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论教育下卷〔法〕卢梭-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26
第 四 卷554
究人类的各种等级和占居那些等级的人的时候,我怎么又A迷惑起来了呢?
多么奇怪的景象,我以前见到的秩序在哪里?
我发现,大自然是那样的和谐,那样的匀称,而人类则是那样的混乱,那样的没有秩序!万物是这样的彼此配合、步调一致,而人类则纷纷扰扰、无有宁时!
所有的动物都很快乐,只有它们的君王才是那样的悲惨!啊,智慧呀,你的规律在哪里?
啊,上帝呀,你就是这样治理世界的吗?
慈爱的神,你的能力用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发现这个地球上充满了罪恶。
我亲爱的朋友,你相不相信正是由于这些悲观的看法和明显的矛盾才在我的心灵中形成了我以前一直没有寻找到的关于灵魂的崇高观念?当我思索人的天性的时候,我认为我在人的天性中发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本原,其中一个本原促使人去研究永恒的真理,去爱正义和美德,进入智者怡然沉思的知识的领域;而另一个本原则使人故步自封,受自己的感官的奴役,受欲念的奴役;而欲念是感官的指使者,正是由于它们才妨碍着他接受第一个本原对他的种种启示。
A当我觉得我受着两种矛盾的运动的牵制和冲击的时候,我便对自己说:“不,人的感受不是单独一方面的;我有意志,我又可以不行使我的意志,我既觉得我受到奴役,同时又觉得我很自由;我知道什么是善,并且喜欢善,然而我又在做恶事;当我听从理智的时候,我便能够积极有为,当我受到欲
在其他版本作:“……而研究人类的经济、各种等级和……”
A在其他版本作:“……妨碍着他接受第一个本原向他所启示的高尚和A伟大的事物。”
27
654爱 弥 儿
念的支配的时候,我的行为便消极被动;当我屈服的时候,我最感到痛苦的是,我明知我有抵抗的能力,但是我没有抵抗。
年轻人啊,你要深信不疑地听我的话,因为我始终是诚诚恳恳地说的。
如果说良心是偏见的产物,我当然是错了,而公认的是非也就没有的;但是,如果承认爱自己甚于爱一切是人的一种自然的倾向,如果承认最基本的正义感是人生而有之的,如果承认这些的话,谁要是再说人是一个简单的生物,那就请他解释一下这些矛盾,他解释清楚了,我就承认只有一种实体。
你要注意的是,“实体”
这个辞我一般是用来指赋有某种原始性质的存在的,不包括任何特殊的和第二性的变异。因此,如果说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原始的性质能够结合成一个存在,我们就应当承认只有一种实体;但如果说有些性质是互相排斥的,那么,有多少种互相排斥的性质,便有多少种不同的实体。这一点,你可以思考一下;至于我,不论洛克怎样说,我只消认识到物质是延伸的和可以分割的,我就可以相信它是不能思想的;如果哪一个哲学家来告诉我说树木有感觉和岩石有思想①,不管他的论证多么巧妙,都休想迷惑我
① 在我看来,当代的哲学家固然是没有说石头有思想,但他们反过来说人没有思想。他们认为大自然中全都是有感觉的存在,而一个人和一块石头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一个人是有感觉活动的有感觉的存在,而石头则是没有感觉活动的有感觉的存在。但是,如果所有的物质都真有感觉,那么,我在什么地方去寻找有感觉的单位或单独的自我呢?
它是在物质的每一个分子中呢还是在分子的聚合体中?我是不是要把这个单位同样地归入液体和固体,归入混和物和元素?你也许会说,大自然是由个体组成的。但是,这些个体是什么呢?这块石头是一个
28
第 四 卷754
,这样的人,我不能不把他看作是一个怀有恶意的诡辩学家,因为他宁可说石头有感觉,也不愿意说人有灵魂。
假定有这样一个聋子,因为他的耳朵从来没有听见过声音,便否认声音的存在。我在他眼前放一个弦乐器,再悄悄地用另外一个乐器使它发出谐音,这时候,聋子看见弦在颤动,我对他说:“这是声音在使弦颤动。”
“不是,”他回答道,“弦之所以颤动,其原因在于它的本身,所有一切物体都有这种颤动的性质。”
“那么,”我又说道,“请你使其他的物体也这样地颤动给我看一看,或者,至少给我解释一下这根弦颤动的原因。”
“我做不到;”聋子又回答道,“不过,这是因为我想象不出这根弦是怎样颤动的,我既然是一点点概念都没有,我干吗一定要用你所谓的声音来解释它呢?这无异乎是要我对一件模糊不清的事实,用更加模糊不清的原因去解释。
要么你就使我对你所说的声音有所感觉,否则我就要认为它根本不存在。“
个体还是个体的结合呢?
