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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200 耶路撒冷的四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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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出检查室人很快进了病房,也没醒过,就一直昏睡着,想问什么也问不出来。
  海法医院的大夫很快拿到了她在耶路撒冷就诊时的病例,从哈达萨电传过来的,竟然还有她断骨时照的一组片子。
  第一流的医院确实是第一流的。但也是看到片子的一刻才恍然,他们的事情应该是那次看诊暴露的,至于具体怎么传到使馆的,现在说不太清楚。哈达萨提供的信息,让使用过外交护照,但病人却是他的太太。
  他一个未婚大男人,哪来的太太!明明可以说实话的,不知当时为什么如此鲁莽。至于和这个小翻译的关系,不言自喻!
  使馆方面正在派人过来,握着手机站在走廊里,孔谦一直等着特拉维夫的电话。事情至今还连贯不起来,也弄不清前因后果,但外交人员逾越工作关系,肯定是驻外的大忌。
  本来陪父母在埃及度假,让提前离开,几天后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竟然焦虑不安,不像熟悉的弟弟。其实母亲早有了些微词,一家一年聚不了一次,可外事面前,家事算不得什么,只好让他走。
  直觉还有隐情,却不好强留,现在想来肯定是为了小翻译。她,叫庄非吧,名字还是从朋友嘴里听来的。也许使馆早是尽人皆知了。
  匆匆一面,她扑进怀里哭的样子,已经摆明了两个人关系不寻常。至于那孩子,是涉世未深的样子,不算让喜欢的类型。
  父亲还不知道,知道了势必大发雷霆,好在埃及的假期已经结束,昨天亲自送他们上了返回南美的航班。
  不是父母离开,也没时间赶过来一探究竟,自己的轮休很快要结束,还要尽快赶回北欧,亦诗还在那里。
  事情也是巧,本想打给让嘱咐些事情,没联系上就拜托特拉维夫使馆的朋友,怎想电话里竟然得知了这样惊人的消息。接着就是让的电话,别的不提,就是让他去海法看一个人。
  凭他的经验阅历,无论如何不该犯这样的错。女朋友不是不能有,但绝对不能是身边同事,这是外事人员最起码的操守。
  让还不知道她在海法病倒的事,使馆的意思是不告诉他,只说一切都顺利,稳住黎巴嫩那边的工作。但暂时分开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最终解决问题。
  尤其使馆处理庄非的方式匪夷所思,怎么也想不到会把她一个人送到海法废弃的工作站。整个半山腰如今都住着避世的极端犹太教徒,生活环境比别处都要艰苦。刚刚匆匆一瞥,也知道她一个人这两天过的不好。
  现在看来,是来对了,否则问题会更大。驻耶路撒冷的工作性质特殊,不能有一点闪失,当年的经验教训已经够惨重了。
  这两个孩子太傻,即使有了感情,也该隐忍克制。尤其是让,人已经到了贝鲁特,停火协议如火如荼,还有时间指派他来看她。
  病房门开了,和主治医师在走廊里说不上几句,电话突然响起来。本以为是使馆派来海法接手事情的同志,接起却是让的声音,口气很急。
  “哥,庄非是不是出事了!”
  “贝鲁特和谈的事顺利吗?估计派你过去一时回不来了。”
  “哥!先别说别的,见到庄非了吗!”
  “爸妈已经回南美了,我明天的飞机,你给妈打个电话吧,她还在生气。”
  “我……”
  那头慢慢冷却下来,看着医生走远孔谦才缓缓张口。
  “让,好好在贝鲁特把协议忙完,她挺好的。”医生进了病房,回过身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海滩,有人照料这里是养伤的好地方,现在这样的境况,也只能先分开他们,冷处理一下。
  “她骨折好点没,海法怎么样!公使说我来贝鲁特了就……”
  “让,外交无小事,工作是工作,她,现在是你的同事,所有事情使馆会安排的。”
  没有说话,很久只能听见规律的呼吸声,那是他在冷静时惯用的方式,沉默不语。
  “让,现在可能整个使馆都知道了你们的关系,虽然还没公开,但是有不少人的心领神会了。这对你们俩都没好处,趁着事情没有闹大之前,分开一阵,让风波平息下去。如果你不想被提前遣调回国的话,必须听我的!”
  “使馆怎么会?”
  “做好贝鲁特的事,其他先不要管。宋伯伯在那边,会照应。”
  大局前面,不得不低头,即使再不甘心,大哥说的也是对的。
  “哥,她怎么样了!”
