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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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爸妈倒没想那么多，两个人自从进来后就参观着，眼睛都不够使了，这城里人的装修还真有门道，屋子里亮亮堂堂的，是用的啥材质？沙发一坐上去像弹簧似的那么舒服，书柜上上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旁边立着的那个白色的女雕像就穿了一半的衣服，啧啧，真敢往出摆，厕所也大，还有个那么大的木头的“洗衣盆”，装个人进去不成问题，不过，洗衣服——能得劲吗？一打开水龙头，好嘛，还全是热水，怪不得都愿意住城里，喝水都不用现烧。
年轻人也不知道爱护，那么好的餐桌说是什么大理石的，咋不套上桌布呢，改天给它缝一个。文雅妈心里想。
阳台上这光线这个充足，还有个摇椅，文雅爸坐上去，向后一仰咯吱咯吱的晃起来，没事就晒个太阳什么的，真好，城里人真会享受。
这不有的是地方住吗？文雅妈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屋，吃饭那屋，大厅看电视那屋，还有那大阳台，随便那个地方都能住人，住十个八个都没问题，闺女这回可扬眉吐气了，住这么大个房子。
文雅爸妈丝毫没有体会到于文雅的为难之处。
小丁的孩子又哭了，吵得很，小丁怕影响别人，便将门轻轻的带上了。
于文雅也拉着他妈进房间里说说话，“来就来，拿那么多东西干嘛，我以为是什么呢，一打开看，除了酱坛子就是咸菜罐，大老远的你们也不嫌沉？”
文雅妈细细端详着床头柜上的那张合影，自言自语道，“琪琪都长那么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得我……啊，你说那些东西，唉，不沉，我跟你爸也是坐车，不用总提着，我就寻思以前没时间照顾你，这次住的时间长，好好伺候伺候，多给你们弄点爱吃的什么的。”
“不用，妈，这啥也不缺，你下回别往这儿拎东西了，再说我啥不会做啊，那么多年在他家都能干，还不能给你做口饭了？你啥也别管，就等吃现成的就行，要不我明天就跟单位请假，陪你们出去玩，多走几个地方，这次来就当是旅游，什么也不干。”
文雅妈乐了，一脸慈爱的看着女儿，还是那个性子，一点也没变，“还是我姑娘孝顺。”可是随后又叹了口气，“旅游，唉，妈哪有那个命啊，一辈子操不完的心，文雅，你可能就随了我了。”
这话怎么说。
“妈这次，可不是来玩的……唉，”文雅妈参观完毕，这才安心坐在床上，看着文雅，“妈快让你大哥给愁死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12此行的目的（下）
于文雅更愣了，“我哥，不是在广州跟我嫂子捣弄服装吗？”
文雅妈哼了一声，冷笑着，“他下周就回来了。”
“真的？那是好事，我们一家人都多久没在一起了，”于文雅高兴起来，笑着笑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了，看她妈的表情像是大有文章，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哥也回来，那……住哪啊，他那房子上个月才租出去，刚收了一年的房租，就是往外清人，也得给人家腾出时间吧，下周就回来，今天都周四了……不能，也住这儿吧，暗暗捏了把冷汗。
“你哥啊，就是个废物！”文雅妈咬牙切齿的说，“跟你嫂子离了！”
什么？于文雅惊得半天合上嘴，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他知会一声，忙问道，“为什么离了，什么时候离的？”
“上周吧，没出息的东西，你嫂子把钱全带走了就跟人跑了，你哥就是头猪！事先你都知道是这么回事，怎么还能同意跟她离呢，就是离了，也得让她净身出户！绿帽子带着稳稳当当的，不言不语的就这么让人牵着鼻子走，这回他回来，我非得好好问问他。明天我去找租房子那家，不行，房租可以退给他们，让他们腾房子，你哥这次也不可能再回那边了，”文雅妈越说越气，“当初不让他们出去，非不听，你说踏踏实实的在这儿干个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生个孩子不好吗，非得学人家做买卖，你是那块料吗，挣了点钱把媳妇给搭上了，两手空空的一个人回来，快四十的人了，媳妇也没有，是孩子也没有，也是个大老爷们，你窝囊不窝囊！”
于文雅这才明白父母到来的真正意图，她不知该怎样安慰她，这个事情对于自己都有些过于突然，她记得他哥是怎么走的，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辞掉了当年舅妈动用娘家关系颇费周折才给他安排的社会科学院的工作，虽然只是个开班车的司机，可是待遇好啊。但哥不听，老觉得那不是男人该干的事业，于是不顾家人的反对意气风发的和嫂子陈芳坐上了去广州的火车，那天是晚上，风很大，非常的冷，只有她一个人送行，哥把身上那件大衣披在她身上，将她包得紧紧的，洒脱的笑着说，文雅，等着哥，哥要是挣了大钱就回来就给你买房子，让你和冶平住得舒舒服服的，再也不受那两个老家伙的气！看他们还敢不敢看不起咱！
