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云如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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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试了数次，均未成功，顶多也只是爬到四五丈的高度就掉了下来，还不慎摔伤了一名门徒。
　　三个人无奈地坐在崖下，与受伤的那个一起望天兴叹。上面究竟是什么地方，莫非还隐居着世外高人不成……
　　而此时，站在崖顶的一名身着白色衣衫的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飘飘，似乎风再大一点，就能把那苗条的身子给吹跑了。只是他毫无惧意，双脚竟似生了根般，稳稳地站在崖边，把目光投向了崖底。只可惜有突起的石头和树丛遮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静立了片刻，下面再无动静了，他才蹙眉转身离去。
　　此人正是昨日那名突然造访、并送来点心的男子——秦风，玄羽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他的身份很少人知道，表面上是经营一家茶庄的老板，实际上，他是现任听风楼楼主，其武学造诣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既然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秦风也不愿在此处多做停留。几个飞跃，就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名女子，解开玄羽身上的热毒。他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好友苦苦挣扎下去了。看来只好先回听风楼，安排下属去打探消息。
　　这一晃，就过了六天。
　　江湖第一大楼——听风楼，最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楼中各级暗使都恨不得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听风楼，顾名思义，就是事主们的顺风耳、千里眼，是有心人士的专职包打听，是无所不知的百晓生，也是全江湖个人秘籍和八卦新闻最多的地方。
　　在听风楼的暗使面前，没有个人隐私权。当然，你想要知道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就得付出相对应的酬金。
　　听风楼上个月中旬先是接了一单大生意，事主重金酬劳，恳请他们帮忙找寻某富贵人家出走的一位千金小姐，据说身份极其尊贵，要秘密搜寻，不可公开。现已经有了眉目，想必不久之后就可以给事主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之后又是一桩棘手的案子。
　　据说是某官爷来查询一名少女的身份背景；还提供了当事人的画像。
　　可不巧的是，该画像与前一名事主要求寻找的千金小姐一模一样！但是那名官爷偏偏又说不是同一个人！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只知道二月十四日，该少女从天而降，而之前的种种过往，家住何处，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竟然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追寻！
　　再然后是数日前，连衙门的总捕头也上门来叩扰，说是查询最近江湖上有什么新兴帮派，或是杀手，能够纯熟地使用匕首和短刃，可以准确无误地切割人体四肢上的血脉，而又无法让人靠点穴来止血的。
第四章　获救（11）
接到这个任务的暗探们着实心惊了一把，四肢受伤了不能靠点穴来止血？那中招以后岂不是必死无疑吗？最近江湖上有出过这样歹毒的帮派，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吗？
　　从此之后，听风楼的人凡是遇到使用短剑、匕首、小型刀具的武林人士，纷纷绕道而行。
　　后来，不知这样的谣言是如何散布到了江湖上的，一时间人人自危。
　　而大多数原本使用小型刀具的人，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以免被人嫉恨和误杀，全都改用了大刀长剑。一时间，兵器锻造铺生意兴旺发达起来。据说铁矿石的价格曾一路水涨船高，到最后竟然引起了朝廷的重视，不得不派出皇家发言人来辟谣，以此来压制铁矿石的价格，抬高矿主们的赋税，如此云云……此乃后话。
　　而所有的事件中，最让听风楼众人脸上无光、至今仍抬不起头的，是十五年前的一桩神秘委托案。
　　当时，几方人马砸下重金，要求搜寻两个人：一名男子与一名不足三岁的小女孩。
　　至今，二人仍杳无音讯。线索只追查到当年二月十四日的晚上就断了，之后就再没见过那两人。
　　而各路人马也都派人到山崖下搜寻过，甚至连两人坠落下来的那面山体，都派了亲卫吊着绳索，将整个山崖上上下下搜索。草木几乎被连根拔光，就连那些不能藏人的缝隙都仔细地查探过了，却是毫无所获。别说人影，连衣服的碎片、身上的饰物都没有找着。
　　如今，那几方人马的定金都还原封不动地存在金库里，没敢动用。
