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帝王妻:璃妃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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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样回到自己的房内,然后吩咐望舒,婉绿速准备回宫,只知道在纷杂忙碌的一阵仓促准备后,我跌撞地走在月夜下山的甬道上。
“停下!”天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拉住我的胳膊,试图阻止我下山的步子,“这么晚,你回去城门也不会开了。”
“放手!”我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力气也不知从何而来,甩开他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这么晚急着回宫!”
我没有理她,依然在宫女的扶持下,向山下走去。
身后有他急急跟上的脚步,一下一下,敲在此时沉重的心上,渐渐地,我竟看不清山路何时才是尽头。
纵是三月,吹面袭来的风,依然是如此凌厉,直到踏上车辇,随着车轱辘滚动,我的心也抽紧到无法分辨其他的思维。在这瞬间,我发现,指尖的冰冷,敌不过心底深处的冻寒。
时间,是这般的难挨,和着帘外的黑暗,天灏策马的哒哒声,夜鸟的啸叫,尖利的刺进我的耳中,如同人的哭泣,哽咽地,伴着一路,直到城门下。
城门紧闭,任凭内侍如何说,皆是不开,直到天灏下马:
“本王是当今十六王爷,奉命即刻进宫,尔等谁敢误本王的事?”他似乎掏出王爷的令牌。
随着“吱呀呀”一声,那扇古老的城门终于在黑暗中张开黝黑的大嘴,森冷地迎接着我。
车辇才进城门,忽听一队将士的急步声,随后,有人勒停马驹,随着轻巧跃落马背的声音,一人站于车前,恭敬道:
“微臣楚瑜奉皇上口谕,在恭候娘娘!”
“长湛侯,本王自会护送娘娘进宫,你且退下。”天灏朗声命令道。
“恕微臣不能从命,皇上特命微臣,护送娘娘回宫。”
“放肆!本王乃是皇上的皇弟,难道,由本王护送,还失了你的礼不成?”
“十六王爷,皇上有命在先,必须由微臣亲自护送,另,太后也传了一道口谕,说若看到王爷,请您速至永乐宫。”
“你——”
“请十六王爷速去永乐宫。”
天灏似愤愤一拂袖,随后我的帘子被揭开,他一脸无奈地望着我,道:
“我先去永乐宫,一会来倾霁宫陪你,切切等我!”
我漠漠的神色,让他愈加骇怕,他要抓我的手,被我冷冷的挥开,只能定定地再望了我一眼,放下帘子,策马而去。
心底渐渐拨开迷雾,天烨果真如姑姑所料,愈对相府不利,所以,才命他的心腹,在此等我,迎接我的是什么?软禁?还是更为残酷的赐死呢?
小腹隐隐有丝疼痛,我咬着牙,不管是什么,我都要忍住,因为,我的腹中这个生命,是无辜的。
姑姑期望能因我的提前回宫,来阻止天烨的步骤,终是落空,但,相府,荣耀三代,在朝中根基已深,若无大罪,断是不能重罚,所以,我应该还有时间拖到见摄政王,或许,他也已经知道了。
我心里这唯一的一丝侥幸期望随着楚瑜将我幽禁在一处深宅时,依然没有熄灭,因为,如果熄灭所有的期望,那么,我将不知道是否还有力气支撑着我继续下去。
我永远忘记不了,当楚瑜不发一言把我带到一间雅致的房内,随后,关上门,并挂上锁,派将士守护在门口的情形,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我不熟悉的目光,在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样的目光属于杀戳前的残忍嗜血。
这一幽禁,就是八日,包括望舒,婉绿都不得近我的身,每日只定时将三餐由门内送上,其余时间均是紧闭不开。
靖宣五年三月十六日,楚瑜终于打开房门,并带来一道让我痛不欲生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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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不许红颜见白发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陵逆臣,合府通敌,生徒当诛;璃妃大义,永脱父族。”
楚瑜淡淡地宣完,对我微微一笑:
“微臣恭喜娘娘,娘娘乃为君父告发生父,又自辞皇后之位,实属不世之大义大功。故圣上特下恩旨准娘娘脱离父族,保璃妃位分,永受君荣。”
我怔怔地听完,思绪一片空白,竟没有任何的悲伤,只是术然地起身,眸中一日迷惘,身子不受我控制般,缓缓向外面走去。
楚瑜未曾拦我,我走到庭院间,三月的天气,真暖和,桃李吐蕊,芬芳的气息萦绕在四周,我浅浅地笑,锦履一步一步,向不远的几重门走去。
璃妃大义,永脱母族。真好,我该去谢谢他,我的夫君,当今的天子,他费心用这理由留我一命,而并不是一起诛杀。
“娘娘,圣上命微臣护送娘娘回官。”
机械地被人扶上车辇,依然香车宝辇,一如往昔,珠帘潋滟间,镐京的早集才刚开始,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叫卖声,还有,这一张张带着生气的脸,充盈着人世间所有的情绪。
我望着这一切,心里波澜不惊到,连巨石坠落都没有痕迹。
直到,街市的人群忽然向两边散开,然后,两侧的百姓中爆发出从低喊到逐渐高呼的骂声:
“打死他叛国贼!”
