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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美人魂-水灵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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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英抽抽噎噎的被我强行拉起,我半拖半拉揪着她就往帐外走。
  我一直往前走,几乎拖着兰英有些踉跄,她刚刚在伤心,任由我拖,这会子醒过神来了,立马一甩手,我反被她大力扯得一歪身,停了下来。
  “你使那么大劲干吗?”单兰英瞪了我一眼,揉揉手腕。
  我冷冷道:“你刚刚差点伤了侯爷,如果他伤重了,恐怕你要被送上审判台了!”
  单兰英愣了下,嘟嘴:“我哪里差点伤到骁哥哥了,你又乱说!”
  “侯爷身中弩箭,你抱着他晃,箭若再深些,大概就真要他的命了,你说你是不是差点伤到他了?”我觉得我现在有些控制不住心里的恼怒,这种莫名的恼怒让我对面前这个丫头没了平日的平常心,语气的严厉似乎我自己都吃惊。
  我在迁怒什么?
  小丫头却心思单纯,没有注意到我的失态,因为她脑袋瓜已经全被卓骁的伤势占据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里又再水花泛滥,“那可怎么办,怎么办?你说骁哥哥会不会有事!呸呸呸,骁哥哥那么大本事,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她扯着我的衣袖问,我皱皱眉,淡然道:“我也不知道,你该去问谢军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这不是北邙山的方小兄弟么?怎么在这里呢?”
  我一转身,看到项沛站在面前。
  我心一凛,立刻站直了身子行礼道:“小的见过项将军,将军有什么吩咐么?”
  项沛三角眼瞄了眼一边的单兰英,我扯扯单兰英的衣角,这丫头有些不情愿的行礼道:“见过将军!”
  “这位是?”
  “啊,是我来了这里结识的一个小兄弟,火头营的单英,他刚刚入伍,如果有什么不懂规矩的地方请将军见谅!”
  项沛贼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方小兄弟为何在此处?刚刚听到卓侯爷在战场之上受了重伤,末将甚是担忧,不知现在侯爷如何了?”
  “项将军见谅,我不过刚来军营数日,医术还待磨砺,侯爷的伤,不是小的能插的上手的,帐里谢师兄已经在为侯爷医治了,至于伤势如何,小的还真不太清楚,不如,我代将军去侯爷营帐里问一下?”
  项沛露出个尴尬的笑,嘿了一声,道:“那道不用,末将也是担心侯爷,既然有谢神医在,应该不用担心才是。”
  单兰英在一边眼里泛水,嘟囔:“谁说没事,都昏迷了,都昏迷了!”
  项沛撇了眼单兰英,眼里闪过什么,然后咳了一下,“啊,侯爷有伤,末将也该为侯爷分担些才是,方小兄弟忙,告辞!”
  我赶紧回礼,看着他朝泗北府兵营走去。
  单兰英还在那里哀怨,我叹口气,小丫头倒是心思单纯,真是没有心机的人,除却有些莽撞外,倒比起那些成日算计人的,要好摸透的多。
  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不是有谢悠然在么?别担心了,我保证,你的骁哥哥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这回单兰英倒没冲我发脾气,一把抓过我的手,欣喜异常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谢悠然亲口说的,你还不信?好了,你先回去吧,一会若是你骁哥哥醒了,知道你又乱闯,恐怕又会生气,你要知道他的事,我有机会通知你好了!”
  单兰英想了想,估计还是挺怕卓骁的,没反对,“那你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哦!”
  送走单兰英,我一人站在原地,颇有些迷茫,抬头,依然是灰蒙蒙的天,因为夜色而显得更加沉闷,整个营地已经掌上灯火,兵甲摩擦,间杂着战马嘶鸣,大旗猎猎做响,一派森然。
  我几乎忘了,我现在所处的,是灯火连营,是前线战场,这里的人,用的不仅仅是拼杀撕斗,还有谋略,还有诡诈。
  兵者,诡道也,至理名言。
  卓骁当世名将,怎么可能只是个闯关的猛将,他要用的,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对阵,他那个头脑,如何不会用上智谋?
  可是,有必要以身犯险么?为何,都喜欢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谋略的筹码?
  古人眼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伤之。难道都是假的?
  是不是男人的眼里,一切,都是可以拿来为事业牺牲的?
  “方兄弟?方兄弟!”有人在我身后呼唤,打断了我的沉思。
  回头,是方组绶。
  他魁伟高大的身躯站在火光前,如同一尊巨像。
  他朝我一拱手道:“方兄弟,侯爷醒了,要我传你进营帐。”

  五十一 哭泣

  我撇了下嘴,淡然道:“不知侯爷叫我何事?”
