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可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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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以为别人和她一样不带眼镜近视到看不清人脸吗?
还是以为别人的智商和记忆力均掉线,看过之后,对她脸上那些“斑”的位置和个数完全不会有印象?
他扫过一眼,没再看,继续提醒自己离她远点儿。
最好过会儿到达目的地,就打开车门扔下去。
山路渐趋平缓了起来,陆时寒昨夜休息一样不佳,微闭眼假寐。
刚阖上眼皮不足一分钟,突然车子紧急转方向刹车。
陆时寒睁开眼睛那刻,见前方同他们相向而行的一辆jeep,像是对准他们一般直直撞过来,老王打方向规避,仍旧没避开。
他抿着唇,见程放和老王打开门下车同对方理论。
***
驾驶室没有被波及到,但车前的保险杠和左侧大灯均已损毁。
程放一下车就想骂人。
神经病啊,艹!
他坐在副驾驶位上,那一刻的感觉就是对方想谋杀。
要会车时他们开的明明没有任何问题,是对方一直往他们这侧挤。
他们没计较打方向规避明明可以避开,对方偏偏也跟着转方向不避非要撞上来。
且程放和老王还没开口,jeep上下来的一个打着耳洞叼着烟的男人,抖了抖烟灰吼:“不长眼?!”
程放乐了,也没怕事儿:“你们是没长眼。”
老王拽了下他胳膊,示意他别冲动。
老王跑这条线遇到过一些挑事儿的,有经验,缓言说:“行车记录仪该拍的都拍了,你们的责任。报警。”
又下来几个同伴傍身,叼烟男揉了下眼睛,笑得恣意同时恶意满满:“聋,没听到。”
程放不想和他们一般见识,可这次真骂出来:“sb。”
叼烟男扔了烟:“你tm再说一句!”
他伸臂推程放,程放一闪身,叼烟男用力猛,推空,一个趔趄。
程放:“哦,这会儿不聋了?”
***
闻姜是在撞车那一刻醒的。
车猛晃,她靠在靠背上的脑袋失重下移扎进一处柔软温热的地方。
她睁眼后,先观察了下地形。
呵——车内之大,她脑袋怎么就下滑到陆时寒的身上了。
部位还那么敏感,他两腿间。
闻姜捏了下眉,脑袋无意识地蹭了下,而后抓着前排靠背起身。
坐正了她也没去看身旁那个男人的脸色,紧接着就旁观了上面那一幕。
对付无赖流氓,程放还是太温柔了,废话个什么劲儿。
闻姜摸在车门把上的手微微用力,起了青筋。
眼见叼烟男再度要推搡程放,闻姜开车门。
车门刚开了一条缝,突然陆时寒的手覆在她手背上,重新把她那侧车门关死。
闻姜看他。
他侧脸冷如这暮雪千山:“老实待在车上。”
闻姜凉笑,这人还挺凶。
好像她不听会挨揍似的。
这账她买,闻姜最终老实待在车上。
她见陆时寒开门下车,他腿长,身高又高,矗在那堆人里,衬得jeep上下来的那几个人像矮胖的土豆。
他气质一向凛冽,不说话像这雪山上经年历久的寒冰,不知道能冻死对方几个人。
闻姜叹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可真是真理。
她又笑了下,她在车上旁观,这感觉怎么就那么像助纣为虐呢?
不科学。
***
陆时寒下车之后,挡在程放身前。
程放即刻松了口气。
陆时寒将程放和老王都隔到身后。
两车离得近,走这几步,他已经看清双方车辆的损毁程度。
且通过jeep车洞开的后门,看到jeep车后排陈列的那些东西。
有仿真充气娃娃,有米分面……
下车前他以为这是一堆混混,原来是一堆垃圾。
一堆可怜的垃圾,碰瓷错了人。
陆时寒问得漫不经心,沁着雪寒:“这会儿是聋,还是不聋?”
他眉一蹙,眼深邃而暗。
p人堆里有人嚷:“卧槽,问问问,问你大爷。”
陆时寒冷横眉:“耳聋听不懂人话,还眼瞎想撞死人?”
