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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中国思想通史 第一卷-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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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来,后世的礼乐理论,始终没有超出荀学的范围。由于当时社会变革的结
果,商业资本已经突破国境,反映在政治上,就成为这样的情况:君臣之间
早已失掉过去的氏族血统的纽带,变成了买卖的关系,韩非子外储说右下记
田鲔教其子田章就说到:“主卖官爵,臣卖智力”。既争于力,必重威势; 
既计利害,必讲法术;这是互为因果的。若在春秋时代,“若立君,则有卿
大夫与守龟在”(左传定公元年)。战国中叶,孟子还说:“贵戚之卿,。。 
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孟子万章下)。在那样的氏族贵

族政治之下,人君和臣下的关系,是有宗法的规定的。例如“周巩简公,弃
其子弟而好用远人”(左传定公元年),结果呢?是“巩氏之群子弟贼简公” 
(同上二年)。这就是说,宗法关系是利害的。在荀子的时代,这种情况已
经变化了,“法术”中的国民地位已经提高了,这里孕育了社会变革的萌芽。
明白了这一事实才能理解以继承仲尼、子弓自任的荀卿何以竟会大谈其法
术;才能理解亲事荀卿的韩非(李斯也略相似)何以单独继承并发展荀子的
法术思想。
荀子的学问兴趣很广泛,哲学、政治、经济以至于文学,都是他所注意
研究的对象;在他以前或和他同时的学派,除了仲尼和子弓以外,几乎没有
不受到他深刻的批判,就是儒家各派也不能幸免。他的自然天道观就是批判
地接受了初期道家学派的思想,奠下了他的学说的基础。还有一件值得注意
的事:各派诗学虽经荀子传授,但他自己做起诗来,却采用了民间的形式— 
—“成相”的调子,同时还创造了“赋”这一种新的文体;可见他的作风是
怎样和当时的社会息息相关的。
汪中说:“荀卿之学,出于孔氏,而尤有功于诸经。”(荀卿子通论) 
所谓有功于经,是对前人诋毁荀子而说的,而有功于诸子思想的综合,则正
是这里所要究明的。

第二节 荀子唯物主义的自然天道观
儒家的天道观,到了荀子手里就变了质,即由有意志的天变为自然的天、
物质的天。这中间显然受了道家自然天道观的影响。道家的“道”是指本体
而言,那是不可思议并不可言说的,因而是观念的、神秘的。然而,道家的
自然史的天道观中含有唯物主义的因素,和孔、墨的天道观比起来是进步的。
荀子扬弃了道家的神秘的“道”,撷取了其中的自然观点,因此,他所谓的
“天”,不是孔、墨的有意志的天,而是自然的天;不是道家的观念的天, 
而是物质的天。他不但不把天当做人格神看待,翻转来还要把天征服,把天
“物畜”起来。
如果把宋、尹学派的遗著和荀子的著作,作一番比较的研究,就不难看
出荀子思想和宋、尹学派思想的密切关系。不但荀子对于宋子的批判的话特
别多,而且荀子还采用了宋、尹学派的许多术语,例如“心术”、“心容”、
“大清明”、“虚壹而静”之类(解蔽),有时还采用了他们整个的文句, 
如“心者形之君也”,“心居中,虚以治五官”之类。由于宋、尹学派遗著
的发见,儒家天道观的发展,就显得并不突兀,中国古代思想发展史,也因
这个中间环节而显得合乎逻辑了。
现在来看荀子的天道观。荀子说: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
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修(循)道而不贰(貣= 
忒),则天不能祸。故水旱不能使之饥,寒暑不能使之疾,祅怪不能使之凶。” 
(天论) 
“行”就是道。“天行有常”云云,即是说,自然有规律,不因人的善
恶而变更其运行。天也不能主宰人的吉凶,一切祸福都是人所自取。在他眼
里,所谓“天”,不外是一些“水旱”、“寒暑”、“祅怪”之类(所谓祅
怪,也不过是“星坠木鸣”等等,无神秘性可言,“是天地之变,阴阳之化, 
物之罕至者也;怪之可也,而畏之,非也”),或是“列星”、“日月”、
“四时”、“阴阳”、“风雨”之类,这些都是客观的自然界的事物。而所
谓“人”,也不外是万物中之一物。人的精神又是其形体的产物,它同样是
毫无神秘性的。所以他说: 
“列星随旋,日月递炤(照),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
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好
恶喜怒哀乐臧(藏)焉,夫是之谓天情。”(同上) 
无论篇所谓“天职”、“天功”、“天官”、“天君”、“天养”、“天
政”等术语中的“天”字,都只有“自然”的涵义。荀子的唯物主义观点, 
不但表现于他对自然实体和自然规律的理解,而且也表现于他对“形具而神
生”的“人”的理解。正名篇说:“性(生)之和所生,精合感应,不事而
自然,谓之性。”他明白地用“自然”二字来形容人类的生性。非相篇说: 
“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
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人之所生而有”,“无待而然”,也
就是说:人性是自然的。他把“好、恶、欲”称之为“天情”,这就证明了
“天”这个形容字,就是“自然”的同义语。于是他强调“天人之分”(与
“天人相应”“天人一体”相对立),宣布“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 
又说:“惟圣人为不求知天。”(这句话与同篇中“夫是之谓知天”,并不

