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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三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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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始尚姓已。。。夫文之弊至于尚官,官之弊至于尚姓,姓之弊至于
尚诈。” 
晋自衣冠南渡,江左侨立,地望在习惯上已经成了商标,贴在右姓大族
的实际门第之上,其浮飘不实,有如旧中国地主官僚在大城市公馆门墙上标
以某姓生地者然,所不同的是,如琅琊王、新野庾等豪门,以小流亡政府的
封建地主资格,纷纷占地。豪族身分性的分类,多炫姓氏,“侨姓”、“吴
姓”、“郡姓”、“虏姓”,其区别是严格的。甚至适应这个现实,东晋王
朝,出现了名实相离的侨立州郡,凡幽冀青并雍凉兗豫之名,错寄南朝(见
晋书地理志)。所谓九品中正的举士法制,即建立于游离的名族著姓之这一
历史实际上。傅嘏卫瓘刘裕范宁反对九品中正和游辞浮说,同时主张安土之
实,土断人户,就是这个道理。卫瓘说: 
“魏氏承颠复之运,起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
之制。。。计资定品,使天下观望,唯以居位为贵,。。争多少于锥刀
之末。。。宜皆荡除末法,。。以土断定。” 
刘毅说九品中正有八条损政,其重要的言论如下: 
“高下任意,荣辱在手。。。爱憎决于心,情伪由于己。。。用心
百态,求者万端。。。 
今之中正,不精才实,务依党利,不均称尺,务随爱憎。所欲与者
获虚以成誉,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高下逐强弱,是非由爱憎。。。 
或以货赂自通,或以计协登进,附托者必达,守道者困悴。。。是
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人伦交争而部党兴,刑狱滋生而祸根结。。。 
今一国之士,多者千数,或流徙异邦,或取给殊方。。。既无乡老
纪行之誉,又非朝廷考绩之课,遂使进官之人,弃近求远,背本逐末。。。 
今九品所疏则削其长,所亲则饰其短。”(晋书卷四五) 
据此,可以论究“名流”或“名胜”的阶级。当时土地的兼并,比汉更
凶的所在,是附加了军事的强占,其得其失,不是依于经济的买卖,而是靠
特权的掠夺。范宁所谓“人姓无涯,奢俭由势。今并兼之士,亦多不赡,非
力不足以厚身,非禄不足以富家,是得之有由,而用之无节。”以力厚身者, 
如祖约本幽州冠族,占夺乡里先人田地,以禄富家者,如周伯仁母说“吾本
谓渡江托足无所,尔家有相,尔等并罗列吾前,复何忧!”晋人好蒲博,也
是“取给殊方”的财产占有的活动,如刘尹谓桓温必能克蜀,原因是“观其
蒲博,不必得则不为。”(见世说新语)魏晋六朝所以形成奢华之风俗,正
由于财产的占有更依靠特权的方便了。在得失方便的经济之上(取给殊方), 
产生了高下任意的人品选拔,复以著姓豪族的爱憎品价,产生了依方辩对的
巧辞胜理。著者大胆地说,晋代的思想在于一个“名”字,这“名”字在阶
级集团而言,是离了地望的名门,而反映于思想则是遗了事实的“名胜”。
故“名胜”二字,是魏晋以来封建等级的理论抽象,一登“名胜”,身价百
倍。什么叫做“名胜”呢?“名”即古代名辩之名,在本书第一卷已讲过名
辩学派,此处不再重复;“胜”即名理胜负之胜,魏晋人称至理为胜理或第
一理。故“名胜”也者,是名流(有第一流、第二流、第三流之分别)的各
级身分,从清谈诘辩,辞喻取胜,以显示身分高人一等。例如世说新语中说: 
“宣武集诸‘名胜’讲易,日说一卦。
支道林辩圣人之逍遥,当时‘名胜’,咸味其音旨。
郄超与傅瑗周旋,瑗见其二子,。。谓瑗曰:‘小者才名皆胜。’ 
王领军(洽)与法汰周旋行,来往‘名胜’许,辄与俱。” 
“名胜”从正始中的人物为代表,兹举二例如下: 
“何晏闻王弼‘名’,因条问‘胜’理,语弼曰:‘此理,仆以为
极可,得复难不?’弼便作难,一坐人便以为屈;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 
皆一坐所不及。
傅嘏善言虚‘胜’,荀粲谈尚玄远,每至共语,有争而不相喻。裴
冀州释二家之义,通彼我之怀,常使两情皆得,彼此俱畅。”(世说新
语文学) 
名胜有时亦称“名通”或“名达”,例如: 
“殷中军(浩)问:‘自然无心于禀受,何以正善人少,恶人多?’ 