“爷爷愿意这么开。”他过于凛冽,对方回话底气弱了下来。
陆时寒笑,双眸益发幽暗:“哦,原来还脑残。”
他缓缓揉了下右手腕,就在jeep人堆那几人交换眼神的瞬间,他猛地从其中一人手里夺过一根钢棍。
而后他侧身迈步用对方的钢棍,狠狠砸上对方完好的前车挡风玻璃。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迟疑。
陆时寒凌厉的速度,利落的身手,喷薄而出的力量让一堆人呆立当场。
砰,砰……哗啦,砰……
各种声音交织。
那块玻璃先是碎裂成蜘蛛网状,而后脱落米分碎。
整个过程不过瞬间的事儿。
陆时寒砸完以后甚至还用手掂了掂钢棍,往jeep车那堆人前迈了一步,问:“以后车该怎么开,看懂了?”
p那堆人面面相觑,结舌,妈的,碰上个神经失常的。
***
p那堆人眼里透着惶恐。
程放裹了裹衣领,此刻狐假虎威。
老王愣了下。他是一直以为陆先生有些清冷不可测,但适才那种磅礴的气势,还是惊到了他。
闻姜在车内捏了下安全带,勾唇,暗暗心语:疯子。
***
对方滚得麻溜神速。
三个男人回到车上之后,程放回头:“寒哥,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陆时寒揉了下手腕:“打断他们的腿,手疼。”
程放:“……旁边是崖,我们要是翻下去,不可能活。”
老王插话:“这堆人的确畜生,无冤无仇的。”
“磕了药”,陆时寒想起车上那堆米分面状的物体,“正癫”。
程放咬牙:“那还山路飙车,真是病的不轻。”
闻姜听到现在才插问,问题理智:“砸了一时爽。可要是刚刚那堆人一起上呢?”
程放想得简单:“我和王哥也上。”
闻姜想知道陆时寒的答案:“你也这么想?”
陆时寒扣上冲锋衣的兜帽,眼微闭继续撞车前那般假寐:“跑。”
闻姜笑了下,这倒和她不谋而合。
既然那是堆垃圾,他们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浪费那时间做什么。
***
路上打了这个岔,车也没去修,老王继续往前开,一路开进色达喇荣寺五明佛学院。
老王和程放、陆时寒开门下车。
闻姜在车上捯饬了下,才开门下车。
入眼的画面,是坐落在雪山上层层铺开的红色房子,配着白色的窗棂,像从简笔画中走来。房子的红色连成一片,和红红的经幡一起,氤氲红人的眼。
至纯的视野。
蓝的天,白的雪,红的房,绿的草……
那种最原始的色彩给人的冲击,是过去仅从那些平面图上感觉不到的。
来对了。
闻姜下车那刻,视野充盈,胸腔一点点热了起来。
她站到陆时寒身侧。
和适才不同,她顶了一头假发。
发丝很长,比她此前剪掉的长发过之而无不及。
站得太近,风一吹,那些发丝飞扬,扫到陆时寒的脸上。
力道很轻,像挠,让人烦,让人心痒。
陆时寒往前迈了一步,离她远了点儿。
闻姜跟上去:“你躲什么?”
靠的近,风停不下来,那些发丝再度扫在他的脸上同时也扫在他的心上。
陆时寒烦。
闻姜不烦。
看到伞她就怀疑,看清他的脸她才确定是故人相见,曾经的仇,虽然晚了点儿,但她得报。
***
☆、9
第七章:衡字头上一把草
抬头是高耸的看不到尽头的台阶。
闻姜那句“你躲什么”落了之后,陆时寒没再动。
她的发扫过来,他知道她又在挑事儿,她故意为之。
她动,他便静。
看着身前那堆数不尽的红房子,和位于最中心的被称为曼陀罗的“坛城”,闻姜将假发掖到耳后问:“有信仰吗?”
陆时寒沉默。
闻姜吐出一句国骂,又问:“说句话能死人?”
陆时寒慢条斯理地将扣在冲锋衣衣领上的墨镜摘下来戴上,说:“不熟,没得聊。”
闻姜觉得好笑。
她也真的笑了会儿。
而后她打开揽胜的车门,将背包拖出来,从中掏出钱包:“那算了,不聊矫情的信仰,聊会儿钱。”
她数着里面的现金:“一晚该给你多少?”
陆时寒刚要抬的腿一顿,他知道她说的是车费,可她将车费说的就像是睡后结账,一晚一清,撩/骚暧/昧。
他墨镜后的眼露出丝讥诮,喊:“程放。”
程放闻言转身靠向他们两人身侧,看到闻姜顶着长假发的模样,眉头一皱,陷入沉思。
“寒哥,有事儿?”
陆时寒“嗯”了声,下面的话是对闻姜说的:“琐事和我助理谈。”
闻姜陡然一笑,整张脸益发明媚,看得一侧的程放心跳如鼓。
陆时寒还未走远,闻姜还在他视野之内。
她恣意一笑,他脚步一顿。
这结果在闻姜意料之中。
她随后阖上钱夹。
这个男人很硬。
可这男人越这样云淡风轻,她越想知道他失控时是什么模样。
***
陆时寒和老王站到了一起,闻姜这次没往前靠,她将自己的相机拿出来,搁到程放手里。
让程放帮忙拍照。
她往后站了一点,离程放有四米之距,身后是一片藏地红:“就这儿了,拍吧。”
程放盯着相机预览框,近处的“闻蘅”一头黑长直,发尾随风轻荡,远处是佛学院僧侣居住的红房子,更远处是远观薄如纸的雪山。
程放摇了摇手:“笑一笑。”
闻姜声音平静:“入镜面瘫不是一两天了,就这样拍吧。”
程放不信:“不难,刚才不还笑得很好吗?”