她当时泪流满面，哥，我就是想住大房子也得让他家买啊，咋能用你出去奔波，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这是我从九岁开始的愿望，以前因为家里穷没有办法，现在我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家不用再依靠别人了，为什么还要东一个西一个的相互牵挂，爸妈都老了，他们也需要我们的照顾！
有了钱，哥就能给他们最好的照顾，就能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了，就能让他们在人前把头抬得高高的，不是吗？文雅，我们为什么从小就被人看不起，不就是因为咱们穷吗？穷不可耻，可穷人的日子是可卑的！
哥还是固执的走了，于文雅看着火车轰隆隆的启程，离自己越来越远，眼泪突然夺眶而出，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哥，昨晚妈在电话里哭了，她说她舍不得你走，可是却不让我告诉你，你记得早点回来……是贫是富，我们都是一家人……
13高冶平的困惑
高冶平开门的那一瞬间，真以为自己走到了别人家里，退了几步看了看门牌号，确信了这个数字后，才轻轻的带上了门。客厅里堆积得满满的，什么花布包的，还是什么床单裹的，大的包袱可以捆绑一台冰箱，小的能装下一口锅，用胶带封好的破旧的纸壳箱子大小不一，有好几罗，还有些零碎的塑料袋，透明的地方可以看清有菜板、擀面丈，捣蒜的，还有什么扳子钳子之类的工具，门口这边堆得简直就像个旧货市场。
竟然还有婴儿的啼哭声，是从哪屋传来的？
这是自己的家吗，还是把难民营搬过来？有没有人能出来跟自己解释一下？
卧室的门关着，琪琪的房间也紧关着。高冶平换了鞋往里走，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压抑着心中的不满，正想站在客厅里大喊一声于文雅时，却冷不防身后一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那手劲差点让他上不来气。
“冶平回来了！”声音好似洪钟，在耳边炸开。
高冶平咳嗽了两声，摸了摸胸口，抬头一看，这人膀大腰圆，粗糙的脸上泛着红光，头发稀松的贴在脑门上，穿得大背心有点五十年代的感觉，竟是于文雅的老爸——他久违的岳父！
文雅爸上下打量着他，大大咧咧的说，“还成天打扮得这么油光水滑的，也不当演员，打扮个啥啊？这小身子骨儿。”
文雅爸可是大嗓门，他这一嚷嚷，卧室两门同时敞开，一边是文雅妈和于文雅一前一后亲密无间，一边是小丁抱着正在喝水的孩子，却不看他，头垂得很低。
“冶平回来了。”
“姐夫。”
把高冶平弄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家里怎么这么热闹啊，文雅爸妈不用说了，好几年没见，突然光临……那指定是要小住几日的，不然也不能带着这么多的家务事儿？小丁呢，来窜门啊，顺便把小孩被褥也带来了？
高冶平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比较能沉得住气，心里好奇也不发问，表面上更是客客气气的，“妈，什么时候来的，怎不打电话叫我接您，大老远的多不方便，啊呀，小丁也在，文雅说你女儿可漂亮了，我就一直忙啊忙的，也没过去看看，这就是小豆豆吧。”
小丁还是低着头，也许不想让人看到脸上的伤，小声说，“姐夫太客气，总是给你们添麻烦，我都不好意思了。”
“太见外了，你跟文雅那么多年同事了，不就跟自己家人一样，有事说话，缺什么少什么的叫文雅赶紧准备，千万别客气。”
文雅妈仔细打量着高冶平，暗想，这小子嘴巴巴巴的够能说的，跟我们咋没话呢，老缠着人家小媳妇问啥啊。当下接过话，“冶平啊，转过来让妈看看，有几年没见了，上次好像琪琪还刚送幼儿园呢，别说，这冶平真是越来越精神了，说是二十多岁小伙子也有人信哪。”
高冶平陪笑着，他想说您也是越来越精神，可是看见文雅妈那像枯草似的头发白了一半，额头、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去了，这违心的话就没说出口。只是偶尔用眼角扫了扫于文雅，这其中的深意于文雅是懂的。
虚头八脑的客套一阵，开始安排晚上食宿，吃饭是小事，本来可以订个酒店，丈母娘说嫌铺张浪费，冶平提议打个电话叫附近的小饭店做点送过来，这样节省很多时间，也被一口否定，冶平说要不我去买点熟食吧，丈母娘火了，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兜子山野菜说，你们咋不动动脑筋想想，这不全是现成的吗？出去张罗啥呀，这些不吃明儿就不新鲜了，我这大老远背来是没地儿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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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午夜的尴尬
