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当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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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夫娓娓说明著。
「大夫……」仲亦炀不觉握紧拳头。
老大夫沉吟了下,「夫人鸿福,她胸前的那一剑只要再往前一寸,夫人早就
……不过夫人虽是逃过一劫,却也伤得极重,尤其是由此时开始的十二个时辰是
最危险、也最关键的时期。」
「那……」仲亦炀脸色愈发难看。
「将军也不用太过忧虑,我会开退烧兼补血的方子,每两个时辰让夫人服下
一帖,然後派人随时注意夫人的动静。有什麽事就来找我。」老大夫看了下床上
陷入昏迷的秋海棠,「只要夫人能清醒过来,就没事了。」
「谢谢你,大夫。」
「将军不用客气。」
「大夫可否暂在府里住下,直到棠儿清醒?」
老大夫一愣,「当然可以。」
「那就请大夫先至客房歇息。」
直到老大夫退出房,仲亦炀才慢慢在床沿坐下,伸出大手轻抚床上那惨白极
了的脸颊,然后发现自己的手竟不自主的轻颤著,就宛若这回的碰触是最後一次,
以後再也没有机会!
看著除了小脸奇迹似未有损伤,而身子多处包扎箸布条的人儿,仲亦炀感到
心怜又气愤。心怜棠儿所受的伤,气愤自己对她的保护不周,致使她几乎丧失了
宝贵的生命……
他默默审视床上人儿身上每一处伤口,心疼的感觉溢满心头,而他脸上那双
再也不冷静的眸子里闪现著森冷的杀意。
倏地,仲亦炀严厉的目光落在床边一身狼狈、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兼满眼泪水
的巧儿身上。
「这到底是怎麽发生的?你给我说清楚!」
第九章
巧儿未曾停止的泪水再次流下脸颊,尚未言语,身形已一矮的跪了下来。
「说话!」仲亦炀不耐地喝道,「你怎麽会和棠儿在一起的?」
「小姐她……」巧儿才一张嘴,就想到此刻小姐的情况,立刻又泪如雨下。
「别哭了!」他吼了一声,「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巧儿抹著泪,这才将她在大街上无意中见到秋海棠,然後尾随秋海棠出了城
门的经过说出来。
「一个老人将棠儿骗出城?」仲亦炀喃喃,心如刀割。
「那……那人不老,他也是围攻小姐的人之一。」巧儿哽咽著。
「为什麽……」仲亦炀心中泛起一股寒意。这似是有计画的行径,根本不像
是临时起意。可棠儿只是一个很单纯的女人,怎麽可能会与人结下足以让人向她
索命的仇怨呢?
「姑爷……小姐她……不会有事吧?」巧儿一张变形的小脸亦是惨白一片,
看起来也不比床上受重伤的人儿多上几分血色。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仲亦炀咬牙,心更沉。
她不会有事的,他不准!他不准她有什麽万一……只……只因他根本无法接
受失去她……
他的脑中霍地清明
本来他在被迫娶妻时,打的是与这位御赐新娘从此「相敬如冰」的主意,却
不料当他见著她之後,心中竟有了变化而不自知。
莫怪他明明对她婚前的行为感到不满,却是在心里百般替她找尽籍口,好毫
无芥蒂地与她相亲相爱,不感到介怀。
而他竟然一直不肯听清楚自己心里的声音,总是强硬的自我辩解只是迷恋她
姣美的身子……天,他犯了多大的错啊!
直到此刻,他亲眼见到她满身浴血、生死未。的躺在面前,他才终於明白。
长久以来,在面对她时,心中那股疼宠、欢喜的情绪,以及乍见她受伤时,
心底的那股震惊、心痛如刀割,都只缘於一个字爱。
原来他早已爱上自己的妻子而不自知……
对於一个未曾有过恋爱滋味的人来说,要经过这麽久的时间才醒悟这点,他
真的是太迟钝了!
如今的幡然恍悟,是否还来得及?
