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云如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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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傍上药师（6）
温如海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垂眸不语。
　　“哼。”某人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然后，温如海也给秦风递了一杯清茶，茶壶就搁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我啜了一口*茶，咂咂嘴道：“嗯，香是香，可惜不够甜。我喜欢喝加蜂蜜的*茶。”
　　“咦？”温如海发出细小的惊讶声。
　　秦风没好气地看着我说：“有人泡茶给你喝就不错了，还在那里挑三拣四。”说完，他也呷了一口，刚入口的茶却被喷了出来。“搞什么鬼，怎么这么甜？”秦风不满地嘟囔着。
　　温如海脸色僵了一下，“哦，蜂蜜放错地方了。”
　　我挑挑眉，抬着眼角挑衅似地看着秦风，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丢过去，“有人泡茶给你喝就不错了，还在那里挑三拣四。”
　　秦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咬咬牙，皱着眉把那杯茶喝完。我很狗腿地蹿过去，恭恭敬敬地再为他倒了一杯，“来来来，这杯算是我敬你的，就当给你赔个不是了。”
　　他恨恨地看着我，一闭眼，视死如归般的把我敬的茶也喝了。看他那表情，喝糖水就跟喝毒药似的。我笑呵呵地把我那一大杯茶也干完，然后——
　　“啊啊啊——哪里有厕所？快憋死我了！”我在那里猛跺脚，手捂着肚子扭来扭去。
　　温如海脸色通红地指了个方向。人影一闪——我去也！
　　“对不起。”温如海递了一杯清水给秦风，一脸的担忧。
　　秦风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没关系。”然后捂着肚子坐着，直到一大杯清水下肚，他才缓过来。“我讨厌甜的东西，一吃下去就反胃。”
　　温如海笑道：“对她来说是琼汁甘露，对你来说却是毒药鸠酒。”
　　秦风满脸无奈，“我跟她犯冲，八字不合。”
　　五分钟后，两眼对四眼，我跟他们隔着茶几互瞪。
　　半晌，还是温如海打破了僵局。
　　“飘云，你能跟我们说实话吗？”
　　我点点头，“我从来没有打算要欺骗任何人。”当然，也不会全盘托出。能跟你们说多少，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至于信不信，就是你们的事了。“我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除了冒充思云那次，但是我那也是被逼的。”
　　“你昨天在‘藕香居’里对我说的全都是真的？”秦风灼灼逼人地问道。
　　“嗯。”
　　“那天晚上在林子里，你说的也都是真的？”温如海小心翼翼地求证道。
　　我疑惑地看着他，“那天晚上？哪天晚上？我们什么时候在林子里见过了？”
　　温如海的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摇了摇头，结巴着说道：“没、没什么。是我记错了。”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伸手指着他，惊讶地叫出声：“啊！原来是你这个臭流氓！”
　　温如海脸上红云更甚，底气不足地反驳道：“你不也对我这样那样了吗——”
　　“停！”秦风一声大喝，手中扇子刷的一下打开，阻隔在我和温如海的灼热视线之间。“现在不是你们想这样那样的时候！”
　　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当作没看到，继续提问道：“敢问你的师傅尊姓大名，又是出自哪门哪派？”
　　“我师傅叫凌文宇。男，四十多岁的英俊叔叔，跟你们差不多高，主要研究的是中医，无门无派。”其实，我也很想当武当、峨眉或是天山派的传人啊！再不济，也想混个魔教的门生来当当，只可惜——
　　“那他现在身在何处？”
　　“他已经跟我相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了，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跟他再次相遇。”我难过地搓了搓鼻子。唉，这个时候怎么没有几滴眼泪来渲染一下气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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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傍上药师（7）
秦风是一脸的狐疑，温如海则是有点难过地看着我。
　　“那你的轻功和武术都是你师傅传授的咯？”
　　“我只学过武术，并没有练过轻功。”难道他们见过我会飞？你梦游吧？我也只是在宋府的假山和墙壁上蹦跶过而已。这个跟我印象中的轻功差太远了吧！
　　“可否赐教。”秦风沉不住气了，决定亲自试探。
　　“秦风！”温如海急了。
　　“我不会伤她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会吧？我不就蹭了他一顿饭吗，用得着这么记仇吗？
