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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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话刚从嘴里倒完,头顶再次冰似的一阵冷。
我闭上眼睛等着那些水柱从头顶直浇到我脚跟,再沿着我身体的每一部分往地上淌。直到身上那些冰冷的压力完全消失,我睁开眼用力抹了把脸,转身朝马路上走去。
可惜没走几步脚下一软,我一个趔趄险些跪倒在地。
“上哪儿去。”身后那男人问我。话音淡淡的,似乎知道我跑不多远。
“滚,滚得远远的,滚到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我俩就都省心了。”
“很难,因为你去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为什么。”我停下脚步。远处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呼啸而过,我招了招手,但没能拦住它。
“因为我得杀了你。”
“呵……”这话令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问我。
“我笑你和那个女人。你那么爱她,她却把你活埋了,现在你复活了,又一心要弄死她。你俩是个怎样见鬼的关系。”
我的话令他一阵沉默。
“斐特拉曼,你很爱她是么。”转过身我继续问他。
身上开始抖得厉害,牙关也是,所以令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我把胳膊抱了抱紧,用力搓了两下。“那么你有没有这样对待过她。”我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
他朝我看了一眼,依旧沉默。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她,但你看看你是怎么对待我的,看看我的脖子,看看我的脸,看看我身上。你他妈的就是在把我当成一头畜生在虐待。所以,你要是还留着几千年前那点人性的话,现在就把我杀了,反正我这辈子也算玩完了,你不杀我,呵,我早晚也得给背后那个该死的诅咒弄死。现在,我妈也不在了,你也变成了这副样子,老子除了把你送进好莱坞以外想不出还能把你卖到哪里去。斐特拉曼,你A姐我这辈子算是玩完了,所以你行行好现在就解决了我吧,干脆点,痛快点,那样我到阴曹地府里还能感激你一点。”
一口气把话说完,我胸口里憋来半天的难受劲总算卸掉了一点,不过这么一来,身体对寒冷的感知却一下子变得更加厉害,我再次用力搓了搓胳膊,摇摇晃晃朝那男人走了过去。
径自走到他面前,没有理会他望着我的那双眼睛,我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朝自己指了指:“来,杀吧。”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扣住了我的喉咙。
“痛快点。”我再道。
一边等着他用他非人的力气一下子把我的喉咙给拧断。可是等了半天,他却朝前轻轻一推,把我给推了出去。
“你做什么。”我皱眉,用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回答。
目光有些闪烁,他望着我,片刻将视线转向别处:“你走吧。”
我咯咯笑出了声。
酒精和寒冷开始让我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我摇摇晃晃地朝他走过去,摇摇晃晃地朝这男人笑着:“喂,其实你根本杀不了我,斐特拉曼。”
他没有理会我,再次伸手把我推开,转过身朝反方向走去。
“你不是说我就是那个女人么,”望着他的背影我再道。他脚步停了停。
“好吧,我就是那个女人。”
这话令他回头望向我。
“所以斐特拉曼,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只有两条路。”
“哪两条路。”他问我。
我伸出两根手指朝他晃了晃:“一条,杀了我。但你现在不干。既然这样,那么你只能选择另一条了。”
“另一条是什么。”他再问。
“照顾我。”我说。
话一出口,他目光一怔。这令我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
笑够了,继续用那两根指头在他眼前晃,一边再次摇摇晃晃朝他走过去:“好好照顾我,把我当成那个女人,好好照顾……”
话还没说完,腿一软,我一头朝他方向跌了过去。
他没有扶我,如我预料。
眼睁睁看着我跌倒在他脚下,然后迈步离我而去。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哈哈大笑。
只要是人,都会有他的底线的。
这就是他的底线,是的。
现在他终于不会再来烦我,在我死之前。
