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狱之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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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宇从里面绕过来,高大的身影立在曾如初的床前,等袁鸿升看了半晌还是很迷惑的时候,冷冷的低声道:“还记得他吗?”
“这人是?”袁鸿升就是觉得眼熟,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袁宇冷冷的哼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都出来说。”
袁鸿升刚一出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推到墙上,惊讶的看着居然是袁宇。
“阿袁,有话好好说,你放开叔。”孟祥天心里一惊,很怕袁宇冲动之下跟他亲爹动了手。
一旁的助理的脸色都吓白了,上来想要把袁宇抓着自己老板的手拉开,却被袁宇猛地一推,骂道:“滚一边儿去!”
“你想干什么?”袁鸿升压着怒气问道。
他跟袁宇的关系虽然不怎么联系,他自认为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是两人的关系要比袁宇跟他亲妈的好多了,至少,袁宇一直对他这个亲爹算是客气的。
袁宇揪着他的领子,语气阴沉的问:“当年的事儿,有没有你?”
“什么事儿?”
袁宇眼珠子都红了,瞪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像是有人用刀割着他肉一样咬牙说道:“找人糟/蹋我的人,逼他替我顶罪坐牢,买通医院和政/府,还害死了他父亲?”
袁鸿升脸色一下子变了,想起当年那个袁宇上学时候非常喜欢的一个小男孩儿,就是刚刚在病房里的那个人。
“有你对不对?”袁宇看到他的表情,猩红的眼中透出一股杀气。
“不是,跟我没有关系,我保证!”袁鸿升从小就知道自己生的这个儿子是头狼,是会吃人的,所以他从来不会像那个傻女人一样,总是触犯袁宇的逆鳞。所以在这时候,他非常识时务的说道:“小宇,我发誓你说的这些跟我没关系,当年我就是见到过这个孩子,从……你妈那儿听说一些事儿……”
袁鸿升想也没想,很没义气很没节操的,就把何子珊往前一推。
“我妈?”袁宇突然笑了,却笑得袁鸿升心里打怵。
“她还配当我妈?”袁宇笑着松开他,脸色一变,阴沉沉戾的眸子盯着袁鸿升道:“爸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件事儿,所有参与的人,我都不能让他善了……”
曾如初醒来的时候,看见逆光站在窗户边上的袁宇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好似怕吵到谁一样故意压低了声音,嗓音中仍然掩饰不住森冷:“你给我查,当年这件事儿所有知情的人,包括姓袁的,还有姓何的,只要有一点儿关系,你都帮我记得清清楚楚,我一笔账一笔账好好跟他们算清。”
袁宇放下电话,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好几分钟,才缓缓回过头,脸上那来不及遮掩的所有沉郁阴暗的情绪都来不及收起来。
“你,醒了?”袁宇对上曾如初澄澈平静的眸子,突然就紧张的手心冒汗,刚才所有的狠厉和威风都不见了。
袁宇不知所措的盯着曾如初看,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喝水吗?”
曾如初比他平静多了,虽然脸上还带着疲惫的病态,可是看着已经好了不少,至少那双剔透的黑眼睛,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的平静。
“谢谢。”
曾如初坐起来,袁宇飞快的上前给他后背塞上一个抱枕,然后递上一杯水。
“我喂你喝吧。”袁宇语气柔软的说道。
“不用了。”曾如初语调淡淡的拒绝,伸手接过水杯,慢慢的喝着。
可能是从生病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袁宇看到曾如初拿着水杯的手虽然竭力镇定,还是有点儿轻微的颤抖。他很乐意帮曾如初拿着水杯喂他喝水,却怎么也没敢再开口说。直到曾如初喝完了,随手把杯子放到旁边的柜子上。
“你饿了吧,想吃点儿什么?”
“随便。”
“那就喝点儿粥吧,你刚醒来,胃里可能一时消化不了,等下午再吃点儿好的……”
“行。”
曾如初面色平静的打断有点儿喋喋不休的袁宇,一个字干净利落的成功让袁宇闭了嘴。
袁宇给手下打电话,让他去A市一家有名的养生粥铺打包,手下却是今天那家粥铺可能停业了,毕竟今天是新年。
袁宇刚想让他去另一家,就听到曾如初说道:“在医院买点儿就行,我饿了。”
袁宇立马放下电话,按铃让护士上来。其实他知道,曾如初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更不喜欢兴师动众。虽然他想给曾如初最好的,可是,现在他更不想他有一点儿的不开心。
漂亮的护士小姐进来给曾如初量了体温,在曾如初跟他说谢谢的时候,慌乱的连连摆手。有点儿惊恐的瞄着站在一旁不怒自威的男人。
护士出去后,曾如初望着窗外,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表情。
袁宇望着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今天是过年?”曾如初突然开口,轻轻的问道。
“是啊!”袁宇愣了一下,有点儿紧张的规规矩矩的回道:“今天过年,农历三十。”
袁宇说完,在心里鄙夷自己紧张的语气,心里更加别扭了。
然而,曾如初好像对他的这些都不感兴趣似的,望着十八楼窗外蔚蓝的天空,过了好半晌,在袁宇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缓缓开口问道:“你真的没让人给我打海洛因吗?”