  自小很少服输低头,这时却不再独断,听起来反而像是恳求。
  “睡了。”
  不忍心骗,就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在另一头也不接话,只是又沉默了。
  挂断电话,孔谦一个人站在窗边,望着一片无尽的海,无边的蓝。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对着琴谱发呆,或是在窗上凝着的雾气里,勾勒某个名字。
  也许她哭了,也或许,她是笑着。
  “想想亦诗也许你就懂了。”
  “哥……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

  48

  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和政府谈判停火协议,每次一谈就是一年半载,这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在贝鲁特的工作放不下,可心里还惦记别的事。
  坐在办公桌边,五月了,窗外已经微微热。外套搭在椅子边,袖口翻起,手边公文很多,拿着笔批批改改。从来对阿拉伯语得心应手,这时却无端皱起了眉头。
  刻板的条款读太久了。更重要,太久没见她了。
  她到那里三个星期后,听说回了特拉维夫,又过了半个月,才回了耶路撒冷。因为对公使保证过,大哥也劝了几次,所以只能强忍着冲动,在贝鲁特一待就是近两个月。
  “参赞,这是今天的会谈纪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关键问题还是拉锯中。”驻黎巴嫩使馆的高级翻译以前在国内就很熟悉,派到这里也是好几年没回国了。
  “知道了,放这儿我一会儿就看。这么谈下去,今年你也回不去了吧。”
  高翻笑笑,也是无奈。
  “按理驻外是可以携带家属的,但战火纷飞的地方,家人来了反而更不安心,不如留在国内平平安安才好。争取吧,谈不谈得完,报告打打上去了,明天春节争取回去团圆一下。”
  他退出去了,他的话还在耳边。她现在就在战火纷飞的地方,而且是最危险的地方。越想越觉得记挂,看着会议纪要再难专心。
  当时走得匆忙,那天早上被公使的车带走,条例规定搬出来一堆。他们的关系本来可以含混过去,但是哈达萨的报告拿在公使手上。太太是他说的,病历怎么到使馆的?再回去就是拿东西,人被直接派来了贝鲁特。
  都没有见上最后一面,告个别。病好彻底了吗?
  两个月不见,甚至连最基本的联系也一点没有,因为只是工作关系,他没有立场主动联系她。就是打给明放他们,话里也尽量回避。
  毕竟公使允诺过只要黎巴嫩的事情结束后,调整好状态,还让他回耶路撒冷。那边的事情要紧,把他牵制在这儿无非是公使他们的权益之计,可有用吗!
  冷静想过了,也做了决定。
  表面上,一心一意的忙着工作,对她不闻不问,就是牧和朝纲言谈间说些消息,也当成平素的事,不挂在心上。他从来没问过有关她的事,一句都没问过。
  可心里一直很着急,想早点回去。每次听了有关她的只言片语,反而更想见上一面。尤其是她病好了,已经回去上课,Itzhak每天都跟着,他还是不放心。
  虽然没再草率的去结识Bluma,就像个学生一样念念书。但他就是放不下心,她常常闯祸让自己受伤,又不懂得量力而行。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也许肋骨还没好利落。
  庄非回来,热闹了不少,小丫头就是恢复快,已经活蹦乱跳了。
  至少,明放电话里这么说过。
  也许是伤恢复的比较慢,回去上学的时间比他预想晚了好多。书不知道读得怎样了,记起课本上她画的小花猫,想揉揉乱乱的小发卷,看着她撒娇或是哭泣的样子,从来不觉得对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而现在这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但只能忍,手边的工作忙得停不下来,也不想让自己停,停了,会担心她。生病时虚弱苍白,从椅子上摔下来磕破头,在街上伸张正义被打伤骨折,没人在身边约束,但愿她不会有事。
  她没有给他再来过电话,手机里那几个没有接到的来电就是最后一点消息。不知那时她怎么了,从半夜一连打到天亮,可惜,他一个都没有接到。
  哥不肯明说,只说她在海法一切都好,也只好相信。
  相比之下,海法确实比耶路撒冷适合休养,也安全很多。只是不知那边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她,她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日子怎么过来的。
  好在现在回耶路撒冷了,有天放明放……
  门上突然有敲门声,推门进来的竟然是驻黎使馆大使。放下手里的文件赶紧过去。
  “大使!”
  “没外人,叫伯伯就行。”
  大使在领事部办公室坐下,看着让办公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件。“让,和谈一直谈不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宋伯伯,不瞒您,我还是想回耶路撒冷,毕竟那里的工作很紧迫,真主党武装停火问题,于我们没有太大利害关系。”
  “怎么,在黎巴嫩留不下去了?”
