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屋-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老师没告诉你?”
“她从来没跟我提过你。”
他正想回答。女招待艾琳神情疲惫地挤到了吧台前。
“什么事?我正忙着呢。”她不耐烦对酒保说。
“他们想找周同。”酒保朝谷平努努嘴。
艾琳疑惑地朝他们看过来。
“周同的朋友想让我带件东西给他。可我听说他前些天……”
艾琳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
“他有什么亲戚或者……?”
她摇摇头。
“他就一个人,父母死了,也没什么朋友。”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那你是他的……?”
她瞥了谷平一眼。
“我是他女朋友,或者朋友……”她又看看酒保,等她确认自己说的话没有被人耻笑,才接着往下说,“我本来打算房租到期后,就搬到他那里去住的。那是他父母的房子,但是……”她咬咬嘴唇,黯然地望着前方。
“警察怎么说?”谷平问道。
“说抢劫杀人。可我不明白为什么选上他,酒吧那么多有钱人,那么多开豪车的人。”
“他被抢走什么?钱包?”
“不,他从来不带钱包。他要用钱就往口袋里塞几张。”艾琳玩弄着手里的圆珠笔,“那天警察在他口袋里找到了钱。他们说可能是劫匪没找到钱包,一怒之下才杀了他。”
“他为什么去电话亭?”沈异书插了一句,“是他的手机没电了?”
艾琳回头看看说话的人,“他的手机几天前就掉了。本来打算去买一个新的,但一直没时间。他每天晚上十点到十一点在这里演出。白天,他在一家钢琴学校当老师。”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么,除了他的父母,他还有什么别的亲戚吗?”谷平问道。
“他姨妈现在住在他父母的房子里。我就知道这些。”
“他家离这里近吗?”沈异书又问。
“步行的话也就十来分钟。他来这里工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离家近。”
“那他家里有固定电话吗?”
艾琳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当然。”她点头。
“不过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他为什么急着在电话亭打电话?他完全可以回家打电话。你知道他打给谁吗?”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问这么多?你们是谁?”这次轮到艾琳发问了。
“她是警察。”谷平拍拍沈异书的肩。
“我们只是随便问问。”她接口道,“你有没有听周同提起过一个叫李殊杨的人?”
艾琳摇头。
“从来没有吗?”
“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拿出钱包,翻开她跟母亲的合影,“你有没有见过她?”她指指母亲的照片。
“我没见过她。她跟周同有什么关系?”艾琳问道。
是啊。她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喂,小姐!我的黑啤在哪里?”酒吧里有人在朝她嚷。
“我得马上过去了。”艾琳道。酒保端出一个盘子,上面放了6小瓶啤酒。
“能给我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沈异书忙道。
“你问Jack吧,他知道。”她急匆匆地回答了一句,端着盘子走了。
“她本名叫宋琳。”酒保替谷平端来一碟醋。
“有她的电话号码吗?”
酒保在纸条上写下一串数字。
“她白天在一家鞋店当售货员,晚上在这里打工。她跟周同是去年好上的。那小子没来多久,她就开始对他献殷勤了。”
酒保端来了油香扑鼻的春卷。
“啊,谢谢。”谷平喜滋滋地拿起筷子,开始自言自语,“太好了,我已经好久没吃中国点心了。我喜欢中国点心。还记得小时候,照顾我的保姆是个上海人,她会做八宝甜饭和芝麻汤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她做的春卷和熬的田鸡粥……”
“周同在这里干了多久?”沈异书问酒保。
“一年多吧。”
“他是自己应聘来的?”
“对,老板在外面贴了张招聘启事。——是不是他的案子有什么问题?”
“哦,不。我们只是随便问问。”她忙道。
“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谷平在她耳边小声道。
她看着他。
“我妈让你来这里,那女人也约我来这里,这也太巧了吧!我只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就在这时,她看见舒巧正急匆匆地挤进酒吧。她一进门便开始东张西望,像在找人。
“她来了。”她朝对方招手。
“你们关系不错啊。”谷平诧异地看着她,又问道:“要我回避吗?”
