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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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着那些过去的事，在心中长叹一声，突然大声地喊了一声：“这都是报应啊。”
　　黄依惠和黄辉正坐在病床边上，被刘朵的喊声吓了一跳。黄依惠赶紧拉着刘朵的手，哭着说道：“妈，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报应不报应，医生一定会把你的病治好的。”
　　说到治病，刘朵的心不由又紧了紧，她哪里有钱拿来治病啊。她用那只被黄依惠握着的手紧紧地握住黄依惠的手。
　　“小惠，哭什么，妈妈我什么没见过。”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刘朵的脑海中便闪过一幅幅过往的画面。“你要像妈妈一样坚强。”
　　黄依惠和黄辉都听说妈妈以前的事，虽然刘朵极力瞒着。当他们听到刘朵这么说的时候，眼睛又红了一圈。黄依惠哭得更伤心了，黄辉也开始抽泣。
　　“小辉，你一个大男孩还像个小姑娘似的哭鼻子。”刘朵很勉强地笑了笑，两个孩子看了都很心酸，“你是一个男孩，以后要照顾姐姐的，忍住，不许哭。”刘朵假装强硬地说道。
　　“嗯。”黄辉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个乖巧的孩子，刘朵笑了。突然感觉有点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一辈子没有睡过几个好觉，没想到临死之前倒是天天睡觉。
　　刘朵这辈子想错了很多事，她认为父母可以长命百岁，认为姐妹的情谊可以地久天长，认为她跟丈夫可以白头偕老……这一切她都想错了，她父母早就走了，姐妹们的感情也悄悄飘散在世俗的争吵中，丈夫也黯淡的离开了。
　　得知自己生病的时候，她认为自己在医院没待几天就要因为没钱被赶出去。可她还是想错了，姐妹们到处借钱给她看病，亲家们也到处借钱，就连那个因为自己死了老公的婆婆也都拿出了她多年的积蓄。
　　刘朵觉得这样费钱没必要，可是，他们是她最亲的人啊，她也是他们最亲的人啊，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她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送一场悲伤带来一场感动。
　　空荡荡的病房里，刘朵突然醒了过来，两个孩子都不在。她大概猜得出来，黄依惠应该回去端盒饭去了，黄辉可能去上厕所了。
　　这个时候，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的眉目清秀，一双眼睛亮晶晶，像黑夜里天空的星星。他手里提着一袋苹果，脸上挂着笑容。他看着自己，亲切地唤道：“阿姨！”
　　这个少年该不会走错病房了吧，这是刘朵最初的想法，但那个少年又介绍道：“阿姨，我是黄辉的同学，过来看看您，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原来是小辉的同学啊，刘朵想到，这小辉也真是的，约了同学来自己却不在。
　　刘朵对着少年笑了笑，用手撑着想要坐起来。
　　“不打扰，你能来看阿姨，阿姨很开心，怎么会是打扰？”刘朵一边撑着一边说道，声音听着有点疲惫。
　　李骏阳看到刘朵这模样，赶紧上前去扶着她坐起来，道：“阿姨，您躺着就好了。”
　　刘朵看这个少年这么懂事，不由笑了。
　　这个少年就是李骏阳，他在医院门口纠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进来的。他本想说是黄依惠的同学，可话到嘴边又说成是黄辉的同学。他坐在病床边上的凳子上，看着床上那个憔悴的刘朵。
　　“孩子，你今天不上课吗？”刘朵看着李骏阳，隐隐有些担心，怕影响到他的学习。
　　“阿姨，今天是星期六，星期六不上课。”李骏阳解释道，“阿姨，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都星期六了啊。”刘朵一愣，下意识地说道。她心中不免有些心酸，自己整天昏昏沉沉地睡，连星期几都不知道了，这不是等死是什么，家里人还要把钱往我这个身上丢。
　　她听到前面的话，却没有听到李骏阳后面的话。李骏阳坐在病床边上，不知道该不该削这个苹果。
　　李骏阳看刘朵坐在病床上想事情，不好打扰，又想着刚刚已经说了给她削苹果，不削又说不过去，只好自顾自拿出一个苹果来，用一把小刀削着。
　　李骏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刘朵，不由替她感到可悲。他听徐晓芸讲过刘朵的事情，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想到黄依惠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李骏阳对自己说：“一定要好好照顾黄依惠。”
　　也幸亏有徐晓芸，他才能知道这么多事，要是他自己去问，肯定问不出什么来。但徐晓芸不一样啊，随随便便一问，就知道了这么多关于黄依惠的事，甚至连她母亲的一生经历都问了出来。
　　其实这也不是秘密，凡是接触过刘朵的人都多多少少听说过她的事情，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在背后总会说点什么。说着说着总会被一些大嘴巴小孩听去，徐晓芸又是一群小家伙的头头，稍微打听一下就清楚。
