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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杜伊诺哀歌 与现代基督教思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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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心理分析学上讲,这出父子之间的“大戏”流露出憎父情结,这是弗洛伊德——心理分析学的著名创始人,自以为在所谓俄狄甫斯情结即憎父情节的原型中发现的。 儿子对父亲的刻骨仇恨,据称出于乱伦的愿望,是这种情结的隐秘动机和多种神经官能症的诱因。 里尔克也曾经陷入这种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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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1《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的隐秘魔力之中?不管怎样,里尔克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强烈厌恶。 这种经历显然使他不可能信奉这个被称为“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之父”的上帝。 但是,根据做父亲之前提,他无需指望儿子—上帝的回报之爱。“人们怎会爱一个父亲?”父亲总之以无爱告终,无论作为儿子对自己的父亲,还是作为父亲对自己的儿子。 二者的世界永远是相互分离的,只要这个原则牢不可破:儿子不能爱父亲,因为父亲不能理解儿子。里尔克这里在艺术上苦心涉入的关系,是一种简直无望的宗教关系。 对(正在形成的)上帝而言,“没有什么可怪罪基督徒的”

    ,这就是《祈祷集》中的典型表达。 我们必须反驳里尔克,反之对基督徒而言,也没有什么可怪罪正在形成的上帝,因为对于他们,一个靠人参与其形成的上帝已不是上帝。有人曾经试图从基督教的角度阐释里尔克关于正在形成的上帝的思想,这种基督教的阐释可抄录如下:

    让我们准备迎接他的降临,自愿使我们的生命成为对上帝的律法的公开,这已注入人的能力和意志之中,这一切本身就是着手建造上帝,这座“大教堂”。鉴于里尔克的上帝“只能以行动把握”。这种“大教堂上帝”之建造可以说是一种传译,即把基督教的请求“愿你的国降临”

    译成这个人的语言,他坚信自己恰恰能够在行动中把握上帝。 ——着手建造我们,就是着手建造上帝:“你瞧,我是一个探寻者……一个梦幻者,梦想完成你以及:他会自我完成。”

    我们越是公开上帝的存在,就越是成熟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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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的宗教观 341

    己的完成;反之:“你的国随我的成熟而成熟。”为了再次着重“从人的角度”表达得清楚一些,我们可以说“加速上帝在尘世的公开,这已置入人的意志和能力之中。 我们是否已经为上帝作好准备,这对他无足重轻,对我们自己却至关紧要……鉴于上帝能够使他对人的要求天天见效,故关键在于,以永不松懈的努力和异乎寻常的追求去准备迎接他的降临,而且现在就通过行动和生存作出宣告:”永恒的国、权力和荣耀属于你。“

    ——上帝之国是永恒的,在思想和行动中使自己服从这一认识,就意味着把上帝之国扩展到大地,引用里尔克的语言,就是建造未来的上帝之国,即建造未来的上帝本身。

    但是,这位作者为什么还要加以补充:“因为我们读到的《祈祷集》是一部‘祷告书’,故有必要询问:这种十分虔诚的转向上帝是否在狭义上是一种‘基督教的’转向。诚然,基督教的许多内容在这部作品中获得了形象的表达,但就总体而言,《祈祷集》之虔诚与基督教没有多大关系。 里尔克的其他作品同样如此。”

    ②这位作者毕竟察觉到,基督教的阐释至少遇上了难题,即使解决了这些难题,在我看来,基督教的阐释实质上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原始基督教所传言的上帝是

    ①RuthMoevius:《里尔克的〈祈祷集〉》,LEIZIG1937,142页,145—146页。②RuthMoevius:《里尔克的〈祈祷集〉,LEIPZIG1937,149页。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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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正在降临的上帝。人们请求他,上帝,让他的国降临,用使徒的话讲,上帝之国“不在乎吃喝,只在乎公义、和平并圣灵中的喜乐。在这几样上服侍基督的,就为上帝所喜悦,又为人所称许。”

    (罗14:17,18)。信徒不是凭借一种起源神话就可以自发地属于正在降临的王国,他必须对此具有感应,为此准备,为此投入自己,为此争取和奋斗,方能验证赋予他的使命和希望。 在这种意义上,使徒甚至可以说:“我们是与上帝同工的。”

    (林前3:9)里尔克的话:“你的国随我的成熟而成熟,”这与基督教的解释并不矛盾。 但是,这句话最终所属的总体构想并不是正在降临的上帝国之构想——这里的关键在于取得参与权,而是正在形成的上帝之构想——这个上帝总之必须有待于造就。 这才是里尔克的真实观点,其真实程度已从《祈祷集》中显示出来,但是在大约同一时期致瑞典女作家凯依(E。Key,1849-1926)的书信中,以及在《致一个青年诗人的信》中,显示得更加充分。 里尔克致凯依的书信写于1904年。 她于同年写过一篇有关里尔克的随笔,标题是《一个寻找上帝的人》。

