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增长理论 [英]阿瑟·刘易斯-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养活不了那么多的人口。第三,这个词在某种极端意义上是用来表示,国家的人口同国家拥有的资源相比,国家人口太多,以致人口的变化不会对总产出产生任何影响。最后,这个词还有某种含混的意义用来表示,一个国家正以超速度消耗无法补偿的资源。
让我们先来解释这最后一个意义,因为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它不会使人们得出积极的结论。
其他情况如果都一样,人口的多少将决定矿物资源消耗的速度。我们消费的石油、煤炭、铁、锡或其他矿产品越多,地球表面留下来供将来使用的东西越少。我们能不能定出这些资源消耗的“适当”的速度呢?保护资源引起三个不同的问题。第一,在耗尽一种资源的时候,我们能不能创造另一种具有同等价值的资源?第二,为了慢一些耗尽这种资源,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第三,同我们自己的消费要求相比,我们对后代的消费要求要重视到什么程度?此外,在回答这些问题时,我们必须分清任何一个国家的情况和整个世界的情况,因为一方面随随便便耗尽自己的矿产资源,同时又希望将来能从别处进口,这样做对一个国家行得通,但是目前对整个世界行不通。
我们先以耗尽一种资源以便创造另一种资源这种情况为例,如果我们考虑一个国家的情况,我们就能十分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一个生活水平低的国家,如北罗得西亚或马来亚或特立尼达,可能发现自己拥有在世界其他地方极为珍贵的某种矿产资源。如果它不肯耗尽这一资源,它的生活水平就仍要保持很低。另一方面,如果它开发这一资源,它就有可动用的资金来改善它在其它方面的资本设备。有更多的钱可以花在教育、改良农田、灌溉设施、公用事业,研究以及勘探新资源或为其他资源找新用途等方面。因此,一个国家的矿产资源用光以后,这个国家将来在求生存方面反而可能处于有利得多的地位:一种资源已被转换成另一种资源。当然,情况并非永远是这样。收益往往被浪费掉,或主要用在经常性的消费上,所以一旦资源枯竭,一无成绩可言,而且经济陷入停滞;这是以前的矿业城镇和本来矿产丰富的某些国家的一种通病。收益也常常归某个其它国家所有;外国股东们可能在采矿收益中占最大份额,并利用这些资金来改善他们本国的资本设备,而不去改善矿产品产国的资本设备;开采工作也许由移民来做,他们一涌而进,开采他们能够开采的一切,到矿产枯竭的时候,他们就移居国外,留下一堆烂摊子。有些资源正在枯竭,开矿可创造与这些资源具有同样价值的资源,但是除非国家坚持把很大一部分收益用于投资新资源(包括教育),否则上述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同样,新资源并不总是代替得了老资源。拿一个发现自己拥有煤炭或铁矿砂的原始国家作例子。这些资源都是建立大工业的基础。这个原始国家也许没有能力建立这样的工业,因为它的人民缺乏必要的教育与资本。所以它可能暂时决定出口它的矿石或煤炭,作为赚取用来增强它的生产能力的资金的手段。但是,如果它出口矿石和煤炭,那么到它能够在这些基础上建立工业的时候,可能就没有矿石和煤炭了。特别是有了这两种矿产品,要作出以下决定并不总是容易的,是应当把它们作为资金的来源现在就出口呢,还是把它们作为本地工业的基础保存到将来不知什么时候。
当我们从个别国家的水平谈到全世界的水平时,也出现了非常相似的困难。在耗尽一种资源之后,人们可以创造具有同等价值的另一种资源,这种情况只有在非常有限的意义上才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虽然矿产资源迅速消耗,但是我们的知识大大丰富了,我们的生产能力大大提高了;如果我们把地下的矿藏留给后代而没有留给他们如何利用这些矿藏的知识或他们将要继承的一切其他科学知识的话,他们是不会受益的,这是事实。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同时得到可以应用这些知识的资源,大量的知识对他们有什么用呢?这种知识也可能使他们能发现新资源或者为以前被认为是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找到新用途(直到不久前铝矾土和铀还只不过是两种“石头”而已)。知识甚至可能使得他们能用空气合成他们所需的一切,用氢原子来制造。换句话说,我们现在耗尽资源如果是对我们的子孙后代做了什么坏事的话,那么很难估计这种坏事有多么严重。他们可能情况较好,因为作为交换我们能把知识和其他资本留给他们;要不他们可能咒骂我们没没有远见,就像有些中东和北非国家的人民现在可能想咒骂他们的祖先那样,因为他们的祖先毁掉了那里曾经存在过的森林,由于没有森林,沙漠的面积扩大了。