　　来到院子中央，我刚站定身形，他就毫不客气地立即挥拳攻了过来。我赶紧闪身避开，跟他交上了手。
　　对于秦风精湛的拳法，我暗自惊叹。这分明就是一个行家！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且待我拿出全国大赛上的实力，好好跟他比划比划！
　　跟男人干架，力量上有差距，不能硬碰硬，必须以守为攻。我不断变换着脚步，闪身，转身，躬身，跃起，以圆圈为中心，让他围着我进攻。敌动，我不动，只需把他的所有进攻都一一避开、化解、回旋，再往外送出，把相同的力道回击到他身上，以借力使力的方法，才有可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几招下来，谁都占不了好处。但是拖的时间越长，我的精神头就越好，像是受到刺激一样，体内燃起了熊熊大火，身体一直处于亢奋状态。怕是再这样下去，不打到两人都筋疲力尽是不会有结果的。
　　最后，秦风沉不住气了，他似乎稍微提了一口气，一掌朝我拍来。
　　我微微笑着，估算着距离，正想闪身躲开正面攻击，然后借力还击，却不料掌未至，我的脚步也未移开，一股气浪迎面扑来，把我掀起来抛了出去。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飞了出去。
　　温如海坐在一旁，看到的就是直直飞出去的鹅黄色身影，一个屁蹲跌倒在院子角落里的晾草药用的箩筐里，然后身形一歪，整个人往后倒去，一箩筐的药草都盖了上去，引起连锁反应——被她撞到的竹竿、架子、簸箕，一个接一个地全砸了下来，满满的药材、果实，野花野草，黄的白的绿的红的，全堆在了她身上。
　　看到突发状况，两个大男人当场呆愣，面面相觑，站在那边有点不知所措。
　　半晌，秦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温如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从乱七八糟的药草堆里爬出来，满脸怒色，怪叫一声，朝秦风扑了过去，把他压在身下厮打起来。
　　秦风只是抱头闪躲着，依旧在那里笑得没心没肺，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我狂怒，对他又扑又抓，一边狂叫道：“浑蛋！居然用内力打我！”拉扯中，一声布帛撕裂的声响让他呆住了。趁他没反应过来，我张口咬了上去。
　　感觉到身下的身躯变得僵硬，我仍不松口，只觉得一阵一阵有力的心跳声隔着那层薄薄的皮肤传了过来，还有那喘气的呼呼声，清晰入耳。口里涌进几滴温热的液体，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难道是血？我吓了一跳，立即松了口。
　　没等我爬起来，腰上一紧，身子一轻，我被人拎了起，双脚离地，后背靠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我似乎被人拦腰抱了起来。回头望去，一双蕴含着怒气的眼眸正忿忿地瞪着我。原来是温如海。我朝他无辜地眨眨眼，又转头看向地面。
　　秦风半撑着身体，木然地看着我们。他坐起来，赶紧低下头来检查伤口。两个月牙形的齿痕深深地印在了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上，看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消不去了，搞不好还会留下疤痕。他又气又恼，从地上爬起来，紧咬下唇，怒目瞪视着我。我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他喘着粗气，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越过我们往内室走去。
第六章　傍上药师（8）
我呆了呆，挣扎着从温如海怀里滑了下来，赶紧朝大门溜去。
　　再不走，等他出来把我灭了怎么办？我可没有打赢他的胜算！没想到，那看似绵软的一掌居然那么可怕，能把我打飞出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啊？寒……
　　没等我走开两步，后衣领就被人扯住，又拎了回去。
　　我低垂着头，盯着脚尖，不敢看他。
　　温如海叹了一口气，捧起我的脸，用丝帕轻轻擦拭我的唇角。
　　“女孩子要矜持一点，怎可骑到男子身上撕咬，这成何体统？”温润柔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撇撇嘴，默不作声。
　　“明天到这里来帮忙，可好？”
　　我惊讶地抬眸，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你是说，让我做护士？”
　　“护士？”他迷惑了。
　　“这里是你的医馆吧？那你就是大夫咯，你要我做帮手，不是帮你照顾病人和包扎护理伤员的吗？”
　　他笑了，“不是，这里不是医馆，是药馆，以售草药为主。你只需要帮我把不同的草药区分开来，晾干了，再分类入库就好。”停顿了一下，又问，“飘云，你可会包扎伤口和护理伤员？”
　　我忙摆手，“不会不会，那是我信口胡说的。不过，帮你分开那些草药还是可以的。”
　　“那你明天退了房，收拾一下再过来吧。”
　　我满怀感激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找到了一份工作！真是不打不相识！虽然打的是另一个……
　　坐在回客栈的马车上，我委屈地扁着嘴，偷偷地打量着对面的那个人。
