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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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鬼室
知更点点头,她没有问傜娘她该去提的要求是什么,但是经过刚才这番血腥之劫,她已经决定,不管傜娘最后说的那个要求会是什么,她都愿意去完成。失去爹娘后,就属这里的傜娘、婼师傅、还有阿庄对她最好了,她不愿让她们伤心痛苦。
跟在傜娘的身后,知更、婼走下了黑黑的长阶。黑暗里,知更只觉得脚下忽起忽落,那石阶不是一般的陡峭。在一段大起大落的行程之后,婼师傅点亮了火折子,知更这才看出来自己身处之地,是一个巨大的石室。
四周的墙壁上隐约有些什么东西,在婼师傅点亮石室中的残烛后,知更的眼前为之一亮,随即嘴里也发出一声惊呼:“啊。”
四周的石壁上,有无数的石刻,刻得全部都是起舞的鬼怪。知更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胆寒。不想看吧,眼睛却被那些鬼怪们惟妙惟肖的舞姿所吸引,想看吧,却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看不到一会功夫,她就躲在婼师傅的身后,一个劲的说道:“我怕!我怕!”
傜娘看着知更,脸上流露出一股失望之意。
“阿傜,这孩子悟性高,也许我们不用寻些奇门歪道,一样可以让她像楠冰一样,以本身的舞技去争那个魁位。我会用心去教她的。这石壁上的画还是不要逼她学吧,我只怕她反而会被这些画吓到,失了灵性。”
傜娘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说完看着那岩壁上,数百幅鬼舞之图叹道:“我虽不惧这些画,可是我却没有魁者的那种灵性与悟性。也许这鬼舞图真的是只能看的。”
“是啊!起舞者当配乐,就算有人能按照画上的舞姿跳出一支完整的舞蹈,可又该用什么样的曲子去合那舞蹈呢?”
落寞的摇摇头,傜娘轻声说道:“是我考虑欠妥了,我们走吧。”
听到傜娘的这句话,知更如释重负,大口呼着气。瞟见傜娘将那只残烛吹灭,知更忙紧紧抓住婼师傅的胳膊,依偎着婼师傅,在黑暗里摸索着向洞外走去。来时,心里充满了好奇,去时,心里却装满了恐惧。黑暗中的知更只嫌她们三人走的慢了,她怕那些画,四周的黑暗中,仿佛有无数恶鬼栖身,他们随时会跳出来,将她们拉入黑暗之中...
好不容易走到了洞外,看到了夜空中的月光,知更的心终于踏实了。回头看着从洞中走出来的面无生气的傜娘,知更走过去,轻摇了摇她的臂膀说道:“阿娘,更儿会用功的,一定好好的跳。”
脸上淡淡一笑,傜娘说道:“乖!”
三人踏着月色向花海中走去,临走,知更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石洞,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但愿以后再不会来这个地方。将知更送回屋内,傜娘让婼师傅陪着她安睡,自己则前往云楼收拾那些死尸的后事。
小屋里,知更紧紧倚在婼师傅的身边,瞪大眼睛迟迟没有睡去。
“更儿还不快睡。你伤好了,就要开始学习舞技了,以后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玩耍了,还在想什么?”
“没有想,只是一闭上眼,就觉得洞里的那些鬼都活了般的要跑出来。”
“记住,那是个秘密,跟谁都不要说。”婼师傅低语道。
“嗯。”知更轻声答道。
“快睡吧,有师傅陪着你,别怕!”
“师傅你说,那些抱着药坛子,拿着药碗的人还会再来吗?”
“应该不会了。起码今夜不会再来,昊天这一闹,死了这么多的宦官,这会儿宫里人是没功夫理会什么离魂的。”
听到婼师傅的这句话,知更才心安下来,紧紧贴在婼师傅的身边,闭上了困乏的双眼。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屋外光线已经亮的刺眼。知更就看见傜娘、婼师傅、阿庄都在床附近低头喝着茶水。
“阿娘,阿庄,师傅,你们怎么没有叫我?”从床上爬起身,知更揉着眼睛问道。
“乖孩子,你醒了?”傜娘走到床边,看着知更笑道:“镇国将军昊天派人来接你去他府里居住,你以后再不用怕什么离魂了。”
知更闻言,瞪大了双眼,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道:他还活着。
用手一指椅上放着的衣衫,傜娘继续说道:“你的衣服阿娘为你准备好了,婼师傅陪你一起去,以后就在他府里教你舞艺。这样更安全。”
“那你们呢?阿庄呢?”