  方祖绶摇摇头:“末将不知,只是侯爷吩咐要小兄弟速去营帐。”
  “请转告侯爷,在下略感不适,需要休息,就不去打搅侯爷了。”我不想去见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有些别扭。
  方祖绶的脸上未有一丝意外的样子,只是再拱手道:“谢军医刚刚说了,如果小兄弟不去,就让末将传个话‘侯爷伤势不轻,医帐人手不足,实在需要帮手,望小师弟不辞劳苦,帮师兄一趟’。”
  我看看他,对方面无表情,方正黝黑的脸一脸正气,只是望着我,恭敬地拱拱手。
  我叹口气,闭了下眼:“那走吧!”
  卓骁帐内,现在就剩下谢悠然,正在为他敷药,一边的铜盆内,血水樱樱,一支硕大的弩箭被扔在盆内,一股子浓浓的伤药夹杂着血腥味,充斥整个帐内。
  看我进来,谢悠然站起身,将血水盆端起,冲我嘿嘿一笑道:“小师弟来了?正好,我去换水,麻烦师弟帮侯爷上个绷带!”
  我瞪了下他,他却只是弯起嘴角,眼里虽有些歉意,却更多是无辜,端着水走了出去。
  帐内,再次只剩下我和卓骁。
  我看着侧卧的卓骁,方组绶说他醒了,可是此时,他依然闭着眼,玉一般的脸上恢复了些血气,却仍然通透。
  他上身半裸,胸口那儿赫然有一处巨大的伤药覆盖处,仿如在精美的玉雕上一处令人扼腕的瑕疵。
  “想想怎么不过来给为夫包扎?药冻硬了可就止不住血了!”卓骁略带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双磁石美目渐渐睁开,熠熠然,正对上我的眼。
  这个人,即便身受重伤,依然那么具有诱惑力。
  我哼了一下,却还是走上前,拿起棉垫和绷带为他包扎起来。
  因为绷带要绕着他的身体缠绕,我不得不一次次伏下身,几乎顶着他的胸,擦着他的下巴,可以感觉到他呼出的淡香气息。
  可是我没有抬头,沉默,只是干活。
  包扎好了,我依然低头,就是不抬头。
  卓骁好听的带着些许鼻音的嗓音在我头顶传来:“想想生气了?”
  “没有!”我的回答快速而直接,几乎与他问题同步出声。
  随即又再沉默,却听到微微的嗤笑声,从他胸膛望上去,优雅的颈项上一方精巧锐利的喉结正上下颤动。
  一只手将我拉住,稍稍用力,拉住我坐了下来。
  “小丫头的心思,还想瞒我?你那张小脸蛋,已经满是控诉,想否认也难那!”卓骁的语调略带上些调侃,精美的眼眯成凤眸,挑出无限风情。
  这个人,好象与京城里我认识的卓骁大不相同了。
  他充满了一种诱惑力,比之在京城的严肃,他原来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原谅我,面对一个受伤卧榻的男人,有如此评价。
  可此时的他,确实比在京城更鲜活,更真实。
  “想想,我不瞒你,这戎麓虽地处偏远,但它处于天下西南,如果攻下它,对殷觞来说,便可据有西南,日后出征汗爻便能两线包抄。所以,即便确实有人要借此次征战算计于我,对我来说,也是势必要拿下戎麓的。”
  “你知道,鸡肠关易守难攻,是北昌郡最大最强的前哨,也是戎麓自古征战的必由之路,博望侯孙汤定的嫡系吴维陈兵七万,就是笃定我必攻此关,等着屠戮我的夜魈骑。”
  “我其实已经派夜魈骑轻骑营一万至垄淤关,那里凭借着金川水险,但是现在是枯水期,只要我的人一到,趁此机会强渡攻下,只须一日,戎麓西面便在我手,再迂回到后方,我不需要与此地的强兵硬拼。”
  “可是,我现在必须做出要攻此关的样子,我需要将他们吸引到我这个方向四五日,才能保证奇兵险胜,所以我屡次带兵攻鸡肠关以迷惑敌人。”
  “泗北府都是京城子弟,平日逞强好斗,关键时候却贪生怕死,总不肯冲到前面,虽然此不过是吸引目光之战,但是我夜魈骑伤亡不能过大,此无谓伤亡会不利日后的战斗。”
  “所以我只有来个苦肉计,暂时按兵不动几日,也不至于被人怀疑。”
  我悄悄瞄了眼卓骁,奇怪他今日怎么如此直接,将这些好象应该是机密的事告诉我。
  卓骁眼光一掠,挟住我的眼神,山花一笑,拍拍我的头:“你个小丫头心思太重,脑袋瓜容易走极端,我若再不坦城,怕是连你的人都要丢了!”
  什么话!我翻了下白眼,怎么听着别扭?
  卓骁修长的手在我的掌心滑动,微微一笑:“我要在这里重伤卧床,还要烦请夫人多多看顾!”
  我抽回手,没好气道:“将军,侯爷,你有谢神医,有军中一干医官,何需我这个没名没号的半调子医丁为您治伤?您不怕治不好,我还怕担上个治疗不当,延误军机的罪名呢!”
