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明-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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鵼ù为。其次,按照封法制度, 天子传子,但天子之子不皆贤;在这种情况下,幸赖宰相传贤而不传子,足相补救。可是在罢除宰相之后,天子之子一不贤,更无与为贤者矣。这样,势必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无穷的灾难”
他越说越是兴奋:“再次。废除宰相后设立的内阁大学士,其职责只是备顾问以及根据皇帝的意旨批答章奏。内阁没有僚属,没有力事机构。其事权很轻,根本不能与昔rì的宰相相提并论,内阁既无实权,而天子又不能或不愿处理政事,于是就依靠一群凶残的宫奴来进行统治,这就出现了明代为害至深且巨的宦官专权。”
“那依先生之意该当如何?”丁云毅淡淡地道。
黄宗羲早已胸有成竹:“当设宰相一人。参加政事若干人,每rì与其他大臣一起,在便殿与天子共同议政。章奏由天子批答,天子不能尽。则宰相批之,下六部施行。更不用呈之御前,转发阁中票拟;阁中又缴之御前而后下该衙门如故事往返,使大权自宫奴出也。此外,宰相设政事堂,下分若干房,分管天下庶务;凡事无不得达。设立宰相,是一种限制君权过分膨胀的有效措施。但它并不是责任内阁制。因为皇帝仍然大权在握,仍然是名符其实的国家首脑。”
这点丁云毅倒并不是太赞成的。
明朝的内阁制其实是非常先进的。虽然表面上废去宰相,君主独断专行更加厉害。实际上发展的结果却是,君主行使权力时在制度上受到的限制比过去更大,想要独断专行的困难更多了。
当然,在实际执行中这些制度总要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而发生错误,这就不是制度本身的过失了。
但丁云毅心里虽然这么想,却并没有在黄宗羲的面前说出来。
黄宗羲却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便是学校的问题。要使学校成为舆论、议政的场所,是限制君权的又一措施。设立学校,不仅是为了养士,更不是为了科举。而是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于学校,而后设学校之意始备。具体而言,就是一方面要形成良好的风尚,使朝廷之上,闾阎之细,渐摩濡染,莫不有诗书宽之气。另一方面,则形成强大的舆论力量设法左右政局。只有这样,才能使盗贼jiān邪,慑心于正气霜雪之下,君安而国可保也。太学的祭酒,应择当世大儒充当,其地位应与宰相相等,每年的初一,天子与宰相、六卿、谏议等都得前往太学。”祭酒南面讲学,天子亦就弟子之列。政有缺失,祭酒直言无讳。郡县的学官,也由名儒主之。每月的初一、十五,大会一邑之缙绅、士子;郡县官亦须前往听学官讲学,而且执弟子之礼。”
丁云毅微微点头,黄宗羲的这一设想,虽然在现在是不可能实现的,然而却是难能可贵的。君主立宪方案,在黄宗羲这里已经有了最初的萌芽。
“天下的是是非非都来自于朝廷。君主所推崇的,人人都认为它正确;君主厌弃的,大家都口诛笔伐而唯恐不及。像记账、采购、搞活动、抓治安这些具体事务,都交给底下官员去处理。在这种环境之下,偶尔也会出个把人才,于是大家都觉得学校没什么用处。其实他们所谓的学校,只是一个混rì子的地方,人人利yù熏心,总是以执政的好恶来指引自己的学术方向。这跟真正意义上的学校实在没什么关系。而具有真才实学的人,往往都是自学成材,跟世人所谓的学校也没啥关系。所以,所谓学校造就人才这种话,基本上就是扯蛋!”黄宗羲此时的话很有一些愤世嫉俗:
“东汉的时候,全国有大学生三万人。//。。//他们议论国事既尖锐又深刻,不替当官的开脱。当时的高官们都很怕被他们议论。宋代的时候,大学生们跪在朝廷门前,击鼓请愿,要求正直的李纲出山。上古时代的那种学校遗风,也只有在这两个例子里可以看到点儿影子。如果当时的执政者能把学生们认为是不正确的加以改正,那么邪气就要被正气压倒,君主平正国家才能屹立。但是很多人却把东汉、宋代大学生这些事情看成是亡国之兆,却不知道国之所以灭亡,正是因为打压言论、拘禁异议人士造成的,而这些举动,都是对学校追求真知的传统的一种破坏,怎么能怪学生们故意捣乱呢?
天生出这么些老百姓,把对他们教育和养育的责任托付给君王。可是。配给田亩的制度荒废以后,老百姓自己买地谋生。而君王还要强征赋税来sāo扰他们;教育名存实亡了,老百姓失去教育机会。而君王还要用这名利来诱惑他们。这岂不是太没良心了?可是君王还要攥着个虚名,称什么君父、君父的,这无非就是在那欺骗无知的百姓罢了!”
