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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暗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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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旧没回,默默地关了。
  终于有一天,她登上MSN,有人给她留言说她的签名好怪。她才发现,她的签名变成了:我强行登录,知道你在美国。
  她当即退出,然后又登上,将签名改为,“戏已散场,认赌服输。”再次退出后,想了想,她又加了句,“如果再见,必是拼命。”
  一直到回国前,她再也没有登过MSN。
  后来,谷雨未就天天在美国的各大博物馆和图书馆转,每天就是读书,听讲座,什么讲座都听,反堕胎的,反种族歧视的,甚至反对政府的,她只是听,仿佛完全变成了一块海绵,只被动吸收,而并不想自己动脑。心就是一块地,不想长草的时候,就得撂点别的东西进去,以备长粮食。
  只是,她坐在图书馆,常常会走神。想东,想西。虽然她最不想想的,就是正谷的那些事。
  然后就是听音乐,音乐是齐豫唱的经,虽然她不懂得那些经文后面的意思,但当齐豫天籁一样的歌声响起时,她会觉得心里很静,神经会慢慢地松弛下来。然后,她疯一样的迷上了《易经》。只是为了看,而并不是真正的要学什么。
  在美国待的这两个月,她逐渐想明白,退出或不退出,就在于她的一念之间。从来没有人能强迫她,强迫她的,是她自己。
  她觉得自己已经耗得无可再耗。受过伤,挨过羞辱,担过心,受过怕,能付出的全付出了,她还能怎么样?
  国内依然是惊涛骇浪,谷维天诉谷维春的案子,法院受理得很快。
  由于本身并不涉及遗产分割,谷维天只是要求法院确认,谷维春手里的遗嘱的真伪。谷维春也提出反诉,要求确认谷维天手里的遗嘱真伪。相对来讲,这事情本身,就充满了戏剧的色彩。
  如果都是真的,那谁的是有效的?
  如果有一份是假的,那哪一份是真的?
  如果都是假的,那怎么会都是假的?或者说,有没有真的?
  如果没有真的,那这股权这怎么处理?
  “法律专业人士”又出来了,对我国的民事诉讼法加以普及,告诉听众们说,普通情况是六个月的审限,有特殊情况要延长的,就要加六个月,如果还需要延长的,就要报上级法院批准。观众们听到最后,知道只有一个字“等”。
  可谷雨未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要回国去,因为假期尽了。毕竟,她不能真辞职,但她也已经想好,明年一定要再申请个学位出来读书,然后,就彻底告别杉城。
  送她上飞机时,展一鹏说:“雨未,回去别多想。”
  她笑,“你放心,国内已无容我之地,我也不会多想,这次肯定是要出来的。”恋无可恋,所有正谷的事,与她,真的没有干系了。那个阴谋把她诱入陷阱的人,与她,又有何干?
  她毕竟是哲学教师,哲学的本意,就是智慧。她说要他的命,只是一说。她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她在心里也生出一点报复的念头——无论谁最后获胜,她都会主动行使遗嘱。那将是她最后一击,或者说,是她最后的疯狂。
  玉石俱焚。更何况,谁是玉,谁又是石?
  她已经预见,她将战败。然后,一切结束,强行结束。
  她愿赌服输,出国,离场,将是她已然的思路。
  这些都是不能和外人说的。外人,包括展一鹏。
  展一鹏只好叹气。
  回去第三天,就开学了。
  依照惯例,老师要在开学的前一个周五去开一次会。谷雨未也去了。
  校园门口的荷花已经开过了,剩下叶子,慢慢地变残。盛极而衰,此物之天理。前面排着车子,谷雨未也在慢慢地等待排队,后面传来喇叭的声音,她没动,也没有回头。
  前面松动了些,她驶进了校园,驶在行政楼前的停车场,熄了火,下来,后面又是一声喇叭响,她还是没回头,要往楼里进。后面一声,“雨未!”
  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果然是林潇娜。西班牙之旅让她明显变黑了些,用时下的话说叫做小麦色,长长的波浪发也剪短了,与谷雨未的相仿。
  看着谷雨未盯着她的头发看,林潇娜甩了甩,“怎么样?向你看齐吧?”
  谷雨未笑了笑,只是淡淡地说:“挺好看。”
  林潇娜手里的包抡起来划了个弧儿,“那是,也不看我长得好不好看。”
  谷雨未又笑了笑,没有说话往前走。林潇娜拉住她,“雨未,怎么啦?越发古典了?”
  谷雨未依然不动声色,“古典的人,当然应该古典啊。”
  林潇娜撅撅嘴,“也是哈。”然后又望着她,“我给你MSN留言,你怎么老不理我啊?”
