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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风雪夜归人 作者:瑞者-第5部分

小说: 风雪夜归人 作者:瑞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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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也叫读书不多,不会讲话,那么自认为饱读诗书的唐晋,就应该羞愧得找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怎么,唐先生你不相信?」沈东君越笑越暧昧。
「沈老爷觉得我该信吗?」唐晋忍不住反口问道。
沈东君收敛了笑容,过了一会儿,才道:「唐先生,还记得你撞到我的那一天,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吗?」
「嗯?记得。」
唐晋微微一愣,想起了那天的情形。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对、对不住,刚才是小生鲁莽了,这里给老爷作揖赔罪……」,这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心不在焉地撞到了人,道歉是理所当然的。
「以前,也有人撞到我,而且是一个女人,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你瞎了啊,走路都不看路』,这个女人……是我从前的未婚妻,她明知我看不见,还这么说……」沈东君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有几分冰冷。
「啊,她怎么能这么说?」唐晋惊呼一声,沈东君的自尊心极重,眼盲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伤害,又怎么能容人再当面指责他的眼盲,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他的未婚妻,道理上最应该体谅他的人。
「我最恨别人欺我眼盲,尤其是错在他人的时候,竟还用我的眼盲来欺我。」沈东君的身上,浮现出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暴戾,「所以,第二天我就退婚了。」
唐晋心生不忍,伸出手盖在沈东君紧握成拳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柔声道:「这种女人不要也罢,其实眼盲也不是坏事,否则你又怎么能看清她的真面目?这也是应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句话。」
沈东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在唐晋的劝慰下神情明显放松了,反手抓住唐晋的手,道:「你和别人不同,从一开始,就从未欺我,我虽眼盲,心却不盲,人待我以诚,我自投李以报。唐先生,以后……你就叫我东君,我呼你为晋,可好?」
「这个……」唐晋犹豫了一下,这样的称呼似乎太过亲密了,抬眼却见沈东君充满期待的神情,让他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地就道了一声「好」。
沈东君笑了,口中突然轻轻地呢喃着:「春风不负东君信,遍拆群芳。燕子双双,依旧衔泥入沈园……」
唐晋听了听,好一会儿终于听清楚了,脸上再次烧红起来。

沈东君一直没有松开唐晋的手,直到马车驶入内园,外面传来整齐的唱诺声。
「恭迎老爷、少爷回园。」
握了许久的两双手,终于分了开来。
沈园的中心,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庄园,一条清渠直通外园的湖,清澈的湖水顺着十余公尺宽的渠沟,弯弯曲曲地将整座庄园围起来,然后隐没在一片竹林中。一座建在清渠上方的竹桥,成为衔接内外园唯一的通道。
进入内园以后,唐晋就跟沈东君分开了,在沈东君的交代下,他被领到一处僻静又雅致的院落——倚竹轩,与沈东君住的仁麒堂只一墙之隔,如缠绕在树干上的细藤,紧紧地依附着仁麒堂。
倚竹轩正如其名,是一栋小竹楼,从屋顶到墙壁,都是竹子搭建的,竹楼前还种着几杆湘妃竹,青翠的竹叶带来了不少清凉之意。在闷热的夏季,是再适合不过的消暑之地。
唐奕并没有跟着唐晋来到倚竹轩,一下马车,他就被沈不为拉着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唐晋本来身无长物,这半年来,沈东君让小禄子为他置办了不少衣服,一并带了回来,由下人们整理放置,连同沈东君买的那一堆路上解闷用的书,都整理好放入了倚竹轩。
这些事情并不需要唐晋动手,他坐在外间的软榻上,喝了半杯茶,就抵不住夏日午后的睡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醒,一睁眼,就看到沈东君的背影,坐在离软榻不远处,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唇,正在出神。
「沈老爷……」 
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唐晋坐了起来,才发觉身上披着一件外袍,正是沈东君身上的衣服,上好的丝绸做成的衣料,摸在手里柔软滑顺。
