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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118 大雅之堂-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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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年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的人生知己和伴侣躺在病床上危在旦夕,李云霜的心情可想而知。而闽乔呢,她的心情呢?她不敢在李云霜的跟前掉眼泪,因为她知道母亲的心情怎样,她也不在楚天的面前发泄郁闷,因为她知道这一回的苦难连她的王子也无法解救。至于羽明,她更没有立场向他倾诉。她心里难过担忧到了极至,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回,守在父亲病房外面,却见不到他的面,听不到他的声音,六岁时第一次在火车站见到他时他的神态他的微笑不停地在眼前浮现。

    在父亲的病房门口她忍不住无数次在心里疯狂地冲老天呐喊:“如果这一回你连他也要带走,我也不活,也把我一起带走。如果你这样折磨我,我决不再受你的折磨,我发誓。” 她在心里反复地说这些话,只对老天说,因为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还能怎样,她只感到自己就要崩溃了。

  接下来的七天里,对于病房里躺着的梁渠来说是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七天,而对病房外面守着的人而言却无异于在地狱中度过的七天。这七天羽明也一直守在广州陪伴着李云霜闽乔和楚天,在广州,羽明比楚天要熟悉,不论是语言还是其他,所以出了不少力,帮了很大的忙。可七天之后羽明却没再露面,而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交代说自己有急事不能留在广州了,先回北京去了。也许因为父亲病重的噩耗让闽乔急坏了,素来细心的她竟也忽略了羽明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丢下他们大家一个人匆忙回北京去了?这是她了解的羽明她信任和倚重的羽明会有的行为吗?就算真的有急事,以羽明素日的为人他会这样不告而别用电话草草交代一声就走人了吗?这些问题所有的这些疑点闽乔没有时间没有精神去想,此刻,她的心已经被对父亲梁渠的担忧全部占据了。

  第八天的早上,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说梁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脱离了危险,坚持目前的治疗方案继续用药便有望可以康复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李云霜闽乔和楚天才稍稍放下心来。也是在那个晚上,他们也才睡了一个到广州之后的唯一的一个整觉。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正当梁渠在渐渐康复的时候,羽明却因为也染上了相同的病而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他是在第七天的夜里开始发烧的,羽明心里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的心里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只有坦然。那样平静的心情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在有意期待这样一个走向死亡的机会,为什么呢,他不想细细追究。他只想着自己不能再见闽乔他们,这个病可见真的是有传染性的,可也不能这样留在广州,春节已过了多半,机票也没那么紧张了,于是他便买了机票连夜赶回了北京。

    到北京后他住进了医院并在医院里打电话通知了父亲林恒,说自己得了一点小病,住进了 302医院的传染病科,过几天就会好的,让父亲不用担心。他还在电话里关照父亲说自己得的是传染病,让他不要来医院看自己,还有暂时先瞒着母亲,不要让她知道。之后他在自己的病床上给闽乔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回北京的事。让闽乔不要太担心,说教授一定会康复的。这一切,从广州到北京,羽明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大雅之堂(142)

  梁渠终于解除了隔离,医生亦允许家属到病房中探视了。

  经历过这一场生死劫难,亲人之间再相见的时候,心里面种种的复杂感受已无法付诸语言表达,泪水却在此刻泛滥成灾。

  李云霜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对梁渠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你挺过来了!终于挺过来了。” 听着母亲说的话,看着父亲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闽乔却无语凝噎,眼泪抑制不住地滚滚而出。

  “傻孩子,不要哭,你看爸爸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梁渠冲着女儿笑了笑,心却一阵阵地泛酸。

  “爸,谢谢,谢谢您没有抛下我和妈!” 千言万语如哽在喉,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一句。不想这一句话一出口,闽乔便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这些日子以来,她实在是太过紧张和压抑了。现如今虽说得知父亲平安无恙了,心里却反而更加后怕起来,后怕的同时又觉得庆幸和欣喜,庆幸和欣喜的同时又为父亲这些日子以来在病榻上所受的折磨而痛心,太多复杂的情绪和感受一时无从宣泄,顷刻之间都化作了眼泪,滔滔而下。