　　没过一会，李骏阳就削好了一个苹果，他将这个苹果递给刘朵。
　　苹果突然窜到自己的面前，刘朵吓了一跳，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看了一眼尴尬笑着的李骏阳，跟着笑了起来。
　　她这一笑，面色便好看了很多。
　　李骏阳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不由得挠了挠头，轻声说道：“阿姨，吃一个苹果吧。”
　　“好。”刘朵说话干脆，脸上挂着甜甜地笑容。
　　刘朵看着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不由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当初也是这么突然地递过来一个苹果，将她吓了一跳。也是因为那个苹果，刘朵和他走在了一起。他的笑容很美，像眼前的少年，刘朵贪婪的目光看着李骏阳，想从他脸上找到那个人的痕迹，找到那个时候的幸福。
　　李骏阳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啦，他没来由的一丝紧张。那不安分的小心思突然想到，该不会她看上我了吧，也好，有未来岳母的喜欢，想必黄依惠不会太排斥我。想到这，李骏阳傻傻地笑了。
　　刘朵看着李骏阳傻笑的样子，不由忍俊不禁。
　　“孩子，成绩怎么样？”刘朵打断了李骏阳的思绪。
　　“还好，一般般。”
　　“要努力点，学习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
　　随便说了几句家常话，两人就都不说话，病房里安静了下来。窗外飘来了几声鸟鸣声，刘朵不由向窗外看去，嘀咕道：“真想出去看看。”
　　“放心吧，阿姨，你病好了肯定可以饱览五湖四海的风光。”李骏阳拍拍胸脯道，刘朵又笑了。
　　她看着李骏阳，心想这家伙就是来给自己带来快乐的吧，那两个孩子整天哭哭啼啼，还是这个孩子好，逗得我不行。
　　得知刘朵又出去看看的心思，李骏阳不由动起了脑筋，对刘朵说道：“阿姨，我出去看看，待会回来。”
　　“嗯。”刘朵答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李骏阳刚一出门，就看到了黄辉。
　　黄辉看到李骏阳不由一喜，但母亲的病让他很不开心，也没有跟他多说什么。
　　“骏阳，你怎么来了？”黄辉问道。
　　“我过来看看你妈妈呀。”李骏阳道，说着招呼了一下黄辉：“来，我们去给你妈妈找辆轮椅。”
　　“找轮椅干嘛？”
　　“带你妈妈出去走走啊，你妈妈在病房里都憋坏了。”
　　黄辉有点担心，道：“我妈妈病得这么重，能出去吗？”
　　“正因为病重才需要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多出去看看没事的。”李骏阳说道。
　　“这……”黄辉显得有点为难，“要是姐姐回来没看到妈妈会担心的。”黄辉其实是害怕姐姐说他。
　　李骏阳看出了黄辉的心思，道：“放心啦，你姐回来了我跟她说，她不会怪你的。”
　　“好吧！”黄辉应道。他没有跟李骏阳说，最近他一提到李骏阳就被姐姐骂，他害怕李骏阳搞不定，但他掰不过李骏阳。
　　真不知道他们两个又会怎么样，黄辉在心里长叹。不过李骏阳说得也有道理，出去走走对妈妈的疗理应该会有帮助。
　　

☆、泪眼朦胧

　　“小辉啊，你同学要来都不跟我说下。”
　　刘朵看着黄辉跟李骏阳走进病房里，轻笑道。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眼的慈爱，儿子的个头已有一米八，就是不太懂事。她又看了看儿子身边的李骏阳，在她眼里，这个少年还是很乖巧的，但乖巧归乖巧，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比较优秀。不过，刘朵想，要是她走了，剩下的不懂事的儿子要怎么办呀？
　　还好有个女儿，想必她这个当姐姐的应该会照顾弟弟。想到女儿，刘朵笑了，她这个女儿成绩好，又懂事，让她在邻里之间狠狠地骄傲了一把。
　　刘朵脸上带着微笑，很满足很幸福。
　　黄辉看着刘朵这个模样，心里有些担心。他最近总是发现刘朵说话说着说着就走神，然后就傻傻地笑。本来他对母亲生病没什么感觉，觉得病总是会好的。可一见到她这副样子，黄辉的心就一阵抽搐，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她会离开他。这种感觉很强烈，他责怪自己想法乱七八糟，但他又无法摒弃这种想法。
　　“妈妈啊，我也不知道他会过来啊。”黄辉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甩掉脑海之中那可怕的想法。
　　“不知道？”刘朵皱眉道，奇怪地看了一眼在一边尴尬的李骏阳。
　　李骏阳见刘朵看来，更加尴尬了。他不由瞪了一眼黄辉，在心里骂道：你这死小子，说忘了不就行了。其实过来看看同学的母亲本没有什么的，只是李骏阳的来意并不是看刘朵这么简单，他想看看那位好久没去上学的黄依惠。
　　本来嘛，同学的母亲病了，去医院看一下也没什么。可是刘朵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过这个叫做李骏阳的少年。可就是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突然地出现在病房中，这让她感觉很奇怪。
