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镇山河-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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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化身分担雷劫,伏渊压力骤减,魔焰更甚!烧的万里云层如染霜红!
隔着云墙看去,陌寒平静的心湖也起了涟漪——可化解世间一切伤害的镇山河一缩再缩,此刻只能堪堪罩住两人。谢怀衣与其向背而立,陌寒看不到他的脸色,却能看到他手臂流淌的鲜血。
已经是第七刀了。身后之人肩背笔直,如风雨中一杆□□,但他绝对不可能再支撑轩辕令的损耗。
“谢怀衣。”噪杂的风声中,陌寒轻轻试探。
“嗯。”谢怀衣模糊地应了一声,迅速淹没在狂风之中。
“我控住伏渊,破开他的防御,你御使金龙杀他,最后一击,如何?”陌寒一字一字把话语穿入谢怀衣的心神之中。
“好。”他简单一答,又是一股血气飘起,“出剑!”
镇山河气场一阵波动,居然化作无匹长剑,裹挟两人倒卷而上!
陌寒以其地仙修为全力一击。浩浩剑意甚至切开了轰然下掣的雷霆!万千雨丝被狂风卷飞!金色巨龙在谢怀衣催持下逆流而上,化作一道金色闪电追逐长剑而去!
冰蓝色剑气中腾起一抹瑰丽的紫色,天上地下,惊雷交织成网,被剑意带起,直指火焰中心的伏渊!
伏渊神色大变,火焰骤然收缩!血丝密织,试图阻拦剑气,却如土鸡瓦狗,纷纷断裂!
最外围的惊雷首先绞入赤焰,交击的锋芒将云梯周边数百丈云雾一扫而空!剑意随后奔至。狂风锐利如刀,几乎将空间撕裂!
冰蓝色的剑刃上流转着山河日月——这融合了纯阳宫数大绝学的剑招,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力量,击溃了所有阻拦。
伏渊肃然迎上,炽烈的火焰收成一面方盾,无形的力量居然被凝聚成如有实质的盾牌!剔透的质地,闪烁着玉石般的光泽!
就在这时,陌寒的剑意接触方盾,瞬间溃散!
伏渊面露讥讽,正要嘲笑,却神色大变!
溃散的剑气在他脚下凝成一副淡蓝色太极。气场炸裂,元素乱流居然将他压在原地,无法动弹!
火焰之盾抵在身前!
身后漆黑的云层中,却闪起一柄长剑,如三尺秋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穿伏渊的心脏!
“你!早在引我上天梯之时!就布下了后招!”伏渊大怒,太极图柔韧而粘稠的力量令他无法脱身。
金色巨龙此刻呼啸而上。
一股无法形容巨响,在众人心神中震荡!
金色的龙头,贯入伏渊破损的胸口,居然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当龙尾彻底没入,天上地下,风停雨顿,黑色的闪电仿佛也被这天地巨威震慑,逡巡在云层边缘不敢降落!
血红的火焰盾牌忽然猛地收缩成一点,同时萧皓渊高瘦的身躯极其诡异地坍缩下去。
陌寒倒持飞回的玉清玄明,按住谢怀衣的肩膀,直掠而上:“快闪开!”
就在那一刻,那个蓦然坍缩的身影,忽然膨胀,在被剑意逼退的风云雷电中轰然炸开,如旷世烟花,碎裂成千片万片!
随之飞上又尚未抵达的黑影,旋即失去了力量,在游荡天际的雷火中化为虚无。
死亡的烟花,梦幻一般绽放。每点燃一朵,就意味着一个化身逝去。陌寒孤悬于九天之上,脚下是一场浩大而静谧的死亡。殷红的花瓣从狂风中凋落,坠入大地上纤细如发丝的长江。
云消雨散,惊雷渐收。重重云幕自动汇聚在二人脚下,铺陈出一片恢宏浩大直至无穷的云海。
不知何时,天已透白。
初生的朝阳,绽开万道金光。
这一夜长得如同百年,此刻再见通天彻地,无远弗届的阳光。
恍如隔世。
☆、第120章 期不离
“这里就是……帝都?”
这万顷云流之上——天光纯净,空无一物。
陌寒一时失神,侧首望去。
可身侧却没有回应。
他猛地回身,却见谢怀衣垂目立于天梯之末,殷红的血珠坠落在洁白的云梯上,像剔透的玛瑙滚落于坚硬的玉石。
“谢怀衣……”陌寒一怔,看见谢怀衣一脸淡漠,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扶。
“我没事。”谢怀衣握拳于心口,低低念了一句,手臂上的伤口依然如故,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
陌寒皱着眉问:“需要帮忙吗?”
