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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第10部分

小说: 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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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逻辑的混合路线却能达到令人恶心的结论,即是,即使为这堵石头墙你也要背负某种罪责——虽然,很明显地,你一点罪责也没有。因之你在暗默的无能之中咬牙切齿,沉入奢侈的怠惰,感到连一个人让你做仇恨的对象都没有,你甚至永远找不到一个对象让你发泄你的恶意。于是你了解它只是一个面具,是一个戏法,是一个牌戏的骗局,它只是一个谜团,既不知它是什么东西,也不知它是什么人。但姑就这一切骗局不说,在你之内仍旧有一种疼痛,而你对它越是不能了解,你内心的疼痛就越是厉害。

    四

    “哈,哈!下一步你就要在牙痛中找到乐趣了。”你叫起来,嘲弄地大笑。

    我回答说:“什么,即使在牙痛中也有乐趣?”我曾经牙痛整整一个月,因此我了解这种东西。当然,在这种例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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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恶意并不表现于沉默,而是表现于呻吟;但这种呻吟并不发乎自然,而是出自恶意;恶意是它的一切。受苦的乐趣在这种呻吟之中找到了发泄;假如找到乐趣,他就不会呻吟。

    这是一个好例子,先生,我要把它挖到底。这种呻吟首先表示了你的痛苦没有目标——而这如此屈辱了你的意识。当然它是来自你所轻藐地加以唾弃的整个自然体系,但是,虽然它来自自然体系,你却仍然因之痛苦,而自然界本身却一点也不痛不觉。这表示了你意识到没有敌人让你惩罚,却有痛苦让你承受;表示了不论有多少威金汉①,你却完全受你的牙齿所奴役;你意识到其一个人物,如果他愿意,你的牙痛就会豁然而愈,如果他不愿意,你会再继续痛整整三个月;而到最后,如果你仍然倨傲,仍然顽抗,则留给你的唯一恩惠就是让你抽打自己,用尽全力,或握紧拳头,去捶打你那堵墙壁,绝无他事可做。好了,这种要命的侮辱,这种由某个你不知的人物而来的嘲弄,最后却变成一种享乐,一种能到达最高淫靡程度的享乐。各位先生,我请你们找个时间去听听十九世纪有教养的人牙痛时所发出的呻吟,听听在牙痛的第二天或第三天开始发出的呻吟,这就是说,不象第一天那样,不是仅仅由牙痛而发出的,不象一个粗俗的农夫所发出的,而是一个被欧洲的文明进步所感染的人,一个今日被称为“与土地及自然脱离了关系的人”所发出的呻吟。他的呻吟肮脏可厌地带着恶意,并且日日夜夜继续下去。他自己当

    ①威金汉(Wagenheim)

    ,德国牙医,主张无痛医疗,他应用催眠术或自我暗示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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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存在主义

    然知道这种呻吟对自己毫无益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在毫无道理地折磨别人和他自己;他知道他的听众,他的家人,完全带着一种厌恶在听他,他们连一毫也不相信他真正需要这种呻吟,他们心理都知道他可以用另一种不同的方式,更为单纯的,不要尖叫,不要挥拳踢脚;他们都知道他现在这种呻吟仅仅是为取乐自己,是出于情绪不良,是出于恶意。

    好了,在这一切认知与羞辱之中存着一种淫靡的乐趣。就象他在说:“我在使你伤脑筋,我在折磨你,我要使得屋子里每个人都睡不着觉。好嘛!你就不睡好了,我要你每分钟都觉得我在牙痛。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英雄,知道我以前都是装模作样,其实我只是一个骗子。好嘛!就让我是好了!我很高兴你看穿了我。

    你听我可厌的呻吟一定觉得很肮脏,好,就让你肮脏,现在我要让你看更肮脏的折腾……“现在你还不明白嘛?先生?或许你真的不明白,因为要想了解这种乐趣的复杂状况,我的意识与心理发展似乎还须走得更远一点才行。你大笑?你高兴起来了。我的笑料,先生,当然是低格调的,是胡说八道,缺乏自信的。这当然是由于我不尊敬自己。然而一个知觉敏锐的人难道能尊敬自己吗?