于是,是不是该去喝点酒庆祝一下了?想着,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慢慢坐起身。路口吹来的风再次令我一阵哆嗦,我放纵自己打了阵寒颤,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起身却不由自主朝后退了一步,因为,那离我而去的男人竟然就站在我边上。
“见鬼……你怎么回来了……”脱口而出,我发觉他似乎笑了笑。
然后突然揪起我的衣服一把将我甩到他肩膀上,道:“来照顾你。”
☆、第四十九章
凭着记忆找到十几年没回去过的家;在上海是件比较不太容易的事,因为整座城市这十来年格局变化太大,很多地方改建得连一辈子都住在这地方的老住户也不太容易认得出来,如果不是有地址可以查,基本上已经没办法从那圈高楼林立的住宅区里,辨认出当年老宅周围一丝一毫的景象。
记忆里那些交错纵横的弄堂;以及弄堂口玲琅满目的店铺,早已都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分布在我家那片灰黄色老公寓楼外,除了修整一新的大马路;就是一座高过一座的住宅楼。它们彼此突兀却又无比和谐地存在着,如同我和这来自几千年前的古老男人。
他一路扛着我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路上我又吐了两次;弄脏了他半条裤子,他裤子工艺极好,挂上那牌子价钱至少两千以上,却不知他是不是同样用那些手纸去“支付”的。
借着酒精路上没少胡说八道,说了些什么自己也忘记了,只知道斐特拉曼一直沉默着没有理睬我。后来我也渐渐沉默下来,因为身上的衣服被风吹干了,酒也醒了一大半,我开始花更多的时间考虑他说的“照顾我”会是什么意思。
那两条出路之说,是我仗着酒胆兴口而讲的,想来他也不会把它当真,因为当时他听完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后来又回来,证明他考虑到了什么,因此返回,显然是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而那决定会是什么,一路上我始终推测不出来,正如我始终无法推测那个跟我极像的女人究竟身上存在什么样的魅力,能吸引一个王者在被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又被她活埋的情形下,仍对她怀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
斐特拉曼一口咬定我就是那个女人,但如果我是她,我断不会这样葬送他的一生,我会享受他的爱以及享受他能给我带来的一切,很多女人穷极所有,就为了在自己青春耗尽前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份爱,因而我想不通那女人为什么要将这一切、将这几乎是每个女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一切亲手葬送。
打开房门后扑鼻一股霉味,夹杂着多年不沾人气的阴冷,我感觉自己不像是推开了家门,而是推开了一扇坟墓的门。
门里一团漆黑,我凭着记忆摸索到了门边的电灯开关,打开,那间尘封了十五年之久的房间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那瞬间我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想马上转身离开,就像当初毫无眷恋地离开这个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冰冷的地方。但忍了下来,并且走进去,把那些家什上罩着的白布一件一件扯开。
桌子,椅子,玻璃橱,沙发,缝纫机,写字台……白布上积满了灰尘,每扯开一块,它们纷纷扬起,呛得我一阵咳嗽。之后,那十五年前的历史仿佛一下子就随着这些陈旧的家具跳了出来,和头顶的灯光一样包围住了我,令我一时无法动弹。
“这是你住的地方?”直到听见斐特拉曼的说话声,我才从眼前这些东西里缓过神,长出一口气,对他点点头。
他站在客厅中间打量着周围每一件东西。
很仔细,但并不感兴趣。事实上作为一个来自三千年前的古人,他对周围一切所表现出来的平静一直令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他会更惊骇一点的,面对路上的车,路上光怪陆离的服饰,以及一切他在几千年前根本就无法看到的东西。可惜没有,他对周围一切的感官似乎已经到了一种麻木的地步,或者,他的感官神经早已在被活埋的当时彻底摧毁,以致一切都无法再令他情绪波动起来,除了,那从棺材里带出来的最原始的愤怒。
“地方很小,你随意。”撇下那男人走进卫生间,我开始往浴缸里放水。这一路虽然衣服早被风吹干,冷却已经渗进了骨头里,我无法控制自己一直打着冷颤,因而这时候我急需要一盆热水。
却不知道这水还能不能用,长久没有开过闸,以致它们在笼头里啸叫了好一阵子,才突然从里头冲了出来,带着血一样的颜色,哗啦啦冲进浴缸积满了污垢的身体里。
“这些画,画的是谁。”这时听见斐特拉曼再次问我。我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看到他正望着玻璃橱里那几只镜框。
“我爸妈,还有我。”
“小的那个是你?”
