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雪-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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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军法不容！”霍去病冷着脸。
“我不会添乱，我保证！”伊宁叹了口气，想起李敢说的人在屋檐下。
“霍校尉，伊宁的骑射自保应该可以！”李敢叹了口气。
“混帐话，兵荒马乱，谁都不敢说能够自保！”霍去病脸色铁青，伊宁细想霍去病的话，突然笑了起来，知道霍去病是在关心自己。霍去病一眼看见伊宁笑得高兴，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看着伊宁直喘粗气。
“校尉，伊宁姑娘若孤身回去找大部队，恐怕更加危险！”章平偷眼看看霍去病，赶紧低头。霍去病一愣，定在一边半晌，咬牙切齿道：“全体上马，全速前冲！”
“慢着！”伊宁赶紧开口。
“你还要怎么样？”霍去病恨不得能拉过伊宁狠狠打她一顿。
“霍校尉，我建议行军方向略变动一些，请往西北方向进发！”伊宁正色道。霍去病眉头一挑，伊宁赶紧接口，“西北方向是匈奴王庭的方向，伊稚斜的主力部队必然在定襄以北的某一处，按照匈奴战法，王庭方向必然会布次一级部队以做呼应。从这里往西北有一处水源，我想往这个方向更容易找到匈奴营地。”
“伊宁，你确定？”李敢沉吟。
“我在匈奴草原逐水草而居十四年，我不会记错！”伊宁定定看着霍去病。
“你带路！”霍去病转身拒绝看伊宁的眼睛。“如果你掉队，我不会停下！”
伊宁看着霍去病僵硬的背影，缓缓笑了起来。“李敢，这个老大脾气很差哦！你这个副手不好做！”
“担心你自己吧！”李敢揉揉伊宁头发。“小心点，万一真的碰到匈奴人，你不准往前冲！”
伊宁露出洁白的牙齿，做了个鬼脸，快速往西北方向奔去。“大哥，方才那个是不是伊宁？”苏武和胡文一脸紧张。
“是啊，就是那个丫头片子！你们两个到时候辛苦些，一定要护住她！”李敢整队快速奔驰起来，看着伊宁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
“宁乘，摆开阵形！”卫青眯起眼睛看着前方隐约飘动的匈奴王旗，上面狰狞的狼图腾让卫青浑身紧绷。
“那是伊稚斜的单于旗帜！”张骞脸色凝重。
“赵信和苏建的部队还没联系上？”卫青扭头问公孙贺。
“他们深入匈奴腹地之后就与我们失去联系，现在这六千骑兵到底置身何处我们并不清楚！”公孙贺摇头。
“如果他们没有迷路，应该快插到敌军后翼了！”卫青抿紧嘴唇。“速命强弩将军李沮帅两千骑兵迎敌，公孙贺，你随后跟上！宁乘，随时通报右翼的公孙敖和李广部队战况！”公孙贺和宁乘快速向各方阵奔驰，卫青手一挥，听得沉重的号角声，骑兵的马蹄声顿时骚动起来。
“下令冲锋！”卫青定定看着远方。听得号声一变，战鼓隆隆，众多骑兵呼喝着往前冲去。张骞紧张地看着己方部队逐渐接近匈奴阵地，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如雨的箭开始向骑兵方阵射来，听得惨呼，已有不少兵士堕马。卫青脸色未变，定定看着前方战局。匈奴人三轮箭后，阵形略变，骑兵方阵挤挤挨挨开始整饬。
“来了！”公孙贺兴奋地低语，“奶奶的，伊稚斜的确比那个右贤王有架势！”听得匈奴战鼓声变，众多匈奴人挥舞着腰刀正面攻向汉军方阵。不多时，两股部队交汇，彼此前冲的速度顿减，听得一片兵刃交锋的声音，张骞眯起眼睛也一下子看不清双方的死伤，但见汉军旗帜和匈奴旗帜都未倒。
“第二轮要来了！”张骞突然发现匈奴阵前又开始调兵遣将。
“公孙贺，归队，等待号声提示！”卫青沉声道。听得马匹嘶鸣，公孙贺部队的兵马排成整齐的队形正对匈奴营地。“命步兵跟着骑兵一起冲！”卫青长长吸口气，“张骞，这次恐怕我们得缠斗多日啦！”
张骞定定看着前方，“大将军，伊稚斜虽然难缠，但他们兵马辎重皆不如我汉军，此役看好！”
“张骞，我不担心这里，倒是非常焦虑赵信和苏建的部队，按道理他们应该绕到了伊稚斜后面才对啊！”卫青皱眉。
“右贤王部队跟着伊稚斜，现在尚未发现踪影的是左贤王也就是匈奴太子部队！”张骞皱起眉头，“不过以赵信他们的兵力，遇到左贤王不足惧！”
“希望如此！六军共出定襄，希望各军皆有斩获！”卫青举起右手，“命公孙贺冲锋！”