高冶平这才发现原来客厅里某个角落里的，却是露出密密实实绿葱葱的叫不上名的山野菜，足足一丝袋子，吓人啊，可是小丁总是客人吧，带着孩子第一次来窜门不能就给人家吃这个吧，看着丈母娘那不容反驳的架势，自知那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反正是你自个儿爸妈，你自个儿同事，你看着办吧。当下也不争着尽地主之谊，由着于文雅娘俩忙火去了。
开始淘米，洗菜，炒菜，吃饭，刷碗，看看时间八点了，于文雅估计着太晚了，就借口不接琪琪了，让冶平给他爸打个电话，心想反正回来也没地方住，家里已经够挤的了。
当天晚上，文雅爸妈就在客厅里打起了地铺。
忍了许久的高冶平终于可以关上门来对于文雅盘问，尽量压低了声音。
“于文雅，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爸妈是来看我哥的，下周我哥回来，他们就搬过去了。”
“那小丁呢？”
“她跟邱枫闹离婚呢，没地去。”
“她也要长住啊！”
“啊，要不能去哪，我这个时候不可能不管她的。”
高冶平无语了，用手按着太阳穴，自己能说什么，一边是于文雅的父母，不可能不让人家来住，另一边小丁遭遇可怜，也确是值得同情，可不能这个家成了收容所，整个屋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躺在床上烦躁不安，却又不能发作，这时客厅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根本吵得人无法入睡，过了一会儿，孩子又开始哇哇的哭个不停，就像是二重奏，不间歇的配合着，然后有人开门，走步，哗哗的水声，再关门，没有一刻安静，这么反反复复的折腾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高冶平心里窝着火。而于文雅却像没事似的呼呼大睡。
盛夏的午夜尤其闷热，高冶平躺在床上，已经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了，感到整个床褥都是潮湿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的滋味也不好受，于是下地，决定上阳台抽支烟消磨消磨时间。
推开门，经过客厅，文雅爸光着膀子只穿了个大裤头就那么仰面躺着，张着嘴，极不雅观。而文雅妈穿着肥肥大大花背心蜷曲在茶几底下，地上铺着大红大绿的床单，那是她自己在家带的，据说躺在上面非常凉快。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心从一旁走过，阳台和厨房是连着的，经过餐厅就能感到徐徐的凉风，迎面吹来很舒服，他边走边把烟点上，刚用力的吸了一口，隐约听见了有人的说话声，很轻，很柔和，但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开始真的有点意外，等走到那儿抬起头，听见了，看清楚了，可是……也晚了，他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住在他家还有一对非常年轻的母女。
“豆豆乖，多吃点，吃饱了，凉快了，就回去睡觉，啊？”是小丁抱着孩子坐在阳光的摇椅上，只是她的上衣全部撩起，下面露出雪白胀得鼓鼓的胸部，安静的微笑着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贪婪允吸着。
小丁听到脚步声抬起头，两人对望，目光碰撞，全都呆了呆。谁会想到，大半夜里有人会跑到阳台来散步？谁会想到大半夜里有人会在阳台上给孩子喂奶？
小丁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羞得无地自容，急忙转过身放下衣服，背对着高冶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任孩子依呀依呀的在怀里挣扎着，浑身僵住一般。高冶平闹了个大红脸，手上的烟的掉在了地上，迅速转身逃离现场，经过客厅里，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不敢出声，也没来得及看，便狼狈的溜回卧室。关上门，好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久久不能平静，坐在床上，脑子里又迸出刚才的画面，心仍在怦怦乱跳，于文雅！看到床上睡得很香没心没肺的于文雅，抬起拳头举在半空，停了数秒，又恨恨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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