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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秋之诗01 火漾茉莉(寄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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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你们感情这么好了,看我白操心的。”于陈月花心花可是朵朵开。

    “是。”他当然希望是事实。

    “不是。”而瞿小婴坚决否认。

    “小俩口别吵架。靖霆呀,你要多让让婴儿。”女孩子嘛!总是会不好意思。

    婴儿?!

    她……死老太婆在发癫呀?她知不知道婴儿是指小贝比,活得不耐烦才敢叫她婴儿,上回她五哥那颗牙大概还没补好。

    在没吃到芦洲鲳鱼和和记龙虾之前,她忍。

    但若是敢诳她,这一家子老少就等着沦落街头,这个家她会一把火烧个精光。

    “妈,你还是叫她小婴亲切些,不然她会害羞的。”脾气真坏,不满全写在那双明丽的眸中。

    不难猜出,她没什么心机,直来直往的个性只叫人头痛而非厌恶,真不知几时会闯下大祸。

    害羞?!听你在说鬼话。“于律师说得对,我生性害羞,你还是叫我小婴吧!”

    “嗯,我叫你小婴也挺顺口的,不过你怎么叫靖霆于律师,小俩口闹别扭了?”她直觉是儿子的错,两眼一瞪的要他认错。

    “我们没有闹别扭,是她爱闹着玩。”于靖霆心里纳闷着,妈的个性变得太离谱了,一面倒地偏向小婴。

    记得妈和依依老是水火不容,不管依依做得好不好都有理由挑剔,一下子嫌坐没坐姿,一下子说是头发烫得像酒家女,煮个蛋花汤照样有意见。

    可是现在看来她对小婴满意极了,连她跷脚的不雅动作都视若无睹,亲切和善地叫他快不认识,仿佛是被附身。

    小婴的魅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他们一家人的心,难怪她主持的节目深受小孩子的欢迎。

    这会儿他能体会好友张克难的难以置信,一再追问他是不是真的于靖霆,需不需要上医院作个检查,有病不能拖要及早治疗。

    想到此不免好笑,他们一家都变了,只因她的出现。

    常听老一辈的人提起,有些媳妇天生不得婆婆缘,做牛做马做到死一样被嫌得一无是处,欲哭无泪;但也有媳妇什么也不必做就等着人伺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喜欢她,婆婆还会抢着帮忙她。

    而小婴绝对是后者。

    瞧母亲的热络劲,她大概忘了儿子才是亲生的,一心护着“外人”要他道歉,真是一样是人两样命,境遇不同。

    “小婴呀!我们靖霆若有不对的地方尽管告诉我,伯母绝不护短。”于陈月花说得眼笑眉也笑,一副当她是未来媳妇看待。

    “才怪。”遭冷落的于青峰小声地吐出一句。

    结果奶奶的责骂未到,头上先挨了一记爆栗。

    “小鬼,你是说我被你爸爸欺负到死也不能喊委屈喽?”瞿小婴的脸在笑,语气却是十足的霸道。

    “没……没有。”于青峰不敢抬手揉痛处,怕她拳打脚踢。

    不过,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好久没人注意他的存在,只会当他是多余的家具,他好喜欢小婴,将来长大他要娶她当老婆,永远陪着他。

    “没有最好,还不向奶奶说对不起。”靠山越多越好,管她是不是自己最讨厌的老人家。

    “奶奶,对不起。”于青峰恭敬的说。

    于陈月花开心地直笑。“还是小婴有办法,管教孩子是要凶一些。”

    欣慰呀!她当这辈子只能有个哑巴孙子,哪知道他是欠人凶。

    “妈,你不认为跟孩子讲道理比较好吗?他会理解的。”铁鞭教育对八岁孩童而言未免严厉。

    “你讲了八年怎么不见他有点长进?人家小婴只说一句就服服帖帖。”可见他管教方式错了。

    “妈。”于靖霆无言以对,瞥见打了人还自鸣得意的瞿小婴朝他扮了个鬼脸。

    心里莞尔一笑,可他仍板起脸警告她安份些。

    “别叫我,你……咦!你的脸怎么多了五道印子?”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

    “小蚊子留下来的印子。”瞿小婴一脸正经地代为回答。

    “啊!小峰额头也红了一大片……”两父子是想让她老太婆多操一份心呀?

    “跌倒。”

    “跌倒。”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同样高超,于青峰和瞿小婴两人同时编出默契十足的说法。

    小鬼,你不错喔!可是我还是讨厌小孩子。

    他腼腆的一笑,像是在回答她:我知道,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

    两人无声的眼波交流看在于靖霆眼中有点不是滋味,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遭人剥夺,该和她眼神交会的人是他而非儿子。

    而唯一无所察暗地里的行为,正兴致勃勃的于陈月花则乐于见他们“一家”和乐,嘴角笑得都阖不拢。

    “尽顾着聊天却忘了问你要喝什么,冰箱里有果汁和汽水,你要喝哪一种?”

