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初步-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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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通过“三角形三内角和与两直角和均等于180度”这个中介判断。由于证明知识须经如此曲折的过程,因而减弱了其清晰度,它虽则有可靠性,但不如直觉知识那样一目了然,确实性有所折扣。
确定性水平最低的是感觉的知识。它是关于外界特殊事物的知识,是感觉对当时感觉得到的事物的反映。人们无法知道自己感觉到的火是否确实可靠,但可以明瞭梦见的火与感觉到的火是相差甚远的。因此,感觉知识虽然缺乏普遍必然性,但仍具有一定的可靠性(即或然性)。
《人类理解论》这部著作的基本宗旨在于,判明人类知识的范围与限度,即人的认识能力的大小问题。
通过上述考察,洛克得出一个较为悲观的结论:全部知识都奠基于从经验而来的观念,但许多观念并非对象性质的反映,而是一些主观感觉(例如对第二性质的感觉)
,即使是对第一性质的观念也只能接触事物的表面性质(如大小、形状、重要等)
,而不能深达其内在结构或本质;另一方面,人的经验范围也是有限的,遥远高渺的天体、微若粉尘的物质粒子,是经验无法达到的领域,即使有朝一日科学的进步使人类眼界和视野日益扩大和深入,但仍然有层出不穷的新领域是人所未知的。正是由于观念和经验天生的这种局限,给知识加上了种种限制,使人无法了解宇宙和事物的全部本质,而使人类永远都不能建立绝对完善的自然科学体系。
对于刚从宗教神学沉重的束缚下探出头来、为自然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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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发展而欢呼喝彩的人们来说,洛克的结论似乎来得太早了。这种悲观的论调无疑给雄心勃勃、自信知识无界的科学家,给盲目乐观、自以为是的唯理论者,兜头泼了一飘冷水,而且对鼓吹知识万能的经验主义创始人培根来说,洛克对认识的谨慎态度也是始料未及的一个结局。当然,尽管洛克有些消极,但这并不能否定他对人类认识能力和知识范围探讨的历史意义,他们这些研究触及了前人尚未意识到的问题,在经验主义的原则下划定了认识的界限,仿佛捧出了一付醒酒药,使那些过分陶醉于知识的无限美好前景的人多少清醒了些,从而返过头来对认识本身进行更深入的反省。
洛克之后,贝克莱大主教夸大了洛克关于观念主观性和相对性的学说,创立了英国经验论的主观唯心主义这个分支;而休谟则发展了洛克不可知论的方面,变成了不可知论的经验主义者。到了18世纪末,德国的康德更是接过洛克的端绪,对人类知识进行了更为深入和彻底的批判和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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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理性的故事
一、笛卡尔:“我思故我在”
当英国经验论的奠基者培根,在冰天雪地中为一个实验而劳碌奔波时;大陆唯理论的创始人笛卡尔,却安坐在温暖如春的火炉旁凝神沉思。这个鲜明的对比,恰好勾勒出经验论和唯理论南辕北辙的理论特征和学术风格:前者把知识建筑在经验的大地上,因此,注重事实、推崇实验;后者以理性为基础构建认识的大厦,所以,肯定原则、强调推理。于是,我们就很自然地目睹,培根如何为了自己的信念而在实验场所鞠躬尽瘁;下面则让我们来看看,笛卡尔先生又是怎样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头脑里抽茧剥丝、并用之于建造形而上学体系的。
笛卡尔(Rene。
Descartes,1596—1650)出生于法国外省一个贵族家庭。他体质嬴弱、敏感多疑,这种天生的气质给他的哲学打上了深刻的烙印。
在耶稣会学校所受到的教育,为他打下了当时所能得到的最好的数学基础,并从古典学中了解了以往的主要学问。后来,他前往巴黎学习法律,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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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了硕士学位,但并没有从事法律工作,而且他作出了一个奇怪的决定:当兵从军。理由很简单,因为充斥着学术文化界的都是些经院哲学的胡言乱语,只会误人子弟,要获得真知,只能到世界这本大书去寻找,而当兵则可以使他周游列国。
笛卡尔随军游历了荷兰和德国许多地方。
在服役期间,他的哲学思想渐趋成熟。
1691年冬一个严寒的日子,笛卡尔独自躲进一间小屋,面对火炉闲适安坐,炉火烤得人暖烘烘、懒洋洋的。他双眼漫不经心地瞟着火炉,飘忽跳跃的火苗慢慢地使他进入了一种似睡非睡的出神状态。这种凝神沉思的情景,对他已是家常便饭了。忽然间,一个观念异常清晰地跃上他的脑海:“我思故我在!”