“不用不用,你正好可以看看她,看看言博的新口味……”
舒巧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这位是……”她忽然看见了谷平。
“他是我朋友。他正好在这里。”
“你好。”舒巧敷衍地朝谷平点点头,接着回头吩咐酒保,“快给我一杯可乐,要多点冰块。——不好意思,外面在下雨。”她道。
“是吗?”
“所以我迟到了。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想到我穿的鞋是言博送的一千多块的小牛皮,我可不想让它被雨淋,就只好回去拿伞。”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换双鞋呢。”她假惺惺地朝她的情敌微微一笑,接着,她转头向谷平介绍,“她是言博的未婚妻,也是律师。他们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
谷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继续吃他的春卷。
“好吧。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她问舒巧。
一杯加了冰块的可乐被推到舒巧的面前。
她猛喝了一口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纸袋,啪的一声放在吧台上。
“这是给你的。我打算放弃了。”说完,舒巧拿起可乐猛喝了一口。
“放弃?”她没听懂。
“是的。我放弃了。我不打算……”舒巧仰起头,好像怕眼泪掉下来,“我不打算再见言博了……这是他那里的房门钥匙,麻烦你交还给他。”
沈异书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串钥匙。
这是怎么回事?
舒巧看出了她的疑惑,“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她惨笑。
“你最好解释一下。”
“我……非常失望,非常害怕……”舒巧的话说得很慢,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怎么啦?”
舒巧抹去眼角的泪水,将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
“我不想解释,总之,我要离开言博了……”
“我妈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舒巧没有否认。
“她让我明白了许多事……”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玻璃杯的杯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我想我这么做是对的……对不起……”她声音颤抖地说完,蓦然站起身,抓起包奔出了酒吧。
她望着舒巧的背影。
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多年前就认识他了。我比你了解他,比你爱他,也比你更懂他。你不知道我们一起经历过什么。这些年来,他在每一个像你这样平庸的女人身上寻找我。而我一旦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他根本逃不了。我说得更明白点。对他来说,我是他唯一的女人,而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
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舒巧对她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
当时在超市,舒巧显然是有备而来。她穿着红色职业套装,腋下夹着公文包,身上搽着香水,脚踩着高跟鞋,气势逼人地在冷冻肉柜台前截住了她。而当时,她面前是一部推车,里面堆放着卷筒纸、牙刷牙膏、拖鞋、几包垃圾袋、保鲜膜,还有两包冷冻匹萨饼——正如舒巧所说,她看起来的确够平庸的。
“我会跟他永远在一起。而你,不管是否同意离婚,你的婚姻已经完蛋了。如果你够聪明,还希望有自己的生活,有新的未来,就必须跟他离婚。作为补偿,他会给你20万。”说这话的时候,舒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身体前倾,就像只随时准备发动攻击的母鸡。
“我要他所有财产的70%。”
“你疯了!”
“你们不是有真爱吗?应该不在乎损失点钱吧。”
“我跟他不是傻瓜。”
“我也不是。如果得不到人,我就要钱。你尽快给我回复。”她拿起冰箱里的一块冷冻肉,查看上面的保质期。而舒巧则颇有些尴尬地站在她旁边,当她想看冰箱另一头的冷冻虾时,她甚至还轻轻推开了她的情敌。
“只能给你20万!”舒巧走到她跟前恶狠狠地说。
“80%。如果你再啰嗦,我就要100%。否则我是不会签字离婚的。”
“你觉得这有意思吗?言博现在已经跟我住在一起了。你们的婚姻已经完了。你再死撑有什么意思?”舒巧已经气急败坏了。
她朝舒巧微笑。
“70%,不能再低了。”
舒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我跟他商量一下。”过了好久,她的牙缝里才蹦出几个字来。
“行。对了,你刚刚说,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经历过什么。那么,你们到底经历过什么?能不能说来听听?”
这个简单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就冒犯了她。刹那间,她脸胀得通红,接着,她充满恨意地瞪着面前的情敌,骤然转身,快步离去。
第二天,她接到了舒巧的电话。
“30万。只有30万。那是我全部的积蓄。”舒巧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非常压抑而痛苦,跟前一天简直判若两人。
“你根本没对他说是不是?你是担心那70%会让他打退堂鼓吧?”