“对。”
“你觉得她像你么。”
我咬了咬嘴唇。
知道他在指什么,因而没有回答,只低下头将刷子伸进浴缸用力刷了起来。他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脚步声轻轻响起,他走到我身后站定。
“你在干什么。”然后又问我。
“刷浴缸,洗澡。”
“你在发抖么。”
“是的。”
“一路上你都在发抖。”
“因为很冷,你感觉不到冷么。”
他没回答,伸手搭在我脖子上,我脖子立刻感到一阵冰凉。
“拿开!”我用力缩了下脖子。
他收回手,轻轻说了句:“很奇怪。”
“奇怪什么。”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觉得很奇怪。”
“这整个世界在你眼里都是奇怪的不是么,斐特拉曼。”
“我不知道。”
“所以你才回来。”
“什么。”
“你回来,因为觉得我很奇怪。”
“我不知道。”
我丢下手里的刷子,站起身:“我要洗澡了。”
他无动于衷。
这并不令我感到意外,我脱掉衣服朝浴缸里跨了进去,里头依旧很脏,满是清除不掉的污垢,就像我背上那些无法去除的伤口。但水是热的,很热,冲到身上的一刹那令人有种死而复生的痛快。
我由着那些热得有点烫人的水把我从头冲到尾。
直到身体停止颤抖,我抹掉了脸上的水睁开眼,看到那男人依旧在门口望着我,不离开也不预备靠近的样子。
浴室的蒸汽模糊了他鼻梁上的镜片,他将它摘了下来,露出那双蓝得剔透的眼睛。
妖之瞳。
我想那些土耳其人这样称它也不是不无道理。这种颜色的确有一种妖异的美,有时候你觉得它宛如处女般纯真,有时候又如魔鬼般蛊惑。
如此矛盾的色彩和神情,此时全都集中在这男人的眼里,令人感到奇怪,而越是奇怪的东西往往越是吸引人去注意,正如同他的去而复返。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突然他问我。
“因为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昨天离开后,你其实一直都在跟着我是么。”
“是这样。”
“也跟我上了飞机?”
“那种会飞上天的东西么,是的。”
“他们怎么放你上去的?”
“你是怎么听懂我话的。”
“噗……”我笑了。处女般的纯真和魔鬼般的蛊惑,他真的给我这样一种感觉,虽然他说话始终这样淡淡的,仿若他全部的感情已经在三千年坟墓的镇压中全部耗尽。“我开始喜欢你了,斐特拉曼。”
“是么。”他望着我,目光依旧淡淡的,仿佛我的话是阵风,吹过就散。
于是用手指握着那些握不住的水,我问他:“要不要进来一起。”
于是他也笑了,第一次从他脸上真切看到的笑,不是猜测,不是好像。
那笑从他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一掠而过,他转身走了出去。
而我继续用身体感觉着水的温度。
只有它们是真实的,真实地烫着我的身体,真实地给我最真实的感觉,为我身体一点点注入活的讯息。
所以当门口再次响起他脚步声时,我有点吃惊。
迅速抹开脸上的水,我看到他从外头返了回来,径自走到我身边。
“……为什么?”我问他。
他一声不吭把我推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之后我忘了是我先抱住了他还是他先抱住了我。
所唯一记得的是我俩发疯似的挤在了一起,急速而下的水将他身体淋得透湿,热量逼出了他身上的味道,那股原始的令人口干舌燥的味道。
它令我心跳加速。于是我急促地呼吸着,急促地寻找着他的脸,他的嘴唇。他嘴唇冰冷而湿润,新生的皮肤细腻得像玫瑰花瓣。
碰到一瞬他似乎朝后退了退,继而用力吻了下来,狠狠的,放肆碾压着我的嘴,我的眼睛,我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直到我忍不住呻吟出声,那嘴唇突然滑开,滑落到我耳边。
“A,”轻轻叫了我一声,他冰冷的手穿过热水插进了我的两腿间:“抹掉它并不能抹掉一切。”
我一怔。
没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究竟是意思,他已经一把将我提了起来,压在墙壁上,用他□抵在我的两腿间。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究竟是什么。
他刚才手摸的地方有块疤,硬币大小,很早以前就有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但我想不起来它究竟是什么时候有的,并且因为什么而生成在这个地方。
一点也想不起来。
就在我不知道该为此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撕裂般疼痛了起来,他用力抱住我,用力进入我的身体,不给我一点挣扎的余地。
我低着头,看到血随着他身体的律动而从我□一点点掉进浴缸,然后化成一团团淡淡的粉红色,很快被水冲得一干二净。他也看到了,没有停止,持续撞击,像把刀子似的一寸寸凌迟我的身体。
“见鬼,我又不喜欢你了。”最后一次深深的撞击之后他把我扔进了浴缸里,我在满头撒下的热水里看着他对他道。
他似乎怔了怔,然后伸手把我从缸里捞了出来。