  “也不是,看工作需要。哪里更需要我,我就去哪。”
  颇为认可的点点头,大使起身走到他身边,“让,回去吧,那边确实更需要你。”
  比较激动,手边的报告差点碰到地上。虽然是自小熟识的父亲战友,但是毕竟是上司,觉得稍有失态,赶紧捡起报告稳住情绪。
  “我已经和李大使通过电话了。目前使馆高级翻译、领事部都不缺人手,有你在自然好,但你不在工作也能正常开展。和谈还要耗很久,不想把你这样的有用人才耽搁在这儿。还是回去吧,赶紧把着急的事办了。外交人员条例记住就好!”
  没有把喜悦表露丝毫,只是像以往接受命令那样郑重点头,依然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文件批改。
  大使离开后,才把东西推倒一边。翻抽屉想收拾东西,收到一半,又想到什么停下来靠在桌边,到书柜里拿出厚厚一本文件夹。
  翻出外交人员条例,一字一句读,其实早背熟了,只是再看,感觉又不一样。
  指着最让自己忌讳的那些句子,规定是规定,字字推敲过,分外严谨。他也曾这样的考过她。可现在不一样了!
  条例是死的,人是活的。
  拿出手机,看着两个月前那些没接到的电话记录。
  嘴角勾起,睿智深藏。

  49

  穿着薄薄的小衫想出门,被天放叔叔抓住书包,非要加件衣服,只好听话照办了。
  出了门,巷子里也有了花花草草,沙漠环境的缘故,都是耐旱坚韧的植被,生命力很强。踩了朵小花别在书包上,继续一个人流浪。
  现在偶尔Itzhak会接送,不用步行的时候就坐在摩托后头,看着街景一路飘过。今天难得步行。越来越亲切的街景,还是觉得这里熟悉得好,不比海法那些难熬的日子。
  睁眼时竟然躺在医院里,那个和他神似的男人,眉眼已经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坐在病房角落似乎守了很久。开门见山,报上了名字身份。
  “我哥叫孔谦,我叫孔让。”那时叫错他的名字,记得他这么说过。
  她病着,大多数时候都是听他在说话。那些,理解成说教也好,或者只是出于一个长者对自己的关心,他毕竟是他大哥,微长几岁却给她截然不同的感觉。
  有关恋爱的问题,他没有问得很直白,自然也不需要主动招供什么。是不是恋爱自己也搞不清状况,没来得及问他。只是亲吻过了,也常常特别惦记,尤其见不到的时候。
  可谁把她送到海法的?是一种处罚吗?病着的时候来不及想明白,他大哥离去的也很匆忙没有说太多。临走那天,他买了很多东西留在医院,交待了一定要谨守分寸的话,说是退一步两个人才会更好。
  这种更好,是指让他们恋爱,还是不恋爱呢。自己也弄不懂自己什么情绪,是不是爱了,但总之是很喜欢就是了。
  胸部的疼时常引起发热,咳嗽也特别厉害,医生用了很多消炎和镇定药,总是在睡。原来从不觉得肋骨断了会有这么多后遗症,后来才知道是休养不当,引起胸膜发了炎症,害她来来回回病了好久,那间破鬼屋,害死人了!
  使馆来接手照顾的是个生人,让她想起当初面试时那些刁蛮难对付的老女人。其实她人不坏,就是没有话,来了第一件就是没收了她的手机。
  只好把两只小瓷猫拴在一起,动起来更响了。听着铃铛声,老是坐在病床上发呆,后来出院没回鬼屋,把她送回了特拉维夫,也是听着腕上的铃声。
  他去了贝鲁特,好多年前读过贝鲁特的绑架故事,对那里了解的并不多,觉得危险。但现在因为他,自己也想去了。
  两个星期躺在宿舍里,无所事事,到使馆资料室摸了几本书,看着他现在所在那个国家的事情,又去想孔谦离开时说的话。
  退一步,要退到哪呢?已经不和他联系了,就是想得厉害了,下班后偷偷溜到他用过的办公室想看看。可惜大门每次都锁着,保安从来没有疏忽过。
  好在过两个星期就通知她回去工作。接的竟然是牧,像见了亲人似的奔过去,还没跑几步,呼噜呼噜的喘粗气。可真是高兴了,几乎是跳上车的,一路上看着当初掠过的风景,以为他在召唤了。
  雅丽坐在身边,给她递过来毯子盖上。一路上,讲了这些日子大半发生的事。他并不在耶路撒冷,还在贝鲁特,也可能一直留在那边。
  听了这样的话,身上的零件马上又都不运转了,窝在毯子里靠在车窗边闷起来。
  回到饭店,像是生锈的小齿轮,滚了好久也无法恢复正常运转,Samir快活的从楼上奔下楼迎她的时候,抱得很敷衍。看着床边满满一箱子小说,也没什么心情。
  对面的门也是锁着,他不在的时候门都锁着。只有办公室还开着,可是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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