“打!真不要脸,竟然通敌国。”
“我呸!打死他!”
“无耻!祸国殃民!”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中,车辇徐徐停下,从珠帘中,我看到,一眼望去,望不到头的囚车缓缓驶来,边上的官兵试图在拦阻激怒的百姓,一切,嘈杂、混乱,而我,静默的视线在落在第一辆囚车中,那个被老百姓扔过过来的东西砸到血污满面,却依然熟悉的脸上。
是父亲,曾经权倾西周的丞相,如今人皆可辱的死囚。
我揭开帘子,不顾楚瑜在旁边有些紧张的声音,实际是,我什么都听不到,周围一切的喧闹,在此刻,忽然寂静,我的眼中,只看得到耶辆囚车上的人,是我父亲。
慢慢地、艰难地一步步向囚车挪去,我周身的寒冷在三月的天里凝固成一地霜冻的冰魄,有什么东西砸在我的身上,有些很软,有些很痛,视线被一些粘糊的霜冻似的东西变得有些不清晰,我伸手拂去这些秽物,看到,父亲流血的脸,终于近在咫足。
为君父告发生父,呵,多么好的一道旨啊,父亲,是女儿送你走上绝路,竟然是他借托女儿,亲手送你走上绝路,我颤抖的手抚上耶粗糙的术质囚车,父亲高高在上的头,低下,然后,他笑了,笑容后有丝诡异:
“宸儿,好好活着!记着今天真正害我的人,记着!”
父亲,你终是我的父亲!你不恨我吗?他对外宣称是我告发的你?所以我也是害你的人吧。这道莫须有的“恩德”,让我的心从刚刚开始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思绪,想哭,没有眼泪,想说话,启唇,声音消逝在空气里。
“一定替安陵一族讨还公道!”
父亲试图伸出手,但,离我向他伸向他的手,还有一丝的距离时,突然鲜血溅在我的眼前,温热的液体顺着我冰冷的眼边流下,仿佛流出的血泪,对,是血泪。
身子被疯狂的百姓拥挤得如水中的浮萍,我看到那些愚昧的人,已冲破官兵的阻拦,齐齐拥上囚车,从刽子手中夺过刀,一刀刀,都劈向父亲的身子。
我看到他的手还是伸着,似乎要抓住一些东西,可,突然随着喷涌出的血,滚落地上。
这些在盛世华年过足安定日子的百姓,竟会如此轻易地相信父亲就是那个破坏他们生活,会使他们的未来流离失所的大恶之人,所以,心中的丑陋一面均在此刻尽现,亦或是长久的安逸,让他们寻求一种嗜血的刺激。
我被人群推挤到地,下意识地我护着腹部,一只手突然奋力将我从地上捞起,天灏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边,拼尽全力护卫着我,大喝:
“保护娘娘!”
所有的官兵随着这声令下,都不再去顾那囚车上被人肆意割刺的父亲,而是围在我的身边保护着我向后退去。
我最后看到的,仅是在疯狂的人群缝隙里,那被割成支离破碎的一具流着血的残骸,可他还屹立着,不肯倒去。狰狞的百姓,血流齿颊间,犹在唾地骂不已。
凌迟之刑莫过于此吧,天烨,你要的,原来就是这样的赐死,你的谋算城府,包括让我今天亲眼目睹这一幕,都一步步算得丝毫不差。
看着父亲如此凄惨的下场,我的泪依然干涸,心里,也觉察不到丝毫的痛意,说不出任何的话,也迈不动任何的步子,几乎是被天灏拖着回到车辇,珠帘放下,空气弥漫的血腥气却依然浓郁。
浑身的力气,在此刻归于虚无,我瘫在锦垫,如木偶般的呆滞。他随我一起上车,见我神情异常,将我紧紧拥在怀中,不停地叮咛:
“没事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有我在,没人敢再伤害你!”
我没有反抗,或者说,脑海空白,思绪崩碎的我,不知道再推拒,我的静默,让他更为紧张,他试图让我说话,但,我失去了声音一般,再无法启唇,只将螓首依在他的怀里,闭阖上双眸。
一路行去的车轮,将我的心碾到拼凑不起的零碎,但,不痛。
车停,血腥气不知何时再也闻不到,天灏松开紧拥我的手,然后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神如此惊愕,惊愕外,还有一缕浓重的心痛。
珠帘掀开,萱滢的脸出现在阳光普照的外面,今天的她,脸上似乎是带着喜悦,这样藏不住的喜悦,在看到我时,也转成了震惊,难道,我脸上的血或是秽物让她害怕吗?
