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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爱君如梦·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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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仿佛想搀一把,可只一瞬却还是止住了返回的脚步,眼睛里充满了恐怖的红色:“懿君,如果十三弟有什么不测的话,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我自己。”丢下那几句话,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胤禛,你不要去!”我跟着向前几步想要拦住他,可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像一阵风,只留给了我一个犀利的背影。我扶着门框,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胤禛,你知道吗?为了你,我出卖了我的良心!愧对了全世界!
  整整一天,整个晓懿园里到处都沉浸在浓浓的阴郁与紧张之中。消息源源不断的被传进府来,康熙回宫,太子被召,九门解禁,胤禛等几个阿哥皆跪在乾清宫门口,可惟独没有胤祥的消息。我不断的催着阿九往返于府邸和皇宫,仅为了多打听一些、尽快听到一些消息。可明知道那些都是无用功,却还是忍不住的要做,是为了良心上的安慰?还是为了胤禛的安全?我自己也说不清,仿佛都有,又仿佛都不够。
  深夜,胤禛才回了来。我一个人在园子里等着他,远远的,一个疲惫、焦心、失落的身影慢慢映入我的眼帘,我突然感觉好想哭,我不明白我的做法是否真的伤到了他,可那时毕竟是唯一的出路,如果还有一次机会的话,我也会同样这么做。
  他见了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掉转方向往另一个地方去。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快步上前拉着他的胳膊:“胤禛,别走。”
  他转过头看着我,我才发现他的眼睛熬的深陷了下去,眼窝四周黑了一大片:“懿君,你要我怎么办?我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十三弟?”那种近乎绝望的语气带着无限的怅然和怨恨,飘到我的心灵深处,狠狠的触动着我的神经。
  我红了眼眶:“我替他偿命!”我认真、仔细、深刻的盯着他的眼睛:“如若十三爷有什么意外的话,我替他偿命,成吗?”
  “胡说!”他用力的将我拥紧,力气大的让我快要窒息了:“他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有事!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我被他紧抱在怀里,难受的犹如被蚂蚁一点点啃食般,盈眶的泪水缓缓滑落。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
  此后的几天里,正如胤禛所说的那样,整个人都游离在皇宫——康熙两端,为了胤祥他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可历史终究是历史,处心积虑的结果只有两个字——废、圈。太子二废,胤祥圈禁,跟史实毫无一丝差别。听到这个消息,胤禛像被打了一记闷棍,木了好久都没有缓过劲来。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更愧从中生。
  书房里,胤禛坐在书桌前,秋日的季节,身旁的布拉扎却还在不住的为他扇扇子。
  “会不会扇啊?是不是还要爷教你?”胤禛烦躁的吼着。
  “奴才知罪!”
  “滚!”胤禛恼恨的夺过他手里的扇子就往地上使劲的扔去。
  布拉扎委屈又担心的打了个千,临到门口见了我来刚想张嘴,我示意免了,便径直走了进去。轻轻的拾起地上的扇子,慢慢的给他扇。
  “让你滚没听见呐!”胤禛加大了语气,猛然望见竟是我,刹时收了回去即将要扇出的巴掌:“你来干什么?”
  “胤禛……”
  “回去,我要好好静一静!”他踱开我的身边,有意无意的给我让出了一条道。
  我咬着嘴唇,放下扇子:“好,我回去。”在跨出门槛那一瞬,他故作漠视的没有一声言语,我突然觉得很凉,那不是秋天的凉。我明白,因为胤祥,已经在我们的世界里给彼此划开了一条裂缝,就好象现在脚下的这块门槛,突兀、粗糙、难以逾越……
  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一章:瑟瑟伤痕

  第四章 瑟瑟伤痕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丝丝扣扣的射进来,胤禛倨偻着腰坐在塌上,双手撑着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胤祥的圈禁,把胤禛推到了绝对孤立的地步。他心中的烦躁,更是难以言表。终日把自己关在府里,也是任谁来都不见。
  布拉扎跪在地上:“爷,给十三爷预备的东西全都打点好了。”
  胤禛没有吭声,胤祥被圈禁在了宗人府,生活用品、一切的配置全都不似从前那般光景了,于是从一大早胤禛就开始准备起来,打算悄悄送进去。我站在门口,考虑了许久,还是慢慢走了进去。他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盯了我一眼,却又马上移了开去。
  “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掩盖着绞痛的感觉问。
  “不用了。”他倔强的嘴唇泛着白色,眼珠发出冷冷的玻璃一样的光:“布拉扎,走!”他根本就没有看我,淡淡的朝布拉扎说了一句,拖着沉重的脚步就预备出门。
  他直视向前的眼睛是那样的可怕,我禁不住的想要拿手背去盖住他,可是我知道,他不会给我任何机会的。“胤禛!”可我还是不认命的叫道。
  他的脚步一停,却没有回头:“还有事吗?”