    “汽水。”她眼神一使,不等老人家起身,于青峰已充做童工去。

    对小孩子她最有一套了,因为讨厌他们,所以她特别用心地找出对付他们的法宝,一个个针对儿童心理各个击破,因此她可以说是儿童心理专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畏惧的东西或弱点,找到它就能控制一个孩子,不管他有多么顽劣。

    “嗜饮碳酸饮料容易积一肚子气,我建议你喝果汁比较好。”于靖霆语带调侃的提醒。

    “不劳你费心,我不喝也一肚子气。”瞿小婴暗示再不把好料端上来,她将要翻脸。

    真是民以食为天的最佳典范。“妈,鲳鱼和龙虾料理好了吗?”

    一听到芦洲鲳鱼和和记龙虾,眼睛瞬间发亮的瞿小婴直盯着掌厨者,泛着希冀的小脸蛋像是点亮一盏日光灯,毫不保留的流露出馋相。

    有人好赌,有人好色,她的弱点再清楚不过,就是好吃。

    家里包括她在内有九个孩子,然后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抢食团,因此她必须和一大票男人抢东西,手不快常常只能吃个五分饱,所以她对食物特别有兴趣。

    而她讨厌老人和小孩的原因不外乎家里的“老人”太多,孩子,亦即是她的哥哥们从小就“凌虐”她,及长之后阴影无法抹去,致使她的社会价值观彻底扭曲。

    杯弓蛇影便是这个道理,一朝让蛇咬了脚终身难忘呀!莫怪她见了蛇就打,绝不宽待。

    “大家都饿了吧!菜在炉上温着,就等你们回来。”于陈月花转身要到厨房端菜。

    一提到吃就义不容辞的馋鬼非常“善良”的一跃。“老太……太,我来帮忙。”

    “不是说好叫我伯母,你是客人等着吃就好,我还拿得动。”于陈月花打心底中意这个女孩。

    不知是移情作用或是她眼花了,老觉得个性大剌剌的女娃儿很像她一位故友,连口气和动作都像得十分像。

    想当年丈夫和人家去混黑道,遭人砍死在街头,二十几年来她和儿子的生活费全仰赖两位帮主夫人救济,直到儿子有能力养家为止。

    她会势利眼,爱和邻居比这比那的,全是因为自卑感作祟,说话若不大声点就认为会矮人一截。

    只是儿子从来不晓得日常开销从何而来,还以为是他爸爸身后留下的保险金。

    唉!现在想起这件事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好些年,上了年纪就是爱想东想西,这两个孩子外型可真登对,让她有办喜事的念头,上回那个不算数啦!

    “没关系嘛!两人比较快……”瞿小婴回看杵着像木头的于靖霆。“于大律师,你的手废了还是脚残了,不会动一动呀!”

    “君子远庖厨,厨房是女人的天下。”他这种观念是源自母亲和前妻。

    她们一向把三餐打点好等着他上桌,这一直以来是家中的传统。

    “是喔!君子也不用吃饭了,你去啃椅子吧!”什么怪思想嘛!以前她家掌厨的可是男人,老妈负责发号施令。

    “椅子太硬了。”他打趣的尾随而入,知道以她的个性当真会让他望菜兴叹。

    “冷盘先端出去,鲳鱼我来就好,还有不许偷吃龙虾,不然我叫你连龙虾壳一起吞下肚。”瞿小婴生怕少吃一口地连忙凶道。

    “是,慈禧太后,小的为你布菜去。”于靖霆笑着把爱凑热闹的儿子拉出厨房,引起他不高兴的抗议。

    瞧“一家”和谐的样子,于陈月花心中感慨不已,原来儿子也有轻松调皮的一面,以前她管他太严了,总把自己的想法加诸在他身上。

    儿子也有长大的一天,她该试着放手喽!

    一上桌,七菜两汤丰富得不得了,没客人样的瞿小婴刚开始还会做做样子,可是一尝到鲳鱼的美味就忘了礼貌,以秋风之姿横扫千军。

    看在于家三代眼中只能以佩服两字送她,三双睁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若不是清楚她收入颇丰,还真会以为她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难民营。

    凶狠的吃相叫人错愕,贪心的程度令人傻眼,明明碗里满成小山了还拚命压,以杀人的目光阻止别人朝她爱吃的食物下筷。

    吃在碗里看向锅里,只差没吐一口口水宣告主权所有,真不晓得她有几个胃,这么吃不难受吗?

