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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第6部分

小说: 存在主义从陀斯妥也夫斯基到沙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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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印象,即认为海德格已把哲学带引到地上来了。

    在他的后期著作中,他对语言的破坏给新一代的人一个暗示,就是表示他在试图述说一些新的东西,用里尔克所喜欢用的一句话说,他在试图说一些极限的和不能说的东西。

    他的批评者认为海德格的专心致志于语根产生于谬误的语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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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73

    文字游戏,因而在他的拥护专心目中产生了一种印象,认为他在走向根本而别人则仍然停留在表面。他对于柏拉图到尼采之间所有传统哲学的批评,他坚认所有近代哲学思想皆因希腊文字译成拉丁文字时所造成的错误而受污损,而我们现在必须恢复最早的希腊思想家的原有经验,回到最初的时代等等,到处表现出一种急进主义的作风,有时甚至表现出一种古物挖掘的兴奋。

    当揭开层层相叠的误解以后,读者会感到某些光辉的事物将要出现。可是,不幸,它总是停留在将要出现的阶段上。

    当海德格本人最后准备解释苏格拉底以前的格言时,黑夜似乎已经降临,伟大的发现虽已诞生,但我们不能完全看到它,这并不是他的说法看来象我们过去所已知道的东西——并非如此——而是因为它非常暗昧。

    海德格甚至经常地使用象“出发途中”

    (set

    out

    on

    theway)或“试图达到使问题有一天将被提出的那一出发点”这一类的词句。当然,没有一个古物学家能够避免一个良好发掘地的初步寻求。

    象西尔门(Schlieman)

    和亚瑟。伊文斯爵士(Sir

    Arthur

    Evans)

    一样,海德格也借助于诗人,这增加了刺激性,也使得他的后期著作,虽然通常是暧昧的,但与大多数的哲学比起来,其非学院式的情形,并不下于《存有与时间》一书。不过,他喜欢的诗人不是荷马而是霍德林,这位忧郁诗人的华美韵律使一般平凡的读者渡过无边的黑暗深渊。

    他最后的诗篇中,有一些仍然具有赞美歌的力量,甚至带有疯狂的痕迹,那是在疯狂尚未完全破坏他的能力以前在短期拘禁于疯人院里以后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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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存在主义

    霍德林的早发性痴呆症当然并没有使他失去作为一个哲学家的引导者的资格。从逻辑的观点看,它是不相干的,但却表示一种征候。它是使海德格故意忽视常识的原因,也是使他不仅诉诸非常的东西,而且——这里我们发现一与现代小说之间的显著的相同点——诉诸有关病理上的东西。

    我们对任何一位哲学家,都不应该只就他所处的时代所面对的同时代艺术和文学背景去看他;但是,如果仅仅这样看他,无疑的也是合程序的。以这种方式去看他,海德格是属于当代反表象运动的行列。恰如现代诗和现代绘画之不再满足于事件或事物的表象,海德格觉得,现在是哲学必需突破他所称的表象思维的时候了。他的拥护者偶尔反驳别人的批评说,他们以具有常识或逻辑的充分能力为先决条件,而他们的语气所表露出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态,就如同一位毕加索批评家获知自己被称为一位不懂艺术的鉴赏者时所操的姿态一般。

    海德格所想用以代替表象思维的,他称为das

    andenkAende

    Denken,一种能够回想的思维(a

    thinking

    that

    recals)。把das

    andenkende

    Denken译为a

    thinking

    that

    recals已得海德格本人的热切同意。我们必须试图记忆并找回已经忘却的是存有(Be-ing)而不是各种的存在物(beings)

    ,不是单纯的对象物而是也包括我们自身在内的对象物。他所介绍的方法是回想被思想的东西,而不是不经思索地假定我们已完全认识它,或者,假定由于现代的进步,最初的东西早已被超越了。相反地,我们的常识脱离了我们的存在之源,我们必须借助于不平常的创造品,象霍德林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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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93

    美诗或里尔克后期不著名的诗(这些诗的价值他认为并不如霍德林的)或索福克利斯的合唱部分的台词。

    说海德格的解释是不合科学的,就等于把未定问题暂时作为论据。如果雅斯培的解释从历史和语言学的观点看来是站不住的话,那就是一个由于他自己所定的显明标准所造成的缺点,并且可以拿来作为一个无可避免的内在批评来反击他;但相反的,海德格并没有说自己是合乎科学的。如果尼采之轻蔑“存有的肚腹”