    瑞士诗人和文学史家法西(R。Fasi,生于183年)在评论里尔克的专著中认为,凯依的文章标题不该是一个“寻找上帝的人”

    ,应该是一个“制造上帝的人”

    ,这样大概更符合内容。 然后,法西作了以下论述:

    她(凯依)觉得重要的是,里尔克根本不想找到上帝,因为他知道上帝根本不存在,还有待于形成。 上帝还不存在,他还不能存在,里尔克说(大概在致这位女作家的一封信中)

    ,这个信念“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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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的宗教观 541

    我的恐惧:上帝可能已经消逝,已被耗蚀一空;这个信念包含着可靠性:上帝将从我们有效的意志中、从我们长久的渴望中被创造出来。 孤独的人们拒绝一切已为上帝给定的形式和对上帝的占有要求,他们正准备用他们的心、他们的头、他们的手造就上帝,无论他们塑造物,或是塑造情景。 人们怎样以灵魂充实生命,以永恒充实时间,上帝就怎样形成。“

    凯依把里尔克看作一个进化论者,他在宗教中发挥了自然科学的演化思想,她甚至更进一步,说上帝是里尔克的一贯思想,他的虔诚的形式却是“否认上帝”。她从他的书信中找到了令人信服的根据:“投向上帝只能意味着一种运动:投向大地。整个人类演化的目标就是能够以同一种思想去思考上帝和大地。 对生命的爱与对上帝的爱必须吻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不同的高地拥有不同的神庙;只有当生存至臻完美,人才能崇拜上帝,赋予人越来越高级的形式,在人与这位似乎无生命者之间建立一种日益丰富的关联,这就是创造上帝。换句话讲:让上帝降入生命,让生命向上帝升华。”是的,她判定诗人有一种人世之虔诚,它含笑对生命说:“应当实现的不是我的意志,而是你的意志。”

    ①

    以上是法西就里尔克与凯依交换的信件评论他俩。1903

    ①E。Key:《灵魂与作品》〈随笔集〉,BERLIN191,1930年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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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1《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年12月23日致青年诗人的信中则这样写到,一旦真正拥有上帝,人们再也不能失去他。 一个“消逝的上帝”是极其荒谬的。 不!他将存在。

    为什么您不这样想,他是正在降临者,来自永恒,在我们前面,他是未来者,一棵树最终的果实,我们是这棵树的树叶?是什么阻止您,把他的诞生推延到正在形成的时代,阻止您度过您的生命,如一段伟大的妊娠史中痛苦而美妙的一天?难道您没有看见,正在发生的一切怎样一再是开端,为什么不会是他的开端,既然开始本身总是如此美好?如果他是最完美者,难道比较卑微的就不必在他面前,使他能够从丰盛充盈之中为自己挑选?——难道他不必是最终者,好容万物于一身,而我们有何意义,假若我们所盼望者已经存在过了?

    像蜜蜂采集蜂蜜,我们从万物中提取最甜美的东西来建造他。 我们甚至从卑微之物开始,从低贱之物(只要它发自爱)

    ,从劳作和劳作之后的休眠,从一种沉默或一种小小的孤独的欢乐,从我们独自——没有参与者和追随者——所做的一切,我们开始他,我们不会经历他,正如我们的先辈几乎不能经历我们。 可是他们,这些早已消逝者在我们身上,作为基质,作为我们命运上的重担,作为沸腾的血,作为从时间的深底升起的手势。还有什么能夺去您的希望——有朝一日存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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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的宗教观 741

    他身上,在最遥远者、极限者身上?

    欢庆圣诞节吧,亲爱的卡普斯先生,并且在这种虔诚的感觉中:他或许正需要您这种生存恐惧,以便开始;您过渡的这些日子,或许正是您身上的一切着手于他的时间,就像有一次在孩提时代,您曾紧张地着手于他。 您要有耐心,不要抱怨,您想吧,我们至少能够做到,使他的形成不会像春天来临的时候,大地促成春天那样艰难。您要快乐,要有信心。①

    在里尔克的《日记》中,可以在1900年10月4日这一天找到缘于一次关于上帝的谈话的最典型的记载:

