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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花满枝桠(原名:莫愁)-第18部分

小说: 花满枝桠(原名:莫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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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方菲则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望着我,不热络却也不能说不友善,只是她看我的眼神透着微微距离。
  我想她大概想问的是,你怎么又在这里?怎么走哪都能见到你。
  很高兴她的良好教养让她只是微微一愕,马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轻轻一声,“你好。”
  “嫂子。”我恭敬地叫了她一声,而病房内也迅速安静下来。
  方菲微微颔首,问道,“白岩没事吧?”她身后的方其则有些紧张地望着我。
  “大,大概……没……”我开始结巴,作为肇事者,又无地自容起来。
  事实上,我没有说“他没事”的立场,而方菲见我结结巴巴,也不再为难我,径直走进病房,方其紧随其后,只是与我擦肩相遇的时候,他停了一下,低着头喊我,“莫小姐。”
  世界太小,这个道理我早就领教,我以为自己早就淡定不惊,但见到这个男人时,我的拳头还是不自禁地握了起来,又再度松开。
  房里有交谈声,师兄倒是噤声安静了,林白岩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总觉得心里古怪,两人刚才的谈话已经不能用简单的“芥蒂”形容,似乎二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连十几年的兄弟情谊都不顾的地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呢?
  我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但总归这是别人的事,我刚才偷听显得不太光彩,我是个外人,也干涉不得,随即决定暂时放在一边,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还是要仔细听听医生的诊治,要不然我心里总放心不下。
  医生三言两语的,还是让我震撼不小。
  “你是家属吗?脑震荡的护理很简单,让他尽量少动,这几天会比较难捱,呕吐也是正常,3个月内不要用脑过度,注意休息……”
  三个月?我只见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这才深深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显然,因为我的任性,他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回,养伤的事任重而道远。
  我一脸懊丧,在过道上呆坐了一会,直到一对母子因找不到坐位而四处打转时,我才回神让座,慢慢踱到林白岩的病房门前,听着里面的说话声,踟蹰了一会,红着脸走进去。
  师兄反而沉默了,方其大概和林白岩也熟识,寒暄了几句,见我进来,他竟似老鼠看到猫,笑笑低头不说话了。
  方菲盈盈一笑,回头说道,“莫小姐,白岩孤家寡人一个,要靠你照顾了。”
  林白岩也不看我,“太晚了,你们回去吧,我没事了。”
  方菲笑了笑,“看起来是真没事,下起逐客令来倒是不留情啊,怎么,这么想二人世界了?”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领教方菲的犀利了,大概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锋利,哪怕是这个时候,她也不让林白岩太好过。
  先是师兄,后是方菲,不愧是两夫妻,竟十分默契地不让受伤的林白岩好过,我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那要让你失望了,方菲。”林白岩闭眼小憩,紧皱眉,大概又一波疼痛袭卷而来。
  “你开玩笑也要挑时间。”师兄临床而站,吸了两口烟,将烟蒂猛地扔在地上踩了踩,“走吧,让他休息。”
  方菲笑得有些僵硬,点点头,一直沉默的方其默不吭声站在边上,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几个人,小心瞥了我眼后就迅速低下头。
  师兄迈着大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停下,我以为他要开口嘱咐什么,竖着耳朵乖乖准备听训,可他却什么也没说,像尊雕像似的站了几秒,却只吐出三个字。
  “我走了。”
  就像那年我们分别时,我以为他总要说些什么,留些可回忆的情谊给我,可到了最后,他也不过留给我这最伤人的三个字。
  那时我就明白,伤人的话不需要太多,三个字就足够了。
  送他们走后,我关上门,小小的病房只剩一片静谧,等我回头时,蓦然发现林白岩正睁眼看我,双目炯炯如火。
  我们四目相对,我咬着嘴唇刚想道歉,他却已经率先开口,“过来这里坐,别老晃,我头痛。”
  话说完,他的浓眉又挤了起来,微闭上眼。
  我脸红,在他床边讪讪坐下,正想说对不起时,他却已抓住我的手紧紧握住,他手心的温度吓了我一跳,我迷茫地望着他,使力想挣脱开。
  “有一个故事……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告诉你。”他看着我静静的说,“我很怕我说了,你就会像今天一样跑开,不让我找到你……”
  “……幸好今天我找到了你。”
  “……如果有一天你要跑开,我只有一个请求。”
  也许是此刻他的眼神太过深情真挚,声音太过低沉动听,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润,哽咽问他,“什么?”