    (the

    bely

    of

    being)可以遍用于某些海德格后期思想,例如他的“存有”是“上帝的影子”及后期基督徒所指之“来世”的话,那末,海德格至少可使我们联想到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之另一形象——一个有助于解释他无边控诉的性格描述:“你们勇敢的追求者和诱惑者以及任何扬帆于可怕海洋的人——你们沉醉于谜中、欢欣于朦胧微光的人们,其灵魂吹起那使每人诱离正道而陷入每个漩涡之笛音,因为你们不愿意以卑怯的手沿着一条线索在暗中摸索;你们可以臆测的地方,你们不喜欢推论。”

    (六) 沙 特

    存在主义之渐渐获得世界的注意,主要是由于沙特的著作,甚至战后海德格在德国的声望,大部分也是由于他对法国思潮的巨大影响。然而,很多人只把沙特看作文学家,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批评沙特,或者说得更正确一点,责难沙特远比重视他来得时髦,当然更不用谈赞扬他了。奇怪的是,有很多人批评他有些地方不是学院式的,好象学院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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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存在主义

    存在主义不是一种名词上的矛盾似的。

    沙特的著作,自始就是他自己体验的写照,一九三八年,他在文学作品《呕吐》(La

    Nauseé)中,写下了他对于三十年代的体验。没有一位读者不知道这是他自己体验而不单只是思想。在大战前夕的一九三九年,他出版了五篇故事,其中包括《墙》(The

    Wal)

    和长篇的《一个领袖的幼年》(ChildAhod

    of

    a

    Leader)

    ,在这些故事中,沙特把存在主义思想和一种对于道德和当时的存在问题,以及一种可说是自《地下室手记》以来无与伦比的丰富的心理观察等痛苦的觉识混合在一起。在这时间,沙特的严谨哲学著作仍然是相当学院式的,因为这个时间他正在研究胡塞尔现象学,虽然他所研究的特色是情绪问题。

    在大战期间,沙特成为一个对抗希特勒的士兵,他被俘虏,然后回到巴黎,最后加入地下抗德运动,就是由于这几年的体验,他的主要哲学著作《存有与空无》(Being

    and

    Nothingnes)才诞生了。沙特对于“承诺”

    、“决心”

    、“恐惧”

    、“死亡”等的讨论都充满了生命。虽然常常有人说,他是从海德格那里得来这些论题的,因此,他的思想是二手货。

    不过海德格对这些论题之讨论,往往是抽象的,以致于既不象胡塞尔现象学意义上所说的“显然的”

    ,更还可说是说不通的:我们只知悉具有同一语根的文字之间的关系,而不清楚他所描写的现象之间的连结;思想过程似乎是取决于文字。

    在沙特的著作中,同样的也有很多高度抽象的地方,同时也时常为文字所误而写出了不再具有意义的东西,但是,他书中许多论及存在主义的中心课题,似乎是真实的而且接触到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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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14

    体的经验,这种经验在海德格同样的分析中是没有的。

    沙特对于心理学的态度与海德格和雅斯培具有显著的不同。他不怕别人说他是写心理学的人,他不认为从经验的基础上来讨论“绝望”

    ,“决心”

    ,“恐惧”和“自欺”是低于哲学的。他既不象雅斯培一样,责难弗洛依德之提出“禽兽的需求”

    ,也不象海德格一样,坚持他自己所讨论的与心理学或心理分析毫无关系。沙特之攻击弗洛依德是基于一些特别的理由,他的攻击相当特殊,也不太平和。

    从他的话看起来,好象下面所述的是公认的事实似的:即有两个心理分析学派,弗洛依德和沙特(他称后者为存在的心理分析)

    ,他将这两派心理分析对比来看,而未曾强调何者在时间上先产生。承认自己思想的渊源向来不是哲学家的长处。

    沙特是一个传统法国式的哲学家,这个传统里经常产生许多介乎文学家与哲学家的人物:如蒙田、巴斯噶、伏尔泰、卢梭,甚至柏格森也可被纳入。如果要探问在未来的哲学史上他将要占多大地位的话,那将是困难的事。无疑地,他将不会为后人所忘,至少因为他有前所未见的多才多艺:无论是写短篇故事或小说、论文或哲学、剧本或文学批评,他都远比同时代大多数的人的作品更能引人入胜。