诸人莫有言者。刘尹答曰:‘譬如写水著地,正自纵横流漫,略无正方
圆者。’一时绝叹,以为‘名通’。(按这里名通讲的道理,是以天灭
人的还元诡辩。)”(同上) 
“人有问殷中军:‘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将得财而梦矢秽?’殷
曰:‘官本是臭腐,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所以将得而梦秽
污。’时人以为‘名通’。(按这里名通讲的道理,是定义法的诡辩。)” 
(同上) 
“孙兴公许玄度,。。共商略先往‘名达’。”(世说新语赏誉) 
老、庄、周易三玄,是玄学的主题,这在题目内容方面而言,确无问题, 
向秀传所谓“儒墨之迹见鄙,道家之言遂盛焉。”但在论理上而言,魏晋清

谈又是“名辩”的复古,这就须研究清楚了。此所谓复古,并无诸子复兴的
性质,不过由汉儒复古于春秋者,而变为“名胜”“名通”复古于战国的神
秘唯心主义与诡辩唯心主义之混合罢了。原来老庄与名辩,在战国,是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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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南北朝,烦琐主义的复古流变,形式上也很顺当地产生了第二次的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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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一在章句,一在概念,然而其变化递嬗的历史,却不同于古代,而是有
封建制社会变动的具体情况为其背景的。
上面我们说过,魏晋玄学主要在于一“名”字,所以然者,应从浮离游
闲的名族豪门的阶级性方面来找寻秘密。不要说王谢裴庾之家的人物,即何
晏王弼山涛诸名流代表,那一个不是出身皇亲豪门呢?至若王戎和峤下及石
崇王恺,那一个不是在富贵生活中善言浮华呢?老庄尚无为,诡辩尚无不为, 
二者结合成了中世纪名胜的教条,由人性还元于自然,即“天地四时尚有消
息,而况人乎”,山涛从此教训嵇绍,就可不至“以人灭天”,就可以在杀
了他的父亲的晋朝做官,在大自然中(没有社会法则)无为而无不为。其实, 
绍父嵇康在他的有名的声无哀乐论所用的名理,被过江的王大将军(敦)推
崇为“三理”之一,其中这样说,“夫殊方异俗,歌笑不同,使错而用之, 
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而发万殊之声, 
斯非声音之无常哉?”可见人们在无常的社会制度中(等于自然法则),可
以无不为而无为。康绍父子都是名通理胜的名士,在老庄与名辩的综合复古
之下,就有这样难受实践检证的“名”之牺牲者。有闲之士的烦琐概念的游
戏,比埋葬于训诂六经章句的考据优游,更为遗失个性,那里有文艺复兴的
历史呢?这样的“名胜”,对于腐败的皇帝政权是最有利益的。嵇康之杀夺
与嵇绍之生予,同于天地四时的消息,均于歌哭哀乐的情绪,这样就对于非
法之法的皇权说来,是头头是道的。在不断的“禅代”无常交替之时,魏晋
南北朝的“名”正“言”顺只靠辞句之铺张典丽,上至曹操以来的九锡文, 
下至贵族的交游,都在于名言浮辞。司马昭之让九锡表,正是竹林七贤阮籍
“辞甚清壮”的名文。宋叶适所谓“奸邪者济其欲”,便是因为“名”之方
便附丽,可以歪曲现实。
魏晋以来的名士是把清谈老庄与善言名理,二者兼综的。钟会、裴頠、
卫玠、王敦、谢玄,史皆称为“名理”能手,究实言之,“名理”正是此时
代的思想灵魂,世仅知三玄之于魏晋为中心思想,而不知名辩更为其中心思
想的指示器。何晏“能清言”,“好辩而无诚”,王弼“通辩能言”,“辞
才逸辩”,向秀“最有清辞遒旨”,阮裕“甚精论难”,郭象“言类悬河”, 
支道林以“支理”名家,殷浩“能言理”,这样看来,善辩与精练名理,实
相同训。正因如此,当时,惠施、公孙龙、墨辩才成为名胜的宝筏,例如: 
“谢安年少时,请阮光禄(裕)道白马论,为论以示谢,于时谢不
即解阮语,重相咨尽,阮乃叹曰:‘非但能言人不可得,正索解人亦不
可得。’”(世说新语文学) 
“司马太傅(道子)问谢车骑(玄):‘惠子其书五车,何以无一
言入玄?’谢曰:‘故当是其妙处不传。’”(世说新语文学) 
鲁胜的墨辩叙,并不合后期墨家之经说,颜曰墨学,实则名辩。请看他
如何崇拜古代的诡辩学派: 
“名者所以别同异,明是非,道义之门,政化之准绳也。孔子曰:

‘必也正名,名不正则事不成。’墨子著书,作辩经以立名本。惠施公
孙龙祖述其学,以正刑名,显于世。孟子非墨子,其辩言正辞,则与墨
同。荀卿庄周等皆非毁名家,而不能易其论也。名必有形,察形莫如别
色,故有坚白之辩。名必有分明,分明莫如有无,故有无序之辩。是有
不是,可有不可,是名‘两可’。同而有异,异而有同,是之谓‘辩同
异’。至同无不同,至异无不异,是谓‘辩同辩异’。同异生是非,是
非生吉凶,取辩于一物,而原极天下之污隆,‘名之至’也。自邓析至
秦时,名家者世有篇籍,率颇难知,后学莫复传习,于今五百岁,遂亡
绝。”(晋书卷九四本传) 
上面分别的名辩派系,将在后几章详论,这里先记住:“两可”、“辩
同异”、“辩同辩异”、“名之至”正是魏晋名通的学派分野法。
除名辩而外,更有外来的佛理助长辩风。例如: 
“支道林造即色论(如支道林集妙观章说,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
色不自有,虽色而空),论成,示王中郎(坦之)。。。王曰:‘既无
文殊,谁能见赏?’ 
