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女强男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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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闲不以为意,他眼观四方,留意到凌启明的神色,眸中精光一闪。他转向凌启明,“凌将军,您的意思呢?战事劳财伤命,于我们双方都是一种损失,这样言和再好不过。”
凌启明沉思,“温闲,你说的话很动听,也很有诱惑力,不过,这样的交代极东国的朝廷绝不会满意。”
温闲轻笑,“凌将军,你是个明白人,我也敬你是个英雄你作为将领,就该对下属负责,能不打仗自然最好,况且,今天你们想要赢我们越觅国也绝非易事。”
凌悠扬的眼中满是嘲弄,翘起腿,“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很理解。”弦歌闻言,诧异地望去,这家伙会妥协?天要下红雨了?凌悠扬刷的一下站起,笑容中含着锐利的攻击,“不过,我今天若在这里把你和冷立杀了,相信越觅国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也不会有抵抗的实力,那样不是更好?”
听闻此言,冷静如温闲也不禁脸色微微一变。
冷立已经全身戒备,准备随时出手。
弦歌抚住脑袋,唉,果然如此,这家伙用的永远都是最卑鄙最有效的方法,他从不在意自己的名声,连带着连极东国的名声也不怎么在意。死人自然不会对他有威胁,一了百了。
凌启明不赞同,“七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向来的规矩。”
“哼,”凌悠扬不屑,“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三哥,以后传出去,就说是我做的,反正我的名声本就不好,不介意再臭一点。”他挥手,不顾凌启明的劝阻,“来人,把他们两个拿下,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
凌启明心中虽有大义,却对凌悠扬的提议心动不已,一时之间,也没去阻止,只犹豫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温闲冷冷一笑,“贵国这种行径真是让我失望。”说罢,他直接拉开外衣,腰间挂着一小捆火药,他飞快从桌上拿过灯台,语调如冰,“你们想杀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这里的人会同归于尽,这样算下来,究竟是你们损失大还是我们损失大?”
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视线聚集在那捆火药之上,局势千钧一发。
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心脏仿佛被铁丝悬吊在半空中。
凌悠扬眯起眼,拳头捏得很紧。
“刷”的一泼冷水洒到温闲身上,那火药顿时就湿了,屋内的气氛瞬间有些呆滞,安静得异样,所有视线都呆呆的。
弦歌微笑,收回手中的水壶,对着渐渐回神的温闲勾唇,一派轻松,“温闲,这样一来,你的火药就没用了。”顿了顿,她继续笑,“那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温闲定定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半晌,开口道,“七王妃?符弦歌?”
弦歌颔首,“久仰大名,初次见面就是如此情景,实在可惜。”
温闲淡然一笑,“我倒是疏忽了,没想到这演变成这样,罢了,罢了,听天由命就是。”
凌悠扬抱胸站在一边,抿唇不语。弦歌转头开口道,“悠扬,今天就放他们回去吧,你不在乎你的名声,我替你在乎。现在若杀了他们,你以后的仕途中都将背负这件事,会被那些老学究拿来说事的。”
凌悠扬皱眉,他很想说他根本就无所谓,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撇开脑袋,“随你。”
弦歌笑着对凌启明说道,“三哥的意思呢?”
凌启明沉吟片刻,开口道,“温闲,你的提议我不接受,悠扬说的很对,对极东国来说,冷立就是叛徒,他当初若真有冤屈,就更应该留在极东国查明真相,而不是逃到越觅国。今天你们就走吧,我们战场上见。”
温闲勾唇笑笑,“他若一直留在贵国,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不过,我很感激你们,没有你们的‘作为’,我越觅国也不会得到如此人才。”顿了顿,他和冷立转身离开,“那么,告辞。”
“温闲。”弦歌一直低头在想事情,在他跨在门槛前突然出声。她扬眸一笑,光华璀璨,“如果,我是说如果。刚才我若没有拿水泼你,你会点燃那火药吗?”
温闲漆黑的眼眸如夜晚一样深邃,他望进弦歌的眼,沉默了几秒,缓缓开口,“不会。”
“不会。”凌悠扬的声音和他重合在一起。
话音一落,全场俱静。两人的视线对上,温闲微笑,凌悠扬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黑眸微微一眯,“温公子的目的早就达到了,怎么可能把命送在这里?”顿了顿,他的语气有些挑衅,“在温闲你的眼里,即使同归于尽也会觉得自己吃亏吧?”