我们消耗资源的速率也是由比较审慎地使用资源的代价所决定的。譬如,在采矿时,有各种纯度的矿石。用同时开采低品位矿石的办法,从某一片土地中获得更多矿石始终是可能的。同样,采伐森林时可以破坏得多些,也可以破坏得少些,复种时可以细心一些,也可以不那么细心。确切地说,对农业也是一样。在大部分国家,一定必须保持土壤的肥力已成为一条道德法律(有时候甚至使用法律制裁)。这决不是普遍的态度。恰恰相反,在许多国家,轮作仍然过于普遍,那就是说如果我们耗尽这块土地的肥力,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明年我们可以转到另一块土地上去种;如果土地在休耕时能够复壮,那么情况同矿产是稍有不同的,但是事实上,用这种办法使用的许多土地已失去它们所含的矿物质,甚至失去了它再造腐殖质的能力。在所有这些事例中,付出一些代价,是能够使自然资源得以保护的,无论是绝对的还是仅仅在比较大的程度上加以保护。商业用户用收益来衡量这种代价;用低品位矿石的价格来衡量开采这些矿石的成本;衡量复种森林,或较为有选择地砍伐木材的成本;采取水土保持措施的成本。如果社会不接受这种判断,它要有诱导或实行比较谨慎地利用资源的办法。诱导主要是采取补贴方法的形式,促使比较完全地使用资源;现在南非政府使用的对金矿征收矿区使用费的办法;或对植树给予补贴;对耕种低产土地给予补贴:对采取水土保持措施给予补贴等措施就起这种作用。另外的办法就是制订法律规定比较仔细地使用资源,规定复植或水土保持标准,对破坏这些标准的行为予以惩罚。
所有这一切都有这样一个问题,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应当为未来做些什么?为什么我们现在不应当利用我们所想要的一切,让子孙后代自己去谋生呢?为什么认为他们未来的幸福比我们现在的幸福更为重要呢?譬如,就说人口问题吧。假设一个国家有足够供100亿人口一年消耗的煤,为什么让2000万人消耗500年倒比让5000万人消费200年要好呢?或拿水土保持的情况来说,如果我们现在为此目的投入足够的劳动力,那么我们留给后代的土地的条件不仅像我们已经见到的那样好,而且还要好得多。但是为什么我们要为他们付出这些代价呢?或者说,在这件事情上,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对我们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能充分享受其成果的项目投资——例如为了获得水电对拦河筑坝进行投资呢?这些问题是无从回答的,除非从我们尊重人类传宗接代的延续性这个角度来考虑。我们大部分人都有一种感情——这种感情是一种固有的本能,还是我们学到的某种东西,这不好说——这就是我们社会的未来是重要的,具体说我们每个人,笼统说我们这一代人,都应当为了子孙后代牺牲一些眼前的舒适。这种牺牲应当多大并没有衡量的尺度,因此对“什么是消耗资源的适度速度?”这个问题没有客观的答案。每个社会都必须由自己对这些问题作出决定。
在我们对当前的产量和当前的人口之间的关系进行调查以后,我们所处的地位就更加安全了。人口和人均产量之间的关系,是一个一方面有专业化优势和大规模生产的经济,另一方面比较集中和大量使用自然资源的不经济问题。人口越多,实行专业化的机会也越多,不仅对人员,而且对厂家和工业部门都是这样。“劳动分工受市场大小的限制。”诚然,不论国家大小,国际贸易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使专业化成为可能——实际上,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国家越小,专业化的程度通常越高。但是由于有许多活动是对外贸易无法提供的——住房、个人服务、国内运输等等——所以将来国内专业化越扩大,国内市场也越大,这仍然是符合实际的。此外,对外贸易有它自身的不利条件和不稳定性,使它同国内贸易相比较时削弱了吸引力。所有这一系列论证同样地适用于大规模生产的经济。这种经济有时候可以通过生产出口产品而得到保证,但是在许多情况下(有些公用事业),产品是不能出口的;而且无论如何,因为对外贸易的风险比较大,对国内市场实行规模经济的可能性比在投资者不得不依靠国外市场来销售其大部分产品的条件下更大。