袁宇的心脏狠狠一痛。
“没有,你放心吧。那是……手下的人不懂事儿,跟你开玩笑的。”
曾如初平静的点点头,依然望着窗外。
“如初……”
袁宇刚要开口,曾如初突然打断他说:“袁宇……”
袁宇把想要说的话都咽回去,沉声说道:“你先说。”
曾如初没有转头,看着像是被水冲刷过一样蔚蓝蔚蓝的美丽天空,缓缓说道:“我之前说过的话,你忘了吧。就当我没有说过,你也没有听到。”
袁宇攥紧的拳头上青筋突起,他忍着心里的一抽一抽的疼,嘲讽的笑着问曾如初:“我怎么忘了?你让我怎么忘了?”
袁宇低低的笑着,那声音却仿佛在哭:“有个人,你觉得他欠你的情、欠你的债永远也换不清,然后在你不甘心的一味报复索取之后,你被告知,其实你欠他的,才是永远也还不清的……如初,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如初,你相信吗?如果让我选,我宁愿替你受这些十倍百倍的罪,也不愿意你受一点儿委屈,尤其是为我受的!”袁宇痴迷的看着曾如初瘦削没有表情的侧脸,心里疼得在滴血……
曾如初望着窗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袁宇的这些话,对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就在袁宇都以为他不会回应自己的时候,曾如初才缓缓的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中带着一丝沙哑。
“袁宇,到了今天,说这些已经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了。谁欠谁的?这个是我最不愿意谈论的话题……”
“……如果说以前,你一直用我欠你,来威胁我。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你,你以为你欠我的,我们一笔勾销……”
“……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不想再跟你纠缠了。也不想在看到你……”
曾如初转过头,看着袁宇,一字一句温和而残忍的问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第四十七章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曾如初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三声叩门声。
“粥送来了。”护士推门进来,没有发现屋里异常的气氛。
袁宇的电话在这时候响了;他心里感恩的掏出电话;对曾如初说道:“我出去接电话。”
结果袁宇这么一出去;就再没有回来。
曾如初吃完粥;护士把碗盘都收拾走后,穿着笔挺西装;拿着黑色真皮公文包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恭恭敬敬的朝曾如初鞠了个躬;自我介绍道。
“曾先生您好,我是袁总的特别助理黄盛;您叫我小盛就行。袁总有紧急的事儿回公司了;我在这儿陪着你,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
曾如初有些疲倦的点点头,觉得没什么跟他说的,就又躺下了,对如临大敌,肩负重任似的黄胜说道:“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用管我,我睡一会儿。”
中午的时候有人给他送的从酒店里打包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
曾如初也没客气,吃了一碗饭,终于感觉身上有点儿力气了。下午打完吊瓶,护士小姐又来给他量体温的时候,曾如初问道:“我的烧都退了,可以出院了吧。”
“啊?这个,我需要问问院里领导。”小护士一脸为难的说道。
出院还需要问院里领导吗?
曾如初猜到都是袁宇的原因,也没多说什么,等护士出去后,就要起来换衣服。
“曾先生,您先别着急,我得先给袁总打个电话。”黄胜连忙拦住他。
“病好了,我当然要出院,为什么还要跟他请示?”曾如初被弄得有点儿心情不好,忍不住说道。
“对不起,曾先生,对不起……”
黄盛看他有点儿要生气的意思,也不明原因就连连道歉,弄得曾如初脸色更加难看,倒好像自己无理取闹,欺负人一样。
黄盛见曾如初随时要走的样子,只能紧急的在屋里就给袁宇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了,黄盛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床边的曾如初就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
“我跟你们袁总说。”
曾如初直接把电话拿了过来,就听到那头袁宇沙哑的声音对黄盛说:“他吃东西了吗?吃的多不多?”