仲亦炀心中涌起悲苦酸涩,大手怜惜地轻抚著秋海棠那毫无意识的小脸的肌
肤……
突然,外厅一陴嘈杂声传来,拉回了仲亦炀专注在床上人儿的心思。他蹙紧
眉头,尚未有所反应,外厅已传来总管李录扬高的嗓音,与随之而起的叩门声。
「二少爷,秋家两位少爷来了,坚持要见二少夫人一面。」
仲亦炀眼一沉,「我马上出去。」
他由床沿站起身,瞄了地上的巧儿一眼,「先去将你脸上的伤上些药,然後
用膳休息。」
「可我想服侍小姐……」巧儿急切的要求。
「棠儿有我照顾。你休息後再过来吧,」
不待巧儿再开口,仲亦炀随即走出内室。
走进外厅,仲亦炀一眼就看到秋家老大、老二一脸焦急的在厅中踱步。
秋家老二秋孟棠立刻冲到仲亦炀的面前,「海棠现在如何了?为什麽你那个
总管死也要拦在门前,不让我和大哥进去看看?」
「棠儿尚未清醒,不宜打扰。」仲亦炀不理会他的叫嚣,沉声拒绝。
「什麽不宜打扰?!我是海棠的二哥,不亲眼瞧瞧怎能放心?」秋孟棠急叫
著。
仲亦炀皱紧眉心,尚未回答,秋家老大秋明棠已先一步开口制止嗓门奇大的
弟弟。
「老二,由我来跟将军说。」他示意秋孟棠暂时闭嘴,然後转向仲亦炀。
「将军,并非我们故意为难贵府总管,而是家母在乍问海棠受重伤的消息後
已数度昏厥,家父为了照顾家母,所以无法亲自前来确定海棠的安危。虽说贵府
总管已转述大夫诊视的结果,但海棠是我们最疼宠的妹子,没有亲眼看过她,心
中总是不放心,所以将军该不会怪罪才是吧!」
仲亦炀无语,半晌才道:「棠儿至今尚未脱离险境,意识也尚未清醒。」他
欲言又止,算是不再坚持不让他们进内室探视了。
「这我们明白。」秋明棠立刻做下承诺,「我们会很小心的。」
在仲亦炀不再反对之下,秋家兄弟很快的进入内室,仲亦炀则是在厅中的一
张大椅上坐下,脸上犹是带著深浓的忧虑。一旁的李总管几度想开口说些什麽,
却又暂时吞了回去静立原地。
好一会儿後,秋家兄弟由内室走出,两人脸上皆有著因秋海棠受如此重大的
伤害而生的震怒。而秋孟棠手上则抓著巧儿,并将她推给一旁的李总管。
「找人带她下去敷药。」他怒瞪李录一眼。巧儿脸上这麽大的伤,他做总管
的竟如此轻忽,实在不该!
见到秋家兄弟脸上的怒色,李总管立刻找人来将巧儿带了下去。
同时,秋家老大秋明棠却是走向仲亦炀,除了脸上怒气犹存外,他的眼底还
有著深深的不谅解。
「将军,等海棠稍有起色,秋家就会将她接回去,届时希望将军不吝赐上一
纸休书。」他突然语出惊人的宣告。
仲亦炀闻言色变,不自觉由椅中站起。
「你说什麽?」怒意由他的眉眼间逸出。
秋明棠不畏不惧对方严厉的神色,语气坚决。
「你听到了。我要将海棠带回秋家,不再让她受委屈!」
「棠儿是我的妻子。」怒意再也遮掩不住,仲亦炀嗓音时沉,「我不会让她
受委屈的。」
秋明棠继续盯著他,「众人皆知大将军仲亦炀奉旨娶了一位他不喜欢的新娘,
并在婚後处处疏忽她、冷落她……你当真以为秋家毫不知情?」他话语中讽刺的
意味甚浓。「原想给你多一点时间,你定能明了海棠的好,进而喜欢上她且不再
计较她外面的名声,谁知……待她稍好,我定要将她带回!」
仲亦炀脸色晦暗,「我不会答应的!」他冷下声,心中不仅怒火蒸腾,亦感
到懊悔万分。
他真的万分懊恼自己没有早日发觉对棠儿的真正心意,才会让秋家的人硬是
要将她带回去。不过谁也别想带走已属於他的人,不管是他尚未认清自己心意时,
抑或是他已坦承对她的爱意的此刻!
「不必为了面子而强撑!」秋明棠嘲讽著,「我相信你心中定为了能摆脱海
棠这个「负累」而松了口气吧,所以我们是两厢情愿,也就不必多言了!」他继
续对仲亦炀开炮。
只要一想起原本丰腴的妹子在这段… 子里竟然瘦了那麽多,他的心火就止不
住的上扬。
仲亦炀眼神转为凌厉,「我再说一次,棠儿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从将军府
中将她带走!」
「是吗?」秋明棠冷哼地挑衅。
「既然已看过棠儿了,就烦请两位回转秋府禀告岳父岳母,怨我不再奉陪!」
仲亦炀丢下话,不再回顾的走进内室。
他早已打算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来照料妻子,可没有空再与秋家兄弟多费层
舌。想由他的手中带走棠儿,除非是踩过他的尸体,否则谁也休想!
看著仲亦炀气怒的背影消失,秋明棠眼底浮上深思。
「老二,咱们先回家吧!」或许传言真是不可尽信。
两兄弟没有多停留,转身就走,只留下李总管一人面对已空荡荡的外厅。
「二少爷……」他苦著脸喃喃。
他还来不及告诉二少爷,那位吕伯曦少爷在救下夫人的同时还顺便抓了一个
恶徒回来!而高易和叶长峰两位将军正亲自审问著……
热死人啦!