闻姜笑不出来,她突然摘了眼镜,整张脸的五官完整地不加遮掩地冲击着程放的眼睛。
她淡淡一说,语调灰败:“我会来这儿是替人完成遗愿。照片要烧给死人看的,怎么笑?”
程放:“……”
她说的像是真的,又好像是在开玩笑。
程放拿不准,他确定的是听完这话,他不会再建议她笑了。
***
陆时寒同老王并肩站着。
闻姜那句话落,他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只见闻姜黑发飘散,烈焰红唇。
她眉眼如刻,表情寡淡,配着她那身藏青色的冲锋衣,像是老照片里留影其上的那些旧时光里带些哀怨的红颜。
她满目张扬挑事儿的模样,她不声不语不笑沉静的模样,对比鲜明。
老王掏出高原打火机,从烟盒中抽出两根廉价香烟,问陆时寒:“抽吗?”
他的烟低劣,他只是客气一下,却没想到陆时寒接了过来,且回了一个字:“好”。
白烟如雾散在眼前,人脸隐于其后,再多的表情都能被模糊掉,得到很好的遮掩。
陆时寒同程放这一趟色达之行,为的是为年后启动的电影新项目拍摄外景地踩点。
来的路上,他以为能顺便散心。
可这条路走到这里,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
比早些年,家里一人犯错被诛,全家都被钉在耻辱柱上,活着比死还难的时候,都更让他心烦。
***
程放和“闻蘅”聊得甚欢,他胆大到跳过问老板陆时寒的意见,和“闻蘅”商量好一起在山下的店里吃午餐。
陆时寒同老王抽了两根烟,烟此前碰的少,他喉咙敏感,有些咳嗽。
闻姜和老王往前走,程放才贴他身边请罪:“寒哥,你也饿了吧?你不挑食,牦牛肉应该可以吧?”
陆时寒斜他一眼:“我最近惯你不轻?”
程放摸了摸鼻子:“寒哥,我错了,你扣点儿工资意思下也行。”
陆时寒:“好,你记得是你自愿,扣半年。”
程放变了脸,讨饶:“别逗我了,哥。”
他盯着不远处的“闻蘅”,试图分散陆时寒的注意力:“哥,你觉没觉得闻小姐长得挺像一个人。”
他自顾自继续往下说:“之前她发太短,又架着眼镜,我没注意也没多想。现在戴这假发,眼镜一摘,挺像圈里那谁的,也姓闻的那个闻姜。都姓闻,不会有血缘关系吧?”
陆时寒问:“她说她叫什么?”
程放复述了一遍昨夜“闻蘅”的自我介绍:“闻蘅。平衡的衡上长了一把草。”
这话一落,陆时寒止了脚步。
侧脸上的那块儿伤疤突然疼了起来。
***
一餐饭结束,午后四人分了两拨走。
程放把电话号码写给“闻蘅”。
闻姜接过,见陆时寒一副分道扬镳的表情,没再撩,自己开始爬长台阶上山。而陆时寒和程放还有他们雇佣的老王先绕山下转。
她得先把她要做的事儿做完,再解决这个“故人”。
阶梯很长,要爬很久,才能到达观景台。
路上闻姜见一些人在转经筒。
虔诚的人按顺时针方向围着转经筒转一百零八圈许愿,也许要转几天。更多的游客只是转几圈意思下便许愿。
能灵才怪。
闻姜没往前凑。
那些许愿的无非是祝家人平安健康。上帝让她一个亲人都没剩,她去许她自己长命百岁?
万一真孤独终老,活它一百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那等于诅咒。
***
爬到山顶进入佛学院最中心的“坛城”之后,闻姜见到了更多修行者。
来之前她搜索过数据,常驻色达的五明佛学院的僧侣就有两万多人。
那些晦涩的信仰她承受不起。
她跟着几个散客进了其中一间佛堂。
鎏金大佛矗立其间,香熏燃满室。
闻姜学着那几个散客,跪在其中一个布垫上。
佛教箴言闻姜涉猎到的很少,还几乎都是因为拍的戏里用到才接触到的。
有一句她印象很深:世上一切不幸,来自对自己的爱。
挺对的,她服。
世界之大,摆在她心里第一位的,是她。
她自私,还挺坏。
林溪声的怨,她也有点儿懂。
但他做的事,她也不可能原谅。
看清他,也就看轻他。
闻姜跪拜了一下,而后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放在香火旁。
打火机正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