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君如梦·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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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当今儿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皇后和懿君也没看见任何人。”我很从容,转眼瞥了眼年羹尧。
他知趣的打了个千:“那卑职告退!”临走那道目光,若明若暗的投向了我,我一闪避过。
待他走后,我目视着那拉敏:“皇后有何贵干?居然屈驾来找懿君?”
“想来你也清楚下个月的帝后大典,那是皇上登基后所办的最隆重的一次典礼。”
“无非是来替皇上当说客的?我说过,他的事与我无干,我不会去参加的。”
“想当年你还不是哭着喊着要嫁他?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那拉敏露出可笑的神情,她是再希望不过了。“是因为年羹尧?你别天真了,皇上本宫太了解了,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即便是你。”
我早就发现了。
我没有感情的望着天:“以后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了,我是死是活,也不用他来关心。”
“你是皇上的女人,永远都是。”此刻的那拉敏锋利的语气刺激着我,她是故意还是下意识?“皇上没有了你我,他还是皇上,可你我没有了皇上,便什么都不是。”
“那皇后这一生未免也活的太狭隘了吧!”我一点都不后悔说出这句话。
她惊讶的望着我,我也诧异于自己的平静。诚然,我的留恋,于他,于此地,已然油尽灯枯。
十月,帝后大典
太和殿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粉饰一新。祭坛、祭太庙、祭天地,当皇上的总要对付这些繁文缛节,却又多体现了其至高的权柄和威信。然而对于我来说呢?参加大典的衣裳、头冠放在离我不远的梳妆台上,我空落落的坐在软塌上,视线是平行的。
“你怎么还没准备好?”一身龙袍的胤禛此刻显得格外威压。
我的眼神很直,直到几乎能够穿透他的视线,我说:“我不会去的。”
“你真的要逼朕吗?“他的喉咙口仿佛积蓄着某些可怖的小火星:“年羹尧,老八,十四弟,还有各些阿哥党,现在连你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们想要朕出丑,朕也决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原形毕露了?”我面不改色微微抬了抬嘴角,敢对大清的雍正皇帝用这种态度恐怕全大清朝也就只我一人了。
他的目光如炬,精健的光芒像无数把锋利的刀:“你给我听着,马上穿好衣裳去参加典礼。否则,朕不知会在情急之下对你和你们年家做出什么来……”
我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唰”的从发髻上拔下一只钗:“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死人的话,我会接受。”
“你……”我分明从他的眼里看的到愤怒与慨讶。
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而今的心,不知道是应该称作为坚强还是坚硬。
他突然冷笑几声,那笑声好冷,冷的让人心碎。若是我明白那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听见他笑,不知会作何感想?他的笑甚少,以前就是,每一次在我面前的笑,都是最简单的不带任何城府的。而今再看,笑容中却多了些许绝望,伤感,而更多的则是作为一个帝王的龙威。我太渺小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真的会因地位而拉长缩短吗?
“你知道朕不会让你死的。”他用低沉到音阶中最低的一个符号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的心突然被很浓很浓的酸味击中:“所以,不要逼我。”
他的睫毛一直就很密,密到我几乎难以辨认藏在他眼睛里的东西。他向我走来,我却本能的避开目光,是我在逃避些什么?又或许是我潜意识里维护着彼此心中还仅存的那缕缕情愫吧!
当我再次拾起目光时,他已经走远了。鼻息间的檀香味也随着他的离开而渐行渐远。我呆呆的注视着未关上的房门,被风吹的吱呀吱呀……渐行渐远……
典礼开始了,空荡荡的承乾宫里回传着太和殿高亢的奏乐,一遍又一遍。光用听的,也能想象的出外头场面的宏大。
我屏退下所有人,一人走在花园里,园子里好幽静啊!也难怪,今日帝后大典,所有人都去参加了,包括奴才们也都被明令禁止喧哗、随意乱走。耳边还听的到响彻云霄的乐曲,是畅音阁的吧!好有气势!
一双皂靴在我前忙的土地上留连,我停滞下,眼前出现的却是允禵心疼的一双眼。
“你没去参加大典?”我惊讶道:“你抗旨?”
却不料,未等我抒发完自己的惊奇,他却一把把我拉到墙角。
他的面色有些黄,像如今最流行的小麦色:“跟我走。”
我呆若木鸡的望着他,这个曾经爱过我的男人。从没想过有一天对我说这句话的人是他,更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能让他有机会说这句话。
“我要你跟我走听见没有?”他压低着声音却字字掷地有声。
的确,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可我决不会让他带走我。筠惠把他托付给我了,尽管我没有把握能让他快乐,可最起码我一定要他安全。我坚决的掰开他的手:“你回去吧!”