　　本来上一任楼主想把定金退回去，并赔付各位事主一比可观的赔偿金的，但是事主们死活都不肯接受，说：“货已出手，绝无收回的道理，只盼听风楼能把这件事情记挂在心上，继续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一桩买卖，可以说是听风楼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比生意，牵扯到的人物最多，牵涉的地域最广。事主是各方各派的人物都有，而且都是大有来头的厉害角色，上至朝廷、王公贵胄，下至各个流派的掌门、私下交好的门生，各个都惹不起！
　　更令人疑心的是，这个任务的当事人——失踪的男子和小女孩，因为身份太特殊，听风楼的大事要事记录本上也未敢留下任何对这两人只字片语的描述。而这件任务，也就成了听风楼的心头刺，自开业以来从来没有过悬而未决的案子，这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而现在，却出现了第二个例外！那名查不到来历的少女——宋飘云！
　　秦风看着前任楼主留下的大事要事汇报记录，面无表情。
　　他不由得暗自嘲讽，哼，出了这两桩事，以后听风楼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又置听风楼的威信于何处？这样的例外再接二连三地增加下去，听风楼也可以关门大吉了！师傅这个老狐狸，以病重为由招我回来，丢下这个烂摊子给我，自己倒溜得贼快！
　　他把厚厚的一沓资料往桌子上一扔，斜躺在软榻上闭眼假寐。脑中又浮现出那名女孩模糊的影像，那双清澈水亮的眼眸……
　　三月初三那日，自己拜访完父亲、师傅，再到茶楼里弄了几款精致的点心，就直奔玄羽的小院落。原以为可以跟好友来个秉烛夜谈，一醉方休的，却不料……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秦风不由得烦躁起来。他的思绪飘回了数日前。
　　那一天，自己本来打算看一会儿书就入睡的，谁知凳子还没坐热，玄羽就一脸惊慌地闯了进来，只说了一句“快救她”，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吓得他赶紧上前确认生死。还好，还有气，只是气息混乱不堪，出气多，进气少，身体显得很虚弱。在不确定是中毒还是被人动了手脚的情况下，他也只好先把人连夜送回了碧泉山庄，交给温家当家主母处理。
第四章　获救（12）
这一来却把碧泉山庄给弄了个鸡飞狗跳，上上下下地折腾了一个晚上。还连累自己一夜未眠，只得赔着笑脸帮人家打下手。没办法，谁叫出事的是毒魔魔君最宝贝的小公子呢？自己又是当时在场的唯一一个目击证人。
　　在被问及事出缘由时，他也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不能说小公子是在行房后出事的吧？那可是大讳啊！
　　毒魔魔君一族，全家修习的都是纯阴的武学。玄羽小公子秘密修习的玄阴诀更是个中翘楚，唯一不妥之处，就是在他修成正果之前都不能近女色，因为很容易被反噬，而走火入魔。所以魔君从不让她家宝贝到那些秦楼楚馆去寻花问柳，也拒绝他跟别的女子走得太近，一定要让他突破了内功第七层，等功力大增、可以运用自如了才能够开荤。因此，从小服侍玄羽的也全都是些男童。
　　魔君还亲自叮咛他那几位往来比较密切的公子哥儿，千万不要误人子弟，害她家宝贝破功，哥儿几个自然是不敢忤逆。
　　要是现在跟她实话实说，“你儿子刚才抱女人去了”，那不是找死吗？
　　万一被魔君误以为是自己教唆指使的，岂不死得更难看？
　　那夜，玄羽一直畏寒惧热，睡得极不安分。不管喂他多少汤药粥膳，全都尽数吐出。把他拖出去泡了多少次药汤，换了多少种药水，也都无法缓解症状，只一个劲地喊难受。
　　没办法，魔君只好叫人压着他的躯干和四肢，使用上封存了数年的金针，亲自为他走穴，想要引导那股混乱的内息。谁知金针刺进去不到十秒，就全部弹了出来，一直虚弱不堪的小公子也奋力推开众人，从床上跳了起来，突然发难，一掌挥向自己的母亲。
　　众人吓傻了，魔君也惊呆了。
　　秦风迅速拉开魔君，替她接下这一掌。
　　原以为，以他的内力是可以轻松化解这一掌的，毕竟他的实力一向在玄羽之上。却不料，这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直把他震退了几大步，直到后背撞上墙壁，那股压力仍在，硬逼得自己立即调息压制，生生吐出一口浊血，这才缓过劲来。
　　他一脸阴郁地看向玄羽。后者只是木然地呆站在那里，然后往床上一躺，两眼一闭，手脚卷过被子，倒头就睡。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响起，呼吸安稳而平和。
　　众人咽咽口水，不敢再有动作。
　　一个大胆的侍从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向魔君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小公子已经睡着了。
　　魔君铁青着脸环视一周，看大伙儿确实也累了，便挥挥手，疲惫地说道：“都散了吧。”得到赦令的众人自是如潮水一般，瞬间消退得无影无踪。
　　此时已是旭日东升，晨雾尽散了。
　　秦风也略感疲惫，但还是提起了精神，静候在一旁。不管怎么说，玄羽也是自己最亲近的好友，在没查明原因之前，自己就这么贸然告退，似乎也不妥。
　　魔君安排人招待秦风用膳，她自己也回房翻看武林秘笈去了。
　　梳洗休憩过后，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来到玄羽的房间。此时的小公子倒像是熟睡般，十分安静，只是偶尔会皱眉，手脚会不自主地抽搐一下，却不再喊疼，也没有清醒的迹象。