他无比兴奋地紧紧抓住这一思想,一步步地推展下去,把以往零星分散的观念提纲挚领地串联起来,拧成了一个严谨的思想体系。于是,近代西方哲学终于在这个火炉旁悄悄地诞生了,而这位老是佩戴着一把长剑、爱睡懒觉和沉思冥想的笛卡尔先生,则因此被西方人尊奉为近代哲学之父。
为什么笛卡尔能享有如此殊荣?他到底创立了什么样的一门哲学学说呢?
“怀疑一切”
,这是文艺复兴时法国名作家蒙田(M。
E。
de
Montaigne,153—1592)的杀手锏,他祭出这一绝招,用以否定神学和经院哲学,对后世影响深远。往前追溯,可以在古希腊的智者中找到一批最早的怀疑论者,他们目空一切、怀疑一切。怀疑作为一种方法,是理性思维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但怀疑论者好走极端,错将方法当目的,由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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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而否定人类的一切知识。蒙田虽则未入智者窠臼,但他却无力在被他的怀疑方法所扫清的地基上,重新栽种下新哲学的树苗。笛卡尔与培根一样志存高远,决心放倒经院哲学这株老朽的枯树,并在新地基上重新树立新哲学的理性基础。
他接过怀疑的方法,作为扫荡经院哲学和一切旧知识的铁扫帚。
怀疑一切,便成为他的哲学出发点,也是他的科学方法的第一步。小时候,笛卡尔埋头研读各类经典,谁知越学越糊涂,敏感多疑的他不由得疑窦丛生:神学是教人练习升天堂的学问,除了天使和上帝,谁有能耐去理解和把握?哲学呢?千百年找不出一件事不在争论之中,从来就不曾给人任何确定无疑的东西。至于其他一切建立在哲学基础上的学科,其可靠性就更不必提了。他由此联想到,我们所有的知识,无一不是在我们还没有学会用理性去独立思考之前,由别人从外面灌输给我们的,而灌输者也是从别人或前辈那里接受他们的意见的。这样陈陈相因、代代相传,谬种便日渐累积凝固,从而构成我们熟视无睹的所谓知识体系。
也许正是那团陪伴着笛卡尔陷入沉思的炉火,意外地给了他以灵感:必须在经院哲学和旧知识大厦中放上一把滔天巨火,让怀疑的烈焰将它们统统烧成灰烬,以便腾出空地,让位给经过理性反思的新学问。
普遍的怀疑,是笛卡尔方法论中第一个重要原则,其目的乃在于,在寻找确定可靠的知识以前,首先排除一切武断、偏见和迷信等错误的干扰,以便在清晰明白的心境中去鉴别真正的知识。这就引申出怀疑之后,确定知识可靠性的四条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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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除了根本无法怀疑的、清楚明白的观念以外,决不接受任何东西;(2)将所考察的任何问题,都按照解决问题的需要而分成最小的部分;(3)思想必须遵从由简单到复杂的顺序,即便本身没有次序,亦应假定其有次序;(4)把一切情形尽量完全地列举出来,始终进行彻底的审查,以确保毫无遗留。
笛卡尔正是用上述规则把代数运用于几何学,从而创立了解析几何学这门新兴学科的。他希望把这种数学中行之有效的演绎方法,抽象概括为普遍有效的方法,用以解决哲学、物理学、解剖学和天文学等领域中的问题。
普遍怀疑和上述四条确定性规定,是笛卡尔方法论中有机结合在一起的两大部分,怀疑意在扫除偏见和迷信,规则旨在确定可靠知识的标准和步骤。这种方法的关键在于,用理性直观去寻求清楚明白的原理和进行演绎推理,“清楚明白”是笛卡尔十分强调的可靠知识的唯一标准,也是哲学研究所必须遵从的一般规则。
所谓“清楚明白”是指,观念、判断和知识在头脑和思维中是否清晰有序、明白无误、不自相矛盾,而与具体的经验证实无关。
当笛卡尔用这种方法去审视一切时,便导致了系统的怀疑。什么东西是清楚明白而无可置疑的呢?面前的火炉显然不是,因为我的感官可能会欺骗我,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梦境;也许数学千真万确,但没准上帝或恶魔在捉弄我,将我引入歧途;身上的佩剑也许是假的,停在脸膛上的鼻子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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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一会儿就会化掉,连我本人是否真的站在这个地球上,这些由感官经验告诉我的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然而,在我对所有事情进行怀疑之时,却有一件事是勿庸置疑的,那就是“我在怀疑”这个思维活动。如果连这也要怀疑,那世上就没有怀疑了,这岂不自相矛盾了吗?这就是著名的“笛卡尔的怀疑”