它是单独的一个有感觉的存在呢,还是它含有多少粒沙便含有多少个有感觉的存在?如果说每一个基本的原子都是一个有感觉的存在,那么,我怎样才能理解两个存在之间赖以互相感触,从而使两个“我”混而为一的内在的联系呢?引力也许是大自然的一个法则,这个法则的奥妙何在,我们还不知道!
但我们至少可以想象引力在按质量的多少而发生作用的时候,同物质的延伸和可分性是一点也不矛盾的。你是不是认为感觉也是这样的呢?
可感觉的部分是延伸的,但是有感觉的存在则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它是不能够划分的,它要么就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否则就根本不存在,所以,有感觉的存在不是一个物质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们的唯物主义者是怎样理解它的,但是,我觉得,有些难题既然使他们否定了思想,那么,这些难题也将使他们否定感觉。我不知道他们走了第一步之后为什么不走第二步,走这一步要花他们多少气力呢?
他们既然相信它们没有思想,他们又怎么敢断定它们有感觉呢?
29
854爱 弥 儿
我愈是对思想和人的心灵的性质进行思考,我便愈是认为唯物主义者的那番理论和这个聋子的理论是相象的。
事实上,他们是听不到内在的声音的,这种声音以毫不含糊的语句向他们说道:“机器是根本不会思想的,也没有哪一种运动或外貌能够产生思想;在你的身上有某种东西在力图挣断那些束缚它的纽带:空间是不能做你的尺度的,整个宇宙也不够大,不能容纳你;你的感情,你的欲望,你的焦虑,甚至你的骄傲,都另外有一个本原,这个本原是独立于你觉得把你束缚在其中的狭小的身躯的。”
没有哪一种物质的存在其本身是能动的,而我则是能动的。
人们徒然地同我争论这一点,因为这是我感觉得到的,这种感觉对我的影响,比同它相斗争的理性对我的影响更强烈,我有一个身体,其他的物体对它发生作用,而它也对其他的物体发生作用,这种相互作用是无可怀疑的;但是我的意志是不受我的感官的影响的,我可以赞同也可以反对,我可以屈服也可以战胜,我内心清楚地意识到我什么时候是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时候是在完全听从我的欲念的支配。我时刻都有意志的能力,但不一定时刻都有贯彻意志的能力。
当我迷惑于各种引诱的时候,我就按照外界事物对我的刺激行事。
当我责备我这个弱点的时候,我所服从的是我的意志;我之所以成为奴隶,是由于我的罪恶,我之所以自由,是由于我的良心的忏悔;只有在我自甘堕落,最后阻碍了灵魂的声音战胜肉体的本能倾向的时候,我心中才会消失这种自由的感觉。
我只是通过对我自己的意志的认识而了解意志的,至于
30
第 四 卷954
说智力,我对它的认识还不十分清楚。如果你问我是什么原因在决定我的意志,我就要进一步问是什么原因在决定我的判断,因为这两个原因显然是一个;如果你已经明白人在进行判断的时候是主动的,知道他的智力无非就是比较和判断的能力,那么,你就可以懂得我们之所以说他自由,也就是说他具有类似的能力,即由智力中演化出来的能力;他判断正确了,他就选择善;他判断错误了,他就选择恶。
那么,是什么原因在决定他的意志呢?是他的判断。是什么原因在决定他的判断呢?是他的智力,是他的判断的能力;决定的原因存在于他的自身。除此以外我就不知道了。
当然,我虽然是自由的,但不能自由到竟不希求我自己的幸福,不能自由到竟愿意自己受到损害;不过,即使我这样做,我的自由也在于我只能希求适合于我的东西,或者在没有他人的影响下我估计是适合于我的东西。能不能因为我只能作为我而不能作为另外一个人,便说我不自由呢?