从一个大市场得益最多的工业部门是公用事业和一些用金属进行生产的工厂,在金属生产的初期阶段尤譬如此。公用事业——运输、电力、煤气、自来水——在人口变得稠密起来时,其经济性显示得非常明显,因为公路、管道和传输线,比过去得到更充分的利用。总起来说,除了装配厂之外,制造消费品和机器的工厂企业很快就达到最佳的规模。享有最大的规模经济的工厂主要是从事金属矿石加工的工厂和那些制造基本化学品的工厂。同样,如果一个国家大得足以支持一系列的其他工业部门,哪怕一般的工厂规模不大,大部分工业部门也能从在这个国家的经营中获利,因为各企业无论是作为原材料、部件和劳务的来源,还是作为中间产品或副产品的买主,都是互相依赖的。另一方面,在农业和采矿业中最快出现规模不经济。随着人口的增加,有必要耕种不那么肥沃的土地,或对肥沃的土地更加进行精耕细作,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结果都是收益减少。
因此,一个国家在不减少收益的情况下所能负担的人口,要看它的自然资源是否适合它成为一个金属制品和重化学产品的制造国,或者取决于它们是否基本上适合于它从事农业生产。如果属于前者,这个国家可能继续得到越来越多的收益,不怕人口大量增加,而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出现收益越来越少的日子就会早得多。我们也看到一种自相矛盾的情况,一个国家的人口与它的农业资源相比,可能是人口过剩,但是与它发展工业的能力相比,人口又不足。有些很小的国家,像牙买加和毛里求斯,它们面临的问题是,与农业相比,它们的人口实在是太多了,而同时要支持范围广泛的工业发展又太少。
因此,也不能单单因为一个国家靠它自己的土地养活不了它的全部人口,就说它人口过剩。这是有时使用这个词的另一种意义。如果国际粮食贸易不可能进行或非常费钱,或者如果人们主要从军事战略角度来研究这个问题,这的确是一种有益的意义。在西欧,如果我们把每个儿童作为一个单位包括在内,如果我们把三英亩草地大致折算成一英亩可耕地,那么养活一口人大概要一英亩土地。在美利坚合众国,饮食标准大致相同,但土地的生产力低得多,因此养活一口人要两英亩多土地。其他国家的状况一方面取决于它们的饮食标准,另一方面取决于生产力。所消费的畜产品(肉类、奶、黄油等等)数量的多少起很大作用,因为从土地来说,这些产品的成本是很高的。譬如,印度消耗的热量不到欧洲人均消耗热量的三分之二,摄取的蛋白质只有一点点,但是这被土地的生产力比较低抵销了;因此印度大约用五分之四英亩土地就能养活一个人。
如果有进口粮食的可能性,那么农地的负担能力在确定人口的最大限度应是多少时将不再是决定性的。一个国家也许能够用集中力量发展其他更有价值的技术和资源的办法来增加它的收入,并且可能有意撂荒土地和进口粮食,虽然它如果必须养活自己的话也能养活自己。一个没有足够的土地养活自己的人口的国家,如果它有其他的资源和技术,也可能人口不足,因为人口的进一步增加会使人均产出增加。这并不是说,一个国家只要能够从事制造业或一些别的活动,人口就不会过剩,因为如果比较少的人口显示人均产出比较大,在制造业和农业或别的活动中人口过剩是非常有可能的。这一段要说明的问题仅仅是,在判断一个国家是不是人口过剩的时候,人们必须把一切活动考虑进去,而不只是考虑农业资源。
然而,个别国家仅仅因为它不能养活自己,确实不一定就是人口过剩,而同样的论点并不适用于整个世界。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对世界当前的承担能力的估计在25亿人到100亿人之间,按目前的增长率(每年1.25%),世界人口在一个世纪多一点的时间里将达到100亿人的最高数字。另一方面,我们生产粮食的技术时时在改进。农业先进的国家每英亩土地的产出过去已经证明大大增加了,而要预见未来技术进步的速度是极不可能的。世界人口比全世界每英亩土地的产出增长得快,这一事实使得许多人更加重视这样一个论点,即对任何国家来说,依靠进口粮食都是危险的。譬如,他们认为,如果英国的人口不超过2500万,英国的前途会稳固得多,理由是,以这样的水平,人口将多得足以实际上耗尽公用事业和制造业的所有大规模经济,同时又少得足以将对外部粮食供应的依赖减少到很小的比例。不过,所有这些论点必定是以对极其捉摸不定的未来所作的推测为依据的。
还有必要说明,即便我们能够确定,如果人口减少譬如说20%,人均产出会增加,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