曾如初愣了一下。停顿了两三秒钟才语气淡淡的说道:“是我。”
袁宇听到他的声音,那头马上就沉默了。
“我要出院了。”曾如初直接说道。
“哦,好……”袁宇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避讳着什么:“你烧退了吗?”
“退了,都好了。”曾如初语气很淡漠:“就是告诉你一声,要不然他们可能不放我走。”
袁宇不知道曾如初这话是不是在讽刺他,却只能无声的苦笑一下,说道:“你要去哪儿?让黄盛开车送你。”
“不用了,你让你的人都别跟着我就行了。”曾如初语调平板,说完就直接把电话还给了黄盛。
黄盛慌忙的接过说了一半的电话,对着电话“嗯嗯啊啊”了一会儿,不时地偷瞄曾如初,才放下电话。
曾如初已经穿好了衣服,拿着东西要走了。
曾如初那天晚上被袁宇从家里抱出来的时候,身份证电话什么的都没拿,还好裤兜里有一张五十的和几块钱零钱,打车回家是够了。
曾如初往外走的时候,黄盛连忙跟上,说道:“曾先生,你要去哪儿我送您吧。外面挺冷着呢。”
“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曾如初停了下说道。
“……好的。”
黄盛看得出来,曾如初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自己最好不要尝试惹怒这人。
“那你别跟着我了。”曾如初走到一楼的时候淡淡的说道,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好的。”
黄盛站在医院大堂里给袁宇打电话,眼看着曾如初上了一辆出租车。
深冬腊月,天黑得非常快,曾如初坐在出租车里听着空调嗡嗡嗡的声音,透过车窗,看着大街小巷的店面基本上都关门了,只有几个零星的还没来得及收摊儿的鞭炮摊子。
平日车水马龙的街上,此刻也格外的寂静。天空中缓缓飘落下雪花。
“着急回家吃饭吧?这个点儿家里人都得着急等着了。”
经过一个红灯路口的时候,司机热络的跟曾如初搭话。
“我也是,媳妇儿都给我打了好几个电弧了,我拉完你这最后一趟啊,也回家了。老婆孩子都等着呢!这大过年的,大家都在家里过年呢,估计也没什么人出来了。”司机笑呵呵的说着。
曾如初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是过了好几秒钟才冲着倒车镜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
司机见他脸色不太好看,虽然长得很是清俊,但是眉宇间难掩一丝忧郁和阴霾,便也没再说什么,有点儿归家心切的踩下油门。
曾如初透过出租车车窗,看着夜幕一点点下沉,最后彻底黑透了,心情也难免跟着阴霾。
自从他十二岁那年,他妈妈离家出走后,曾如初最不愿意的就是逢年过节。
他妈妈刚走的那几年,昔日慈父形象的爸爸一夕之间变成了酒鬼,整日喝得醉醺醺的,有时候还打他骂他。
那个时候他还小,大冬天被他爸爸打得受了伤赶出门外,在大雪地里面无处可去要冻死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种恶毒的愿望,希望有一天他爸喝酒喝死算了。那样,他就不用整日挨打受冻,连家都回不去了。
此刻,曾如初在车里突然就想起了年幼时候的这些愚蠢的想法,觉得真的很可笑。
因为,当一个亲人都没有的时候,回家还有什么意义吗……那个所谓的家,并不会比零下三十几度的外面暖和多少……
“小兄弟,找你的钱……”司机找完钱,发现人已经走远了,就冲他喊道。
“不用找了。”曾如初回过头,想说给孩子买点儿吃的吧,最终却只是略带苦涩的一笑。他一向不会说什么话。
曾如初不想回家,可是不回家,他更没有地方去。总不能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着。便非常缓慢的拖着脚步往家走。
一路上看到小区里很多家亮着灯,窗户里映出一家几口围在桌子前其乐融融的温暖。曾如初却觉得很凄凉。
他家楼道一楼的灯坏了大半年了,可能是因为过年,不知道哪家人家心好给换了个灯泡。
曾如初走进去的时候,一楼的灯猛然就亮了。他有点儿惊讶的抬头,正好看到楼梯拐角处站着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如初!”
“青哥?”
曾如初不敢相信的叫了他一声。果然是郑青。
郑青激动地把手里的烟扔到墙角,三两步垮了下来,到曾如初的面前的时候一声不吭猛然抱住他。
“青哥?你怎么在这儿?”曾如初被他的手臂勒得有点儿疼,皱着眉头问道。
郑青好一会儿才像是缓过来一样,抬起头,看到曾如初皱着眉的时候连忙松开手,脸上露出后悔的表情,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如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