“阿娘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情都见过了,没什么好怕的。到是阿庄...阿娘会照顾他的,你安心的去吧。”
“更儿!”阿庄起身走到床前说道:“放心去,那里安全些。现在不要再为别的挂念那么多了,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懂吗?以后要勤做些女红,要是有时间,记得来看看我就行了。”
知更低下头,沉默不语,就见傜娘又递给自己一些药瓶。
“这是侍红,到了将军府上,记得给他涂抹上。”
看着知更瞪着自己满是疑惑的大眼睛,傜娘坐在知更身边说道:“更儿,我不知道你跟昊天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我只告诉你,他跟你一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昨夜,他被押进宫,在皇上面前巧言辩解,说皇上答应过他的,他喜欢哪里就给他哪里。他喜欢云楼,整个云楼的东西,包括人都是他的,没有他的允许,不管是谁都不该动他的东西。皇上说这话原也没错,如果他不是杀了那么多的宦官,这事他便无可挑剔。如今,他既没禀报,就擅自杀人在先,至王法不顾,惹得群臣怨声载道,最后被皇上责令罚了三十记鞭子。更儿,昨夜如果没有昊天,那么日后跳河的人里,也许就会有你,会有更多的女人死去,也或者会麻木的生活下去。现在,因为有了昊天,你和她们才能安好的活下来,所以,傜娘要你去把药给小将军抹上,照顾他到伤好。”
知更接过药,默默的看着,良久说了一句:“虽然杀我爹娘的凶手不是他,可是他却将我娘吃了。我心里恨死他了。”
似乎明白了知更与昊天之间的恩怨,傜娘轻拍了拍知更的手背说道:“过去的事我不知道,也许他真的是个恶魔,可是昨晚我却知道,他救了你,所以现在你才能安然无恙。”
“可是如果他不把我抓到琅月来,我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啊!”知更蹙眉说道。
“的确如此,如果他没有抓你来,也许你就不会遇到这事,但是也说不准会遇到更凄惨的事。”
看着傜娘认真的眼睛,知更回忆起与昊天的相遇,如果没有他,自己已经被那个珠熙士兵玷污了,也许会杀了、吃了吧,他对她来说,是个救命恩人,可同时他也是她心底深处,最不可原谅的恶魔。
“我知道了。”轻声的回答后,知更起身整理衣服,准备前往昊天的住所。
移主府
光着上身的昊天,匍匐在床上,闭着眼在酣睡着。他的后背是三十道血淋淋的鞭痕,若不是他叫做昊天,他不会就这么便宜的以三十鞭抵命,若不是他叫昊天,那些鞭子打在一个年方十五岁的少年身上,难免叫人看的心酸。因为他是昊天,所以人们觉得,就算是再多的鞭子,也是对他的轻惩,他这个战场上的魔王,三十鞭对他根本就是一碟小菜。只有傜娘记得,他还是个孩子,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子,他只是比同岁的男孩多了份疯狂,多了份偏执,多了份嗜血。
银狼趴在屋内一角浅寐着,屋里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它的嗅觉,看着主人背部血淋淋的伤口,银狼会突地起身来回走动,对着睡床上的昊天张着大嘴,似乎在期待主人吩咐它为他去报仇,吃掉那些将他折磨成这样子的人。
又在懒洋洋的趴下,忽地银狼起身立起了耳朵,两眼恶狠狠的瞪着房门,似乎门外有人,如果是那些想危害主人的人,它会将对方顷刻间撕个粉碎。
门开了,有人进屋,银狼准备嚎叫,好给主人一个警告。当它看见了迈进门的女孩时,它打消了嚎叫的念头。走到来人身边,它不住的围绕着她一个劲的狂嗅着。
看着银狼在自己的身边不停的打转,知更心里一阵战栗。抬眼看向床,他一动不动的躺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愿搭理人。寻思了下,知更硬着头皮向床前走去,那银狼也尾随她到了床边。
看着他光脊的背部,知更瞪大了双眼。没想到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少年,那个狂傲不羁的小将军,竟会被打成这样。
自己该说好不是吗?自己应该幸灾乐祸不是吗?知更心里悄悄的问着自己。他吃了娘的肉,还将爹烧为灰烬,他挨些打又怎么样,那是老天对他的报应!对他这个没有人性、没有血性的家伙的报应!可是心里为什么又会可怜他呢?知更暗恨自己没出息,这时候自己应该找把刀来,刺进他的身体里,为爹娘报仇才对,可是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在对她喊道:杀害爹娘的不是他,是那些珠熙兵。
皱紧了眉头,须臾间闭上了双眼,直到内心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知更才在床沿上坐下。银狼警觉的看着知更,看着她从怀中掏出药瓶,一点点的倾倒在主人的后背上,轻轻的擦拭,举止间没有恶意与不轨,它才安心的在床前席地卧倒,悠闲的闭上了双眼。
后背传来一丝丝的清凉感,睡梦中的昊天,火辣辣的背部在这股清凉感的沁入下,感觉舒服了很多,伤痛也减淡了好几分。
怎么回事?难道是娘?娘来了吗?
