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可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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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教育我?”闻姜微点头,像鸟啄,“可我说我正常了吗?”
陆时寒:“……”
这个女人盯视他,从分铺位那刻起,一直很明目张胆。
似乎连他身上有多少块骨头都在看的过程中数了一遍。
她的视线密密麻麻地织成网,颀长的他身上每一寸都在网内。
即便买奢侈品需要反复看品相,也不过如此。
陆时寒没有立刻回答,闻姜也没强求。
她甚至漫不经心地状似安抚他:“虽然这地儿是荒岭客栈,但没鬼,你放心睡。别脑补恐怖片。”
陆时寒:“……”
他霎时无言以对。
这意思是她善解人意,知道他是因为胆小,因为怕,所以失眠?
陆时寒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难道该发自肺腑地“谢谢”她?
*
隔了几秒,闻姜听到了一声低笑。
那声笑碾压着她耳部的神经。
带点儿讥笑的意味,且凉薄。
这个粗暴的男人……
闻姜没再动,失了拿他解闷聊两句的兴趣。
她是挺闲,但对自虐没有兴趣。
***
身侧一时安静下来。
只是旖旎夜色间,那双盯着他看的眼睛依旧没有丝毫挪移。
那种直直的盯视,让陆时寒更加困意飞散。
那个女人像苍茫夜色里一盏极亮的灯,想无视她,很难。
她若继续看下去,陆时寒确定此夜会报废。
他需要休息,他也需要她停下来。
***
闻姜退守,可陆时寒突然动了。
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挲声之后,他半坐起身。
闻姜猜他要下床。
可出乎闻姜意料的是——她的这个揣测刚得出,陆时寒却骤然翻身,一条手臂跨过她的身体,撑在她铺位最北侧。
陆时寒的整个身体,几乎都压下来倾向闻姜。
靠手臂撑着,又没有完全贴上去。
艹,勾引?
闻姜僵在原地。
而后闻姜听到陆时寒的声音:“我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平面图片,姑娘你盯着我久看,最好加点儿遮掩。”
闻姜扯了下唇,嗤一声,亏她以为他省话。
原来这人只是不屑于说,这一开口,话里就带着毒。
事情变得有趣了,闻姜略意外。
闻姜直接挑明:“是,我是盯着你看了。”
她理直气壮、理所当然、不遮不掩,仿佛盯着他看是她的权利一般。
陆时寒瞳孔微微一缩。
这女人……
这样直白的坦承,他第一次遇到。
他沉默了片刻,听到闻姜说:“看了,你在怕什么?看一下又不是睡一下。”
陆时寒在她话落那刻眸底暗涌微升,他笑:“好。那你抖什么?我撑你身前,撑一下又不是要强/奸,你抖什么?”
闻姜浑身紧绷,有种势均力敌甚至被人压的感觉。
他想以此威胁她不再看?
他难道没听到过一个词叫:适得其反。
陆时寒收回手臂起身,最后补了一句:“别误会,我起身是为了方便。起到一半累了,借你地盘撑一下。”
脏话又挤到唇边,闻姜特想用那些字眼糊他一脸。
*******
☆、第5章 请问你姓甚名谁(增)
第五章:请问你姓甚名谁(增)
后半夜闻姜几乎睡意全无,熬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起。
通铺上和她同路的三个男人起得更早,已经不知所踪。
闻姜下楼。
室外天光不厚,老板在大厅开着一盏灯,光如一层轻纱铺开,连近在咫尺的物件,都显得遥远。
客栈大厅里坐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在拨弄一个小型音箱,眉蹙得死死的,似乎在发愁如何捣鼓出声音来。
不像本土人,也像借宿的过路游客。
小姑娘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因为着急,眸色幽暗。
依旧没见那三个人,闻姜继续往外走。
没几步,身后突然传出一段熟悉的前奏。
闻姜胸口咯噔一声,止了步。
从那小姑娘的音箱里传来的是闻姜十六岁初登乐坛的成名作也是她真正意义上发表的第一支原创单曲《那么多年》。
“……
我的那么多年
是背水一战的等
你的那么多年
是无关我的此去经年……”
闻姜向后拂了一眼。
只见从楼梯上又走下来一位中年女子,直冲小姑娘而去,面带凛色。
音乐声戛然而止,中年女子单手收了音箱,语气紧绷:“还弄?天天听这些东西,你看看你迷得都是什么人,迟早被带坏。抄袭,离异,耍大牌,混夜店勾男模,我养你还得养你给那个姓闻的创收?”
小姑娘去抢音箱:“你少胡说八道,那都是假新闻。我和你无法沟通。”
“你能不能争点气?”
“那你又能不能少管我?”