一切行动的本原在于一个自由的存在有其意志,除此以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解释了。没有意义的辞,不是“自由”这个辞而是“必然”这个辞,要设想某种行为,某种结果,不是由能动的本原产生的,那等于是在设想没有原因的结果,等于是在恶性循环中打圈子。无论是根本就没有原动力的存在,或是一切原动力都没有任何的前因,总之,凡是真正的意志便不能不具有自由。因此,人在他的行动中是自由的,而且在自由行动中是受到一种无形的实体的刺激的,这是我的第三个信条。根据这三个信条,你就可以很容易地推论其余,因此,我就不再一一地讲了。
31
064爱 弥 儿
既然人是主动的和自由的,他就能按他自己的意愿行事;他一切的自由行为都不能算作是上帝有系统地安排的,不能由上帝替他担负责任。上帝绝不希望人滥用他赋予人的自由去做坏事,但是他并不阻止人去做坏事,其原因或者是由于这样柔弱的人所做的坏事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或者是由于他要阻止的话,就不能不妨碍人的自由,就不能不因为损害人的天性而做出更大的坏事。上帝使人自由,以便使人通过选择而为善弃恶。上帝使人能正确地利用他赋予人的才能而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他对人的力量施加了极其严格的限制,以至即使人滥用他给与的自由也不能扰乱总的秩序。人做了坏事,就自受它的恶果,对世界上的万物并无影响,而且,尽管人类遇到了人所做的坏事,也无碍于它的生存。要是抱怨上帝不禁止人类作恶的话,就等于是抱怨他使人类具有优良的天性,抱怨他使人类具有使其行为高尚的道德,抱怨他使人类具有修持美德的权利。最大的快乐就是对自己感到满足,正是因为应得到这种满足,所以我们才生在这个世界上,才赋有自由,才受到各种欲念的引诱和良心的约束。
还要求上帝的力量为我们做些什么呢?他会不会使我们的天性中产生矛盾,会不会奖励那些不能为恶的人去为善呢?
怎么!
为了防止人变成坏人,难道就要限制他只能按他的本能行事,而且成为一个畜牲吗?不,我的灵魂的神灵,我决不责难你按你的形象来创造我的灵魂,使我能象你那样自由、善良和快乐!
我们之所以落得这样可怜和邪恶,正是由于滥用了我们的才能。我们的悲伤、我们的忧虑和我们的痛苦,都是由我
32
第 四 卷164
们自己引起的。
精神上的痛苦无可争辩地是我们自己造成的,而身体上的痛苦,要不是因为我们的邪恶使我们感到这种痛苦的话,是算不了一回事情的。大自然之所以使我们感觉到我们的需要,难道不是为了保持我们的生存吗?身体上的痛苦岂不是机器出了毛病的信号,叫我们更加小心吗?
死亡……
坏人不是在毒害他们自己的生命和我们的生命吗?谁愿意始终是这样生活呢?死亡就是解除我们所作的罪恶的良药;大自然不希望我们始终是这样遭受痛苦的。在蒙蒙昧昧朴实无知的状态中生活的人,所遇到的痛苦是多么少啊!他们几乎没有患过什么病,没有起过什么欲念,他们既预料不到也意识不到他们的死亡;当他们意识到死的时候,他们的苦痛将使他们希望死去,这时候,在他们看来死亡就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了。如果我们满足于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对我们的命运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们为了寻求一种空想的幸福,结果却使我们遭遇了千百种真正的灾难。谁要是遇到一点点痛苦就不能忍受的话,他准定是要遭到更大的痛苦的。当一个人由于生活没有节制而搞坏他的身体的时候,他就想用医药使他恢复健康;在他所感到的痛苦之外,又加上他所惧怕的痛苦;对死亡加以预料,必然使我们对死亡感到恐怖,从而加速死亡的来临;我们愈想逃避它,我们愈觉得它在我们的身旁;因此,我们这一生是吓死的,而且在死的时候还把我们因违背自然而造成的罪恶归咎于自然。
人啊,别再问是谁作的恶了,作恶的人就是你自己。除了你自己所作的和所受的罪恶以外,世间就没有其他的恶事了,而这两种罪恶都来源于你的自身。普遍的灾祸只有在秩
33
264爱 弥 儿
序混乱的时候才能发生,我认为万物是有一个毫不紊乱的秩序的。个别的灾祸只存在于遭遇这种恶事的人的感觉里,但人之所以有这种感觉,不是由大自然赐与的,而是由人自己造成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不常常想到痛苦,不瞻前顾后,他就不会感觉到什么痛苦。只要我们不让我们的罪孽日益发展,只要我们不为非作恶,只要不出自人为,那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哪里是一切都好,哪里就没有不正义的事情。正义和善是分不开的,换句话说,善是一种无穷无尽的力量和一切有感觉的存在不可或缺的自爱之心的必然结果。无所不能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