沈东君微微一惊,迅速放下手,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道:「晋,你醒了。」
唐晋怔了怔,脸上突然红了,他这时才想起与沈东君在马车上的约定,只是「东君」两个字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这太亲密了……太亲密了……
「沈、沈老爷……」他结结巴巴试图把称呼变回去。
「晋,你忘了改口了。」沈东君却毫不犹豫地把唐晋的企图打回去,那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唐晋的身影。
「东君……」在沈东君的「虎视眈眈」之下,唐晋终于吐出了蚊子一般的声音。
只是这样,沈东君也满意了,于是微微弯起了嘴角,道:「快到晚膳了,一起吃吧,爹和娘都想见见我替不为寻来的良师。」
「这个……这个小生怎么担当得起?」唐晋吃了一惊,「论理应该是我前住拜望两位老人家。」
沈东君摆摆手,无所谓道:「爹和娘一向开明,不会在意这点虚礼,再说二老又极疼不为这孩子,总怕宠过了头,把孩子宠坏了,一直就想寻个人来帮着管教这孩子。先前不为在二老跟前说了你不少好话,奕儿这孩子又是个机灵鬼,把他们哄得直笑,二老就念叨着想见一见你,要为你接风洗尘。」
听到唐奕居然已经见过沈园二老,唐晋连忙担心地问道:「沈、沈……东君……奕儿没有闯祸吧?」
「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我。」沈东君低沉着嗓音道。
「嗯?」唐晋疑惑地看着他。
「二老本来就已经够疼不为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机灵鬼来分宠,日后我这个儿子就更不在他们眼里了。」
听出沈东君话里的戏谑之意,唐晋不禁笑了,道:「老人家含贻弄孙,自有乐趣,东君已是这般年纪,难道还要与小孩子争宠不成?」
他连叫了几次「东君」,竟也渐渐顺口了。
这一次沈东君听得清楚,只觉自己的名字由唐晋口中念出来,轻轻柔柔,却又说不出的婉转妩然,听得他几乎醉了。
「东君……东君……」
唐晋又叫了几遍,直到他把手在沈东君的肩上一拍,沈东君才醒过神来。
「那……就走吧!」
「东君,你先把衣裳穿上。」唐晋连忙将抓在手里的丝质外袍披在沈东君的肩上,帮助他把衣服系好,才突然发觉自己的举动竟有几分像服侍丈夫穿衣的妻子,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不安地退后几步,唯恐被沈东君发觉自己的心思歪得荒诞。
沈东君再是心思敏锐,也无法发觉唐晋此刻的心思,一把抓住唐晋的手,道:「好了,走吧。」
唐晋避闪不及,被沈东君一把抓个正着,不好拒绝,只得被沈东君一路拖着走。仗着熟悉地形,沈东君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大步流星,走起来竟然比唐晋还快几分,让身体虚弱的唐晋差点跟不上他的脚步。
还好,出了倚竹轩后,沈东君对路况明显不那么熟悉了,脚步缓了下来,唐晋总算跟了上去。
终于见到了沈园二老,唐晋有些拘束地行过礼,然后被请入了席中。
正如沈东君所说的,沈园二老都是开明爽朗的人,并无一般富贵人的颐指气使,言谈间对唐晋这个落难的布衣书生十分亲切,尤其在听闻唐晋是文德大儒唐世尧的后人,更是多了几分敬意。
沈太夫人见唐晋说话中气不足,形容怯弱,一看就知道是久病后的虚弱之症,二话不说,当下让丫鬟取来两根人参,当场送给了他。
沈东君顿时笑言道:「这是先皇送给祖奶奶的一对千年人参,祖奶奶没舍得吃,就留给了娘,娘也没舍得吃,我还当这对人参要成为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却原来是跟你有缘分,只等着你来啊……」
唐晋受宠若惊地红了脸,连连推辞道:「小生落难之际,蒙东……蒙沈老爷收留,已是感激不尽,不知当如何报答,又怎敢再受太夫人的厚礼?太夫人厚爱,小生铭记在心,只是这人参,万万不敢收。」
他几乎脱口叫出东君,但是在沈园二老面前,终究不敢造次,还是改回了原来的称呼。
沈东君知道他的心思,倒也不以为意,反正以后多叫几次,自然会顺口。
「先生不必客气,这对千年人参虽然珍贵,却也并非稀罕之物,只要先生能调养好身体,尽心尽力教导好不为这孩子,也就够了。」
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可是从身为郡主的沈太夫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是不容唐晋拒绝了。无论表现得怎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那与生俱来的皇家气派始终是无法掩饰的。
原来还是为了沈不为这孩子,唐晋再无拒绝的理由,只得惭愧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太夫人请放心,小生定当竭尽所能,全心全力……」
没有办法,他只得接过了装着人参的盒子,总算知道沈东君当初强邀自己成为西席先生的气势是从何而来了。这母子俩,不但长得像,性格气质也像了个十成十,可怜沈老太爷,从入席到现在,除了一开始招呼了唐晋几句,到现在就没插得上半句嘴。
这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了,虽然唐晋并不是健谈的人,但是沈不为和唐奕两个小家伙却是闲不住嘴,席间的童言童语,总是能逗得沈园二老开怀大笑。


第四章

来到沈园后的日子,比起路上奔波,自然不知舒适了多少倍,再加上两根千年人参的滋补,唐晋的身体明显地一日比一日健康,不到两个月,他已经没有了原先的怯弱之态,渐渐展露出本身的淡泊决然之气,居然也吸引了不少丫鬟婢女的注目。