  “……跑得慢一点,让我能够追上你。”
  番外
  :
  他们相识的第一天:人生若只如初见
  山间雨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还有扑鼻的湿气。
  林白岩只觉得全身散了架,每个地方都痛,但好在眼睛还由他控制,张开眼的一霎那,他看到了一张精致白皙的脸,眼睛最漂亮,水汪汪,好像会说话。
  这世界太小了,救他一命的居然是她,他怎么也想不到。
  他记得当初看到照片中的她时,心里直感叹,原来乡间也有这样水灵的女子,眼神清澈,笑容甜美,简直是上帝创造的宠儿。
  他就这么睁着眼盯着她,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不像是个正常的坠崖者。
  莫愁检查了下他的伤势,以为他傻了,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脸,“喂,你没事吧?”
  他仍旧不说话,刚才的生死一线带来的震惊远不如遇上她来得大,他当时只是在想。
  原来她的声音也这么好听,软软的,像是棉花糖,尝起来是透心的甜。
  对于有些事情,他开始了然。
  怪不得。
  他摔得太严重,脚踝高高地肿起,小腿还有个大口子,完全站不起来,莫愁为他简单包扎了伤口,为难地扫了一眼这荒郊山地,四周不见人烟,根本难以求救。
  但是不能抛下他,她咬咬牙将他拉起来背上,“我带你下山,可能会不太舒服,你忍着点。”
  “谢谢。”他终于能开口说话,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于是娇小的莫愁背着体重个子都比她大很多的男人,一路蹒跚地走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间小路上,一路泥泞无数,她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常常走着走着,脚底一打滑,人还未意识到,身体已经摔了出去,连带着林白岩也跟着吃了不少苦,痛苦地哼哼着。
  她也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全身泥泞,但没有放弃他,一次次站起来背起他,尽量不碰到他的伤口。
  他心有不忍,“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她脚下一个打滑,还好山路旁的一棵小树缓冲了一下,这么没摔,“没事,快到了。”
  她已经满头大汗。
  他们到了山脚下的小村庄时,莫愁已经筋疲力尽,脚发软直打滑,他心里震撼难当。
  莫愁把他送到小镇上的卫生所,自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他还看到他手臂上的戴孝麻布,大概她最近丧亲,脸色极不好。
  医生给他消毒包扎伤口,脚踝的肿块还好,倒是背部肌肉拉伤的比较严重,他只动一动,就痛得呲牙。
  林白岩心里烦躁,最近可真是霉气冲天,好不容易想出来散散心,差点小命留在山里。
  但他抬眼看着门外休息的那个消瘦身影,突然不再那么烦躁了。
  他见到了她。
  莫非是命运的安排?
  实在是太巧,他这样一个理智的人,竟也开始相信天数命理了。
  这一晚,他住卫生院观察,莫愁见他孤身一人挺可怜,回家收拾了一下,煮了几个菜,煲了香喷喷的药汤给他,他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含糊说道,“很好吃,你烧的?”
  莫愁看着这个有点怪、满脸泥泞的陌生男人,乖巧点点头。
  “谢谢。”
  他又发现她的一个优点。
  怪不得。
  他们相识的第二天:是你,又不是你。
  她把他接回了家,因为他是外乡人,无处可去,又不太能动,没人能照顾他。
  那时她刚丧父不久,每天要不就是坐在屋子里发呆,要不就是上山坐在她爸坟头一天,心是空的,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机械的吃饭睡觉发呆。
  她在她爸坟前猛扇自己耳光,扇得脸肿了起来,怪自己没有陪在她爸身边,她怪自己什么也没做。
  然后这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她木然往山下走,随便往山崖下的灌木一扫,她发现了昏迷不醒挂了彩的他。
  几乎是没有犹豫过,她二话不说把他接回家照顾,送饭铺床,悉心照顾他。
  她知道邻居们会说闲话,一个独居小姑娘,让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住进家里,也不害臊。
  她充耳不闻,继续烧开水给他洗澡,还去借了旺杰的衣服来,叫上旺杰扶他到卫生间。
  这个男人从没有说过一个“谢谢”,表情高傲,气质卓然,从他打电话的口气来判断,应该是挺有身份挺有地位的男人。
  他说他是出来度假的,心血来潮到山头转转,没想到出了事,她也没怀疑,继续忙着手边的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赎罪,找一个人弥补她未对她爸做到的,她感激他的出现。
  这一晚,他发起了高烧,总归是娇气的城里人,又受了重伤,身子骨受不了山里的寒气,她一直给他擦汗,照顾了他一整夜,最后蜷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他已不在床上,而她身上盖着一件厚的羊毛毯。
  她伸展了一下冻僵的双腿,出去寻他。
  他已经站在她家的小院子里,背对着她远眺,沐浴在清晨的清辉中,竟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真是个好看的男人。
  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微微颔首,“你住在世外桃源里。”
  她笑盈盈蹲下来,剪院子里的盆景,“是啊,以前在A城的时候只当世外桃源是不存在的,到了这里以后才发现真的有。”
  他挑着眉,有些诧异,“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16岁以前我住A城,这里算是我的第二家乡。林先生哪里人士?”