  看见妻儿伤心的样子,梁渠也忍不住哭了。楚天向来刚强,本以男子汉的心性强忍着,可是最终竟也忍不住了,当时那场面那气氛那情境实在令他情不自禁,也悄然落下泪来。这一家三口人之间的感情是在怎样的甘苦岁月中建立起来的,他完全了解,不仅了解,而且点点滴滴也无不渗透进了自己的心头。眼前这个哭成了泪人的女孩子,这个把养父母当做比亲生父母还要亲的亲人爱戴和孝敬的人,她如何珍视她心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份感情,他最清楚,甚至包括她如何珍视着对羽明的那份情,如今他的心里也很明白。虽然这难免让他心痛妒忌,但是却能理解包容。因为曾经失去的,而太过珍惜现在拥有的。因为被别人背叛遗弃过,所以再不忍那样遗弃背叛别人。别人对她的好她从不忍心忘记,对她的不好她却懂得如何谅解。不用恨对待人生中所有的不公正,只用爱去回报世间最珍贵的情感。时时刻刻不忘珍惜身边的人,分分妙妙都怀着感恩的心。最难得是如此重感情的人却不感情用事,总能够理智,冷静,沉稳地应对世事。重感情的她不但不愚不昧不钝不惑,反是个冰雪聪明有主见有能力也有魄力的女子。这一切不能不让他将她奉为珍宝,也只有她能把如此心性,智力和品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她就是这样的,自己爱得也恰恰是这样的她。自己是得了宝贝的那个人,如果连得了宝贝的人也要心痛抱怨,那别人又当如何?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羽明那孩子了,要不是他,我也许早就……”

  “爸,求您, 求您不要说那个字!”闽乔满脸是泪,用乞求的目光望着梁渠,在父亲的病榻前她对死亡这个词深刻地忌讳并恐惧。

  “好,不说,我不说!”梁渠见女儿的样子便知道这些日子她是担忧过度了,从中也可见这孩子对自己的心了。这让梁渠又忍不住一阵阵地心酸起来,想起第一次看见小小的可怜巴巴脏兮兮的她扯着自己的衣襟给自己跪下时也是用这样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那目光让他心痛怜惜。那个时候她求自己给她和爷爷一个住的地方,而如今她求自己不要说“死”字,这中间隔了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却让他们彼此之间建立了比血亲还要深刻的感情,真是不能不让人心生感慨。这孩子如今长大了,都要成亲了,他真希望她的人生从此不会再有任何风雨,能够和她选定的人生伴侣相依相伴幸福终老。想到这些梁渠看了看站在闽乔身后的楚天,说道,“楚天,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叔叔,您说这话就生分了。”楚天沉声应道。

  “你和闽乔都已经登记了,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现在都已经成亲入洞房了,你就不要再叫我叔叔了,现在就改口叫爸爸吧!”梁渠冲着楚天笑了笑,眼角却还挂着泪。

  “是,爸爸!”楚天强忍着眼泪叫了一声爸爸之后,几乎失声。

  “羽明呢?羽明在哪里?”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梁渠问道,“这一次生病可是辛苦他了,我总要当面说声谢谢才能安心!”

  “他说有急事,先回北京去了。”闽乔答道。

  “是啊,我该想到的。他的工作忙,为我耽搁了回北京的行程,我这心里真是很过意不去。”

  “医生说你再修养几天就能出院了。等你出了院,回到北京咱们再好好答谢羽明。”李云霜接着丈夫的话说道,“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孩子来配他,说起这件事我的心里很难受。咱们闽乔和楚天在一起了,那孩子却还是孤身一人,我真希望他能再找到一个他真心喜爱的人,能够幸福。”

  听了母亲的话,闽乔的心里一阵阵的难过。楚天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一直以来,羽明的种种作为让他佩服又感动,如果说他还是自己的敌人,他却找不到和他对立的方式与立场,因为他时时处处都和自己和闽乔站在一边,自己如何与他对立?与他对立就是和自己对立和闽乔对立,和爱和友谊对立,虽然楚天是在与人对立中长大的,可是像这样的对立他却做不到了。虽然有时候比如说现在此刻他会觉得自己在他的光影里有些黯然失色,会妒嫉他身上的魅力与光芒,因为这样的他会让闽乔的心更多地被他占据。可是他还是无法和他对立,他想如果在爱情中他仍然是自己的敌人,自己又找不到立场和他对立,那就只能和他赛跑。不要针锋相对你死我活,而只和他并肩赛跑。

  当楚天终于从对羽明混乱不清的感情中找到了一种理想的方式对待他的时候,他又怎么能想到他心目中的情敌和朋友如今正在生死线上徘徊着,别说赛跑,就是走路羽明都已经不能够了。