在唐晋的多次要求下,沈东君见他身体好了,终于撤销了原先五日讲一次课的规定,现在的唐晋已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西席先生,他的学生除了沈不为和唐奕之外,沈园里一些仆役的孩子,只要年纪相当的,都可以过来一起听课。所以本来清静的倚竹轩,自唐晋来之后,就热闹了许多。
这日正午,沈东君在仁麒堂处理完生意上的一些事情,正打算小憩片刻,不料刚躺下,就隔着墙隐约听到孩童玩闹的笑语,那方向不是倚竹轩又是哪里。
一下子睡意全无,沈东君起身走出了仁麒堂,小禄子正在门外打盹,见他出来,赶紧要过来扶,被沈东君随手挥开。
「不必了,我随便走走。」
仁麒堂是沈东君的居所,倚竹轩本来就是他疲累时休息的地方,这两处的每一寸地方沈东君都熟悉,自然不用人扶,也能平顺走动,而不必担心撞到、绊倒。
沿着青石路,伸着手数过九十九根青竹,就来到一处月门,再过去,就是倚竹轩了。他刚走几步,耳中就听到孩童嬉闹的笑声,然后腿上一重,却是被一个孩子撞到了。
「啊,老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一个仆役的孩子,看到沈东君千年不变的一张冷脸,吓得小脸发白。
「爹,你怎么来了?」沈不为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沈东君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我们在玩游戏,嘿嘿嘿……官兵抓强盗,我和汤汤是官兵,其他人是强盗,他们跑我和汤汤抓……」沈不为正玩到兴头上,说了一阵才发现沈东君脸色不好看,吐了吐舌头,连忙拉起那个吓得小脸发白的孩子,「爹你是来找先生的吧,先生正在屋里休息,我们接着玩去了……」
沈东君脸色又是一沉,道:「你们这般喧闹,吵着先生休息太不好。不为,《诗经》背到第几篇了?」
一听沈东君问功课,沈不为就抓着后脑勺一阵傻笑,正巧唐奕也跑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唐奕,颇有些现宝的道:「爹,汤汤可厉害呢,那么厚一本书,他能从头背到尾……」
唐奕也是机灵,知道要给沈不为解围,于是头一昂,胸一挺,张口就来一句:「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可把沈东君听乐了,脸色也随之柔和下来,道:「小家伙,你晓得什么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念的声音倒是挺响的……」
唐奕扁扁嘴,这个他确实不懂,只是背了下来,哪里知道是什么意思,每次让阿爹解释,阿爹含含糊糊地说是一个人想跟另一个人做朋友,想得快要睡不着,一听就知道是骗小孩子的话。
想到这里,他眼珠儿一转,笑得忒贼,道:「我当然不知道,沈叔叔你一定知道,要不教教我们?」 
沈东君更乐了,随手在唐奕头顶上一拍,道:「这么小就心眼儿多多,过十年再来吧,去去去,都玩去吧……别太大声了,让你爹好好休息……」
「知道了,爹,保证不大声……」
沈不为见唐奕果然转移了爹爹的注意力,开心得直向唐奕竖大拇指,拉住还想追根问底的唐奕,这时候不走更待何时,赶紧一溜烟跑了。
沈东君在原地站了一阵,口里念着:「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出了一会儿神,他摇了摇头,按照记忆里的路径,往倚竹轩内摸去。
竹楼内静悄悄,沈东君没有走进去,只在门口站了片刻,侧耳听得屋内隐约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唐晋仍在午睡中没有醒来,沈东君面部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这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美好而甜蜜,就是对自己的妻子,沈东君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虽然看不见,可是只要感觉到唐晋在自己的身边,哪怕只是倾听他熟睡时的呼吸声,都像是一种享受。
沈东君已经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多少年、背景深厚的人物,对自己的感情,从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就已经十分清楚明了。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这是他的本性,至于他的行为是否符合世俗伦理,那并不是沈东君要在意的东西。
唯一的犹豫,就是唐晋的感受。
相处近半年的时间,沈东君已经完全了解唐晋的性情,这个有着温柔嗓音的男人,看上去似乎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好好先生,但是他有他的道德底限,深受文德大儒的影响,唐晋对圣人思想抱着近乎崇拜的心理,即使因生活所迫,他也曾经做过很多低贱的工作,甚至是挖土掏粪,但唐晋的骨子里,仍然是个文士。
所谓文士,就是好清名、重伦理、讲究礼仪风范,高级一点的还喜欢三五扎堆地清谈,再专业一点的就是埋头做学问,拿墨当饭吃,在沈东君这个标准的商人眼里,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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