    五

    好,我问你,难道一个想在自己的堕落中找寻乐趣的人能有一丝一毫尊敬自己吗?我说这个话并不是由于什么令人作呕的懊悔。实际上,我从来忍受不了说什么:“爸爸,请原谅我,以后我不再做。”并不是因为我不曾说,而是因为我或许把它说得太好了,并且,我会用何等可厌的方式来说它!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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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是预计好的,我常常在自己毫无错处的时候陷入困境。这是它最肮脏的地方。然而在同时我又曾真正地受到感动并且忏悔,我常常流泪——当然,这是骗自己的——尽管我什么也不做,同时心理又觉得一种懊悔……一个人甚至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去责备自然律,虽然自然律在我整个生命中不断地触怒我,胜于其他任何事物。想到这一切,最可厌的,但这个回忆本身更为可厌。当然,一个人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对任何东西发脾气,而是自己把它弄到身上,然而他还是在最后把自己搞到真正发脾气的地步;整个一生我都有一种冲动去玩这种鬼把戏,以便到最后失去对自己的控制。另外,其实是两次,我努力试图恋爱。我也受了苦,先生,这个我可向你担保。在我心中的深处,我不相信我的痛苦,我觉得它只是一种依样葫芦,然而,我又确实受了苦,以一种纯粹的,正正道道的方式受苦;我嫉妒,心不由己……然而这一切只是由于倦怠(enui)

    ,先生,一切由于倦怠,倦怠制服了我。

    你知道,意识之直接合法的子嗣就是倦怠,这就是,交臂而坐的意识。前面我已说过,但我要再说,强调再强调:一切直筒子和实行家,他们之所以去实行,仅仅因为他们是蠢货,是凡夫。这怎么解释?我告诉你:由于他们的凡俗,他们把直接而次要的原因当做了第一原因,并以这种方式快速而轻易地说服他们自己——远比那些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不可破除的基石的人快速而轻易——他们的心灵安逸,而这个,你知道,乃是一切行动的首要条件。要开始行动,你的心必须完完全全处于安逸状态而没有一丝一毫疑虑。

    那么,譬如说,我怎样使我的心灵安逸呢?何处是第一原因让我把自己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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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存在主义

    建立起来?何处是我的基石?我从何处去得到它们?我在反省之中前思后想,结果是每一个第一原因,从它自己身后又对我抽出另一个第一原因,如此反复至于无穷。这正是一切意识与反省的本质。

    这又可能是自然律。

    结果怎样呢?

    好,结果还是一样。你记得刚刚我在讲到复仇(我可以确定你根本不记得)

    ,我说过一个人之所以为自己复仇是因为他在其中见到正义,因此他在各方面都很安逸,结果他安安静静地,很成功地执行他的复仇,因为他自信在做一件公正的、诚实的事情。

    但是我在其中看不出什么正义,也发现不了任何德行,结果我若想为自己复仇,唯一的原因就是出于恶意。

    当然,恶意可以克服一切,克服一切的疑虑,因此可以十分成功地替代第一原因——这正是因为它根本不是什么原因。但是如果我连恶意也没有(我刚刚说过的,你知道)又怎么办?结果是,再一次我那些可恶的意识以及愤怒受到了化学分析。当你细细查看,你的对象飞进了空中,你的种种理由化成了蒸汽,罪者找不到了,错误变得并非错误,而是一具幻影,有点象似牙痛;没有一个人为它背负罪责,结果留给你的只有同一条出路——用尽全力握紧拳头捶打你那堵墙壁。最后你挥一挥手,只好把它放弃,因为你根本找不到第一原因,或者你可以试图被情感牵着鼻子走,盲目地,不要反省,不要第一原因,至少暂时把意识压下去;恨也好,爱也好,只要你不交臂而坐。但是,至多到第二天,你就开始为你的明明自欺而藐视自己。结果是:肥皂泡以及倦忌。啊,先生,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把自己认作聪明人,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生我从来不曾开始,并不曾完成任何事物?确实我是一个碎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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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一个无害而会令人讨厌的碎嘴子——象我们每个人一样。

    然而假如每个聪明人直接唯一的使命只是做一个碎嘴子,这即是说,蓄意地向筛子里灌水,则还有什么可做?

    六

    啊,如果我不做任何事情仅仅是由于怠惰!

    我的老天,如此我将要何等尊敬自己!我尊敬自己,因为至少我可以做到怠惰;在我生命之中至少有一种东西是确定的,在这种东西之中我可以相信自己。问:他是什么东西?答:懒虫;自己听到这个称呼是何等舒畅!它意思是说我确实被界定了,它意思是说我还有点什么。

    “懒虫”——你看,他是一种称谓,一种职位,一种履历。这不是开玩笑,它确实是如此。从此我可以正正道道做最佳俱乐部的一员,并因不断地尊敬自己而使自己心安理得。我认识一个先生,他终生因为做一个拉法蒂(Lafite)