“我是你妈。”
……
争执在继续,闻姜脸一僵。
新曲抄袭的丑闻她混乐坛时曾经被媒体栽赃。
官司打了两年,赢了,对方道歉。可她也在那两年内深深体会到众口铄金的威力,以及一个人的名誉有多重要,垮掉重塑又有多难。
那是她跨界演员远离乐坛的原因。
她用尽心思写出来的词曲人冠着“闻姜”两个字的那些作品,她不希望再成为新的牺牲品。
离异这标签她也有。
她也姓闻。
再配着这首歌,这引起母女两个冲突的原因,似乎是她。
可耍大牌和混夜店勾男模是什么东西?
***
闻姜推门离开客栈。
那辆路虎揽胜就停在客栈旁的空地上。
昨夜的雨已经停了,人往室外一矗,料峭冬寒即刻便吞掉身体上的最后一丝温度。
闻姜靠在车旁,掏出关了多日的几乎只和经纪人南珂、助理甘甜以及好友辛灵犀联系的手机。
开了半响,都开不了机。
电池被冻死醒不来彻底冬眠?
闻姜放弃尝试。
她立在车旁等,没多会儿,薄薄晨光里走来三个男人。
程放在前,再是司机老王,最后面那个最为颀长的身影,是那个陆姓男人。
他迈着腿,慵懒地垂着眼,手里拿着架小型摄影机。他一路走过来,背后是银装素裹的远黛青山,长腿交错,像是树的笔直枝桠,整个人都显得疏离而遥远。
闻姜想起昨夜他的逼近,他的恣意的笑,他的如狼的眸光。
她后背的线条不禁绷直。
这个男人有好几张脸,能变。
昨夜他先下一城,但此刻她没心思反击。
只是他靠近,闻姜莫名有种要背水一战的下意识。
昨夜他摘掉口罩时,起初她没带眼镜看不分明,后来室内无光她看不真切。
此刻袅袅晨光中,她架着眼镜的双眸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和他的眉眼一样,攻击性十足。
唇菲薄,右耳和侧脸的交汇处,有一道窄且短的伤疤。
印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没有瑕疵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增添他的野性。
有的人的脸只是脸,这个男人的脸是造物主的作品。
脸也看全了,下一步是她依旧不知道的他的名字。
*****
闻姜该看还是看。
她历来吃软不吃硬。
而后她选定目标,上前一步,冲着程放走过去:“程先生,能否借你手机一用?”
程放即刻答应:“行,没问题,打电话?”
程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机体尚带着他的体温,他解锁递给闻姜。
闻姜接之前又问,异常温和:“不是,我需要网络查点儿东西,行吗?”
程放眉一皱,闻姜此刻过于乖,他莫名觉得不适应,他昨晚接触的是那个气质很酷的她。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那印象有点儿根深蒂固。
程放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当然可以。停不了机,你放心用。”
闻姜不累赘:“谢谢。”
程放挺热心。
最晚走过来的陆时寒绕过这对交谈甚欢的男女走到车旁,打开门坐了进去。
他一路目不斜视。
隔着车内一层从里可以视物,从外却看不清内里分好的玻璃,他的视线这才转向闻姜的脊背。
她很瘦削,有些单薄。
他笑了下,提醒自己离她远点儿。
越远越好。
今早收录湖边景色,程放问他:“寒哥,昨天你是不是和人姑娘半夜聊天了?”
陆时寒:“你做梦。”
程放还在怀疑:“我感觉挺逼真的啊?”
陆时寒:“少意淫。”
程放:“真没聊?”
陆时寒:“你没完了?”
程放:“哥,我关心你嘛,我觉得你得找个不一样的,这个和我见过的不太一样。”
陆时寒:“你眼拙不是一两天了。”
程放:“……”
他好像真没什么能反驳的。
***
闻姜打开手机浏览器界面,背过身,输入“闻姜”两个字,跳出来的搜索结果数据惊人。
闻姜顺着首页的最新新闻点进去,原本澄如东阳的眸光即刻暗了下来。
吸睛的标题,狗血的情节,或是看图说话,或是无图信口胡编。
媒体那支笔可真好用。
翻笔为云覆笔为雨,颠倒乾坤易如反掌。
转眼她就从她离开时的那个被出轨的失婚女星,变成了现在头条星闻里那个婚内杂食不忠的荡/妇,快成娱乐圈之耻。
关联新闻里甚至还附了一条顾襄憔悴复工惹人怜的讯息。
呵——
闻姜简直被逗乐,她是不是该买点儿白菊花寄给那些媒体人感谢一下。
闻姜捻了捻眉心,将手机还给程放。
她此刻回去,于事无补。
色达已经近在咫尺,她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再回头,没人能保证日后还有西行前去的机会。
只是她看了那堆新闻后的心情,就像吞了苍蝇般膈应。
***
早饭后再启程,闻姜依旧是和陆时寒并排坐在车后排。
山路陡峭,饶是经验老道的司机老王,也不能完全地控制住车身的颠簸。
走到半路,飘起了雪。
程放回头:“寒哥,你说准了,真下雪了。”
陆时寒嗯了声,似乎对于交谈兴趣缺缺,专注看着车窗外沿途的风景。雪一飘撞在车窗上,他视线一时氤氲。
颠了几十分钟,闻姜微觉头疼。
昨夜休息不佳,另外可能高原反应作祟,她试图通过聊天转移注意力。
她问程放:“你是渝州人?”