　　刘朵看李骏阳的时候，李骏阳低下了头，这就更让刘朵奇怪了。这个少年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突然，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看着李骏阳，细细地打量着他，从头到尾很仔细地看着。看到最后，刘朵笑了。
　　刘朵一直反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谈恋爱，可在病危的时候，她很失望，失望自己看不到两个孩子以后的另一半，更别说看到两个孩子的后代了。
　　李骏阳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刘朵看着他，越看越喜欢。这是黄依惠以后的另一半吗？刘朵问自己，她对自己说，这个少年还不错，值得黄依惠托付。
　　李骏阳并不知道黄依惠患的是癌症，不知道她将不久于世。他感觉刘朵的目光就像两把利刃，狠狠地落在他身上。他身上已全是冷汗，但此刻也只得顺着黄辉的话接到：“阿姨，您别怪黄辉，我忘记跟他说了。”
　　李骏阳不知道刘朵在想什么，他要是知道刘朵已经把他当成女婿，他准握着她的手向她表示一生一世爱黄依惠。
　　刘朵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看着窗外，看着那只在窗外的天空嬉戏飞翔的鸟，露出一脸的向往。
　　李骏阳看着刘朵，知道她想要出去，忙把之前的话题转开，道：“阿姨，我带你出去走走吧，医院边上有一个小公园。”说着，他从门外把轮椅推了进来。
　　黄辉跟李骏阳把刘朵扶到轮椅上，黄辉有点担心，问道：“真的没事吗？”
　　“没事啦。”李骏阳突然发现黄辉变了，他发现他不爱说话了。李骏阳看着轮椅上的刘朵，刘朵的头上飘着几缕青丝，那是岁月带给她的勋章，也是岁月留给她的恩赐。
　　黄辉看着轮椅上的母亲，脸上流露着一丝牵挂，一丝担忧。
　　“放心吧。”对于黄辉这种变化，李骏阳只不过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天，二虎是开心的，他发现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春风得意，这是他能想到的形容自己的词。辛苦了这么久，老天终于开眼了。
　　二虎在大街上跑着，朝着那个神圣的地方跑去。对，就是神圣，这是今天的他必须要去的地方，这也是今天徐晓芸约他的地方，徐晓芸约他了。他从没有过这种奢望，但是今天，徐晓芸的的确确约他了。
　　二虎跑得急，没过一会就来到了那个约会的地方。他站在这个奶茶店的门口，看了眼头上的店名。嗯，值得记住，他这样想到。
　　徐晓芸已经坐在里面了。今天的徐晓芸很美丽，穿着一件白体恤，看着酷酷的。二虎就喜欢她这个模样，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徐晓芸的时候她也穿白体恤，那个时候的她还是短发，看着十分的英气。
　　喝了几口奶茶，瞎扯了几句话，二虎冷静下来了。他发现他想得太美好，徐晓芸见他并不是老天开眼了，也不是徐晓芸看到了他的诚心诚意。
　　二人坐在这里，徐晓芸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二虎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他不认为徐晓芸会为了他满腹心事。
　　“二虎，你喜欢我吗？”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徐晓芸突然问道。
　　二虎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徐晓芸会这么直接，同样的，他觉得徐晓芸好傻，他喜欢她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喜欢。”
　　“你喜欢我，要是我喜欢别人怎么办？”
　　二虎听了，心中一紧，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希望徐晓芸幸福，博美人一笑，但他也希望可以拥得美人归。
　　他看到徐晓芸脸上那淡淡的悲伤，不由握紧了拳头，在心里诅咒那个把徐晓芸变成这样的李骏阳。他知道是李骏阳，徐晓晨跟他说过，说过徐晓芸喜欢李骏阳，说过徐晓芸有可能是李骏阳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他张了张口，想要告诉她关于徐晓晨对他说的秘密，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只听得他用沙哑地声音说道：“我会帮助你，让你跟他在一起，让你们幸福。”
　　徐晓芸听了，抬起头，双眼瞪得很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二虎的这个念头跟她想得不谋而合，她竟对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对，二虎说得对，我要帮助李骏阳，让他跟黄依惠在一起。”徐晓芸在心里说道。
　　二虎看着徐晓芸脸上重新焕发的神采时，他知道她的决定了。但是，他永远猜不到，在徐晓芸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
　　李骏阳推着轮椅，旁边跟着黄辉，两人带着刘朵走出了医院。一路上，刘朵不断地跟李骏阳聊天，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