　　秦风冷着一张脸，紧抿着唇，臭臭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怎么办？不小心伤了他，他不会拿毒药来对付我吧？还是说一掌拍死我，再偷偷把我埋了？缩了缩脖子，我挤在马车的角落里，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幸好，直到“一间客栈”门前，他都没有为难我。
　　我跃下马车，袖子却突然被人扯住。回过头，秦风突然贴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要是你敢对温如海使什么花招，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语毕，把我轻轻推开，吩咐车夫继续往前走。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威胁！这是二十一世纪流行的最经典的*裸的威胁！愤恨地一跺脚：“秦风，你给我等着，你生病了别上如海那里去看病！哪天落到我手上，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退了房，打辆马车往瀚海药馆赶。毕竟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得给上司留个好印象。
　　见到温如海，我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灿若朝霞，晃得他跟秦风的眼皮直跳。我很狗腿地把纸张递交到他手上，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是我连夜拟定的雇佣合同，请如海哥哥先过目！先声明，我没学过中医，也不懂草药，所以，最终还得请哥哥把关。”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开始的时候你只需要帮我碾药和煎药就好。”温如海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一个月的工钱是二两银子。”我小心翼翼地朝他伸出两个手指。
　　“好。”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秦风在一旁挑了挑眉，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我满眼星星地看着温如海——哗，够大方！“一间客栈”的小二一个月才挣一两！果然，由古至今，医药这个行业总是赚钱的。不过，他不会让我没日没夜地干活吧？赶紧在合同上刷刷刷补上几笔。
　　“我每工作六天就要休息一天。”这是最低限度，没要求双休已经算不错了。
　　“好。”
　　“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六个小时——呃，我是说不得超过三个时辰。”
　　“好。”
　　“未经我同意，不得无故让我延时工作。即使有紧急情况要延长工作时间的，每个时辰的费用得加到五十个铜板。”
　　“好。”
　　“我只上白天的班，早上九点到中午十二点，下午二点半到五点半。休息时间不许来打扰。”
　　“放心，晚上闭馆，不需要你值夜。”（温如海在心中呐喊：九点、十二点、二点、五点，到底是什么时间概念啊？）
　　“每个周末你得带我下饭馆吃一顿，算是当老板的对员工的慰劳。”
　　“好……”（温如海皱眉：周末是什么时候？）
　　“呃——要包吃包住！”我也懒得再去外面找房子了。一是不安全，再一个是这里的租金贵，还要买家具被褥什么的，那得多大一笔开销啊？
　　最后，我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温如海愣了一下，脸上慢慢绽开一个温和的笑容，目光闪烁，最终应承了下来。
　　“没问题，这里的空房间多得是。”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这里不会就我一个女工吧？半夜惹狼来了怎么办？然后我疑惑地看着他，见他只是坐在我对面，淡淡地笑着，怎么看都不可疑。
　　只是一转头，秦风那小子正一脸臭臭地看着我，眼含警告的意味。
　　我顿时眉开眼笑，看得他寒毛直竖。对啊！人家是美男子，我一介民女，蒲柳之姿，要身材没身材，要钱没钱，温如海怎么可能会打我的主意？
　　于是，在我的压迫和强烈要求下，我们正式签定了雇佣合同，按上手印。见证人是秦风。
　　翌日，我开始了在古代的第一份工作。
　　
第七章　药房伙计（1）
我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拿个小棒槌，把某种植物的果实捣碎，然后拿根擀面杖在碎粒上一遍一遍地用力碾过。等碾压得差不多了，拿个簸箕把细末过滤到地上的一张牛皮纸中间，剩下的颗粒倒到小篮子里放好。之后，把这些东西交给小鱼儿。
　　我摔摔胳膊，继续捣药。
　　小鱼儿是温如海的助手，长得一副机灵鬼的模样，大众脸。他待人倒也和善，我和这个小弟弟很聊得来，只是每天我们的工作内容不一样，所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他在前厅帮忙接待病患，待我们的温大老板验过方子了，就帮忙抓药，打包。有时候他还要负责煎药，帮忙拔火罐，拿针具去消毒，真实他是店里最忙的人了。
　　总之，他是围着温大老板身边打转，还不时地用笔抄抄写写，记录诊疗过程，看到有好的方子就抄一遍，自己保存下来慢慢琢磨。看那模样，他是要立志当医生了。
　　收钱管账的是位瘦高个、皮肤黝黑的大伯，就住在药馆附近的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