他越说越是愤怒,越说声音越响,到了后来简直就是在那拍着桌子说了。
丁云毅微微带笑听着,黄宗羲。怕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愤青了吧?
这样的人自己一旦用了,倒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能给予自己莫大帮助,用得不好。反而会割伤了自己。
不过在黄宗羲的想法里,反对单一的科举取士,主张使用多种渠道录取人才,以制度防止高官子弟凭借长辈权势在录取过程中以不正当的方式胜过平民。扩大了录取对象,包括小吏,会绝学,包括历算、乐律、测望、占候、火器、水利等等的人,上书言事者等等。
这一点倒是大对丁云毅胃口的。
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一一发泄完,黄宗羲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我久在这里,不曾对人如此一舒心中所想。今rì倒让先生见笑了。”
丁云毅淡淡笑道:“先生乃大才也,为何却甘愿避居于此?”
“倒也有人推荐我来福建投效福建总兵丁云毅。”黄宗羲一点也没有隐瞒:“但我想着他乃一介武夫,焉能看得上我这个只会空发牢sāo的书生呢?”
“这也未必。”丁云毅摇了摇头:“那丁云毅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对你们这些读书人却尊敬得很,他便和大儒张溥也是好友。以先生的才能,何不去试一试呢?”
黄宗羲苦笑一声:“只怕我去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那。”
“先生不试,永远也不知道真相如何。”丁云毅放声大笑:“我敢为先生担保,只要先生去了,他丁云毅丁项文必能用你。”
“丁云毅。丁项文?”黄宗羲念叨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忽然想到什么大惊:“丁项文?项文丁?难道,难道你便是福建总兵丁云毅?”
“大胆,我家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一直侍侯在一边的蒋奇低声道。
这下黄宗羲真的被惊到了,急忙起身,长长一揖:“黄宗羲不知总镇大人架到,胡言乱语,死罪死罪!”
“你倒的确是死罪那,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丁云毅叹息一声,忽然又展颜一笑:“先生不用害怕,先生心里想的倒有一大半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南雷先生,请坐。”
黄宗羲坐了下来,惊疑不定,也不知道这位总镇大人将会如何处置自己。
丁云毅喝了口酒,缓缓说道:“先生满腹才华,但有些话却还不到说的时候那。在我面前但说无妨,但要传了出去,先生只怕会大祸临头了那。”
“了不起一死而已。”黄宗羲却并没有太多害怕意思:“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早就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南雷先生想死,我可舍不得那。”丁云毅放声大笑:“我还想好好的用先生呢。”
黄宗羲一怔,只听丁云毅说道:“我也不瞒先生,我正在制定一部新的律法,用来限制那些官员权利,真真正正的为老百姓办一些事情,只是我的身边却缺乏这样的人才,不知道先生可愿意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黄宗羲呆了一呆。他没有想到丁云毅非但没有任何怪罪自己的意思,却反而还要用自己。
“我说了,张溥也是我的好朋友。”丁云毅似乎不在意地道:“我还听说张溥曾经引见你来见我,但先生只因为我是一个武人而对我避而不见,这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吧。”
黄宗羲点了了点头:“是啊,西铭先生甚至还为为专门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总镇,但说句心里话,我的心里却认为总镇未必能重视我这样的人,说不定还会因为我的言论而砍了我的脑袋那。”
丁云毅“哈哈”大笑:“不砍,不砍,我还要和先生好好的谈论一下呢。比如先生曾说,,市场停顿了,人民生活的条件被皇帝夺去了,加税加饷永没有限制了。站在市民的立场,先生呼吁减轻军费负担,主张实行征兵制度;反对募兵制。这点我是赞同的,但是先生又说农民无地可耕,而土地都被皇室、外戚、阉宦和地方的豪强所霸占,赋税苛役特重,就拿江南一带来说,一困于赋,再困于役,盖已皮尽而骨存矣先生主张减赋税,这一点我却是不赞同的。”
“哦,为何?”黄宗羲好奇地道。
丁云毅若有所思:“其实,有我大明以来,税收一直很低,税收过低,甚至赋税收入已经少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但先生没有当过官,怕是也不知道这些。你我正可以彻夜长谈此事。”
这一点丁云毅倒的确没有说错,黄宗羲的确对这些不太了解。
说到这,丁云毅面sè一正:“先生,我求贤若渴,福建才刚经历动乱,若是先生肯出山助我,那必能使我如虎添翼。况且我说一句大话,先生的这些言论思想,除了我的福建便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施展的地方了。”
黄宗羲怔怔的看了他一会:“总镇真的能容我这些旁人眼中的异端邪说?”