“伊宁姑娘，你没事吧？”章平给伊宁递过水，伊宁感激一笑。“我没事！”
“又是一天一夜没怎么歇着，你千万别勉强！”章平拍拍伊宁肩膀。伊宁拔开羊皮水袋的木塞，灌了一大口水，海子在她身边闭眼休息，整个营地除了轮值的士兵众人皆睡得很沉。伊宁擦擦嘴，看到霍去病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微微一笑。
“你男人简直是块石头，到现在连句好话都没有！”夏朵打了个哈欠。伊宁站起身子，目前800精骑已进入湿地，草地上布满因融雪而出现的临时水泊、小河。
“伊宁，你睡一下！”李敢站到伊宁身边，见她脸色苍白，很是心痛。
伊宁没有作声，蹲下掬起一捧水凑近闻闻。“李敢，我们离匈奴营地不远了！”
“明白了！”李敢脸色凝重。
“你这么相信我？”伊宁站起身子笑着看向李敢。
“你的话我永远都会信！”李敢笑笑。伊宁一怔，心下感动，一拳捶到李敢胸膛，“你啊就是比那个家伙识人心！”
“可惜你喜欢的就是那种没眼色的家伙！”李敢苦笑，心头却千愁万绪。
伊宁耸耸肩膀，嬉皮笑脸做了个鬼脸。“好了李校尉，你赶紧在大战前好好睡一觉！我亲自帮你守着！”李敢摇头，走到一边闭目养神。
伊宁坐下来翻看自己带的武器，眼前突然横过一把短剑。“带上吧，它很锋利！”伊宁定定看着霍去病，“不生气了？”
霍去病脸色一变，“回去再跟你算帐！带上飞羽，它用精刚打成，一般的剑不是它的对手！”
“那你呢？”伊宁接过飞羽。
“我不会让自己狼狈到必须和匈奴人短兵相接！”霍去病冷哼一声，扭头就要走。
“霍去病，前方就是匈奴营地，你多休息会儿！”伊宁紧紧握住飞羽，依稀感觉到霍去病的体温，不禁全身都暖了起来。
“没事！”霍去病蹲身到水边，掬起一捧水就要喝。
“不准喝！”伊宁大惊，飞快地打飞他的手。
“干什么？”霍去病皱眉。
“你要告诉你的士兵，不能乱喝草地上的水！”伊宁正色道。“匈奴人在打仗时经常会把病马死人扔在水源里，所以靠近战场的生水绝对不能乱喝。尤其你们汉人，不服草原水土，一定要小心！”
“哪来这么多规矩！”霍去病翻翻白眼，却还是接过伊宁递来的水袋。
“霍去病，我不会骗你，我宁可自己死也不会让你涉险！”伊宁叹了口气，转身拾起自己的箭筒。
“伊宁！”伊宁愣怔转头，看到霍去病眼中温柔的眸光。“记住，等下不要往前冲，我不想分心！”伊宁一怔，定定看着霍去病，慢慢扯开一个笑容。“霍去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捣乱，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不过下不为例！”霍去病几乎忍不住要搂住伊宁，强着自己冷着一张脸往营地走去。“整队，上马！检查武器！”
伊宁听得一片哈欠声和轻微的抽刀声，整整自己兵器，翻身上马。“给了一把短剑就让你笑得嘴巴都歪了？”夏朵摇摇头，海子在一边高傲地梳理羽毛。
“夏朵，你等下不要冲过来，毕竟都是匈奴人，我不想让你为难！”伊宁扭头看向夏朵。夏朵叹了口气，看看仍然一片黄草的匈奴领地，“伊宁，如果你往前冲，我也没办法了！虽然我不想杀自己的族人，但是这就是战争，我们莫名其妙站在了匈奴的对立面！”
“拔营！”
伊宁快速策动马匹，飞奔出去。“夏朵，谢谢！”风送来伊宁的低语，夏朵微微一笑，快速跟上。
“宁乘，怎么样？”暮色沉沉，草地上布满尸体。双方混战半日，各有折损，伊稚斜的兵马遁入草原腹地，卫青命人莫追。
“斩首两千敌军，不过我军死伤也近两千。”宁乘脸色严肃。
“打个平手而已！”卫青叹了口气，张骞抿紧嘴，心头一凛。“伊稚斜！”张骞想起滞留匈奴之时尚是左谷蠡王的伊稚斜，知道他是个有头脑却又争强斗勇之辈，心底泛起隐忧。
“报！”一个汉军士兵急速奔到卫青面前。
“说！”卫青脸色凝重。
“中将军公孙敖遭遇匈奴左贤王部队！”
“怎么样？”卫青一惊。
“公孙将军斩首对方千余人，但我军死伤惨重，公孙将军退回云中方向。”
卫青良久未言，张骞和宁乘对视一眼，都有些别扭。现在主战场双方仅是平手，公孙敖一队已失战斗力，赵信、苏建迷失草原，霍去病不知所踪，情势的确让人心忧。“下令，退回定襄，全军整饬，休整之后再出发！”卫青霍然转身上马，眺望一望无际的草原。霍去病，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皇上绝对绕不了我！卫青心头暗叹，疾驰而去。
“停！”霍去病定定看着远方的一个黑点，挥起右手。“李敢、章平，命士兵摆好队形，检查武器，准备冲锋！”