    “你们吃呀!看我就会饱吗?”本来她就是为吃而来,管他吃相文不文雅。

    她可不想吃一顿饭就得以身相许,所以不用考虑留下好印象,吃完这顿大家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当然,有好吃的她还是会来打扰。

    “不吃皮。”一脸快哭的于青峰瞪着肥滋滋的猪脚……皮。

    “小孩子怎么可以挑食,吃皮对身体有益,多吃才会长大。”祸首心安理得的对别人家小孩教训……呃!教导他。

    “恶心。”他不要吃。

    瞿小婴的晚娘面孔一现,用筷子一戳。“你知不知道挑食的结果会怎样?”

    “不吃。”他很顽固地打算把皮挑掉。

    “你敢挑开试试,我把整锅油倒入你嘴巴,浪费食物的小孩会遭天打雷劈。”混帐小鬼,敢反抗她的权威。

    “我……”苦着一张脸,于青峰要吃不吃的迟疑着,向父亲投以求救的目光。

    “别看你老爸,他救不了你,你最好乖乖的顺从我。”顺我则昌,逆我则亡。

    忍俊不已的于靖霆不敢笑出声,佯装专心的吃饭,无视儿子的求救目光,小婴的霸道无庸置疑,说不定他一多事得换他吃下那块肥猪皮。

    牺牲他不如牺牲儿子,他头一次看人吃猪脚不吃皮只啃骨头,那真有肉吗?

    “肥。”他会肥死。

    “快吃,小孩子要懂得知福惜福,你知道有多少人没饭吃吗?”她的大道理只说给别人听,自个一概不甩。

    于陈月花看孙子眼眶泛红不免心疼。“小婴呀!他不爱吃就别勉强他吃,桌上菜还很多。”

    菜很多是我的。“伯母,小孩子不能宠,像我几个哥哥被我后母宠得不象样,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尽吃些垃圾食物,一个个长得脑满肠肥,四肢肿大得像拜拜用的大猪公,你不想将来得改门吧!”

    “改门?”

    “因为太胖了进不来,像我家的大门就得改成庙门那么大,不然会卡住。”人家会当是一头猪死在里面。

    “夸张。”低着头用餐的于靖霆小声地说了一句。

    “于大律师对我有意见大可提出来,我这人的度量是非常大的。”只要顺着她。

    “我想你和你哥哥们一定有仇。”他哪敢有意见,蛋糕正在她面前。

    万一她发狠地拿起蛋糕一砸,他很难幸免于难。

    瞿小婴说得牙痒痒的。“不只有仇,此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全宰了祭天。”

    一这么恨?”好可怕的神情,他一点也不怀疑她讨厌老人和小孩是事实。

    “如果你的哥哥们曾把你丢进粪坑,还用水彩笔画你的脸,你会不想宰了他们?”她积恨已久。

    尤其有一回他们把她丢在无人的山谷内自生自灭,不留半滴水、半口粮食地任由她在山里等死,一想起来她就恨不得挖他们的心,啃他们的胃,鲜血拿来浇花。

    好不容易饿了三天才遇上一位好心的原住民哥哥带她出谷,而谷外八个人排成一列大声鼓噪,恭喜她死里逃生,顺利的通过测验。

    当时她只想叫他们全去死,不过她饿过头晕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是独生子。”于靖霆庆幸的说,光听她的形容就叫人心寒。

    “所以说你命好。”她看向还在挣扎的于青峰。“小鬼,你要我喂你吗?”

    听出她话中的威胁,于青峰赶紧痛苦的咬下第一口,嚼都不嚼的直接咽下去。

    “嗯!不错,在令人讨厌的小孩中,你还算满乖的。”她继续朝剩余的菜进攻。

    不一会儿盘底全朝了天,一顿丰盛的晚餐到此结束,接着是重头戏,庆祝于青峰的生日。

    只见瞿小婴由小包包内取出巴掌大的录放音机,一小卡带用卫生纸包着放入,按键一按,她的轻快声音流泻一室,“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年年快乐……

    “好了,可以吹蜡烛了。”大功告成。

    怔愕的于家父子下巴快掉了,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天才,居然用放音机代替。

    “你不觉得自己开口较有诚意吗?”不敢领教她懒人方式的于靖霆生硬的一说。

    她一副“你少啰唆”的态度。“是我自己唱的呀!你有听到其它人的声音吗?”

    “这……”是她的声音,但……

    “好了啦!蛋糕切一切我要打包,吃太撑了。”至少能分送楼上楼下的邻居,他们才三个人吃不完。

    “打包?!”

    像是听到猪在天上飞,于靖霆的表情精采得足以吞下十颗鸡蛋,张口结舌地望着她理所当然的姿态,她太懂得什么叫不客气。

    晚风徐徐,明月一弯。

    行道树的枝叶微微发出飕飕声,两旁的街灯隐隐约约闪着迷人的晕黄,这高级住宅区的道路中央少有车声呼啸而过,宁静是唯一的评语。

    因为光害的影响,天空看不见一颗星星,生活在都会中的男女只能仰望一无所有的黑幕,再也没有感动加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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