!”瑞玟嫣忿忿不平,张口埋怨。
  “她如今肚中怀有一子,自然是千娇万贵。只是嘴上顶撞,还算她客气了。”公夫人收起眼中笑意,冷笑道,“只消你二姐一举得子,诞下龙嗣,凭她一个二房小宗,还能嚣张到哪儿去。”说到此处,公夫人满心满眼都是志在必得的傲气。
  汝国公府出身的瑞氏乃是新帝钦封的正二品妃,封号韶,称韶妃,居钟粹宫。只除了中宫皇后秦氏,谁人能比得过自己闺女?
  想到这,公夫人转头冲着瑞玟嫣嘱咐道:“虽说孙先生体贴、停了功课,但你祖母最看重规矩了,该要做的功课一个都不许落下……要知道,如今正是你二姐最要紧的时候,你可不许在这当头添乱。”末了,还不忘吩咐贴身伺候瑞玟嫣的丫鬟珊翠带姑娘回莞园,少在外头晃悠。
  “二姐”,“二姐”,又是“二姐”,母亲的眼里除了二姐,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瑞玟嫣又是委屈又是恼气,余光扫见瑞致兴在旁欲言又止,登时便将满肚子的火气撒在了他的身上:“看什么看!本姑娘是你这贱籍子可窥探的吗!”
  瑞致兴吓了一跳,脸色煞白,仿佛有些不知所措——虽是汝国公爷的长子,但瑞致兴的性子实在太过怯懦,在瑞玟嫣跟前大气都不敢出。贴身伺候瑞致兴的仆子看了,反倒撇嘴嗤笑,暗骂瑞致兴不中用。
  回了摘星楼的瑞玟嫣越想越气,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高叫道:“闵香!”
  闵香闻声进得门来,福了福身子,道:“三姑娘有何吩咐?”
  “我记得,莞园去年刚进了一个外头采买而来的小丫鬟,是与不是?” 
  闵香答道:“回三姑娘的话,确实有这么一个小丫鬟,在针线房里做杂活的,名字么,奴婢记得是……” 
  不待闵香说完话,瑞玟嫣便吩咐道:“叫她去芙蓉园采买几色络线来,要快些。”
  “芙蓉园?三姑娘,芙蓉园地处城北……”闵香听罢,面有难色,“这城北是京中时疫闹得最凶的地方,这会儿让她去芙蓉园,若是染了时疫,怕是不妥罢?”
  “你怕什么!本姑娘又不是叫你去!顶多,顶多本姑娘加许她两身衣裳、一对银簪子,也就是了。”瑞玟嫣瞪了她一眼,颇不痛快,“这些络线可是四妹妹指定要的!如若不然,本姑娘何必这般麻烦?”
  闵香一听,心中便有了计较,原是自家姑娘又与斜阳阁那位闹起来了,这会儿想了个主意要出气呢!珊翠自知拗(niù)不过姑娘的意思,可这害人的事儿如何做得?再说了,死了个小丫鬟于汝国公府而言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牵连两位姑娘,只怕赔进去她一家子性子都难以抵消顶上主子的怒气。
  闵香不敢应承此事,虽明面上福身而道:“奴婢遵命。”私心里却想着要去报备公夫人一二,望公夫人看在自个儿这些年来伺候三姑娘的份上,给自个儿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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