李敢和章平迅速奔驰在队伍中，听得军官的呼喝，众人都神色凝重。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苏武拍拍脸颊给自己鼓气。胡文没有作声，微微咬着嘴唇，草原的日光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苏武，我们一定会赢！”
霍去病看了伊宁一眼，缓缓举起右手。风吹动伊宁的发梢，她定定看着霍去病，涌起骄傲和焦虑，却压下所有的情绪朝霍去病灿烂一笑。霍去病脸色纹丝不动，但是他的眼神告诉伊宁他现在心情很好。“冲！”霍去病手猛地一挥，率先冲了上去。
“冲啊！”苏武大喊起来，抽出刀拼命挥舞。众多汉人士兵大声呼喝，或张弓或持剑，杀气腾腾往前奔驰。
“伊宁，你真的不冲？”夏朵奔近伊宁。
伊宁紧紧咬着嘴唇，“走！我们跟在队伍后面！”
“就知道你没这么听话！”夏朵鬼鬼一笑，两人策马，海子在空中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
霍去病率先策马冲进匈奴营地，匈奴人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草原腹地遭遇汉军，顿时营地一片大乱，士兵慌忙上马迎战，如雨的羽箭纷纷射进营地，听得女人的惊呼和哭声，血花飞溅，汉人士兵左右劈杀，顿时草原上倒下一片尸体。
“啊！”苏武被一个匈奴士兵扑下马，出于本能右手一挥，感觉到身上一片湿漉漉，那个匈奴兵就在自己面前气绝。苏武来不及多想，起身却骇然见两个匈奴人持刀砍向自己。苏武叫苦不迭，却听得惨呼声，伊宁拉弓射倒两人。
“我欠你一个人情！”苏武气喘吁吁上马，扶正头盔。
伊宁眯起眼睛，发现霍去病正在营地深处与匈奴骑兵缠斗，咬紧牙关策马上前，“仔细点，匈奴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伊宁嘱咐了苏武一句，持弓又射倒一个李敢身边的匈奴兵。
“伊宁，别乱来！”李敢见伊宁只身冲到混战之处，大急。却被诸多匈奴兵拦住去路，顿时焦躁起来。
“擒贼先擒王！”伊宁低语，根据对匈奴帐篷布局的了解往正中族长的穹庐冲去。
“夏朵，知道是谁的营地？”伊宁左右开弓，快速甩开前来纠缠的匈奴士兵。
“有王族的旗帜，至少也是相国一级！这次玩大了！”夏朵操起弯刀左右劈杀。
伊宁咬紧牙关，见附近有一个生火的柴堆，抽出长剑将点着的柴火挥散，顿时临近的帐篷开始着火。
“籍若侯产！”夏朵惊呼起来，伊宁一惊，知道那是冒顿单于的幼子，也就是伊稚斜的祖父一辈。
“不能让他跑了！”伊宁策马狂追，弯弓射向籍若侯产的侍卫。
“伊宁！”李敢策马跟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想干什么？”霍去病也驰到伊宁身边。
“不能让那个老头跑了，他是伊稚斜祖父一辈的匈奴贵族！”伊宁并未放缓马速。
“你在这里待着！”霍去病脸色一沉，与李敢对望一眼，两人快速往前插上。
“这里似乎不少大人物，霍去病运气不错！”夏朵抹抹汗，伊宁一眼看到伊稚斜的叔父罗姑比正在指挥人马对抗汉军，微微一笑，“霍去病看来真的运气很好！”伊宁弯弓定定瞄准罗姑比。
“伊宁小心！”夏朵惊呼起来。
伊宁被一个匈奴士兵狠狠撞下马匹，伊宁后背剧痛，一阵头昏目眩，毕竟多日未曾好好休息进食，觉得根本使不上劲。伊宁一看看到那个匈奴兵一刀要砍向自己脖子，情急之下脑子顿时清醒，猛地抽出霍去病给她的飞羽短剑，狠狠扎向敌人胸膛。
“伊宁，你没事吧？”夏朵甩开身边的匈奴兵护住伊宁。
伊宁咬牙起身，觉得左手臂完全不能动。“可能伤了骨头！我不要紧，赶紧追罗姑比！”
“不用你说，这个老家伙当日背叛於单！”夏朵脸色铁青，“你不要紧？”
“我没事，死不了！”伊宁点头。夏朵顿时策马上前。伊宁扭头，看到一个匈奴小孩哭着看自己，她顿时想起代郡中东儿的泪珠，心头一黯。她快步上前把孩子拽到身后，“别哭，马上就会没事！”伊宁说起匈奴语，警惕地看向四周。
“汉军太多，逃，快逃！”匈奴人群龙无首，不少人开始四散逃开。伊宁定定旁观战局，知道大局已定，此次突袭非常成功，现在唯一的悬念就是汉军能杀死多少敌人而已。
“伊宁！”胡文快速奔到伊宁身边。“你怎么样了？”
“伤了手臂，没大碍！”伊宁紧紧握住飞羽，觉得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