谢怀衣飞快地瞥了道长一眼,道:“这是两伤咒术,血止不住。”他甩了甩手指尖的血珠,似乎先前的法术令他恢复了一些气力,沉声道:“我们去前面看看。”
陌寒颔首,一步踏出,却如移步换景,竟然从天梯之上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片古老而巨大的石刻太极从脚下延伸到远方。飞雪阻断了远眺的视线,凝神远望,三幢高楼联排伫立,飞廊横挑出两道熟悉的拱门。左侧清冷寂静的大殿中传来阵阵熟悉的檀香,右侧淹没于风雪厢房后隐约有人声喧闹。灰色的瓦片,杏黄的帷幕,苍青的石砖上,积郁着经年的霜雪。长梯一侧,八卦台上,闲来剔翎的白鹤簌簌惊飞。
鹤唳惊梦,陌寒忽然发现——这是纯阳!
这是太极广场!
纯阳宫的太极广场!
“出来。”耳边传来一声低喝,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虚空中伸出一只染血的袖子。
陌寒脚步未动,被谢怀衣一手拉出。仿佛一切回归的原点,纯阳宫太极广场的一切,从陌寒身侧倒退着谢幕。
而此刻,陌寒与谢怀衣仅仅一步之遥。
谢怀衣深深看了一眼陌寒:“你最好跟我走。”
手指间的鲜血染红了陌寒的衣缘。陌寒跟着他一步踏出,空间再换!阵法一转,漫天满地,入目竟是一片纯白——云流依然在脚下奔涌,却看不清大地的模样,唯有一道高入天际的方碑,从脚下厚重的云层深处穿出,泛着洁白而晶莹的光芒。
白的云,白的碑,透明的天光,无色的苍穹!仿佛一片琉璃世界!天空如一面倒扣的巨镜,映得天上地下,两处云流浩荡而过。让人分不清*方位!
“这是——阆风台的无字碑?”陌寒没有走近,声音里透着惊讶。
石碑表面光滑无比,似乎千百年的风霜没有在其上留下一丝痕迹。
谢怀衣神色微动:“这就是你所说的无字碑?于定境之中可观天条?”仿佛不受阵法影响,谢怀衣走向石碑。鲜血一滴滴落下,又被洁白的云层吞没。他的手指叩上石碑,指尖没有一丝冰冷,反而有如叩金玉的温润感。
“昆仑山阆风台四周也有幻境守护,那无字之碑扎根于帝之下都,直通九霄,不见尽头。阆风台附近不能御器飞天,还有可削神魂的罡风。所以没有人知道那座石碑高有几何。原来是通向了这里?”
谢怀衣仰头看去——清晨的阳光没有在这座石碑上投下任何阴影,仿佛光线从四面八方聚集向这座奇异的石碑,又好像这座石碑是诸天环绕的中心。可那顶端并不水平,仿佛被人一剑削成,稍稍凝神望去,都觉神识生疼,不能直视。
——那是谁留下的剑意?
——谁会以斩断石碑的方式,留下这道令人不敢逼视的剑意?
谢怀衣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疑惑。
移步转向石碑的另一面。
那坚硬的、光滑的、连岁月也不能在其上留下痕迹的石碑上,居然有几行潦草的字迹——
抱歉,我又要失约了。如果有一天,在那预言中的应许之地,昨日的森林再现明日的人间,守林的我将不再是我,归来的你还会是你吗?
下面还有一行飘忽的字迹,似乎出自另一人之手。
谢怀衣一行行读去,却发现无法看懂。这时他才惊觉,先前的文字他也无法识别,却如映射入脑,语意完整清晰,甚至能感受到留字之人萧索而决然的情绪。
——这人是谁?
木仰之少年人简单的面容浮现在他脑海,谢怀衣心中却生出一丝恻然。
在定下登天梯联合天劫之威击杀伏渊的计划时,木仰之就将帝都的格局详细告知。那只木灵顶着一副少年人的面容,叙述却波澜不惊,宛如毫无感情。
“如果你有幸登上帝都,轩辕氏的血会让你不受幻境影响,你将看见掩埋于阵枢之中的九鼎。谢怀衣,打开九鼎,让帝都重新镇压归墟,一切就会彻底结束。”
“如何打开九鼎?”
“血,只有注满了九鼎的——轩辕一族的鲜血。”
那时,他曾经仔细端详这个搭档了数月的木灵,那本该从滚滚红尘之外凝望人间的深碧色眼睛,是一片未知的空洞。
“为何这些事情……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时的他,披着翠叶间筛落的夜色,缓缓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世上最后两个登上过帝都的人已经再入轮回。恕在下不才,他二人应该没空和你详细分说。”
那木灵的神色是迷惑的,迷惑、却不困惑,回答简单而直接:“有些事情,所谓生而知之。于我,是关于轩辕帝都的一切记忆;于你,是关于世间道法的所有传承。”
谢怀衣那时的神色又是怎样的呢?