  “哦?是吗?我没怎么上MSN,回头我看看吧。”
  “你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啊?我回来后想找你玩儿,也没找到。”
  “哦,原来那个丢了,我也没去补办。”
  林潇娜仔细地看着她,“雨未,你怎么了?好像不大对劲?”
  谷雨未笑了,“有什么不对劲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不是很对劲吗?”
  林潇娜又看了看她,旋即笑了。“没错,真理!”
  会议室里,大家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着暑假的见闻。如今的大学老师,名义上职业是大学教师,但事实上,多数老师都在外面有自己的主业,而本来应该是正业的教职工作,反倒成了副业。
  这种情况在哲学系也不例外,有点办法的,出出所谓的心灵养生的书,或者给考研辅导班上个课,再有点办法的,办公室、研习股票,也是兴旺得很。
  “小谷,气色不错。”包主任的话。
  “谢谢。”她由衷地说。“卷子还在我车里,一会儿给你搬上来?”
  “辛苦辛苦。一会儿我和你下去搬。”两个人聊了会儿天,正式会议就开始了。
  重点无非就是布置教育评估的事,其他的,说了些加强思想首先要加强作风建设,不要搞些不适合教师身份的行动之类。谷雨未听在心里,没有吱声。也不需要吱声,她已经决定,明年彻底离开这里。
  她想,其实改变主意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她曾经那么激烈,那么坚决地想去行使遗嘱、想拯救正谷,她曾那么在意能不能成功,甚至彻夜不眠。她曾那么担心会失败、会受骗,觉得如果是那样她受不了。
  但是,她还是受住了。在她的精神徜徉于那些图书馆中的时候,她知道,其实可以做一个把灵魂抵给图书馆的修女。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不是吗?将自己奉给上帝,和将自己奉给书,不过是所选择的信仰不同而已……
  在这些想法中,会议结束了。
  林潇娜的车依然在,在她还没用走近时,喇叭就响了起来。她走了过去。
  “有事?”
  林潇娜拉下墨镜,“没事,哎,你现在那手机到底还用不用了?”
  谷雨未笑,“手机有什么好的?到哪里人家都能找得到你。”
  林潇娜歪着脖子看了她一会儿,“过了个暑假,好像变奇怪不少。那昂贵的VERTU手机,你真不用了?”
  谷雨未笑容未变,“你为什么老盯着手机?一个手机而已,又不是我的。”
  林潇娜明明是在笑,笑容里却有黯然的成分,她只是说:“一起再去二十六院街?我上次去过了,终于赶上BOOKS开门了。”
  “不了,”谷雨未回答得很温和,“我要回去收拾一下家。”
  “那好,我不打扰你了,走了。Byebye。”SUV发动起来,轰地开走了。
  谷雨未站在原地,眨了两下眼睛,终于上了车。
  她去了趟超市,买了很多东西,足足装了两个大袋子。还有一兜她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东西太多、太重,以至于她挪到自家门口时,已经觉得有点支持不住。
  她打开门,把两包东西先递了进去,又回来拿那一包。然后发现,敞着门的楼梯间里,一个人背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她返身,要关门,他抬头,就一眼,他没动。
  她也没动。
  很久,他说了几个字,“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十九章   僵持
  客厅里,两个人对面而站,她没有让他坐,他似乎也不想坐。
  她了解他,既然来找她,就是有话要说。既然他决定了,不必闹得剑拔弩张,她还不想再次成为焦点——两个人都不算“低知名度”了。
  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他没有说话,只是顺着阳光走,到了阳台上。
  九月初,秋阳的金光在闪耀。
  “古人说,秋天属金,很有道理。金所到之处,尽是杀戮。”鹿鸣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似乎是莫名其妙的话。
  谷雨未没有接,她在收拾着刚买回来的东西。牛奶,放进保鲜;鸡蛋,放进保鲜;肉,放进冷冻……
  “在美国好像过得不错。”他背对着她。
  她依旧不吱声,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好像瘦了。”
  她仿佛闻所未闻,连反应都不曾有。
  他转过身,面向着外面,“你不想说什么?”
  她已经拿过一把茼蒿在认真地择着,口里以淡无可淡的口气说:“没有。”
  她没有看他的脸色,但她似乎感觉到,他微微动了一下。
  “你把手机扔了?”