“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清楚年羹尧已快失宠了,今日帝后大典雍正又不准你参加。明日,就明日,弹劾年羹尧的折子就会把你们年家给淹没……”他很暴怒,仿佛明天遭殃的那个人是他。
我的男人剥夺了他的一切,可他却总会在我最失落的时刻用他的人、心来震撼我。他是个性情之人,想笑就笑,想骂就骂,所以他才不适合当皇帝。可这并不是一切的根源,重要的是,他和我都被出卖了,被我最深爱的人出卖了。我狠下心:“我发生什么事都不用你管,那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会对自己负责。”
“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吗?”他的手掌在紧缩,我分明看的到他手背上的青筋。
“来人哪!”我没有温度的叫道:“送十四爷回太和殿。”
“懿君你……”他的眼神好象陨落的流星,那些聚焦的光和热一旦接触不到同样温暖的空气,便会冷却凋零。而我,注定就是给他当头冰水的那个人,如果可以让他清醒的话,我宁愿。
我转身离开,这一次,同样没有回头。因为,我早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翌日中午,皇后派人来叫我过去赴宴。
大镜子面前,里面的人缺了好多血色,乍一看,还以为是墙上挂着的水墨画。奶妈把六十带来,六十的病比以前好很多了,可却再也变不回原先的活泼。我轻轻的摸着他光滑的额头,他长大了,我的一只手掌早就已经覆盖不了他的天空了。今后的路,如果没有我,他能走的下去吗?
“娘娘,皇后派人来催了。”宝妹道。
“奶妈,把六十阿哥带下去吧,好好照顾。”
“是。”
望着六十远去的小身影,我不禁泛上一丝酸涩。再见了,六十!我可以不要荣华富贵,平平淡淡,可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亡命天涯。你一定要快乐的长大,要快乐!
我带着一行人前往赴宴,宴无好宴,如同项羽邀刘邦,我早就明白了。
储秀宫门口,弘历正从里面走出来。见了我,他顿了下,行了一个大礼。他已经15了,跟我差不多高了,可每当跟他面对面,我却总是捕捉不到他的目光。那些高傲的视线,常常徘徊或越过我的头顶,那是否是对我们母子的一种讽刺呢?
“娘娘,该进去了。”宝妹提醒我。
我这才发现,弘历早就已经离开了。我默默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弘历,即使你从没叫过我一声额娘,可我依然爱你,而你呢?
储秀宫里,那拉敏早就已经在里头等着我了。我施了个礼,缓缓入席。那拉敏身着凤袍,说不出的雍容。也许凤袍只有穿在她的身上才最能显现的出衣裳的华贵吧!
屋子里有股异香,我仔细嗅了下,是罂粟的味道。李素宁和乌林颜各坐两侧,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乌林颜,她的目光始终都在仰视那拉敏,神情中充满着单纯与羡慕。哼,单纯?我不禁有些想冷笑。
“前日大典壮观的很哪,年贵妃没有去可惜了。”那拉敏微笑道。
“怕是想去没去成吧!”李素宁轻蔑的笑道。
我清清淡淡的笑了笑,啜口茶,旁若无人的坐着紧闭着嘴唇。
说话间,有宫女把佳肴端上来。那拉敏见状便道:“年羹尧虽侍宠而骄,可忠心还是有的。这些是他上回托人送来的西北特产狸唇,几位妹妹都没尝过吧,来,都尝尝!”
盘子里的狸唇被切成小块壮,哼,又是年羹尧,想讨饶可未免找错对象了吧!我坐着没动,却觉得有道冷飕飕的目光射在我的身上。我一抬头,却是皇后宽厚的慈目:“怎么年贵妃不吃吗?是不领你哥的情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呢?”
“帝后大典的热闹刚瞧过,哪有人敢不把当今皇上的女人放眼里呢?”我冷冰冰的说,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也不顾身后的宝妹在轻拉我的衣角。
我着实没有兴趣听那帮子女人谈论那日大典的气派,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茶。一杯新茗被端到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是小桐。她比从前更瘦了,想必年羹尧即将获罪的消息也已传到她的耳里了吧!