原本意识沉在深黑兼无知无感虚无空间的秋海棠,才模模糊糊的有些感觉,
就先觉得自己全身彷若置身火海之中,滚烫的热度夹杂著尖锐的痛楚令她频频呻
吟不已,却是无计可施。她甚至连睁开眼的力量也没有,只得任由那火焰继续烧
著她……
然後,慢慢的,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抚慰的响起,让她燥热的心
感到一阵安心,同时她的脸上也感到有个冰凉的东西覆了上来,带给她清爽解热
的舒畅感受。
火焰似乎熄灭了,她渐渐觉得身体不再燥热,而她也开始思考那不停在她耳
畔发出抚慰低语的温柔嗓音到底是出自何人之口,可惜她尚不及想清楚,就再次
沉入黑暗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她的意识有时清醒,有时黑暗不明,但在她意识清醒时总是
听到同样的嗓音,不厌其烦地向她说著话,而那些话的内容断续的飘进她偶尔清
楚的意识之中,令她产生一股想从头到尾、仔细听个清楚的冲动……
终於,这日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清明,於是她努力地抬
著眼皮,打算将几乎已黏在眼睛上的眼皮撑开,然後那个她最近时时听到的嗓音
突然又传入她的耳中了,而这回地在瞬间已认出嗓音的主人竟是那好久都不理会
她的丈夫仲亦炀。
咦,他几时变得这麽温柔了?
「大夫说你早该清醒了,可为什麽你还是执意睡下去呢?」仲亦炀轻叹著。
「睡了五、六天了,你还睡不够吗?」
嘎?不会吧!
她又不是猪仔,哪会这麽睡不停,太没道理了吧!
「那天将你骗出城外的人,果然是受人指使,特意等在府外找机会的……」
啊!她想起来了!她被人围攻猛砍……
咦,难道她还没死?可那天她以为她死定了说。
等……等一下!朱篟篟是幕後主使者?
「那可恶的女人心肠真是恶毒,竟因我对她无意而迁怒於你,还想置你於死
地……亏她还有「才女」的美名,哼!不过是徒具虚名罢了!」
嗯、嗯,骂得好,那个朱篟篟可是她最大的劲敌咧!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朱篟
篟会心肠坏到找人来杀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棠儿。」仲亦炀的嗓音又转为低柔,「这两日我几回看到你的眼珠转动,
可你就怎麽也不醒过来,难道你还在怪我之前冷落你、误会你、对你不好,所以
才会以昏睡来惩罚我犯下的错?」低哑的嗓音藏著清楚的柔情与懊悔。
秋海棠的心头蓦地浮起温暖的热潮。
他……他话中的意思,难道就是她心中所感受到的那种意思?
「棠儿,你可知你大哥执意要将你带回家,并让你与我离异?棠儿,快醒来
吧!让我亲口告诉你我对你真正的心意……棠儿!」
仲亦炀惊喜地看著已昏迷五、六日的秋海棠忽然睁开了眼。
「真……真的?」她的声音如破锣兼有气无力。
仲亦炀兴奋地如这几日般将她小心的抱入怀里,并低头审视著她。
「还很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棠儿,我看……」
他怎麽变得那麽唠叨啊?秋海棠圆睁著眼,想翻个白眼却感到无力,而他抱
著地的亲昵样也让她有些不自在。
另外,她也看到仲亦炀脸上憔悴、无眠的痕迹,她好奇地伸手想摸摸他眼下
的黑眼圈,结果却在一伸手时,一股刺痛由有胸处传来
「哎唷!」她忍不住痛哼出声。
「别乱动,棠儿。你不知道你最重的伤在右胸吗?」仲亦炀怜惜地将她的手
轻轻放下,语气里有著感同身受的痛苦。
「右胸?」秋海棠频频咬牙吸气,龇牙咧嘴间才想起受伤当时的情形。
「对了,那个贼厮在刺我一剑时,好像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好可恶喔!我
抱著好意去帮忙,谁知他们竟是用计骗我、想杀我的坏人!」她忍不住气呼呼的
抱怨。
「伤害你的人,包括幕後主指者都被送进大牢里了,你放心养伤。」
「主谋者真的是朱篟篟?她爹不是户部尚书吗?」
「那又怎样?」仲亦炀冷著声,「敢伤害我的妻子,就得付出代价!」
秋海棠怔怔地看著他射出厉芒的黑眸,清楚感受到他话语间对自己的深浓关
切,与别人意图伤害她时,他毫不遮掩的怒火。
「你……怎麽突然对我这麽好?害我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
他充满热度的眼眸,更是令她的心底泛著一圈圈的温暖漩涡,感觉有些醺醺然。
仲亦炀温柔的凝视地。「我爱你,棠儿。」
想起这几日他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