    从许多方面以及气质上来看,在尼采与德国存在主义者之间,沙特远为接近尼采。

    他和尼采一样,文体变化多端,以这种不同的风格表现出一种对生命的新体验以及对人的新识见,不过,这种风格的变化虽表面上令人眼花缭乱,骨子里是始终如一的,沙特不仅是一位巨匠,在他各式各样的著作中,均有一个共同的中心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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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存在主义

    也许,短篇故事《墙》是介绍沙特思想最好的一个例子。

    这篇小说就算结局的处理不妥善,奥。亨利仍无法与他相比,若说它的风格不完善的话,它仍比海明威的短篇小说更为多姿多彩。它是以古典的手法讨论存在主义的中心问题,即面对死亡的问题,同时它更包含了许多其他的重要论题,这些论题在沙特另一些著作中也可以发现到。例如在两本剧本《脏手》(DirtyHands)和《胜利者》(The

    Victors)。在这些作品中,沙特表现出人的最高价值是真诚,并特别指出它与社会效用是截然无关的。这里,我们又可以看出他另一个和尼采相同的地方来。

    尼采说:“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他的有用性,因为,假如他不对任何人有效用的话,那有用性将仍然存在。”

    尼采所谓人的价值是很复杂的,而沙特之认为人的价值在于真诚这点,也许相形之下会显得较为单纯了。

    但是,更进一步的比较却表示出,尼采所强调的特征在沙特思想中也可以看得到,只是不太明显罢了。这些特征是热情及其控制,不受习俗约束,以及那在自我规范中找到了完美的表达方法之有创造力的自由。沙特可能从海德格那里学来的即是所有这些只要面对死亡就可以达到。不过,沙特并不象其他许多海德格信徒一样去读他的书然后重视他那些离奇的话。

    相反的,当我们比较沙特和海德格时,似乎觉得沙特是从体验中写出了海德格那种相当学院式和抽象的东西。

    当我们转到《存有与空无》一书时,情形也是一样的,这里我的意思不是指在讨论“自我蒙骗”一章里所说的啡咖馆中一对夫妇及侍者的这回事。这些可能只是例证,也许含有不确定的意味,但实际上它们并不是如此的,它们是反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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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在主义34

    时机。自我欺骗的现象和清晰的自我了解的企图是强烈地被体验到的。

    这章里的一个中心观念,在一九四三年沙特的著作发表以前,就在雅斯培的著作中见到了,即人之外在事实和超越的对立。

    沙特并不像雅斯培一样,对弗洛依德抱很深的成见。

    一九三一年雅斯培在论弗洛依德时说:“……在齐克果和尼采思想中已达顶点之完整性的人类之自我反省,弗洛依德将它贬抑成为性欲和童年特殊遭遇的泄露,它仅藉对早已熟知的类型之再发现以掩蔽真正的具危险性的自我反省。”

    就这同一题材,甚至雅斯培之责难心理分析有几分意指人应该回到“不再要求他作为人的自然去”这方面,沙特在“自我蒙骗”

    的分析上也有同样的看法。不过在雅斯培著作中那些说教式的,道德训诲的,抽象的,与弗洛依德之明白陈述完全不同的严肃说教,却在沙特的著作中显得生动而自然。弗洛依德之攻击“自我蒙骗”

    很容易引起另一种不同层次的自我欺骗:即我们面对我们的压抑——而且视为“潜在意识抑压力”或我们父母的牺牲品。读过沙特著作之后,我们才更能了解雅斯培和海德格,好象他必须走在前面,而他们较抽象的讨论跟在后面。

    事实上,第一个在著作中述及信仰和自我蒙骗,最后的人和超人等观念的是尼采。接着雅斯培和海德格讨论同一类问题。

    (他们采用学究式的写作方法去试图了解自己)

    ,如用特大的字体列出一、二、三点,甚至用罗马字的Ⅲ,阿拉伯字的2和小写的b去详述失望和死亡。沙特在咖啡馆中见侍者在“扮演侍者”而感到自己必须扮演一位哲学教授;他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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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存在主义

    须认识象他所敬仰的海德格,胡塞尔和黑格尔这类的专门哲学家,当说到“愤怒的人”时,他甚至提到席勒教授而没有提到席勒所研究过的尼采。遗憾的是沙特的分析穿上了伪造的辩证法外衣:他像海德格一样的说到“空无”

    ,从黑格尔那里取来“自体”

    (in-itself)和自觉(for-itself)两个观念,尤其在使大部分读者不明他意指的方式下使用“存在”这个字,而那少数的读者虽曾分辨出他使用“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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