  我木然的站着:“我想给十三爷捎点儿东西。”
  他不置可否,顿了顿,身形毫无改变,沉默的给了我一个憔悴的背影,一步跨了出去。
  我望着门外那渐渐消失的影子,穿着同样的衣裳、梳着同样的辫子、可却越来越陌生,半截的酸痛、长长的伤感、还有彼此再也抹不去的距离差,仿佛有着一片看不见的屏障,从此将我们隔在了对立的两面,靠近也变成了奢望。
  我失落的转回头,让布拉扎跟着回了我的园子。房间里,我从大樟木的箱子里取出一只匣子。好久都没开启了,盖子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我轻轻的吹,弥散的灰尘仿佛迷了我的眼睛,模模糊糊的影象,像放电影一般在我眼前往来往去。胤祥的笑厣,那笑起来爽朗的声音,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仿佛就绽放在耳边,可一追溯起来,却已经好久好久都没遇见过了。嫁给胤禛的日子里,王府里的林荫以统一的姿态黄过又绿过,而我和他之间的隐忍仿佛历经了这么些年还毫无一丝的消逝,反而这一次,却愈发的强烈起来。每次的相逢,他不会说什么,只是常常用他那略带悲伤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看我,眼睛里东西,除了我,再也没有别人懂得。可有时候读的懂人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绻倦,屡屡让人产生一种不受控制的魂游。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苦痛,永远也照不到灿烂的阳光。命运已经捉弄了我们好几次,为什么还不能善待我们一回?还要我作壁上观的亲眼看着他束手待毙,甚至亲手把他送入万丈的深渊。他将要被圈禁十年啊!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能有几个最是风华正茂的十年? 
  我只觉得有一串冰凉的泪珠从影象当中落幕而下,一直滚到了好远,布满灰尘的盖子上,一滴、一滴、一滴……敲碎了尘封的记忆,和尘封的空气。我打开盖子,十几把各式各样的梳子毫无阻隔的进入我的视野。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熟悉的誓言,熟悉的笔迹,而今想起,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了。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或许当初我本不该放纵我的爱,可是世事难预料,人生又能重来几遍呢?它不是电影,可以随时喊“卡”,随时倒带,每个人的选择都只有一次。这个道理,从我嫁给胤禛那一天,我就已经感悟到了。
  胤祥,对不起,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能这么做。
  我盖上盖子,把它递给了布拉扎:“亲手交给十三爷,就说……”我拉开僵硬的嘴角,使劲的弯,可却怎么也弯不起来,一抹苦涩却悄无声息的蔓延了上来:“告诉十三爷,就说……懿君……对不住他……”满屋的金银也抵不上片刻的熟悉,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件可以值得怀念的东西,惟有这沾满了彼此回忆的梳子能带给他暂时的安慰,如果他需要的话。
  我目视着布拉扎带着那匣子梳子离开的背影,无尽的空虚、寒凉。冷冷的风迎面吹来,吹的我胸前的飘带瑟瑟乱颤。秋叶不语,在平静的吹了许多年后,终究还是躲不过凋零的宿命。在黎明的光辉,夕阳的彩色过后,等待而来的终于是一个一个的黑夜,遮日蔽月的昏暗,那是我所阻止不了的,恐怕也是花一辈子时间难以弥补的……
  天凉了,萧瑟了许多。宫里传来消息,良妃殁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仿佛一点都感受不到悲哀,麻木的望着来人,好半天,那凝结的泪珠才一点一点吝啬的从眼眶里掉出来。秋天,收获的季节,本不该如此的凄绝,可短短的几个月里,弘昀的死,胤祥的圈禁,太子的二废,加上良妃的薨逝,却到处都洋溢着愁云惨淡般的空气,令人窒息的很,压抑的疲惫。
  良妃寝宫里,哭声只有零星几个,四顾而视,也就是原来些的宫女太监。人微命薄,一废太子时,八阿哥胤祀因为“举荐太子一事”锋芒太露,失了圣眷,这几年虽说有所收敛,但康熙对他的信任早已不似过去,母凭子贵,良妃大小也是个妃子,可她如今的死,前来吊唁的却屈指可数,就连康熙,自己的丈夫,也没有任何悲痛的表示。这或许是一个深宫女子最大的悲哀,良妃一直在等待,可惜到死也没有等来她的祈盼。
  我和筠惠穿着孝服,跪在软垫上各自磕了三个头,给良妃的灵位上一柱香。我那双毫无温度的手掌,捏着香火,只愣愣的站在灵位前头。断断续续的哭声,在我听来仿佛为这一悲惨的气氛画上了一段默契的旋律。可悲的是,我一点都哭不出来;可笑的是,眼泪却还在没有感情的流淌着。不知道是为良妃而流,或是为我自己。
