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宅·鬼墓天书-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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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时间不早,廖海波开车把我送回家里就回分局继续上班去了。我进院的时候特意留心了一下左侧的墙角,只有个花坛种着十几株菊花,这次却没看到刘凤彩的身影。
一进自己的房间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肥佬给我买的两只烧鸡,我只吃了几口就放在桌上,此时只剩下两副鸡骨架,鸡骨上连一点能吃的肉都没有,啃得别提有多干净了。我心中大怒:你个死鬼姥姥的,只听说过鬼害人,没听说过鬼偷鸡。他妈的还是个馋鬼。
我又骂了两句,想把鸡架子拿出去扔掉,这时候从床下钻出一个小女孩,她一双大眼睛灵活异常,正是上次在胡同里碰到的那个。
我这才明白,你奶奶的原来是黄鼠狼吃了我的烧鸡。黄鼠狼偷鸡,民间传说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我直接问她:“你是黄鼠狼变的吗?”
小女孩一怔,随即笑着说:“原来你都知道了,昨天晚上你救了我,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对不起,把你的烧鸡吃光了,不过也都怪你不好,把这么肥美的烧鸡放在桌上,人家进屋等你,馋得忍不住,就都给吃了。”说完抹了抹嘴边的油腻,笑嘻嘻地瞧着我。
我只怕鬼魂,对黄鼠狼狐狸精之类的倒不害怕,便对她说:“有你这么办事的吗?两手空空地来感谢我,还偷我的烧鸡吃。”
小女孩说:“真是小气,吃了你两只鸡就不依不饶,改天我偷些钱来还你就是了。”
我一听之下大喜过望:“你真能去银行偷钱?你有大麻袋吗?我帮你找几个。”
小女孩摇头说:“银行我可不敢去,钱财多的地方怨气就重,我只能去平常居民家里给你偷个三十五十的。偷多了会破坏我的道行。”
我失望已极,不过我现在是人穷志短,就对她说:“三五十块钱也是钱,不要白不要。你可要记得给我。”
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了昨夜困住我们的那条胡同,我问小女孩:“那个鬼打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人,怎么也给困在里面了?我在大悲院问了一位高僧,他却说那不是鬼打墙,就连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小女孩说:“别说是我了,不论肉身元神,就算是大罗神仙,如果进去胡同,往外边走的时候,只要受不住诱惑回头瞧上一眼,便会被带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永远出不去了。庙里的和尚不知道那里的事也并不奇怪,佛法虽说无边,但是也有不能及的地方。我听家族的长辈说起过类似这条胡同的地方,称为‘虚’,那里不在三界之内,也非五行之属,那里没有时间和空间,从来没人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又为什么有如此强大的力场。”
我说:“你这说法可就有点科幻了,听着跟异次元黑洞似的。”
小女孩说:“我在里面困了十年,总算遇到你们两个人,幸好你有佛珠,佛力与‘虚’中的力场相克相冲,我才跟你一起逃了出来。当真是惊险到极点了。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去那里玩了。”
她讲的内容我多半听不明白,就想跟她聊点别的,问她有没有漂亮的狐狸精姐姐给我介绍介绍。正要说话之时,小女孩突然像受了极大的惊吓,又像要躲避什么可怕的事物,一跃从窗口跳出去,顷刻之间无影无踪了。
我紧张起来,以为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然而一夜无事,白白吓死了我无数的脑细胞,最后干脆把心一横,几大就几大了。来天津不到一个星期,所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就算是把我前半辈子经历的奇事怪事和惊险的事情统统加在一起,也比不上这几天的百分之一。既来之,则安之。按那老和尚的话讲这就是“缘法”,既然躲不开避不过,不如接受现实,坦然面对。
第二天一早,廖海波就来找我。我们在房中合计了一下,廖海波说:“既然大悲院的老师傅说刘凤彩埋在院子左侧,咱们就挖一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跟他均是急性子,说干就干,到一楼老王家借了两把铁锨,老王听说我们要找刘凤彩的尸体也来帮忙,他怕老婆孩子害怕,就把她们打发回娘家去住。
院子左侧是一个破旧的水泥花池子,与地面连成一体,要想挖开地面,就要把花坛砸碎,那花坛的水泥十分结实,我们费了不少力气才见到花坛下的泥土,三个人轮番上阵,用铁锨一阵狂挖。
一个多小时之后,挖到大约两米半深的地方。廖海波叫道:“先别挖了,下面有东西。”他把碎土泥块拨开,赫然见到一块朱漆木板。
我说:“这像是个棺材盖子。”
廖、王二人也点头称是。顺着棺材盖子向四周挖去,发现这棺材大得出奇,不得不把坑的直径扩大。足足又挖了两个小时,一口硕大的朱红棺材在坑中呈现出来,年深日久,棺材已经有些腐烂,缝隙中有不少蛆虫爬进爬出。
三人累了半日,满头是汗,廖海波说先不忙开棺,递给我和老王每人一支香烟,老王在家泡了一壶乌龙茶,大伙抽烟喝茶放松放松,一会儿打开棺材不知道里面有甚鸟鬼,需先养足精神气力,以防不测。
老王一边吸烟一边说:“我在这楼里住了十几年,没想到,院子下面埋着这么大一口棺材。这事真是吓人,还好老婆孩子不在,她们见了非吓出病来不可。”
我问老王:“咱们这楼里,有哪家是一直以来就住在这儿的?”