她伸手扶我下车,我看到,天烨明黄色的龙袍在初春的姹紫嫣红明武门前,份外地醒目,他还是那样的英姿俊逸,冰冷的眸底没有丝毫的波澜,如同水一样平静。
可,当他的眸子望到我时,还是转成一种比萱滢更深的震惊。
他向我走来,我痴痴地望着他,开始微笑,他竟然御驾亲迎至此,是想看到我的崩渍,还是看我的狼狈呢?如果是前者,他如今只会失望,我还能笑,我没有哭,因为,泪早已耗尽,干竭。
“璃儿——”他的手抚过我不知何时散乱垂落的青丝,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情深款款,但,眸底为何有不忍的怜惜?
然后,我看到,一缕白色在他的手心出现,不同于冥曜的银白,这白,是不带任何光泽,如同雪山,背离光明,绽放在暗赴处凄白。
红颜白发,红颜白发!
我终于知道,他们的震惊是为何了,在这紫禁,何曾允许红颜见白发呢?
冰露凝注的心,玉璞镶成的魂,在这紫禁之中,焉得善存?
我的笑意愈深,这样,更好。
望着眼前这个男子,一瞬间,竟然如此陌生,陌生到,过去的种种都开始被淡忘,所有的爱,所有的恨,均在此时,烟消云散。
我向后退去,神色冷漠,洁白的发丝从他的手中散落,风乍起,吹拂得眼眸前的所有景象都不再完整。
安陵一族连门客也参与通敌,都悉数诛杀,朝野上,即使曾经是父亲的党徒,都会急着撤清与父亲的关系吧,天烨,你真的很好,很好。留下我,是陪你欣赏这属于你的胜利,坐看安陵的毁灭,对吗?
看我痛苦,你会开心?但,可惜,我的麻木,你一定会失落吧,西周第一美人,呵呵,这样的称号,今日,终究幻为红颜白发,齐齐都调零在你面前,你选择这样的毁灭,来为我们的孽缘划上一笔重重的断裂。
他蓦地复紧抓住我,手轻轻替我掩去脸上的渐渐凝结的血,还有秽物。
“皇兄,今日幸好我路过午门,否刚,皇嫂怕是难安然回到皇兄身边。”天灏的声音响起里面是难以抑制的愤怒。
天烨的面色因这句话,突然似笼了一层寒霜,甫启唇,声音寒冷至极:
“你护送娘娘从午门经过?!”
“回禀皇上,微臣以为那是最近返回宫中的路。但未曾料到,安陵青翦被押赴刑场时,被激怒的百姓所磔杀。”楚瑜淡定地从后面走上前来,回道。
“果真是最近的路!”天烨的声音里有种痛彻的酸楚,难道,让我看到,不是你想要的吗?我的神情木然,却将笑意一并敛去。
“惊扰娘娘之罪可是你担得起的?”顺公公在一旁尖利地道,“娘娘腹中的龙嗣若有闪失,你拿什么来偿!”
一语惊醒此时犹在梦中的我,天烨,你留下我,就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相府既灭,所以,你不需顾忌,所以,你才会应允我,这孩子会平安降临。
在那时,你的柔情脉脉后,就盘算出今日这惨绝人圜的一幕,我避开他的擦拭,脸上厌恶的神情一点一点的聚集,终于,连眸底都满是厌恶。
绝然回身,正对上天灏疼惜的目光,天灏的情意,我懂,可,我的心,不在了,遗失给了那人,再要不回来,所以,再多的疼痛,今日都麻木。
天烨读到了我的神情,眼底的痛楚终于清晰地映现:
“先扶璃妃回官歇息。”
顿了一顿,他恢复如常的冷静:
“楚瑜擅违朕口谕,惊扰璃妃玉体,罚俸禄六月,自领鞭二十。”
“微臣遵旨,谢主隆恩!”
我挥开萱滢相扶的手,径直走进那更如同另一个囚牢的倾霁宫,心中的一切在那时都已有了计较。
昨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朝何夕,君已陌路!
父亲,你要我讨还公道,可这世上,哪有公道可言?在君王的翻手云,覆手雨,倾巢之下复有完卵?
我所能做的,或许惟有这一条路。
手覆上小腹,那里,孕育的生命,终是我曾经一直期盼的。
掌灯时分,望舒担心地进来看我,我依旧说不出任何话,执笔,在宣纸上写道:
“传李太医。”
她遵命而去,不过一盏茶功夫,李太医已在殿前候着,望舒知我心意地退到殿外,仅留我和他,他的脸上是掩不去的憔悴,进殿,跄然跪倒,道:
“娘娘!丞相去了!”他的脸上,是溃崩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在他的脸上,我读到的,竟是比我更深的悲痛,而我,却哭不出,也说不出任何话。
我示意他起身,眼神淡漠,在他悲愤的叙连中,我才知道,对外宣称的一切来龙去脉:
起因是一封密函,据称,为昔日丞相三年前传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