温闲淡淡一笑,仿佛蓝天上那漂浮的云彩,蕴藏着无限的自信,“其实,我没想到起七王妃会拿水泼我,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我以为,还可以再唬你们一会儿。”
唬?在场的将领都不悦地皱眉,眼睛瞪向温闲。
弦歌轻笑,“也亏得有个水壶放我身边,本想着倒在茶杯里喝的,没想到还能有这作用。”
温闲深深望她一眼,目光中多了份戏谑,“呵呵,看来我的运气不怎么好。”
“温闲,你这次的举动只是想让冷立对越觅国死心塌地吧?”凌悠扬直接说出他的心思,不在意地耸肩,他的用意是□裸的挑拨离间。“可做得有些过了吧?把心计用在地方,你以为就可以赢得下属的忠诚?”
温闲撇唇,“至少比你们极东国残害忠良好吧?那么,我们战场再会。”
冷立和温闲跨出这扇大门,向城外走去。走得有些远了,离开极东国的国境后,冷立忽然出声,“温军师,我很感激你。即使这只是你的计谋,也说明你对我很上心,这一仗我会赢的。”
今天的事情,一是为了冷立,真相的确如凌悠扬所说,意在拉拢。可如果极东国真同意了这提议,冷立的事情足以让极东国的其他将领寒心,那在以后的战事上越觅国会有优势。再则,谁说签了和约后就不能开战,他温闲不是什么好人,开战的借口随便一抓就是一把,还可以攻其不意。
温闲笑笑,并没有接话。
冷立抿唇,又道,“可是军师的行动太冒险了,你若真点燃了那火药……”
“谁说那是火药?”温闲扬唇,笑容有几分得意,“我不过唬唬他们。我身上若带了这种危险的东西,龚将军还会放心让我出来吗?”
冷立一怔,伸手指向他腰间,久久不语。
温闲潇洒一笑,把那所谓的“火药”拿了出来,“哦,不过是一本书册,我还没看完就一直带在身上。呵呵,我把书页卷成一卷一卷的,看起来就像一捆火药的。”他把外衣穿好,“当时又有我的外衣挡着,他们看不清楚。”
“可是……”冷立愕然。
“呵呵。”温闲大笑,“真被识破了也没什么,能骗自然最好,骗不过也无所谓。我不信他们真会杀了我!”他忽然敛起笑容,想了想,又道,“不过,有凌悠扬在,还真说不准,那家伙似乎视教条为无物。”
冷立无语。早听龚游将军说过,温闲是军中最冒险大胆的人,向来喜欢兵行险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追踪
这一场战争变成了持久战。双方的兵力一直在互相纠缠,没有太大的损失,但兵员伤伤残残的却不间断。极东国拥有地理位置上的优势,在兵力上也是略胜一筹,但每次交战时,越觅国一旦呈现败势就会后退,绝不纠缠。凌启明不敢深入敌阵,因为冷立最擅长的就是诱敌深入的战术。一时间,也就僵持不下。
凌悠扬很认真地学习战术和一些打仗的规矩。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但所幸天资聪颖,这段日子下来,在几场小战下,他独立指挥竟也能取胜。弦歌没有过问战况,她本就是陪伴凌悠扬而来,手中并无实权。这几日她的身体不怎么舒服,一直留在房间里修养。凌悠扬虽然很忙,常常接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不过,若得空闲,他必定会探望弦歌。不过,因为只是低烧,胃口不太好,弦歌自己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昏黄的灯光,青色的胡楂,原本白皙的肌肤也有些黑了,忽然之间,觉得他成熟许多。畅谈之后的凌悠扬沉沉地睡了,看着他疲惫的脸色,弦歌覆上他已然闭上的双眸,目光复杂。这个男人,一直都是言谈无忌,嬉笑天下,难得看他认真一次,那样的神色……竟是如此地让人移不开目光。最近,他都在学习,很兴奋地学习,为什么,连这么严肃的事情,他都可以学得像一场游戏那样?
弦歌静静地坐在床沿,一动不动,仿佛黑暗的角落中那尊俯视一切的雕像。终于,她信手一挥,熄灭了油灯。
战事的情况对极东国来说,其实是相当乐观的。但凌启明却越来越没耐心,早就应该分出胜负的战争持续到现在,这对他的自信是一种打击。他们这边的补给充分,且后盾坚实。越觅国是穿过一条大河又长途跋涉地赶到这里,竟然能坚持到现在,不能不说他们的将领很有才干。说到补给……凌启明眯起眼,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皱起眉头,“来人!把七殿下和张统领给请过来!”
“是。”
不多时,凌悠扬和张统领就站在凌启明面前,“有什么事吗?”