矛盾,说详后。)这样,他一方面斩断了在人格神的天道观方面的迷信的葛
藤,另一方面也扬弃了在观念论的天道观方面的神秘因素。所谓批判地扶正
宋、尹学派的道体观是就这后一点说的。史记说的“荀卿嫉浊世之政,亡君
乱国相属,不遂大道,而营于巫祝,信禨祥”,可见他的思想是怎样反迷信
的,同时是怎样反抗当时政俗的。
在宋、尹学派的著作里,宇宙的本体——“道”,是玄之又玄、动无方
所、超时空、超感觉、不可思议、不可言说的虚无形体。(已见第十章第五
节)这样的“道”,是不含有物质因素的。但荀子的唯物观点却从这里吸取
了“自然”之义,试拿宋、尹学派的说法和荀子的说法比较一下,便可以看
出下面几点: 
第一,心术内业的作者,说宇宙的本体时,喜欢用“道”字,凡用“天” 
字,大抵是指与“地”对待的天。但在荀子则相反。他似乎有意专用“天” 
字去表现宇宙的自然(不是宇宙的本体),其用“道”字,除一二处还含有
多少本体的意味(如天论篇“万物为道一偏”之类)以外,大抵是用以表现
“道理”、“方术”之类的意思。有时还要特别声明: 
“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儒
效)
在下面的一段引文里,荀子把“天”的概念表现得特别明晰,认为“天” 
是可认识的客观存在: 
“圣人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备其天养,顺其天政,养其天情,以全其
天功。如是则知其所为、知其所不为矣,则天地官而万物役矣。其行曲治, 
其养曲适,其生不伤,夫是之谓知天。
故大巧在所不为,大智在所不虑。所志(按:志作知字解)于天者,已
(以)其见象之可以期者矣;所志于地者,已其见宜之可以息者矣;所志于
四时者,已其见数之可以事者矣;所志于阴阳者,已其见知(和)之可以治
者矣。”(天论) 
既然见象可以期,见宜可以息,见数可以事,见和可以治,所以天地、
阴阳、四时的规律是可以认识的;因之天地等等也就是物质的实体。在这一
点,他和宋、尹学派的“道”的概念,显出了本质的不同。
第二,荀子是把“天”(宇宙、自然)当作客观的存在去把握(关于“心
容”的研究,也采取这样的态度,详后)。这是积习论必然的逻辑。所以他
说:“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裁)之。。。故错(措)人而思天,则
失万物之情。”(天论)所谓“大天而思之”,就是指去想像卜度“见象”、
“见宜”等事;所谓“物畜而裁之”,就是说要期之、息之、事之、治之, 
以达到“天地官而万物役”(即官天地而役万物的结果)的地步,以达到“其
行曲治,其养曲适,其生不伤”的目的。这就是“知天”,这样就能够不“失
万物之情”。由后一场合(即“物畜而裁之”)来说,他说,“夫是之谓知
天”;由前一场合(即“大天而思之”)来说,他说,“惟圣人为不求知天”。
所以,“知天”与“不求知天”,前后并不矛盾。因此,他不赞成“从天而
颂之”。这句话,大概是针对着内业篇“是故此气,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
入于渊,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己。。。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
可呼以声,而可迎以意”那一类对于“道”的礼赞而说的。这样,就把宋、
尹学派天道观的神秘性扬弃了。
第三,心术内业诸篇,都以“道”名宇宙的本体,故认为万物及人乃至