“能!”丁云毅回答的非常肯定:“旁人都以为先生的话是异端邪说,但我却知道这是对的,只是其中有些思想还要加以探讨罢了。先生若肯出山,一来可以帮我完善我正在制定的新律法,二来也可以继续完整大作,使其足以流传万世!”
“总镇!”黄宗羲的话里带着感激:“黄宗羲处处碰壁,到处遭人白眼,原以为在福建也是一样如此,故此始终都未来见总镇,但现在看来我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黄宗羲愿意出山,跟随总镇,一展胸中抱负!”
“先生,我在这里先谢过了!”丁云毅用力大声道:“我必然会让先生的才华在我那里得到最大程度的发展。”
黄宗羲终于答应出山了,而这也让丁云毅手下有用的人才又多了一个!
第四百六十八章 惊人的婚宴(上)
大明崇祯十二年十二月初六。' 。 '
这一天的泉州喜气洋洋,之前的战火似乎一下便都全部消失了。
武烈侯、福建总兵、上护军、骠骑将军丁云毅在这一天纳妾。
纳妾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这一次丁总镇的纳妾却有些与众不同,非但闹得满城皆知,而且福建的那些官员们居然大部分都到了。
丁总镇明显是想把这次婚礼办成了一个“让人难忘”的“盛典”了。
只有漳州府知府侯止泉在临出发前,把他的妻子和儿子都秘密的叫到了身边,然后一张口便是:“吾妻、吾儿,为父这一次怕是要与你们诀别了。”
他的妻子儿子一听便大惊失s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侯止泉苦笑一声:“这是一场鸿门宴那。”
“父亲,您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儿子实在是不明白。”他的儿子不解地问道。
“现在福建的天,是丁云毅的天;福建的地,是丁云毅的地;就算朝廷的手,也已经伸不到福建来了。”侯止泉惨笑道:“丁云毅的死对头无非两个,一个是郑芝龙,一个是张肯堂。当初他二人势大的时候,除了台澎之地,福建几乎所有官员非张党即是郑党,或者对丁云毅置之不理,或者跟着张抚帅弹劾丁云毅,眼下丁云毅得势,福建的天一下子便变了那。”
“难道父亲认为丁云毅会秋后算账?”
“算账倒还说不上,可一朝天子一朝臣。”侯止泉叹息一声:“他手握福建。要想尽快让福建为其所用,必然都要把官员换成他的自己人那。”
“我就不信丁云毅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罢免任命官员,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要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丁云毅不敢做的。”侯止泉看了他的儿子一眼:“郑芝龙曾经认为丁云毅不敢,结果郑芝龙死了;张肯堂曾经认为丁云毅不敢,结果张肯堂也死了。为了控制福建,他居然保奏叶原先为福建巡抚。朝廷居然也答应了。可见朝廷对丁云毅忌惮到了什么地步,只要他不反,朝廷对他是有求必应。”
他在那里沉默了会:“纳妾本来不算什么太光彩的事情。但丁云毅却偏偏要弄得满城皆知。可笑那些官员还都以为丁云毅是想趁机受贿上一大笔银子,可笑他们都看错了丁云毅。丁云毅若是个只盯着银子贪得无厌的人,又岂能做到今rì之地步?他无非是想借着这次纳妾把所有的福建官员都集中起来。然后一个一个和他们算账那!”
他的儿子声音一下提高:“父亲清名在外,深得漳州百姓爱戴,我就不信丁云毅敢动您这样的官!”
“你不信,我信。”侯止泉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张抚帅要对付丁云毅的时候,我竭力相助。张抚帅出兵进入泉州的时候,我以粮草助之。张抚帅弹劾丁云毅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在上面署名的。现在张抚帅已经死了,难道你以为我能独善其身吗?”
“既然如此,父亲何必再去泉州?”
侯止泉摇了摇头:“不去不行,你以为难道我不去。他便不会找来吗?我去了,或者能够保全你们母子,我不去,我侯家一定有天大的灾祸降临那。”
他的妻子听到这里已经哀哀的哭泣起来。
侯止泉的儿子却依旧不服气地道:“我就不信天下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丁云毅了。请父亲立刻写一份奏章,儿子冒死送出福建。让朝廷里知道丁云毅在福建是何等的嚣张跋扈!”
“老爷,老爷!”
话音未落,侯家老家人侯忠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外面有些当兵的进来,说是什么虎贲卫的人,要立刻见到老爷。”
侯止泉惨笑道:“奏章?怕是丁云毅早就预计到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