,从这里就引伸出笛卡尔哲学的第一条原理:“我思故我在”。我在思想,即使在想我在做梦、我被捉弄、我没有了身体,无论我想什么,想这件事本身是确凿无疑的。笛卡尔认为,这是最确实可靠的真理,其他一切原理都可以从它推导出来。
就这样,笛卡尔通过批判的怀疑方法,找到了第一个无可怀疑的东西:“我”。这个“我”并非肉体之“我”
,而是思维者之“我”
,是独立自存的精神性实体——心灵,其本质就是思想。事实上,这个“我”就是作为认识者的主体,也即与对象客体相对应的人的自我意识。笛卡尔将自我从客体世界中独立出来,并把这个主体作为与客体对立的哲学与认识的出发点,这种做法对于以认识论为主题的近代认识论是具有重大意义的,难怪人们毫不犹豫地将笛卡尔视为近代哲学之父。
接着,笛卡尔便从第一原理中推论出上帝。
既然“我”
会怀疑,那就证明“我”是不完满的,因为怀疑意味着认识不足,即不完满性。但“我”心中却清楚明白地感到有一个全知全能无限完满的上帝观念,它从何而来?绝不可能从不完全的“我”
(即心灵)中产生,所以上帝观念必然来自“我”
之外的一个完满的实体——上帝。因此,上帝必定存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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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帝成了笛卡尔所证明和推出的第二个不可怀疑的实体。
这个证明其实只是中世纪实在论者安瑟伦本体论证明的一个翻版。
然后,借助于上帝的帮助,笛卡尔进一步演绎出物质世界的存在。
“我”的认识能力既然是上帝赋予的,那么它就决不会欺骗我;只要“我”的观念清楚明白,它就必定真实可靠;因为“我”清楚明白地意识到外界物质对象的观念,所以物质对象一定存在。
现在,我们有了构成世界一切事物的三个实体:上帝、物质和心灵,它们都是笛卡尔从普遍的怀疑、用清楚明白的原则推导出来的。
笛卡尔就这样通过理性的思辨和逻辑的演绎,从主体自我这一认识论思路出发,去解释世界的存在,一步步构成了他的形而上学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体系一开始就存在着分裂。
根据笛卡尔,物质与心灵各自独立、互相平行,谁也不决定谁。这首先就导致了一个无法解决的理论困境:怎么解释心灵与肉体相互协调的事实?例如,为什么脑子想去吃饭,身体却不会跑去踢球?一个人怒火满腔时,就不可能满口甜言蜜语?为解决心体协调的问题,笛卡尔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办法:灵魂位于大脑的“松果腺”中,当其受到外物震动时,灵魂固有的知觉就出现,并使肉体有适应的反应。这实际上就承认了灵魂与肉体有一定的联系,变得自相矛盾了。后来,笛卡尔的追随者们设计了一个更为精致的理论—“两钟并行论”
:精神和肉体就像两个走时一样准确的钟那样,由上帝上紧发条,各自走着独立平行的路。但人们自然会追问:上帝既然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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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能,为什么会弄出这样一套笨拙的东西,而不是将二者合并为一?
难道上帝有意捉弄人才这么干的吗?
无论怎么说,笛卡尔无法解决他提出来的这一套精神与物质的二元论,只好搬出上帝来调停二者的矛盾,填平心灵与肉体的鸿沟。但这样一来,他就回到了神学的怀抱中去了。
依赖上帝,这对笛卡尔来说,不仅是出乎理论的要求,而且也是基于心理的需要。生性胆小谨慎的笛卡尔,从军队退役后,只回巴黎住了两年,就发现这个国家令人窒息的气氛不适宜他的思想,转而迁往较为自由的荷兰,一住就是21年。
他曾写下一部重要的物理学著作,书中完全抛开了上帝,采纳哥白尼的学说,用机械唯物论的方法去讨论物质世界。可是,当他知道1616年伽利略被教廷秘密审判以后,眼前似乎又浮现起布鲁诺被活活烧死的情景,终于决定将书稿藏而不露。因此,他之捧出上帝,也许是为了逃避迫害而不得不披上的一件保护性的神学外衣。况且,他的上帝是在认识论的基础上、从自我出发、通过理性推导而来的,它作为他的唯理主义认识论的一个必要的理念基础和终极原理,也是一种理论的需要,它仿佛是那个人再不能言说的那个思维的极限,那个人类把所有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