　　魔君满脸担忧，反复为小公子把脉，不断地以内力试探，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
　　她转过头来，以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秦风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伯母？”他靠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询问。
　　“去把人给我带来！”冰冷生硬的话语，从她口中幽幽吐出。
第四章　获救（13）
看着魔君苍白的脸色，秦风知道，这是某人怒火爆发前的迹象。
　　“什么人？”他假装不明白。
　　“还想隐瞒我？”魔君眯起眼眸，危险地看着他。
　　秦风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一想到碧泉山庄里种植各式各样的奇葩异草，和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养着的各种毒物，他就觉得身体发寒，直冒冷汗。随便哪一样，都可以让自己未来的人生黑暗无光、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死还是最简单容易的呢，就怕是想死也死不了……
　　“望伯母明示。”他终于收起了玩世不恭，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心里清楚。”魔君愤恨地说道，“如今他已非童子之身，不能再继续修习玄阴决了。”
　　“可是，刚才他那一掌也很厉害了啊。”况且，你们家不是还有数不尽、用不完的毒药吗？秦风暗自腹诽。
　　“这还远远不够。”魔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直看得秦风毛骨悚然。“那不是他自身的功力。”
　　秦风愣了一下，试探性地说道：“晚辈愿耳闻其详。”
　　“你去把人带来就知道了”魔君那张涂得血红的丹蔻一张一翕，就像是吐着信儿的毒蛇。当然，也绝对称得上是一条美女蛇！“我倒要亲自会一会，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敢用这种粗俗鄙劣的方法私传小儿内力，破了我家传的秘诀！”语毕，玉掌一拍，红木茶几当下碎裂成几块。
　　秦风举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些微冷汗。
　　不知那女孩还在不在那个小院落里，就怕对方发现事情败露，已经跑了。
　　秦风叹了一口气，对魔君说道：“是晚辈疏忽了。昨日的确是有一女子与小公子行鱼水之欢。我这就去把人带来。”语毕，转身走了出去。
　　玄羽的症状着实让人忧心。莫非真是有人暗下毒手？可是，他极少涉足江湖，认识的人应该没几个，又怎么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他练的是玄阴诀？魔君也早已不问江湖事，要说仇家也不是没有，但是碍于魔君和医圣的面子，谁也没胆子去找脾气不好的小公子的麻烦吧……
　　脑子边飞快地思索，脚下也没闲着，运功提息，几个飞跃，只消一刻钟，秦风又回到了事发地点。
　　院子里安静得出奇。为了防止意外，秦风凝神静听，细细地感觉了一遍，依然毫无人气。
　　看来他是来晚了。这会儿早已是人去楼空，哪里还有那个罪魁祸首的踪影？现在只能先收集线索，日后再派人仔细找寻，也好给魔君一个交代。再不济，等玄羽醒了，问清楚情况了再把人揪出来。
　　院子中七零八落地撒了一些破布片，还有残缺的衣服袖子、衣摆。他拾起地上的一片布料，放在掌中轻轻摩挲。这是……
　　手中触摸到的，无疑是上好的丝质绸缎，色彩妖娆而瑰丽，金银双色的丝线穿插其中，以增加桃红色的亮度，很是抢眼。这样的料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贡品了……
　　听风楼接触的事物广泛，消息来源也是很谨密的。
　　太大众化的东西一般不会有人留意，但是一些特殊事物，在楼里都是有记录的。就像自己手上的这一块料子，都可以找到它的出处、织造年份，以及出产数量、送去了哪里，最后又分配给了什么人、制成什么样的衣物、穿在了谁的身上。秦风肯定，这料子是去年“云想衣裳”进献给皇室的贡品。
　　皇室吗……秦风不由蹙起秀眉。
　　任性的小公子到底招惹了什么样的人物？真是不能让人省心。
　　轻叹一声，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了起来，却意外的在衣物中抖出一把匕首。那女子真的是来刺杀的吗？他思绪混乱了。究竟会是谁想要玄羽的命？刺杀不成才改为诱惑，然后使用房中术来暗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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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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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获救（14）
弯腰拾起匕首，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