    的鉴赏家而自觉骄傲,他认为这是他确定的品德而从不怀疑自己。他死了,不仅是安安静静地死,而且带着胜利感。

    他是对的。

    那么,我应当为自己选择一项职位,我应当做一个懒虫及老饕,不仅是单纯的老饕,而是对一切“善与美”具备同情的老饕。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我已经幻想了很久。在四十岁这种年纪,“善与美”在我心上具有很大的重量。但这是在四十岁的时候!以后呢——啊,以后就不同了!我可能发现一种与它保持关系的活动方式,说得正确些,向每种“善与美”的事物干杯!我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在我的杯子里洒一滴眼泪,然后向一切“善与美”的事物干杯,把它喝下去。如此我要把每种东西都变成善与美的;在最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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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存在主义

    脏的,毫无疑问的烂污之中,我要将善与美挖掘出来。我要象一块湿海绵一样渗出眼泪。譬如说,一个画家画了一张匹敌哥依①的画,我就立刻向这位与匹敌哥依的画家干杯,因为我爱一切“善与美”

    ,一个作家写了“随你便”

    ②,我立刻就向“随便你谁”干杯,因为我爱一切“善与美”。

    如此,我就有资格受尊敬。

    我会杀掉任何不尊敬我的人。

    我曾安安逸逸地生活,我会很庄严地死,因为,这根本是很迷人的,完完全全迷人!

    而我将会长出一个何等的大肚子,我将会建立起何等的蠢下巴,我将会为自己渲染一个何等的酒糟鼻,以致每个人看到我都会说:“这是一个宝贝,是个真正的,结结实实的东西!”不管你怎么说,在这种消极的年代,听到关于自己的这种评论都是很舒服的。

    七

    但这一切都是美梦。啊,你告诉我,是谁第一个这样宣称,是谁第一个这样发布:人之所以做肮脏的事,仅仅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利益;假如他被启悟,假如他的眼睛开向真正的利益,他就会立刻停止做肮脏事,而变为高贵善良!

    如果他被启悟并了解他真正的利益,他就只会在善良中发现他自己的利益,而我们知道的很清楚,没有一个人会有意违反

    ①Nikolay

    Nikolaevith

    Gay(1831—1894)

    ,俄国历史人物画家,日后甚有名气。他父亲从法国移到俄国。

    ②“As

    You

    Wil“

    ,莎士比亚喜剧Twelfth

    Night之副题。因为主题甚难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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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利益而行事,结果,如此说,由于必要,他一定会由善良的行为开始——这些话是谁说的?啊,幼稚,纯洁无垢的婴儿!理由吗?我说给你听,第一,这整整数千年,有没有一个时期人类仅由自己的利益行事呢?上百万的事实,说明了人有意识地,即是说,完完全全了解自己的真正利益,却把它丢在背后,急急忙忙冲向另一条路,去迎接危险与毁灭——不是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逼迫,而仅仅他厌烦旧路。他顽固地,有意地打开另一条荒谬而困难的道路,几乎是在黑暗中去追寻它。因此,我想,这种顽梗与乖辟恐怕要比任何利益更使他高兴……利益!什么是利益?你是不是想自己扛起这个责任,用完美确切的字眼来界说人类的利益究竟包括什么?有些时候,人的利益,不仅是可能,甚至必须包含在对他有害的事物之可望中,而不在对他有益的事物。设若如此,设若有这种情况,那么整个原理原则就碎成火灰。你以为如何——有没有这种情况?你笑,好,去笑你的,不过你要回答我:人的利益可否用完美的确切性来计算?有没有某种东西不但是从未被任何分类所包括而且根本不可能被任何分类所包括?你看,先生,尽我所知范围,你们核对人类的利益完全是依照统计表格及政治经济公式。你们的利益是繁荣,财富,自由,和平——以及其它等等,等等。因此,譬如说,如果有一个人公开地且明知故犯地违反这一切表格,那么,你会觉得——当然事实上我也会觉得——他是一个莫名奇妙的人,或者是绝对的疯子。难道他不是吗?但是,你可知道,最令人吃惊的乃是:为什么一切统计学家,圣人,人性的拥护者,在核算人类利益的时候总是一成不变地把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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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存在主义

    一项遗漏?他们甚至不用应该核算它的方式来核算它,而整个的核算就依据于此。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可以简简单单地把这项利益加入表格里。但问题是,这一项很奇怪的利益不落在任何分类之中,不能置于任何表格之中。

    譬如说,我有一个朋友……啊!

    当然啦,先生,他当然也是你的朋友;他是每个人的朋友,没有一个人不是他的朋友——当这位先生准备采取任何行动,他会告诉你,优雅清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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