  “A城。”
  “哦?也算老乡了。”
  他不吭声,在房子里转悠着,望着书房里那一大架子的书,大概有一两万本,他笔直站着,望着墙壁上她灿若桃花的笑,以及亲密的父女合照,心里一直呢喃着:原来,他是错得那么离谱。
  他复杂难言的心情难以描述,但在瞥进门外那鹅黄色的靓丽身影时,心幽幽一热,竟然有些窃喜。
  他们相识的第四天:她在灯火阑珊处。
  他们已经熟稔,虽然算不上热络,却也没有当初的陌生不自然,莫愁一直很好的保持与他的距离,只是照顾他三餐,其他时间都在自己房里,或看书,或睡觉,很安静。
  他发现她很爱看书,这从父女俩丰富的藏书可以看出,房子内部摆设简单温馨,算得上简朴,但是光书就塞满了两面墙壁,还有不少订报,经济、社科、人文,地理,无所不包,看来她父亲清楚知道两人身在信息不发达的穷乡僻壤,很注意不让思想与外界脱节。
  每过一秒,他都在对她改观,一一否定之前的假设。
  他发现自己太狭隘太可笑,却带着挖宝的情绪默默的追逐她的身影。
  他发现自己总是看不够她,每天醒来不由自主地寻找她,像是着了魔。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却还是控制不住。
  这一下午吃完饭,她早早出门了,一身素服,篮子里放着几个小菜,他知道她又要上山陪她爸。
  她很悲伤,悲伤到找不到支撑点,他看得出来。
  他在门外目送她走远,那背影是那么的寂寥,单薄到随时会被风刮走,他想陪着她走一路,却自知自己终究什么也不是。
  下午他睡了一觉,觉得肩伤好了许多,这要多亏她找来的山村土药草,敷上后确实恢复奇好。
  下午秘书打电话给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手头好几个案子在等着他,火烧眉毛了。
  他眉头好一会都是皱着的,他知道以他的情况,他可以走了,但是他舍不得走。
  告诉助手他还要等几天,他颇为不耐地挂了电话,又在房间里转了转,欣赏了会她的照片,相框里的她几乎和现在判若两人,发自内心地笑,不像现在,她很少笑。
  竟然莫名感到心疼。
  他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可屋子里空空如也,厨房也没有熟悉的切菜声,她还没回来。
  他在屋子里来回荡了一会,有些心焦,转而大步走向隔壁旺杰家,想去看看她是否在那里。
  她自然不在,旺杰走了出来,指了指村里的小河,“林哥,莫愁姐肯定在小河边,走,我陪你去看看。”
  他点点头,婉拒道,“没事,你吃饭吧,我自己去找找。”
  冬天黑的早,小村庄里的灯光亮起,家家户户都在吃完饭,不时有人捧着碗瞥一眼陌生的他,他也不理会,往河边慢慢踱去,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担心她。
  这确实是条小河,银色的波荡漾在河中央,弧度美妙,衬着这清冷的夜色,越发让人觉得有些萧索。
  寻找了一会,他看到了她。
  她坐在昏暗的路灯下,微星的灯光投射在她孤单的背影上,短发被风凌乱吹起,她却一动不动,像是石雕。
  众里寻她千百度,原来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走近她,借着灯光,才发现她的脸颊是湿的,她在流眼泪。
  月光下的她,美如瓷娃娃,却是那么脆弱易碎,教人不忍。
  这次出游的一个目的,就是想打探她过得好不好,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说“她很好很幸福”时,负罪感少了些,却原来,她过得不好,很不好,很不幸福。
  他想起多年以前做的事,悔恨到无以复加,却又什么也张不了口,只是在她身后淡淡道,“回去吧,我饿了。”
  听到声音,她自然有些惊讶,愕然地转过头来,美眸盯着他看,下意识地去擦眼泪,“哦,哦,我忘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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