    我却悄声谈论他。 他的弱点,他的不合理,以及他的能力的一切不足之外,大概统统归因于他的演化。 他尚未完成。 他应当何时最终形成?人如此迫切地需要他,乃至从一开始,人就把他感觉为和视为在者。 人需要完结的他,于是说:上帝在。 现在他必须弥补他的形成。 正是我们帮助他弥补。 他随我们一道形成,随我们的欢乐而成长,我们的忧伤造成了他脸上的阴影。 一旦我们找到了自己,凡是我们不在他身上做的,我们都不能做。 您不能想象他在群体之上。 他的旨意不在群体,他愿意被许

    ①《致一个青年诗人的信》,Insel-Buecherei〈Leipzig〉Nr。

    406,3-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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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1《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多个人承载。 在群体之中,人人如此渺小,不能为建造上帝助一臂之力。迎向他的个人则直视他的脸,定然高耸至他的肩头,在他身旁无比强大,对于上帝十分重要。 这就是我最好的生存勇气:我必须伟大,才有益于他的伟大,我必须单纯,才不会犹乱他,我的真诚在某处邻接他的真诚……可是,当我说出这一切时,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并非单纯地迎向他,正因为我在言说他。 向他祈铸的人并没有言说他。 也许我胜过单单祈祷者。 也许有一种僧侣气质是我的禀赋,也许我命中注定,有时候——疏远另一个人——朝一个人走去,庄严肃穆,仿佛步出金门。 但这时看见我的,大概始终只有住在金门旁边那些人。①

    在近代及现代思想史和虔敬史上,里尔克关于正在形成的、还有待于创造的上帝的思辨并不是绝对的创见。 它仍然属于所谓“演变史的泛神论”这个范围,自莱辛和黑格尔以后,这种泛神论是我们非常熟悉的,不过人们当时还没有像里尔克这样急切地把个人放在中心位置。 ——与这种思辨相对应的则是伦理,对它的贴切描述大概莫过于《祈祷集》中的诗句:

    没有这样的教堂:囚禁上帝

    ①《早期书信和日记》〈189-1902,〉LEIPZIG1931,369-3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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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的宗教观 941

    如一个逃犯,然后为他叹息,如带伤的野兽困在笼中,——房门洞开,为一切叩见者,一种无限牺牲的感觉在一切行动中,在你我之中。

    没有彼岸之期待,没有仰望,只有眷恋,连死亡也不亵渎,侍奉着,在尘世之物上练习,好让他的手不再觉得你新。

    这是一种全然瞄定此岸的伦理,它“侍奉着,在尘世之物上练习”

    ,这种练习所针对的上帝就在练习中渐渐成熟。可是在善于辨音的人听来,牺牲和侍奉不啻是基督教的回声,正如告诫青年诗人效法的忠实——在弱小、卑微、低贱的事物身上。因此,人们想告诉里尔克:你如此虔诚却又如此渎神。这不仅听起来充满矛盾,事实也是这样。 既虔诚又渎神,现代人身上带着这种冲突。 这正是他的魔障。 他简直受到这种冲突、这种矛盾的诅咒。 因为基督教神学家不会低估:里尔克(在他关于正在形成的上帝的思辨退隐之时)

    显示了真正虔诚的素质。我们已经强调过这些素质。面对上帝的极度超验,面对上帝的深渊般的黑暗,他可能感觉到自己虚无而易逝。 他在感人的音韵中承认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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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1《杜伊诺哀歌》与现代基督教思想

    你如此伟大,使我不复存在,每当我靠近你的身边。你如此黑暗;我小小的光亮毫无意义,在你的边缘。你的意志像一道波浪,淹没了每一日,每一天。

    只有我的渴望耸至你的下颏,在你身前像最伟大的天使——陌生、苍白,尚未获救,向你伸展他的羽翼。他不愿继续无止境的飞翔,苍白的月亮已飘过他身旁,这世界他早已了若指掌。他想面对你昏暗的脸庞,他的羽翼像燃烧的火焰,借这片白光他想窥望,你灰色的眉毛是对他的天谴?

    这就是永恒而黑暗的上帝,人怀着无法解脱的渴望站在他面前,把自己呈献给他,好让他祝福或诅咒。 这不是那个被人“制作”的上帝,而是这一位,人在他面前不过是尘土和灰烬。 在此,人们不由自主地想起以赛亚看见的场景(赛6: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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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的宗教观 151

    当乌西雅王崩的那年,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 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 其上有撒拉弗侍立,各有六个翅膀。用两个翅膀遮脸,两个翅膀遮脚,两个翅膀飞翔。 彼此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他的荣光充满全地。因呼喊者的声音、门槛的根基震动、殿充满了烟云。 那时我说: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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