  卓骁往后靠了靠:“哦,想想这是在担心夫君的伤情不能痊愈么?”
  他又微微叹口气:“也是,本来打算只是演个戏的,未曾想,小苏莽撞,非要拔关隘上的帅旗以显威风,冒失上城墙,若不是我见机快,这百工强弩就要洞穿他的脑袋了,唉,即便有夜魈骑的藤胶硬甲的护卫,还是伤到心肺了,咳咳!”
  他咳了下,大概牵动了伤口,脸色刷地白了,哼了下,无力地靠上了榻。
  我吓了一跳,怎么说着说着倒了?赶紧扑上去呼道:“侯爷,怎么了?很疼么?要不要我去找止疼药来?”
  卓骁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才睁开眼,弱弱道:“想想若肯叫我寒羽或夫君,我会好受些!”
  “好,好,好,寒羽,是不是很疼?”虽然我觉得卓骁现在有撒娇的嫌疑,不过,他的伤确实很深,以我的经验,疼痛决不是骗人的。
  这些久经杀场的人,性子都很倔强,熬痛的本事都很大,可是,如此白了脸,说明确实疼得不轻。
  “为什么要弄这么重的伤嘛!好好的人,难道不能找个别的法子?”
  我突然有些怨恨,难过,心理极不舒服,这是我第一次,在看到一个伤患时,心态如此不平静,刚刚那盆血淋淋的水和粗大的箭头,一直让我心惊肉跳。
  如果那箭不是伤在肺,再过一点,是直入心脏呢?只差那么一点点。
  想到卓骁这个人可能死去,我突然被一种深深的,深深的入骨入髓的恐惧所缠绕,双眼一涩,鼻子发酸。
  “唉,小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卓骁眼一睁,掠过一丝慌乱,有些手忙脚乱地哄道:“别哭别哭,我骗你的,不疼了,真不疼了。”
  我一下子忍不住了,索性趴到榻上,开始抽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多久了,我记不得多久了,上次哭泣是什么时候,眼泪,对我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从我独立开始,我就告诫自己,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我一直都不允许自己流泪,以至于都快忘了哭泣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是,现在,那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心头那深深的恐惧和多日来的压抑,终于化成脱僵的野马,再也无法被理智所控制了。
  “想想,不哭不哭了,啊,想想!”卓骁暖实的手在头顶轻轻拍动,哄着,安慰着,“不哭了啊,好了好了,乖!不哭了。”
  这低低的,如同浅吟的磁音,清风悦耳,让我记起在车祸最后关头包住了我,以身躯为我阻挡死神的父母,在幼小哭泣茫然无措的我耳边最后的低哄。
  那个在死亡的黑暗里,唯一的记忆,缠绵追逐了我一辈子,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念想。
  “乖,想想,你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爸爸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的,乖,想想,别哭了……”
  那温柔的耳边呓语,如同催眠的乐曲,我哭得累了,终于被困倦所俘获,任由自己在这暖暖的低哄中睡去。
  ……
  “早安!”一大早,放大了的一张俊脸吓得我差点从榻上滚了下去。
  哦?我什么时候居然躺到床榻上,和卓骁并排躺着了?
  性好,这榻够大,我俩够苗条。
  可是,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会抱着卓骁躺在上面,脸窝在他怀里,直抵着他受伤的胸?
  好吧,这也不是关键,关键是他虽然包着层层绷带,但上半身是赤 裸的,我俩身上盖着一条被子,也就是说,我和卓骁在一个被子里,他还是半裸着的。
  卓骁一手在我的头顶上方支着他美艳不可方物的头颅,优雅而带着散懒的表情仿佛一头丛林精灵,金钱豹。
  豹目微眯,魅态横陈,笑意盎然的几乎与我脸对脸。
  我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掉下去,他猿臂一展,将我捞住,“小心,别滚下去了。”
  我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有些涩胀,昨晚哭太久了,两眼都肿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道:“谢军医,这么早来看侯爷啊?”
  “是啊,侯爷伤势很重,我来换药。”
  “啊,侯爷怎么样了,我要看他!”
  “小苏,你怎么又来闹了,快回去躺着!”
  “不行,我要看过侯爷才放心,伯宁,让我进去嘛,就看一眼!”
  “行了行了,小苏你还是先回去吧,侯爷在养伤,你这么大嗓门嚷,还不吵到他?伯宁,你帮我端下东西!”
  帘一掀,谢悠然和霍天榆一前一后走进来,后面还有个小苏的脑袋。
  本来谢悠然还在扭头看霍天榆,霍天榆倒是正面走进来,看到了我和卓骁两个人双双看着进来的人,一动不动的样子,他一时愣住了。
  谢悠然看他不动了,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过来,看到我们,也愣住了。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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