凌启明扫他们一眼,“我们没有关注过敌军的每个动作,刚才,我忽然想到,照正常情况来看,他们的补给最多只能再坚持十来天。十来天的时间,是他们回程的时间,可从现在的战况来说,越觅国根本没有撤军的意思……”
“他们想打持久战,我们就奉陪到底。”张统领嚷嚷,“他们没了粮食武器,只会输得更快!将军,最后的赢家一定是我们。”
凌悠扬眉一挑,反应很快,“他们没有补给还坚持打下去,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凌启明赞许地点头,桌上铺着地图,他们走到地图旁,凌启明伸手指着,“从这里赶到邻边的城镇大概需要一天多,那里有足够的粮食。如果越觅国的军队想要抢夺食物,那地方是首选。”顿了顿,他负手而立,“前几天在战场上还能看见冷立,可昨日下午开始,就不见了他的人影。他对这附近的地理状况很熟悉,若我料得没错,他可能已经采取行动了。”
凌悠扬似笑非笑,“如果他们得到了补给呢?”
“那会延长战争时间,也会增加我国的损失。”凌启明命令道,“悠扬,张统领,你们马上启程,赶到邻镇去!”
“是。”
这边的战争还在对峙中,你来我往地各不相让,凌悠扬立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整理好一些必须物品,急急地纠集人马就向邻镇赶去。他眼睛一瞟,看见弦歌正盯着自己看,笑道,“要和我一起去吗?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要去。”弦歌微笑。
“身体没问题吗?”
“没事。”弦歌放下手中的书籍,也随便理了点东西,便跟凌悠扬一起向外走去。外头的士兵已经排列整齐,在阳光下显得威武不凡。弦歌眨了眨眼,忽然扯住凌悠扬的袖子,“说起来,我们往哪儿走?”
凌悠扬回眸,“找冷立去。”说着,他眯起眼想了想,好笑地撇嘴,“冷立从军十多年,我才学了这么一会儿,如果和他对战,结果却是我赢了,那将是怎样的大快人心呀!”
弦歌不禁失笑,她看了看还有一个张统领跟着,心中安稳点。她翻身上马,暗想道,若真让凌悠扬单枪匹马地上阵,依他的个性,肯定是为了胜利什么险都冒。找冷立?弦歌思索,将目前的情形分析一下,疑问道,“冷立离开军营了?他去找补给了?”
凌悠扬赞道,“我的王妃,果然聪颖。”他策马奔腾,黑发顺着风势向后飘扬,面目中隐隐透出肃杀之气,“冷立的命,我要定了。”凌悠扬从不是什么慈善之人,每次想到冷立对弦歌做过的事情,他就气得怒火中烧,一剑了结他还算痛快的了。
大军快速向邻镇前行,士气高扬。尘土蒙天,在马蹄下沙石混沌,让人的眼都睁不开。
短短的一天时间,大军就赶到邻镇,凌悠扬火速去探查情况。果然如凌启明所料,不过,他们仍慢了一步,冷立将粮仓抢劫一空,还杀死了几个看守的士兵,半日前就离开了。
张统领震怒,转首面向凌悠扬,“七殿下,您看怎么办?”
凌悠扬冷笑,遥望远方,“当然是追上去!”
张统领兴奋道,“属下也这么觉得。”
凌悠扬看着身后的军队,思索片刻,“追不追得上还是未知数,即使追上了也不一定能赢,兵力不能凭空折损在这里,否则我无法向三哥交代。这样吧,张统领,你给我留下三十个精英,其余人马你还是领着原路折回。”
张统领皱眉,“这如何使得?七殿下,三十个人能做什么?您若出了事……”
“不碍事的,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凌悠扬勾唇一笑,“我要的这三十个人最好是弓箭好手,我也不是追上去打仗,只要看见冷立他们了,立刻准备好火箭,将他们抢走的粮食烧了就算成功。”
张统领点头,“七殿下说得极是。”他迟疑片刻,终还是点头,“那就这样吧,殿下千万保重自己,属下先回营地去了。”说罢,他亲自挑选出三十个战士,与凌悠扬告别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去。
弦歌骑着爱马雷霆,停在凌悠扬身边,看着他肃穆的脸色,又望了眼这三十个士兵。她瞬间就沉默下来了,想到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有一股隐隐的疼痛感,仰头望天,她闭上眼,想做之事和应做之事,究竟孰轻孰重?
“弦歌,你这几日身体不好,要不就留在这镇上,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凌悠扬询问。
“不,我跟你一起去。”弦歌微笑,在心中下定决心,她拍了拍凌悠扬的肩膀,“不要把这当成一场游戏,认真一点。”
凌悠扬不羁道,“我很认真。”即使是玩游戏他也是很认真地在玩。
弦歌无奈,“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活着。这三十个士兵也是军中精英,若真遇到不测,能保下来就保下来。”
凌悠扬坏笑,“你怎么像在交代遗言似的?最应该保护的是你吧?”
弦歌注视他的黑眸,“我担心你。”
凌悠扬敛起笑,神色温柔,“放心,打仗我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