老王一指二楼靠右第一个窗户说:“就是那位姓沈的老太太,她是孤老户,眼睛瞎了,从来不下楼,她属于政府的特困救助对象,定期有居委会的人给她送粮食、衣、药。”
廖海波说:“等把棺材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然后我去找沈老太太谈谈,看她知道不知道什么有关情况。”
眼看天色近午,阳光充足,三人用铁锨一撬棺材板,竟然毫不费力,原来棺材盖并没有用棺材钉钉住。廖海波抓住棺盖前端,我和老王抬住另一端,把棺盖向外移开,棺盖沉重异常,一股腐臭之味直冲出来,我们屏住呼吸用力搬动,随着棺盖缓缓移开,三人见到棺中的情形,都大吃一惊。
棺材里一个压一个地叠放着三具尸体,最上面是一具面朝下的干尸,尸身没有任何的水分,干瘪的皮包着骨骼,全身赤裸。
廖海波没见过刘凤彩,我和老王却认得,她的头发在后面扎了个马尾,系发的头绳上挂着HELLOKITTY的吊件。干尸虽然和人类生前的样子相去甚远,但是从她的发型和耳环头饰上看,应该就是刘凤彩。我想到一个花朵般的女大学生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禁为她感到难过,她全家只有父女两人,三日之内全都死了,这用我们广东话来讲就是“冚家铲”(灭门)。
廖海波和我用钩煤球炉子的火钩子,把三具尸体拉了上来,谁也没想到第二具尸体竟然会是住在二楼的沈老太太,她的尸体和刘凤彩不同,面目栩栩如生,身上的衣服穿得干净整洁,似乎是她自己梳洗打扮之后特意躺进来了。
我们谁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整件事都太过匪夷所思,院子里面埋了口如此大的棺材并不奇怪,但是从地面的泥土来看,至少几十年没有挖动过,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很坚固的水泥花坛和地面连为一体,刘凤彩和沈老太太的尸体究竟是怎么进去的?当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既然想不明白,也只好见怪不怪了。
看到第三具尸体之时,我们三人身上都冒出了冷汗,如果说刘凤彩的尸体是悲惨,沈老太太的尸体是奇特,那么第三具尸体我想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这是一具没有皮的尸体,更奇怪的是她身上肌肉并未腐烂,肌肉的纹理和筋脉血管清晰可见,鲜活得就像是屠宰场里刚被人剥了皮的牛羊,从身体上看这应该是一具女尸,她的双手绕过沈老太太,牢牢地掐住刘凤彩干尸的脖子,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刘凤彩枯萎的脖颈。她嘴里吐出一条长长的舌头插在刘凤彩的嘴里。
廖海波掏出一把小刀,割断了舌头,看了看说:“这条舌头就是个吸管,把最上面尸体中的精血都吸干了,所以第一具尸体干枯,最底下这具吸到了不少精血,所以显得营养充足。”
我突然产生了一种直觉:这具没皮的女尸就是我见过的黄衣女鬼,除了她还有谁会这么喜欢掐别人的脖子,看来她对掐别人脖子的行为情有独钟。以前只见过她的亡灵,觉得就够吓人了,想不到尸体竟更加狰狞恐怖。
看罢三具死尸,当真是疑云重重,眼前好像是有一层层的厚重的迷雾,无法看清楚事件的真相。最令人费解的就是与此事毫不相关的沈老太太,她一个瞎眼老太太,不招谁不惹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口大棺材中?更离奇的是,她的尸体当不当正不正地挤在另外两尸中间,黄衣女鬼尸体的双手和舌头都是绕过沈老太太和刘凤彩缠在一起,她又是怎么夹进去的?
廖海波虽然侦破经验丰富,对此也是无从着手,只能摇头苦笑。
我问廖海波如何处置这三具尸体,廖海波看着尸体说:“我让公安局用车把三具尸体拉走,检查一下,然后都火化了。”
我问:“这件事情被你单位里的领导知道了怎么解释?”