程放摇头:“你是看我们车牌挂那里的才这么问吧,不是,从n市过来。”
闻姜哦了声:“挺远。”
老王插话:“远道而来走一路见得多,才更有价值。”
闻姜屈指蹭车窗上的雾气:“是路上耗掉的油比较有价值吧。”
程放笑,他见识多次她另辟蹊径的说话方式。
他问闻姜:“你多大?”
闻姜说了真话:“二十七。你呢?”
“二十六,”程放摇头,“还以为能换来一声程哥,原来是要叫闻姐。”
闻姜收回蹭车窗玻璃的手指,没置可否,而是接着问:“你老板的年龄呢?”
程放:“……”
陆时寒就在车内,闻姜问得像是如他不在一般。
程放回头看了看闻姜,又看了眼陆时寒,动了几次唇,考虑到说什么都是错,嘴又重新闭严实。
“他姓陆,名儿呢?”闻姜又问。
程放这次觉得回头看都挺尴尬,只盯着司机老王看。
车内静下来,他寄希望于慢慢熬。
熬到闻姜变正常。
就在程放天人交战,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陆时寒温文的眼一抬,内里深邃如潭的黑泄出来。
他眼抬得缓,勾唇淡笑,胸腔微震,对程放下令:“告诉她,说精准点儿,别说错了。”
☆、第6章 疯子(增)
第六章:疯子(增)
陆时寒虽然发话,但车内气氛仍旧诡异。
看似宁静,实则像暗潮汹涌的漩涡。
让人觉得奇怪而尴尬。
好像有任何一点异动,都能掀起雪崩般的巨变。
昨晚他们在出行的路上才捎上“闻蘅”。
时间不长,但此刻程放却突然有种陆时寒和“闻蘅”有前怨宿仇的感觉。
程放不敢轻易动唇回答。
直到闻姜屈指敲了敲车窗催促:“嗯?”
程放回看了眼陆时寒。
他依旧注视着车窗外,眉目蕴着一丝疏离。
这态度似乎对个人信息外露是真的不在乎。
程放舔了下口腔壁,深呼吸:“寒哥全名陆时寒。有时温暖有时寒,陆时寒。比你大。”
闻姜较真:“大多少?是陆哥,还是陆叔?”
叔……
程放头皮一麻,顿了下,视线重新定回陆时寒脸上。
陆时寒此刻唇线紧绷,似乎在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程放跟他多年,他脸上一向表情寡淡、慵懒,让人辨不出情绪,只气场迫人。
现在这样……着实少见。
不敢继续答,程放心绪一转扯开话题:“听说去色达,跟旅行团大巴进去之前要签生死状。”
老王附和:“路难走,为了保险。”
闻姜笑了下:“显矫情。”
陆时寒斜睨她一眼。
闻姜改口:“开玩笑。”
陆时寒微微降下他那侧的车窗,凉风即刻灌进来,同一缕风先掠过他的唇他的脸,而后是他身旁的闻姜的唇和闻姜的脸。
窗外连绵的山峦之上都覆着深深一层雪,聚着光,散着凉,千年如一日。
藏区风情已现,五彩的旌旗迎风招摇,天幕垂得低,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薄如蝉翼的云。
闻姜目光被吸引。
冷不防,突然听到身后袭来一道低笑:“大概没人觉得好笑。”
闻姜没回头,弯唇,她挑事儿,就是想看这男人能哑巴多久。
他这么快就忍不住,这结果她挺满意。
“你不是人?”闻姜把话扔回去。
***
进色达之前,闻姜蜷在后排睡着了。
车子颠簸,她也没醒。
陆时寒瞄她一眼,见她脸上的雀斑,比昨日少了不少。
斑是不会自动消失的,他忍不住嗤笑。
这女人以为别人和她一样不带眼镜近视到看不清人脸吗?
还是以为别人的智商和记忆力均掉线,看过之后,对她脸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