  这几日闽乔也正为羽明疑虑,父亲的病情稳定了,她才定下心来。这才开始觉得羽明的不告而别有些蹊跷,而且更蹊跷的是自从羽明通知自己他有急事回了北京就再没了消息。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为人处事的风范,即使真的公事繁忙,他也一定会抽时间打电话过来询问父亲的病情顺致问候的,而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去就无声无息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于是主动拨了好几个电话给羽明,却始终关机。又打到律师楼去,律师楼的人却说林律师年前就请假了,一直没回来上班。再打电话给远皓,远皓也说不知道,这下闽乔就更不放心了,就又打电话给徐影,请她和远皓一起想办法无论如何联系上羽明,不行的话就去他家里找找看,找到以后务必请他给自己回个电话,只要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好。

  徐影接到闽乔的电话后,就和远皓一起到处找羽明,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于是只好去了他家里。在去林家之前,远皓特别关照徐影见到李静的时候千万别提闽乔和楚天的名字。徐影问为什么,远皓便说自从羽清自杀以后,在林家,闽乔和楚天这两个名字是绝对避讳的,李静若是听了这两个名字,情绪就会变得相当激动,甚至歇斯底里起来。徐影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见到李静之后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更没提闽乔和楚天的名字,只说自己是林律师和远皓的朋友,因为联系不到林律师,所以才冒昧地找到家里来的。

    不想素未谋面的李静却对徐影很热情,只说羽明一直在广州,春节也没回来过,远皓不死心,想李静不知道羽明的下落林恒也许会知道,于是又问李静说林伯伯怎么不在家?是不是上班去了,李静却说林恒春节期间出国了,不在北京,不过每天都会给自己打个电话回来。倒是羽明,今年不知怎么了,过年都没打个电话给自己拜年,看来儿子怎么说都不如女儿贴心,只可惜女儿不在了,说完这话便开始掉眼泪。然后便拉住徐影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她,直说徐影像自己去世的女儿,清清秀秀的,都是水样的女孩子,又问徐影和羽明认识多久了,是怎样的朋友,让徐影有些不知所措。从林家出来还有些恍恍惚惚的。

  “羽明也许是跟着林伯伯一起出国去了,你想他离开了广州,说是回北京了,可是既没回律师楼上班,也没回家,他还能去哪儿?”

  “是啊,我也想不出他还能去哪儿?如果他人在北京,怎么会找不到他,除非…… ”徐影说道这里打住了。 

  “除非什么?”远皓追问。

  “除非他有意不让我们找到!”徐影担忧地说道,“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我真的有很不好的预感。如果他能打电话他不会不打的,不给我们打也一定会给闽乔打。他对闽乔的心我们有目共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一定是怕闽乔知道了会为他担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一定很严重!”

  听徐影这么说,远皓的心里也没了底,“那会出什么事呢,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害怕了!”

  “我也不知道,”徐影低下头,感到心在隐隐作痛,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为一个男人而心痛而怜惜,对一个男人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深刻的思念和眷恋,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是还是不能停止对他的关爱和担忧。她用隐隐作痛的心为他暗自祈祷,祈祷苍天让他平平安安。她甚至在心里许愿,如果老天保佑他平安,自己为那个案子许的愿可以不用实现,她甚至愿意用这个来做交换。

  三天以后,康复中的梁渠被送回北京继续休养。而与此同时,羽明在连续高烧九天后病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渐趋恶化。医院紧急召集专家进行会诊,确定新的治疗方案的时候,已在医院守了几天几夜的林恒几近精神崩溃。女儿羽清自杀的阴影还未散去,唯一的他视为命根子的儿子又患上了这种怪病。去广州之前还是健健康康的小伙子,个把月的功夫却成了生命垂危的病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所有的不幸和灾难都要降临在林家?他想,如果自己再失去羽明的话,他便再也无心无力活下去了。这个儿子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硕果和希望,他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荣光。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朝气,他的未来是那么值得期待,有太多的幸福和爱他还没来得及品尝,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绝对不可以再在林家上演。

    那天下午,专家会诊之后,疲惫的林恒找到儿子主治医生,询问儿子的病情和治疗方案。主治医生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主任医师,他耐心地解答了林恒的疑问。回答完所有的问题之后老医生突然间问了一句: “你们家族中有人自杀过吗?”

  林恒听了忍不住打了冷战,颤声问道,“这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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