我端起她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气色很不错啊,想必是皇后这儿风水水秀。”
她略带青色的脸庞泛起了一丝亮白,缩回手。我鄙夷的白了她一眼。
“小桐!”那拉敏唤道。
小桐低着头从我面前走过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避。
“这丫头还算伶俐,本宫预备培养她为女官,毕竟是从承乾宫出来的,年贵妃脸上也长光呢!”那拉敏边说边笑吟吟的。
我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个眼神。另一边,小桐早已是羞的面无人色了。
“可惜啊,你们年家不念皇恩,贪功敛财。先有年羹尧居功自傲藐视圣上在先,后又有你年贵妃抗旨不遵激怒皇上在后,这些罪名哪一条不让你们年氏一门粉身碎骨?”突然,那拉敏敛了慈悲,掉转话头逼问道,那样子好象审判官,说变就变,一下子听的我居然毫无招架之力。
“你想逼我就范?别忘了,后宫是不得干政的,即便你是皇后。”我豁然站了起来,可不知是太过冲动还是其他,那一站居然没有站稳,只觉得头一下像顶上千斤的重担,沉重的直往下倒。
“娘娘。”宝妹吓的赶紧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子。
“那盘狸唇你动了什么手脚?”我怒瞪着那拉敏,我努力睁大着眼睛,可清晰度却在不住的降低,我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影象都难以拼凑出来。只听的到有短短的急促的笑声,喉咙口甜丝丝的。尽管我看不清楚,可那种血腥的味道还是让我强烈的感觉到四周的枪林弹雨。
“娘娘您吐血了。”宝妹不断的拿帕子帮我擦拭着。
“好一场鸿门宴哪!”我推开宝妹:“贵为皇后,居然用这种下三滥。”
“对付下三滥的女人一点都不会失去本宫的风度。”那拉敏得意的从上首走下来,走到我的身边,弯下腰,我只觉得下巴像被一把钳子钳的生疼:“本宫说过,这一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不会赢,因为在你失去皇上的同时,你就已经输掉一切了。再让本宫告诉你一件事吧,六十阿哥那晚遇见的女鬼,是你心爱的弘历派人干的,你真该好好感谢你的好姐妹熹妃教出了这么个好儿子啊!”
我的心像是被连根拔一般,竟至连疼痛的感觉都麻木了。“弘历?”我努力寻找着还能看的见的亮处,可是,没有用了,我的眼前好黑,好黑,只听的到那拉敏严厉而又冷酷的懿旨:“年贵妃勾结年羹尧企图下毒谋害本宫,现将其打入冷宫,押后再审!”
弘历,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大清朝?皇位?兄弟相残?我只觉得不仅是眼前黑了,连带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第十八章 伤鸟先飞
冷宫与其他宫殿的区别或许在于一个空字吧!屋子空荡荡的,人心也空落落的。
天好冷啊,屋子里的气温仿佛只有0度,没想到,终有一天,我也有被囚禁的时刻,被胤禛的女人。
宝妹边往炉子里添炭,边怯怯的告诉我:“前会儿听守门的侍卫说,今早皇上定了年大人92条大罪,被革职发往杭州了……”
我木然的坐着,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没想到的是,皇后连我都不放过,这招双管齐下使的妙啊,不愧是他的贤内助。狠!那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比的上的,所以,这场仗,从开始就注定了我不会是赢家。
窗外,有棉絮一样的东西飘过,我站起来,许是坐久了,连心都有些麻木了。一抹亮黄赫然从前方闪过,我怔怔的望着,那双眼睛还像从前那般深邃,可却已经掩饰不了沧桑的磨砺,旧事沉浮在彼此的眉际,隔着那扇窗仿佛是隔着一座山。我安安静静的站着,我不会像其他女人那样跪着去乞求那个能主宰所有人命运的男人,他要整治年羹尧,势必会牵累到我,可用的居然是这样一种手段,我不齿。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最终换来的却是前路未卜的禁闭之旅,我后悔吗?我望着那抹疲惫的明黄,缓缓的背过身去,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去面对这个问题。
十一月,地上已经积满厚雪了。我躺在床上不住的咳嗽,天知道那拉敏在那盘狸唇里下了什么毒。尽管我服了当年年羹尧给我的解毒丸,可浑身仍然发着高热。
“娘娘,您就让皇上派来的太医给您瞧诊吧!”宝妹跪在面前恳求道。
我推开她:“你知道哪个太医是皇上的人,哪个是皇后的人?”即便我咳死也决不让任何人靠近我。
正说着,大门浑厚的声响从前方传来,随后几个脚步碎碎的朝我们走来。
“年贵妃还真能闲的住啊!”人未到,声先行。
我不出所料的努力从床上下来:“皇后倒是闲不住,还得空专程来瞧我。”
那拉敏和小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只带了小桐一人随行。那拉敏一袭金色长裘,眼睛画的炯炯有神,看来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小桐跟在她的身后,眼神仍然怯懦着。
“本宫可不是闲了才来你这冷宫的。”那拉敏鄙夷的眼神越过我的头顶,即便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