夜色太浓,倦意将涌,他也记不清了……
“谢怀衣?”陌寒眼见谢怀衣转入石碑背后,站了半晌,不见动静,不由出声提醒。
谢怀衣从突然蜂拥而至的疲惫中脱出,后退了几步,不再看石碑。
“在。我没事。”谢怀衣平复了心绪。
“我是说……”陌寒犹豫了一下:“你试试将神识切入石碑顶那道剑气。如果我所料不差,无边玄妙方广世界的入口就在那里。”
“仙界?”谢怀衣换了个通俗的说法。神识延展开去,那道锋锐的剑气居然毫无阻碍,一路切入,背后是大片空旷的空间。好像一片未明混沌,又似一片清净灵台。
陌寒肯定道:“这道剑气斩开了两个世界。居然如此稳定,真是大手笔!”
“去吧。”谢怀衣道:“那是你该去的地方。”
陌寒听出了谢怀衣话语中的疏离,问:“你要去哪儿?”
谢怀衣看着脚下无穷无尽的云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
“你是回不去的……”陌寒叹了口气:“就算申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料理,可一旦踏上帝都,我们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不论是何种意义上的。”
“我委托了肖廷声,在我走之后全权处理申城事宜。”
“接手的人只能是他。”陌寒点点头。
“他手里掌握着可以在一瞬间移平整个申城的力量。”谢怀衣皱眉:“那几乎等于天灾之后半个国家的实力,足以左右整个世界的未来。”
陌寒沉默了。
“肖廷声是修行者吗?”
“不是。”
“我不认为他能过妄心这关,如果能过,你不必担心。如果不能,人生短短不过百年,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陌寒道。
谢怀衣闻言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所以,我在这里,等待最终的结局。”
——或许是出于对同僚的担心,或许是出于对未来的忧虑,亦或是谢怀衣仅仅只想支开陌寒。血珠一滴滴跌下云流,谢怀衣的神色却越来越亮。
陌寒沉吟片刻,决定顺从谢怀衣的意愿,郑重抱拳道:“好,那么——谢先生,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陌寒一剑腾起,跃入石碑上空的虚无中。时空有一瞬轻微的扭曲,即使在谢怀衣看来,也微弱得不可察觉。
——果然,陌寒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谢怀衣展开摄风尾之术,一切关于陌寒的气息,都中断在这道剑气之后。那里,应该是一个崭新的世界,足以隔绝这个尘世一切利益倾轧,生死沉沦。无边玄妙方广世界,该有大神通者开辟的灵台造化之境,有近乎永恒的生命和无限的可能。
谢怀衣沉默片刻,按住了微涩的眉心,转身离开无字石碑。
一步一换景。
新的空间从谢怀衣脚下展开——薄薄的云翼从更高的虚无中垂落。被无形的风卷起又落下,一层层无穷无尽,仿佛远古祭台旁漂浮的纱幔。
长条状的褐纹青石随意搭起阶梯,只有九层。
古老的石板没有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甚至连石阶台面也不平整,反而呈现出岁月雕剥的圆润。
谢怀衣拾阶而上,千年来被风吹蚀的沙粒从足底划落,苍青色巨石上,透出一丝丝深褐色的斑痕。谢怀衣看着指尖鲜血顺着长风落入巨石,那巨大的石块好似海绵,鲜血一落既收,只留下了新鲜的褐纹。
饶是谢怀衣,此刻也心情复杂。
那横条青石,布满了褐色的血纹,一道道,一片片,一丛丛,越向深处走去,越是层层叠叠,纵横交织,几乎将整块青石染成红玉!
几乎一闭上眼,谢怀衣就能看到,曾经无穷无尽的鲜血从祭坛深处汩汩流出,粘稠而炽热。过往千万年的时光,如弹指一瞬,昔年横流的鲜血仿佛就在眼前!
走上祭坛中心。
风停,云止。九只古朴的圆鼎一一浮现——两耳三足,排成九宫之位。青铜色的鼎身上,铸着山河日月,线条简洁而凌厉,仿佛轻轻一震,整个世界就呼之欲出。谢怀衣走近九鼎,高大沉重的鼎身几乎抵到谢怀衣心口。最中间的那只圆鼎,鼎沿不知何故崩裂了一小片。破裂之处又被重新打磨,光泽圆润。
年轻的将军看了看破碎的袖口和长流不止的鲜血,缓缓将手臂垂落在鼎口。
殷红的血珠,坠落于蒙蒙雾气,像是落入一片虚无。受到鲜血的刺激,九鼎齐齐发出震动,激荡的风云,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长眠千年的力量重新被同族的血液唤醒。整座青石铺陈的祭台拆分合并,缓缓化作七星方位,一分一分,沉下云山,沉向幽深难测的大海!
云山之下,浓云掩盖了一切,云层之下久违的阳光,此刻遍洒丛林。
白羽筋疲力尽地倚在粗大的树干上,闭着眼睛,视野中游戏界面却在疯弹系统公告——
【公告】恭喜玩家“白羽”、“苏妍”、“叶观止”,完成《末世异闻录》之四——云山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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