人之心,都是“道”的显现: 
“凡物之精,此(化)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 
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内业) 
宋、尹学派认为“道”是万物的根源。心术下说得更明白,“道,。。 
至不(读为丕)至无,非人所而(能也)乱。”因此,万物既为本体的显现, 
就容易陷入唯心主义。荀子的“天”的概念,虽然接受了宋、尹的“道”的
概念,但他强调了天地万物的客观性。
第四,庄子天下篇引宋、尹的话说:“君子不为苟察,不以身假物”。
“不为苟察”,留在后面来说。“不以身假物”的见解,在心术内业诸篇则
这样地表现: 
“执一不失,能君万物,君子使物,不为物使。”(内业)“执一而不
失,能君万物,日月之与同光,天地之与同理。圣人裁物,不为物使。”(心
术下)
两文对照着看,并按诸“静因之道”的观点看来,“裁物”等于“使物”, 
“使物”当是消极的“因”、“应”,也即所谓“从物”。其主旨无非要使
因应之馀,“不以物乱官,不以官乱心”,所以又说:“是故圣人与时变而
不化,从物而不移。”(在心术下中,“从”作“应”,尤为明显。)所谓
“能正能静,然后能定。”(均见内业)这是虚静的本体观必然要导引出来
的自我存养论。荀子则不然:他虽也接受了君子役物不役于物的思想,可是
他的所谓“役物”是积极的。劝学篇说: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
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善
假于物”,即善于役物。修身篇又说:“内省而外物轻矣。传曰:‘君子役
物,小人役于物,’此之谓矣。” 
这里所谓“役于物”,是指重富贵而轻道义说的,和“能正能静,然后
能定”的宗旨都不同,所以他能够发展成为“物畜而用之”那种戡天思想: 
“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裁)之!从天而颂之,孰与制天命而用
之!望时而待之,孰与应时而使之!因物而多之,孰与骋能而化之!思物而
物之,孰与理物而勿失之(也)!愿于物之所以生,孰与有物之所以成!故
错人而思天,则失万物之情。”(天论) 
这是荀子在认识论上所采取的积极态度。他把“人为”抬到极高的地位
——“骋能”、“理物”以至于“制天命”。所以他说:“天有其时,地有
其财(材),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天论。所谓“错人而思天,则
失万物之情”,更包含知识论的唯物主义的见解。)这种积极的思想,就不
是主张“静因之道”的宋、尹学派的思想体系所能有的。
荀子就这样地批判了初期道家——宋、尹学派的学说,吸收其形式而注
入唯物主义的自然天道观的内容。

第三节 荀子的心术论
“心术”的问题,主要是在解蔽篇中讨论的。在这方面,荀子接受宋、
尹的影响,尤为显著。解蔽这一篇名,无疑地就是所谓“别宥”的对译。(庄
子天下篇关于宋、尹说:“接万物以别宥为始”,宥即囿,囿即蔽,别囿即
是解蔽。)但在实质上,荀、宋两家关于心术的见解,却完全不同:第一, 
他们的天道观在本质上是不同的:宋、尹认为心是本体的一种显现,而荀子
则把心看做形体的产物。第二,他们治心的目的也是不同的:宋、尹的“修
心”,其目的在于道德本体的自我存养,而荀子的“治心”,其目的在于明
智,根本和宋、尹主张“去知(智)”相反。所以他们所用的术语虽然相同, 
但其内容却绝然相异。以下就“虚壹而静”这句话的涵义,来说明两家持论
的本质差异。
荀子天论说: 
“天职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臧(藏)焉,夫是
之谓天情。耳目口鼻形能(态)各有接而不相能也(按:接,知也),夫是
之谓天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夫是之谓天君。” 
荀子这样“形具而神生”的看法,和他的唯物主义的天道观,实有逻辑
上必然联系。因为他把心看做形体的产物,故其“心容”的分析,便从心的
作用出发。因此,他批判宋子“情欲寡少”之说,以为和心理的事实完全不
相适合。也正因此,他虽采用了“虚壹而静”的术语,却在这一术语的涵义
上另作了一番新的规定,而和宋、尹对立起来。
宋、尹治心之道——“心术”,首贵“能虚”。要虚,必须去“欲”、
去“知”、“无求”、“无设”(按:设即其下文“其应也,非所设也”之
设,大概指成见之类)。从他们的天道观说来,心不外是道的显现。心要能
虚,神才能来,本体才能呈显。这样,才算尽了治心的能事。这种唯心主义
的理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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