  “如果你需要赔偿,我可以买一个新的给你。”
  “我想解释一下那天的情况。但前提是,你要相信。
  “谢谢。”她在想,这茼蒿是素炒,还是凉拌。
  很久,他再没有说话。打火机细微的声音,然后屋里有烟味。
  她默默地起身,走到阳台,把他旁边的窗子拉出一点小缝。
  “你现在,想让我怎么办?”含着烟雾的嗓子,似乎有点哑。
  “谢谢。”她仍然是那两个字,然后又找来芸豆,一根一根地慢慢捋了起来。
  青烟袅袅,在鹿鸣的眼前升起。
  芸豆和那个人,在他脑中混成了一种记忆。
  墙上的钟在慢慢走着,树上的蝉在不间断地鸣着,他倚在那里抽烟,她坐在桌前择菜。
  “你就什么都不想问?”他又开口。
  “如果非要问,想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吃晚饭?”
  鹿鸣狂吸了几口烟,“谷雨未,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
  “谢谢。我对这事已经没了兴趣。”
  “我那天是喝醉了。”
  “再说一遍,我对所有的事情已经没了兴趣。”她站了起来,“吃了饭,请离开这里。从此就是陌生人,互不相识。”然后端着菜盆,走进了厨房。
  阳台上的他,又点着一支烟。
  依然是四个简单的菜,一个汤。火候刚好,调味也刚好。那曾以此为武器的事情,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
  “年报的事,很复杂。”他开口。
  她放下勺子,去打开电视,声音调到最大。
  “你不必非要这样。”
  “谢谢。此事已与我无关。”她依然平淡地说着,继续吃饭。
  “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
  “戏已散场,认赌服输。”她站起来,把自己的碗拾掇好,然后打开了防盗门,自己却进了卧室。
  戏已散场?
  戏仿佛真的散了场。她出现在所有她想出现的地方,学校、图书馆、超市,走在校园里,还是经常会有学生打招呼,“谷老师好。”
  她笑容以对,“你好。”
  也有人试图想再和她谈起正谷,她也是笑容以对,“谢谢。这事情我不清楚,请再问别人。”然后走开。
  正谷的前途真的不知道会是怎样。无人理解,为什么谷维天并不想一步到位,却只是确认谷维春遗嘱的真伪。那个小个子的男人总在谷雨未的心头晃,她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想想而已。
  遗嘱之谜、谷家与鹿鸣之谜、内幕交易之谜、对赌协议之谜。有人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在问,到底对赌协议的另一方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这些大家都看不见。唯一能看见的是,谷维春一贯的嚣张和谷维天的低调。还有就是谷维天和谷维春的官司。
  谷雨未就在这些声音当中,埋头于自己的书中。她每天就是看书,准备申请学位的事,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结论出来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两份遗嘱居然都是假的。
  你说,这个世界还能信什么吗?似乎,真是不可信的。
  有人幽默地说,谷正雄可以去角逐奥斯卡最佳编剧和导演,人都死了,却搞得轰轰烈烈,把大家都赚了进去。正谷的股价却绝不幽默,如墙上的烂泥一样,啪啪的往下落。
  谷雨未看着那短短的几个字的正式报道,下面是潮水一样的评论,好像是一具死尸养活了一群食腐动物。
  假的?都是假的?
  正因为是假的,所以谷维春一直想要她的?可她的,是真的吗?
  她起身,从妈妈的首饰盒中拿出自己的。仔细看了一会儿,她忽然有些害怕,自己这个,不会也是假的吧?
  无法名状的恐惧袭了上来,让她不禁打一个寒战。如果真是那样……
  现在谁也搞不懂,到底正谷出了什么事。按常理来说,谷维天既然知道自己的遗嘱是假的,就不应该起诉谷维春。但事实上,他做了,不仅做了,而且做得更彻底,上诉!
  于是,有财经专家评论,谷维天是不是疯了?这就是拿正谷的前途在开玩笑。正谷已经羸弱得不堪一击,这一剂下去,好比大风寒,正谷还有多少元气经得起这么消耗?
  更有人评论,一直都说正谷有对赌协议,但未见官方动静,也未见任何投行出面说要行使对赌协议。看谷维天这么个折腾法儿,对赌协议本身,或者就是乌有之说。
  两方面的观点都有人赞同。
  最妙的是,正谷的交易量居然开始回升!于是,又有人说,这是阴谋。
  满世界都是说话的声音,谷雨未很烦,这都是什么?看不清,也摸不透,全屏猜测。这世界还有这样的事?可居然,还这样火?以正常的思维来衡量,不是疯了吗?可有那么多人以“金融家”之名而沾沾自喜。
  她不想看,却没有办法不看。她姓谷,只要在杉城一天,她便无法解脱。
  钟编辑来过信息,说是《浓情》正式上市了,想赠她几本样书。她想谢绝,钟编辑说:“书就像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很厌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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