支(道林)为法师,许(掾)为都讲。支通一义,四坐莫不厌心, 
许送一难,众人莫不捨琛5侧涤蕉抑溃槐缙淅碇凇!保ㄊ
说新语文学) 
上面史实,仅指明名辩在当时学风中的重要性,所谓“两可”、“辩同
异”、“辩同辩异”,以及万能的“名之至”指导律,实在贯串了当时思想
界的主要倾向,所谓“正始之音”,就在这里获得解答(下章专论)。现在
我们特举当时代表名辩“四本”、“三理”、“三玄”等,试为诠释。王僧
虔诫子书说:“才性四本,声无哀乐,皆言家口实”(南齐书本传),可知
四本论和“三理”(“声无哀乐”即三理之一),是当时的“言家口实”, 
而“谈何容易”?殷中军虽思虑通长,然于才性偏精,忽言及“四本”,便
苦汤池铁城,无可攻之势。(世说新语文学)殷仲堪精核玄论,人谓莫不研
究,但殷叹:“使我解四本,谈不翅尔!”(同上) 
一,按四本论为钟会所撰,是“正始之音”的代表作,惟此论已不传, 
据三国志魏志及世说新语说: 
“会尝论易无互体,才性同异。及会死后,于会家得书二十篇,名
曰道论,而实刑名家也,其文似会。”(魏志卷二十八) 
“钟会撰四本论始毕,甚欲使嵇公(康)一见,置怀中既定,畏其
难,怀不敢出,于户外遥掷,便回急走。”(世说新语文学) 
“魏志曰:会论才性同异传于世。四本者,言才性同、才性异、才
性合、才性离也。尚书傅嘏论‘同’,中书令李丰论‘异’,侍郎钟会
论‘合’,屯骑校尉王广论‘离’,文多不载。”(同上梁刘孝标注) 
“嘏常论才性同异,钟会集而论之。(裴松之注引傅子曰:。。嘏
好论才性,原本精微,鲜能及之。。。又嘏以钟会明智,交之。。。又
嘏与李丰同州,评李饰伪而多疑,矜小失而昧于权利,不与友善。)” 
(魏志卷二十一) 
从上面简略的史料来研究四本论的内容,实在有些困难。但综合了史料, 
我们便可能推寻其要点,首先我们必须究明下列二点: 
第一,性才二者,大约是讲本体与功用的关系。“性”言本体一元,“才” 
言事功杂多。和傅嘏相友善的荀粲就如此说明“性”字:

“子贡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然则六籍虽存,固
圣人之糠粃。——(此说)能言者(亦)不能屈。”(世说新语文学注
引粲别传) 
何晏论语集解关于此章说: 
“性者,人之所受以生之理。” 
魏晋人善论易继善成性的天人之陈,故性命之学被当作最高义看待。
“才”指事功,汉末以来,多见求“非常之才”之文,刘表、袁绍、曹操都
在利用“非常之才”,以禅非常之代,甚至曹操令求不仁不义而有治国用兵
之才术者。史称三国人才特盛,或称人才集于许下,当是所谓“非常之业” 
的号召所致。一方面史籍或以异才、奇才、隽才、大才,或以才学、才文、
才识、才辩、才行兼备来形容当时人物,而他方面“魏晋之际,天下多故, 
名士少有全者”,“魏晋去就,易生嫌疑,贵贱并没”,才却可以导人走向
悲剧。晋书卷九四孙登传说: 
“孙登尝谓嵇康曰:。。用才在乎识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识
寡,难乎免于今之世矣。”(世说新语栖逸略同:“君才则高矣,保身
之道不足。”注引文士传:“子识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 
人生有才,而不用其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曜,用才在乎
识物,所以全其年。”) 
这里就发生了问题:性与才二者的同异离合究竟如何?在名辩方面讲
来,这就成了“同异生是非,是非生吉凶,取辩于一物,而原极天下之污隆” 
了。在天性与人才的天人之陈,发生了争辩“是不是,可不可”的“两可” 
么?“同而有异,异而有同”的“辩同异”么?“至同无不同,至异无不异” 
的“辩同辩异”么?这些都是有待解答的重大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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