  “侧福晋,额娘要是看见了,一定会欣慰的。”恍然间,仿佛有个久未听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
  我拉回思绪,胤祀的脸兀然呈现在我的眼前。连日的守灵,让他苍白了许多,脸色倦怠,眼窝深陷。我插好香,淡淡一福身,只默默的说:“毕竟我也曾在娘娘身边过一段日子,应该的。”
  他取过另一边的香烛,拜了拜,也跪了下去磕头。
  我冷眼看着,突然有些害怕,害怕那些告别、永世不得相见的场面,脚下一点一点移动,本能的想要逃避。根本没有注意到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有对胤祀说。
  出了宫门,外头的冷空气呼呼的闯进我的身体,我一个寒噤,胃里狠狠的翻腾了一阵,一股恶心刹时涌了上来,连忙拿手捂住嘴。
  “懿君,你怎么了?”筠惠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摇头,自然不是不舒服。生过了雨儿,经验也有了。信期已经两个多月没来了,尽管没有宣过太医,可我心里清楚,大概是怀孕了。这段日子府里发生的事太多了,怀孕这种大事居然一点都引不起我的兴奋,反而觉得愈加压抑,愈加忧虑。我摸着肚子,望着宫墙前那些飘摇的梧桐叶,怅然若失。胤禛,你真的不再原谅我了吗?秋风顽皮的在我身旁跑跳不绝,我只是站着,站着……
  回了府,胤禛还未回来。我让宝妹摆好了饭菜,等啊等,一直等到月亮出来,他还是没有出现。
  “主子,您还是先用点点心吧!都一天没怎么好好吃了。”宝妹担心的恳求着。
  我踱到院门口,眺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失望的转回身。此时,仿佛有一阵西西梭梭的脚步声,不久就听到门房那边有“王爷回来了”的声音传来。我连件外衣都顾不得加赶紧跑出了院子。
  胤禛浑身酒气的被布拉扎扶着进来,歪歪斜斜的,我恍然有种恶意的陌生感,只一瞬间又消失不见了。“怎么喝了那么多?”我想要去扶他,不料却被他一把甩了开来:“走开。”
  我的心一沉,刚刚鼓起的信心好象一只气球般又霎时漏了气,突然不自禁的冷笑了一声,那声音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布拉扎,把王爷扶到乌林颜庶福晋的房里,让他好生休息。”
  “侧福晋!”布拉扎好象没听懂似的,用怀疑的眼神看我。
  “我让你把王爷扶到乌林颜的房里,没听见吗?”我吼大了声响,可紧攥的拳头却无意识的微微发着颤。
  胤禛垂着头,好象没有听见我的话,又好象故意不想听见我的话,我失望的呆看着他,再也出不了一句言语。布拉扎只得扶着他,往北院去。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宝妹心疼的摇着我的胳膊。
  我没动,眼睛直直幽幽的望着远方,把一个深爱的男人推向别的女人身边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不一会儿,北院的屋子点起了灯,然后灯熄了,然后眼前黑了。我紧咬着嘴唇,默默的流下了一滴泪。满是创伤的心,再度被狠狠的划上了几道痕迹……

  第五章 物是人非

  风吹云动,野草又迎来了新一季的枯荣,那些君子兰枯萎的花瓣,飘飘洒洒的扬在我的脚边。曾经绚烂过的美丽,仿佛是一夕间就凋零的不成形了。清晨的露珠,闪耀着阳光般的亮动。身上的疹子好了,可心上的伤却更深了。我踩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践踏着曾美好过的回忆,淡然、怅然。
  昨夜他睡的好吗?呵……我一阵自嘲,是自己把他送去别的女人的身边,现在又操心什么呢?她自然会好好的照顾服侍他。恍惚中,我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晓懿园,正遇着胤禛从乌林颜的北院里走出来。我一停,他一顿,四目相对,复杂而无言。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潮红,昨夜的宿醉是否还未恢复呢?我好想靠近他,问一声。可未及等我付诸行动,乌林颜拿着披风从后面闯入了我的视野:“爷,风大,加件披风吧!”然后熟练的给他披上,系好。
  他没有拒绝,安静的任凭她弄,安静的看我。我默默的望着他们,终于还是收回了即将跨出的脚,一个人孤单的背过身去,一步一步回到属于我的房子。风起了,君子兰又落下了许多片花瓣,每一瓣都刻着一道叫作伤痛的痕迹。
  子时的夜,风一样的急,仿佛为这夜更平添了一份阴森。屋顶的瓦片反常般的咯吱咯吱直作响。突然,只听的一阵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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