廖海波说道:“分局局长是我岳父,他那里我亲自去解释,当然实话实说,但是官方的书面报告却不能照实写,这些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自会料理。”
一直以来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因为跟警察说实话,会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又实在编不出来能解释这一系列事件的谎话。听廖海波说得这么有把握,知道他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地。
廖海波想起还有件事情,就对我说:“这件事情还不算结束,你和老王别在这儿待着,到路口的宏起顺饭庄叫一桌酒菜,你们先慢慢吃着,回头我去付钱。”
我问廖海波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廖海波一笑回答说:“我带人把尸体送回分局,然后去找你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咱们毫无头绪,唯一的线索就是沈老太太,等到晚上咱们去沈老太太家调查一番。”
廖海波留在院子里打电话找人搬运棺木,我和老王到了街边宏起顺饭庄要了满满一桌酒菜,边吃边等。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我和老王吃饭喝酒,老王那厮虽然年纪一大把,却是个十足的好事之徒,他见晚上还有行动,兴奋得大呼小叫,引得饭馆里的食客和服务人员都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我正想让他低调一点,忽然手机响起。原来是肥佬怕我忘了明天要去报社上班,打来电话提醒。
我对肥佬讲:“明天我不准备去报社上班了,这些天经历了很多事,我似乎成熟了许多许多,我目睹了一些人的死亡,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生命是如此脆弱易逝,人的生命与广阔的天地相比,实在是渺小得微不足道。我不止一次地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现在终于有所觉悟,我再也不想逃避了,等现在身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要回去北京直接面对自己的人生,我要去见韩雯娜,我要再一次地告诉她我爱她,不论她能否原谅我,我都坦然接受自己应该得到的结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懦夫了。”
肥佬听了十分高兴,说我终于是自己想通了这个道理,并且又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今天我老婆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发现怀孕了,老子这回真的要当老子了。今天要在家陪老婆,明天去你那儿找你喝酒庆祝。”
我听到哥们儿要当爹了,自然是替他高兴。脑海中浮现出肥佬抱着个肥仔的情景,觉得十分滑稽,忍不住大笑,和肥佬约好了明天晚上到我家喝酒。
我们在饭馆里等了有四个多小时,廖海波才匆匆赶来,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女警员,短发大眼非常俊俏,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我小声对廖海波说:“这蜜可真够飒的啊,是你的吗?”
廖海波豪爽地一笑:“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分配到我手下的见习警员田丽,你们称呼她小田就行了。今天回到局里,她看我们拉回去三具怪模怪样的尸体,非缠着我要来一起调查。这丫头好奇心太重,我拗不过她,就带来了。”
田丽大大方方地跟我和老王握手致意。廖海波和田丽一直在忙,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就又随便新点了几个热菜。
我问廖海波:“老哥,你怎么能肯定沈老太太和那具无皮女尸有关系?也许她只不过和刘凤彩一样是遇害者。”
廖海波说:“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中午的时候我只是凭我多年来公安侦破的经验,说她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回到局里之后,让田丽查了沈老太太以及那栋楼的档案资料。你猜我们查到了什么?”
我给廖海波满上一杯啤酒:“大哥别卖关子了,想急死兄弟啊。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廖海波一口折了满满一大杯啤酒说道:“沈老太太是那具无皮女尸的妹妹。”
原来经过田丽查阅档案,发现沈老太太从解放之前就在这栋楼里居住,她究竟生于何年何月,档案上含糊其辞,无从知晓。田丽推断她年龄已经在七十岁以上。沈老太太有个姐姐在解放后第二年,也就是1950年失踪,下落不明。沈老太太的丈夫也于同年死亡,当时她姐姐就住在我租的那间房中。经过法医鉴定,沈老太太和无皮女尸属于血亲,看来那无皮女尸就应该是她的姐姐没错。但是有一个重大疑点:法医鉴定她们姐妹的尸体时,发现从骨骼密度上看,沈老太太的年龄只有三十岁。时间匆忙,还来不及再作进一步核实。
我对廖海波说:“老哥,看来只有去沈老太太房间中搜索一番,才能有进一步的线索。”
廖海波说:“正是如此,这件事关系到多条无辜的人命,定要查她个底儿掉。”
计划已定,大伙饱餐一顿,让饭馆服务员沏了两壶茶,等消了食就要开始行动。
我跟廖海波闲聊,说起空间黑洞的事,廖海波见多识广,他说他看过一本科普读物,上面有空间黑洞的介绍,为了给我详细解释,他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在上面画了一个三维坐标,三条线分别代表长、宽、高。廖海波说这就是三维,咱们所在的空间还有一个坐标就是时间,时间是最不可能控制的能量,三维加上时间就是四维,咱们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