昏昏沉沉的昊天,乏力的睁开双眼,困惑的看着四周,还没看清楚什么,就听耳边传来一句:“别动,药还没有抹完。”
是她的声音!她来了。
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受完刑罚时,还未回到府中,就立刻派人去接她来的事情,看样子,她来了。
嘴角淡淡一笑,那笑即温暖又美丽,却因为他是匍匐在床上的,使得这难得的一笑没人看见。
男人的笑,也可以很美丽,只是他们总喜欢把最坚强的一面摆在人前,那笑自然是豪爽却又矜持。背地里,他们偶尔也会有脆弱而又美丽的笑,只是那笑是留给所爱的人欣赏的,抑或是被封印在黑暗中,永不被人发觉。
全身放松的趴在床上,品味着身后那阵阵清凉,昊天的嘴角始终带着抹婉美的笑。
“你能不能把他也接来?”
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如蚊子般细小的鸣嘤。
昊天嘴角处那抹温暖的笑意,蓦然间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眼里冰冷的寒光与眼角深处藏着的一抹杀意。感觉背上涂药的手慢了许多,似乎还有种不情愿的感觉,他开口冷冷问道:“你是想让我把他接来,才来给我涂药的对吧!阿庄很好么,你已经离不开他了?”
“他很好,他是这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我为什么要把他接来?接他来对我有什么好处?”
感觉背上的手停下了,昊天眼里的杀意更浓。
“你把他接来,我就努力的学舞,争取魁斗时一定赢。”
“你赢不赢又怎样?那个赌约是我与傜娘之间的事情,与你没任何关系。你赢我就兑现我说过的话,送你回珠熙。你输了,就与云楼所有的人和东西一起灰飞烟灭。所以你努力不努力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眼神黯淡,昊天不在说话,感觉背上的手指在停了好一阵之后,才又继续在他背上涂抹起来,他眼里的那股杀气才渐渐淡了些。
一会,手指停了,他听到她起身的声音,看着她起身向门口走去,他有种想要叫住她的欲望。
知更缓缓向门口走去,她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那原本貌比花艳的珠熙二皇子阿庄,在琅月被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叫人看着心疼。她虽年纪尚小,可是每每看到那关心照顾自己的阿庄时,心里都会莫名的抽痛。她只希望他从现在开始能过的好一些,能少受一些罪,她还想跟他一起去那个遥远的地方,从此后再没有痛苦悲哀的活下去。
“你接他来,我就不再那么恨你了!”在临出门时,为了阿庄,她违心低声的说出了这么一句,她原本这辈子都不愿开口说出的话。
“你恨不恨我,对我来说又能怎样?”
身后传来一句比冰还冷的话语,知更回头眼含怨恨的瞪了眼床上躺着的少年,走出了那个房间,并将遗留在手中的数个小药瓶,全部丢弃在了那间屋子的门口处。
对他,她只有恨,就算她违心的说出那句不恨他的话,他给她的答复也一样让她恨之入骨。
昊天,你就是个魔鬼,你这恶魔,等我长大后,一定要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
看着她离开房间时孤寂的背影,听到房门口“噼啪”“噼啪”的声音,昊天已经猜到她做了什么。收回狂傲的眼神,昊天享受着背部的清凉感,再次闭上了眼睛。
数天后,亦能起身行走的他,再见她时,她已在专心的习舞,并对周围一切置若罔闻。
白天她就待在一间房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舞技,夜晚,她又会拿起针线,一针一线的缝些个什么,她始终牢记着娘说过的话:珠熙的女人,一定要心灵手巧,更要精通针线。为了傜娘,为了婼师傅,为了云楼,她要努力的学舞。为了娘,为了那个总会指导自己绣法的阿庄,她要认真仔细的缝好手中的每一针每一线。
平地波
一个月后的一个午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知更练舞的房门前。
看着鼻青脸肿、满身污渍的阿庄,知更幸福的跳了起来,旋即冲到阿庄的身前,兴奋的抱住阿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