“你要明白无论怎么样,你的婚姻都完蛋了。他会跟我在一起。所以你干吗不拿了钱走人?”
她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舒巧又打了过来。
“我为他生过一个孩子!”舒巧在电话里嚷道,“那孩子已经14岁了。我可以给你看她的照片。她现在被我寄养在乡下我的表姐家。你看到她就知道了。她跟言博长得非常像。”她仿佛在电话里擦眼泪,过了好久,她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对不起,破坏你的生活并非我的本意,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言博是我女儿的父亲,现在他愿意负责,所以,你能不能……”
她当时有点被吓住了,忘记舒巧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那天下午,她的手机里不断传来各种照片,那女孩的单人照,女孩和言博的合影,女孩和舒巧的合影,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还有舒巧的短信轰炸,“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求你想想我的女儿,求你考虑一下言博的幸福,求你考虑一下自己的幸福,求你求你……”
“好啦,你把垃圾打包带走吧!”三天后,终于再也受不了,她给舒巧回复了一条短信。
而三秒钟后,舒巧回复了她一个美丽花篮。
贱货!bitch!
她咬牙切齿,但也只能愿赌服输。最后,她连言博的20万都没有要。
不管从哪方面看,舒巧都是真的爱言博。她真的想跟他结婚,为了女儿,她也得跟言博结婚。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临阵脱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我妈对她说过什么?
“喂,看起来,你好像不用离婚了。”谷平在她耳边轻声说。
“可惜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她道。
“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想跟言博重归于好的吗?”发现她在朝他瞪眼睛,“这是李老师说的。再说,我今天也看见了你的状态……”
“你知道吗?他跟那女人有个14岁的女儿!
“15年前,言博18岁,当时他的生理机能都已经成熟了,他当然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我第一次恋爱的时候,也只有16岁,我女朋友大我三岁。”
“谷平!他在骗我!——给我一杯威斯忌加冰!”她重重捶了一下桌子,“他从来没跟我说起过这个女人。而且,我们结婚三个月,我就发现舒巧在给他发肉麻短信!”
“不可思议。”
“我们好好谈过。他说他没办法。”
他再度摇头,“不可思议。”
这下她反倒笑了。
“喂,谷平,现在不是过去,婚外情和离婚不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开口。“你知道吗?三年前,他曾经闯进我的办公室求我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他。那时,他才刚刚认识你两天。”
“是吗?”
“他一路跟我跟到了解剖室。我们说话时,中间的解剖床上还放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那具尸体被切成了三块。如果他不是真的爱你,他怎么能做到无视他面前的那摊东西,而一心拜托我?”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她道。
“我答应他不说的。”
“为什么?你是我的朋友!你当然应该什么都告诉我。”她恍然大悟地点头,“现在我想起来了,自从我跟他在一起后,你就开始疏远我了。差不多我们刚刚开始约会,你就搬走了。是因为他吗?”
“我不希望他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我当时也告诉他,我只是李殊杨老师的房客。李殊杨老师是我的医生和朋友。当时我答应他,如果找到房子就尽快搬走。但他好像不是很相信我的话,所以最后,我只能请他帮我找房子,实际上我怀疑……”他停顿了片刻,“在冲进我的解剖室之前,他就已经替我找好了房子。他还准备了两万块钱,作为给我的补偿。”
“你收下了?”
“我没法不收。”
“谷平!你是亿万富翁!你怎么能……”
“他都向我下跪了。”
“下跪!?”她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
“他说他真的爱你。如果我收下他的钱离开你的生活,那就代表我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我反问他,如果不收下,并且继续跟沈异书住在同一套公寓里,你能拿我怎么办?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会每天来找我。异书,我可不希望每天有人来办公室骚扰我。再说,他看起来条件也不差。他是个律师,英俊潇洒,聪明能干,除了有点疯狂……但怎么说呢?这种疯狂,也可以解释为,他太爱你了。说真的——我被他感动了。所以我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转变喜欢另一个‘那样’的女人。”
“‘那样’的女人?”她疑惑地看着谷平。
“她整过容。”
她吓了一跳。
谷平接着道:“她垫过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